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年之約
清晨上山修煉，中午順道在山上砍柴然後回家煮飯，下午到市鎮賣柴或打打零工，不停的忙碌著，一個月的時光恍然而過。
這段時間應該是楊凡自逃難以來最充實的日子，加上母親的寒症已好，經陳問水介紹已在市鎮常新布坊染布房找到一份工作，生活開始穩定下來，楊凡就更加開心，對於經曆過逃難顛沛流離生不如死的人來說，這是他盼了幾年的好日子呀。
如果不是心中那不時提醒自己的莫名恐懼，楊凡幾乎要衝天而喊，感謝上天的眷顧，讓他此等螻蟻小民也會有春天的溫暖。
隻是恐懼歸恐懼，楊凡還是如常的生活著。
該來的終究會來，在恐懼中等待命運未知的安排，還不如認真的對待，準備可以準備的一切。來吧，如果我無法阻止，那就讓我好好的迎接你的到來。於是，楊凡不停研究腦海裏的玄陽九訣，他並不清楚鍾道人所說的自己的修仙天賦如何，他隻可以肯定一點，努力的修煉，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增加一分，保命的機會就多一分。
天道酬勤，這上古修士創立的玄楊九訣是道家玄門正宗，打坐吸取靈氣之餘更講究心靈的修煉，楊凡每日不停的思索正合其中精髓，所打基礎之牢，心神之穩固就更在鍾道人所料之上。
今日，中午從山頂洞府修煉下來的楊凡並沒有一絲倦意，於是用最近準備好了的材料開始修繕山神廟，這是他的家，上次的遭遇之後，楊凡就立誌要善待自己，不管境況如何，他都要努力去改變，為自己，也為了母親。
這份工作一個月以前對他而言肯定甚是辛苦，現在就是小事一樁，自從前幾天終於學會了那些獨特的打坐和修煉的方法，練到第一訣初期，服下那枚洗髓丹，經過兩天的吸收以後，楊凡就覺得渾身精力充沛，腳步變得無比輕盈，稍微用力一步就能輕鬆跨出一丈開外。
更奇怪的是，如果他靜下心來認真傾聽，四周一裏以內的風吹樹葉甚至蟲蟊捕食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楊凡將左殿的瓦麵剛剛鋪好時，心中忽然一動，停了下來，靜靜的坐在上麵。
不一會，隻見陳問水那熟悉的身影就由遠而近，忽地出現在他麵前。
楊凡跳了下來，衝陳問水嘻嘻一笑：“大哥，你怎麽來了？來找我也用不著用如此高深的騰雲步吧。”
“廢話少說，你小子最近去找我的次數越來越少，是不是不用抓藥就不來見我了？”陳問水一瞪小眼惡狠狠的說。
楊凡趕緊陪不是道：“來，大哥屋裏坐。小弟那敢，隻是你也知道，這幾個月你不是被你師傅罰在密室裏練功嗎，我那敢去打擾你，你師傅的厲害你也知道，被他知道我不停的打擾你練功，我也慘了。”
二人在屋裏坐定，陳問水忽然變得少有的臉色莊重，聲音低沉的說：“小凡，你我兄弟之間不必羅嗦，這次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事相托。”
楊凡一訝，陳問水幾乎從來沒有用這種神色和他說話，趕緊問道：“陳大哥，莊裏沒出什麽事吧？”
“現在是沒有，但幾年後肯定會有。”
陳問水黯然搖頭。“你記得上次上山時我跟你說過莊裏有很多人被毒蛇咬傷嗎？平時靠近我們陳家藥穀山邊偶爾也有毒蛇出現，但是也極少發生咬人的事情，而上個月我們從山上回來之後，居然有幾十個獵戶被毒蛇咬傷，甚至有人在莊內碰到毒蛇。我門回春堂幾乎用光了所有的治療蛇毒的藥。”
“陳大哥你覺得此事有蹊蹺？”
“肯定有，被師傅罰閉關出來之後，我和幾位弟兄就到周圍去查看，卻發現那些毒蛇根本不是本地的，而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
“若有機會，非把那幫孫子抽筋骨剝皮不可！”
陳問水一臉憤然之色，揮了揮拳頭，狠狠的道。
“居然有人到莊裏放毒蛇！是厲害的仇家嗎？”楊凡大為震驚。
“我們陳家莊地處偏僻，家族在此繁衍已二百多年，基本上都是靠山吃山的老實獵戶和藥材商，我們直係子弟雖然都練有家傳武功，也都嚴守禁令僅為自保，從不與外人爭鬥。仇家應該是沒有。調查完畢之後，我回去向師傅稟報，誰知師傅一點驚訝也沒有，隨手拿出一張江湖人常用的拜帖給我。”
