第四十八章 出手無悔
在那三個黑衣人的長刀長劍離那葉家姐弟的頭頂和胸前要害不到一寸，就連那老者都要閉上眼睛，忍不住再看之時。
忽然間，就在眾人生死相博的地方三丈外的一顆大樹之上，一道白光閃出，在眾人連破空聲都未聽清楚之前，那道白光就來到了葉家姐弟的麵前，後發先至，隻聽見幾聲清脆的聲音響過，那三個黑衣人手中的長刀長劍就斷成幾截，掉落地上。
而那三個黑衣人則都同時駭然震退，握刀劍的手腕虎口具都破裂，鮮血流出，再也握不住刀劍，咣當幾聲，都掉落地上。
而那道白光卻是在空中一個迅速無比的盤旋，又閃回到那顆大樹之上，隱沒不見，這道白光的出現和消失如此的迅速，以致眾人完全沒有反應，似乎這道白光都未曾出現過。
眾人皆驚，僅僅憑借一暗器就能將先天高手的手中兵器震斷，並將三大先天高手同時震退，還震得虎口破裂連刀劍都握不住，顯然是比他們更加厲害的高手，甚至可能是仙師，若是仙師，則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了。
黑衣頭領打了個手勢，帶著所有黑衣人停止攻擊，後退了一步，非常謹慎問道：“請問樹中朋友何意？在下萊鞅郡青瞳幫暗月堂堂主董衝，和對方乃是私人恩怨，若朋友袖手旁觀，事後董衝必然奉上一份厚禮，做為道謝。”
“私人恩怨？”邱琨嗤之以鼻，脫離黑衣人糾纏，也沒有多廢話，趕緊過去將驚魂未定的葉家姐弟護在背後，心想，樹上之人應該是友非敵，對逃離生天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樹上之人正是楊凡，這一線天被堵死，他原本就想等這些人分了勝負離開後再走，以免無端端的卷入這些極其無聊的江湖仇殺，所以躲藏在樹上，本來就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
畢竟他一路上已經知道，這仙靈國有條不成文的約定，修士不能直接插手凡人之間的爭鬥，就算這些凡人背後沒有修士撐腰，但被其他修士知道，也會被當成殺人奪寶的借口。
隻是沒想到那十個黑衣人的真正目標居然是那兩個幼小的姐弟，時機瞬間即過，當時也容不得楊凡細想，隻好將手中的秘銀刻刀當成了暗器，運轉靈力使將出去，將那兩姐弟救下。
那得自崢王的秘銀刻刀勉強也算是把法器，隻是比之前的小金劍的攻擊威力差了許多。
至於是否因此惹上麻煩，楊凡倒也不在意，他始終認為，一個連五六歲的小孩都要殘忍殺害的人，無論如何好極也有限，得罪就得罪，有麻煩，來了應付就是。
若一個人連自己心中的原則都沒辦法堅持，沒有勇氣守護自己認為對的東西，縱然活得比萬年烏龜都要長久，那又有什麽意思？
更何況，麻煩這個東西，大多時候就像蒼蠅一樣，就算你躲到了天涯海角，它要找上你，終究還是躲避不了，就算一顆隕石從東邊的天際落了下來，也可能砸在西邊的你的頭上，怕也沒有用。
不過，那黑衣頭領董衝發話，楊凡並不想出聲，若這些黑衣人識趣退去，那是最好不過。
董衝話音落了許久，見樹上那人卻依然沒有任何回答，心中暗想，樹上那人應該不會是仙師，若那人是仙師，有心要管此事，豈不早就現身，將我等驚退？畢竟仙師在凡人之前是凜然不可侵犯的。
想到樹上那人十有八九並不是仙師，董衝心下大定，就算你也是先天顛峰高手，甚至比邱琨這老頭厲害，我們還有十大先天，大多已經是先天後期，還怕你兩個先天顛峰？更何況那邱琨老頭實力已經十去七八，隻要你不是仙師就好辦。
想通此層，董衝又對樹上楊凡抱了抱拳道：“我們青瞳幫在此辦事，還請樹上的朋友回避，朋友若要再管閑事，莫怪我們青瞳幫不客氣。”