陳問水無奈的道。
“哦，拜帖上寫什麽？”楊凡滿臉好奇的道。
“看了拜帖我才知道，原來那些毒蛇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五毒門的人放出來的！原來五毒門看中我們陳家莊的藥材和醫術，要我們加入他們成為五毒門中的藥膳堂，專門為他們那些毒蟲提供藥膳和給受傷的門中弟子療傷。所以就先放些毒性並不致命的毒蛇來威脅我們。”
“可惜，我們現在實在不能起衝突，不然，非宰那幫孫子不可！”
陳問水再次握緊拳頭。
“你師傅有沒有答應？”楊凡關心的道。
“還沒有，但他老人家說了，五毒門是我們正陽國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五大派之一，居然看中我們地處邊界的偏僻小莊，我們若不甘被奴役，此事就不能善了。五毒門的人凶狠毒辣，高手眾多，我們陳家莊隻有十幾個直係弟子會祖傳高深武功，其他旁係會武功的弟子雖多，但水平最高的也隻相當江湖中的普通高手。和他們直接死敲肯定死傷難免，不是上策，隻好使緩兵之計。
師傅已向五毒門妥協，向五毒門提出五年的緩衝之期，在這五年內，陳家莊以最低的價格優先向五毒門提供草藥，並優先為五毒門受傷的弟子治療。五年後看雙方合作的情況再做打算。”
“五毒門沒有同意？”楊凡雖然估計對方應該同意，還是一問。
“嘿嘿，不同意才怪，這個月初他們就把那些毒蛇全收了回去，向我們要的第一批草藥的清單昨天就送了過來。五毒門也是被仇家斷劍幫逼迫得太慘，無奈中才看上我們陳家莊這塊小地方的。
不同意的話，我們就拚死一戰，我師傅江湖上也頗有名氣，當年行醫時施惠甚廣，不愁沒朋友助拳，而且我們陳家莊經過百年經營，牆高糧足，背靠高山，中有湖泊，是少有的雄城，強攻之下和我們火拚，他們也會損傷慘重，最後不會撈著什麽好處。
師傅正是看中這點才提出五年的緩兵之議，他老人家是希望利用這五年，看是否可以提升和積集實力，在正式拒絕之時有增加幾分勝算，同時謀劃退路。事實上，我們陳家的祖訓是絕對不可以加入任何門派，介入江湖紛爭的。”
陳問水有些快慰的道。
“五年，五年我們能做什麽？”楊凡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小凡，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事急馬行田，師傅在家族會議上做了決定，廢除了陳氏武功不傳旁係的祖規，已經招入了一百多名資質不錯的陳氏旁係子弟由他老人家和長老們親自傳授武功和醫術。看樣子五年後和五毒門的決戰勢在必行。
你我親如兄弟，我來是想讓你替我照顧嫣妹，我父母過世的早，我最放心不下她，那小妮子和你也玩得來，由你來照顧她最好不過。五年後一旦火拚起來，我實在無法分身顧及她，她從小體質較弱，隻喜文不愛武，到時真的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可惡的是為了麻痹五毒門，我們直係子弟這五年內都不便長時間離開陳家莊。”
“若小妹安全，到時我就可以毫無顧慮和那幫孫子決一死戰！”
陳問水眼神顯露出非常堅定的光芒道。
“陳大哥，讓我照顧小妹沒有問題，可是到時候我也自身難保。”楊凡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你不用擔心，我早有準備，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我的鎖龍訣和騰雲步，也想跟我一樣學醫術嗎？以前我不能傳給你，現在卻不同，這事我跟師傅提過，他老人家聽了我要傳的是你，既沒點頭也沒有搖頭，我知道他是默許了。你以後隻傳你的後代別胡亂傳開就行。這五年你給我好好練鎖龍訣和騰雲步，五年後，如果我真的顧及不了小妹，就要靠你帶她遠走高飛。”
陳問水顯然是料道楊凡的反應，早就做好了準備。
“陳大哥，可是我……”楊凡這真是有苦難言，陳問水對他有如兄弟，這種要求沒理由不答應，可是楊凡連自己五年後有小命還在不在都不知道，談何照顧他人，其實，他甚至還想托陳問水照顧他母親。
“別可是了。在家族外我就你一兄弟，五年後陳家子弟都不能置身度外，你是外人，五毒門的人也不會太留意你，我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陳問水雙手緊緊搭在楊凡的肩膀上，雙眼充滿了期待和信任。
楊凡左手握拳，右手緊緊抓住陳問水的手臂，輕輕一咬牙，說道：“好，隻要小弟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保得小妹周全。”
陳問水聽罷哈哈大笑，拍了拍楊凡的肩膀說：“這才是兄弟！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五年後，我陳問水雖不敢說會是絕頂高手，但要我的項上人頭也絕不是容易之事！到時候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楊凡也哈哈一笑：“我就知道陳陳大哥是豪氣幹雲的好漢子！”
陳問水神色決絕，目光堅定的說：“不用拍我馬屁，我這麽有信心是有根據的，上次我施展了破血暴功法，昏了過去不是你小子背我回莊的嗎，我原本以為此生將成廢人一個，可這事情也太莫名其妙，我居然一點事也沒有，而且全身經脈更得到了擴充，功力氣血運行更勝以前。
我的鎖龍訣卡在第三層已有一年多無法突破，可是在師傅罰我閉關的幾個月裏，我不僅突破了第三層，還練到了第四層小成，隻用了僅僅幾個月的時間我就練成一層，連師傅也不得其要領，隻是肯定我在雲霧山主峰上必有奇遇。
我也不管背後是什麽原因，總之，我要在這五年內將鎖龍訣練到第七層，到時候身體強橫，百毒不侵，五毒門那些毒蟲對我隻是小玩意。”
楊凡心裏當然知道個中緣由，二百年的雪蓮花！就算皇宮中也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那道人捏碎後就象牛吞水一樣給陳問水灌了進去，然後又用靈氣給他貫體續脈，陳問水的身體被這樣改造過後再去練俗世武功，如果不一日千裏那才是咄咄怪事！
那鍾道人為了取信於楊凡，在治療陳問水的傷勢時當然做足十分，也或許那二百年的雪蓮花對那道人來說並不是最珍貴之物，至少比不上和他楊凡的交易重要。想到交易，楊凡心裏又開始打結。
陳問水見楊凡默然不語，陷於思考的樣子有點奇怪：“小凡，你怎麽了？”
楊凡一醒，馬上不好意思的說：“陳大哥，我是有點奇怪，你之前不是說過鎖龍訣隻有六層嗎？怎麽又要練到七層？”
陳問水聽了，本性又現，嘻嘻一笑：“不好意思，之前是哥騙你，其實我們陳家鎖龍訣正確的說應該叫鎖龍金剛訣，共九層，是我們先祖暴龍道人由武道入仙道前所創，前六訣為純道家內功心法和掌法，後三訣卻是練經淬骨的秘術，練成之後可令身體骨骼血肉堅硬百倍，刀劍不入，萬毒難侵。
隻是要練後三訣必須有特殊的體質，至少要經過洗髓，否則強行練習身體無法承受壓力就會經脈盡碎而亡。我們陳家曆代能修煉此訣之人也就寥寥無幾的天縱之才而已。所以我們對外一般隻提前六層的鎖龍訣。”
楊凡有些疑惑的問：“陳大哥你確定你也能練？”
“可以。我傷好以後，師傅檢查了我的身體各處經脈，發現均得到很大的擴充強化，數倍於從前，於是就把最後三訣給了我。嘿嘿，他老人家可也不敢去練這後三訣。”陳問水點了點頭有點得意洋洋的說。
楊凡還真沒想到鍾道人給陳問水治傷還附帶有如此這般的好處，鍾道人當然知道，不過不用靈氣貫體無法續脈，再說順便給區區一凡人洗洗髓對他來說一點都無所謂。
“好了，小凡，此事就此說定。我下午還要上櫃台，該回去了。”
陳問水從懷裏拿出一包書本大小的包裹丟給了楊凡道，“這裏麵是鎖龍金剛訣、騰雲步和我們陳家醫典的手抄本，鎖龍金剛訣後三訣我也順便給了你，你我兄弟此等時候不用再顧慮什麽，隻是這後三訣你是否可以練就要看你的機緣造化，千萬別強求。另外裏麵的破血暴功法練練可以，千萬不要施展，此功法其實是同歸於盡之法，戾氣太重，有傷天和。你小子未必像我般好運兼人品爆發，有神仙搭救。”
陳問水說罷，衝楊凡嘻嘻一笑，就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