既然對方不可能是仙師，那跟他又有啥好客氣？畢竟青瞳幫也是萊鞅郡第一大幫派，暗月堂更是大名鼎鼎的殺手聖殿，聽說幫主身後還有一厲害的仙師坐鎮，對方區區一先天，又有何懼？
董衝語氣轉硬，心想再等片刻，若樹上那人還不發話，就要向邱琨發起最後的圍攻，一舉刺殺葉家姐弟。
畢竟這次他做為堂主親自帶領暗月堂精銳盡出，已經損失了三個手下，若是連兩個小孩都搞不定，大敗而歸，以幫主的為人，自己回去別說堂主沒得做，連小命保不保得住都要仔細思量。
聽罷董衝所言，樹上的楊凡心想，老兄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沒看出我剛才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嗎？
你識趣退去，我好趕我的路，大家從此不再相見，豈不是一件美事？
那姐弟逃得了這一次，以後你老兄若有能耐就再追殺第二次吧，那時我不在，就管不了你呀？那樣就是上蒼要管的事情了。
天下不平之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豈是我一區區煉氣期小修能管得了？
不過，這種欺淩弱小，連小孩都不放過的事情，楊凡既然遇上了，就決定出手，而且出手無悔。
既然知道自己不現身，董衝是絕對不可能就此輕易離去，楊凡隻好無奈的輕歎一聲道：“這幾位江湖大哥，上蒼有好生之德，又何必狠心趕盡殺絕？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不如放過他們一馬？若要銀兩，在下還有些，開個價如何？”
說話聲音未落，楊凡有心賣弄，眾人還未見樹上有任何動靜，也未看清任何人影閃動時，楊凡已經站在邱琨旁邊不到一丈處，正對著董衝。
現出身來，楊凡也是一身黑衣，外人咋一看來，還以為他和董衝那十個黑衣人是一夥的。
不過董衝一夥正是受人銀兩，要將葉家姐弟斬草除根，又如何肯聽楊凡之言，放他們一馬？
所謂斬草必除根，乃是江湖殺手的鐵律，董衝豈會願意放過這姐弟倆？
董衝認真一打量，楊凡一身氣息雖然看不透，但樣貌非常年輕，輕飄飄的站在那裏，也沒有仙師那種非常恐怖的威壓，估計最多也就是一個修練武道比較特殊的先天高手，氣息氣勢上完全無法令他董衝懼怕。
這一下，董衝心中大定。
既然如此，也不和楊凡多說，董衝就再次一招呼，十個黑衣人就同時向邱琨出手，追了一天一夜，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必須馬上速戰速決。
可惜董衝一輩子老江湖殺手生涯，手下冤魂無數，卻偏偏沒有料到，輕飄飄的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年輕得似乎有些過分的所謂先天高手，竟然就是他董衝的催命無常。
他董衝鬼使神差的沒有仔細的思量，能一手暗器就將他三個先天手下打得那般狼狽，這年輕人豈是可以輕視之輩？
他一生謹慎，終於還是死在輕敵之上。
看見這幫黑色衣人幾句話才說完，又馬上動手，端是狠辣決斷，楊凡臉色一黯，知道自己想輕易將他們驚退已經是不可能了，不由得心中歎息，為什麽最終還是要打打殺殺？想逃避也無從逃避，但既然已經伸手管了此事，又豈能半途而廢？
也不見他身上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腿也沒動，楊凡整個人就想被秋風刮起的落葉一樣，輕飄飄的向那幫黑衣人吹去，飄的似乎很慢，軌跡難尋，卻又很有韻律，連一旁對黑衣人緊張而待的邱琨也不禁看得入了迷之時，楊凡已經從每個黑衣人麵前飄過，每飄過一人，就似乎看見楊凡手中刀光一閃。
不多不少，在每個黑衣人麵前都隻有刀光一閃，銀白色，閃動著猶如初春的月牙。
片刻功夫，楊凡又回到了原處，一如之前的輕飄飄，雙腳似乎全不沾地。
邱琨定睛一看，楊凡手上拿居然隻是一寸左右的銀色小刀，在此時微微的晨光之中，發出星點光芒。
邱琨轉頭再看董衝一幫黑衣人，已然到了他麵前半丈之內，卻齊齊站立，一動不動，個個保持著剛才出刀出劍擊掌揮鞭之時的姿態，隻是雙眼的目光極其怪異，似乎看見最令人恐懼和無法相信的事情一樣，而喉嚨之中都發出嘎嘎的聲音，就象被人捏住喉嚨的鴨子。
眨眼功夫一過，那十個黑衣人包括董衝，喉嚨中都爆出一條血線，鮮血頓時就如噴泉一樣沙沙沙的齊齊往外噴，頃刻之間，所有人都軟倒在地，不停的抽搐，片刻過後，才都沒了動靜和氣息。
邱琨這才駭然明白，剛才這年輕人那一飄飛做了些什麽，這還是武功嗎？似乎他見過的仙師的飛劍也就是如此而已。可目前的年輕人身上並沒有仙師的那種恐怖的威壓，似乎不象是仙師。
邱琨呆呆的望了楊凡良久，也不知是否該上前道謝還是該如何應對，一時之間，完全不知該做什麽，似乎自己這幾十年的江湖生涯是白混了。
楊凡臉上沒有一絲的得意之色，雖然他的漂浮術和騰雲步越發精妙，甚至開始有些登峰造極，可又如何？和修士的各種遁術秘法和飛行法器靈器比起來，還是差得很遠。
關鍵的不是這些，楊凡喜歡修煉這些功法，喜歡那種深入其精髓的快樂感覺，可是，現在是用來殺人，原本活生生的十個人，頃刻之後，就變成了了無生機的十具屍體，雖然楊凡是逼於無奈，也確定所殺之人有取死之因，可楊凡終究覺得殺人不是件值得得意的事情。
即使剛才那一手騰雲步玩得是那樣的精妙。
就在邱琨發呆，而楊凡就想離開之時，那葉家的小姑娘卻踏前一步，噗的一聲跪在楊凡麵前道：“小女子葉語冰謝過大哥的救命之恩，但小女子還想懇請這位大哥護送我們姐弟去仙靈城。無論大哥提任何條件，小女子一概答應。”此女說完，抬頭望著楊凡。
清麗又略顯稚嫩的臉上滿是懇求之色，雙眼卻一片的堅定。那女子葉語冰又轉頭對她弟弟說：“語火，快過來懇求這位哥哥，他本事比那些壞人大得多，一定可以保護我們安全到達仙靈城。”
聽到姐姐的呼喊，那六歲孩童葉語火也從驚恐中略微恢複，跑了過來跪在楊凡麵前，聲音顫抖的道：“大哥……哥哥，救救我和姐姐，求……求求你了。”說完還不住的磕頭，猶如搗蒜。
楊凡抓了抓腦後的頭發，呆了片刻，想要拒絕，但最終還是過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關，還真的無法忍心離去。於是走上前去，將葉家姐弟扶起道：“碰巧我也是去仙靈城，和你們結伴前行，大家有些照應，還是可以的。”
有了決定，楊凡也不再多羅嗦，從背後包袱中取出一瓶五行靈髓藥酒，拋給了邱琨道：“喝上兩小口，不必打坐調息，路上順其自然，你的傷勢很快就沒事。趁現在時間尚早，我們趕緊趕路。”當即背起那小男孩，快步就往仙靈氣城而去。
邱琨接過藥酒依言喝了兩口，就過去扶起葉語冰，背在背上，施展輕功緊跟楊凡後麵。
邱琨此刻雖然也已恢複了冷靜，但他看見楊凡不僅武功高強，遠非他可揣度，言行又是如此果斷迅速，心中異常讚賞，卻也不說話，隻是將楊凡此番救命之恩暗記心中，雖然知道自己報恩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依然謹記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