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無始無終的初戀
就在陳問水三人逃離了徵元客棧，剛到城西城牆外之時，就看見一條人影從空中飄來，輕輕的落在他們麵前。
一身黑衣，風神俊朗，正是楊凡。
楊凡對陳問水笑笑說：“煙花已經放了。”
這句話本來就是他們今晚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用炸藥炸了馬車，然後躲在不遠處看熱鬧時想說的話。隻是現在離的太遠，煙花是看不到了。
陳問水哈哈一笑，非常開心的上前一把抱住楊凡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神威無敵，所向披靡！”
楊凡摸了摸鼻子，苦笑一下，沒有說話，心想現在我也就隻能在這沒有修士之國，欺負欺負一些俗世江湖高手，若是碰到高階的修士，別說元嬰或結丹期，就算一小小的築基修士，我現在連把法器都沒有，逃都逃不了。
陳問水放開楊凡，將楊凡拉到雲勝男麵前道：“大小姐，我就說小凡極其厲害，你根本就不要擔心，這不你看，不僅安全回來，還順手把馬車都給炸了。”
一路上，逃出較遠之後，雲勝男見楊凡還沒跟上，若不是陳問水和雲素妍緊緊拉住，這大小姐就要回頭去找楊凡了。
雲勝男一雙眼睛紅紅的，似乎流過眼淚，抬頭看了楊凡一眼，張開嘴唇，好象瞬間有千言萬語要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卻淡淡的說了句：“回來就好。我們回客棧休息吧。”
最明白姐姐此時心事的就是雲素妍，看著姐姐外表強做平靜，內心卻在忍受著無盡苦楚，心下難受，雲素妍走到姐姐身旁，拉住姐姐的手，張嘴想說些什麽，卻被雲勝男用眼色阻止了。
楊凡似乎對雲勝男的平淡並不在意，看了看二女道：“你們沒事就好，不然我們就無法和岑長老、雲長老和慈恩神尼交代了。”
楊凡慢慢的開始了解雲大小姐的心性，不到緊急時候，此女都會裝出一副淡淡的模樣。回想之前她的言語，似乎對自己並非無情，是以告訴自己，此事莫要太急。
一行四人回到客棧，就各自上床休息。
楊凡雖然是修士，但最近又是為思晨療傷，又是力拚幾大高手，畢竟勞累一晚，待他醒來之時，日已正午。
他卻是不知，在他昨晚沉睡之際，和他隔了一個房間的雲氏二女並沒有入睡，而是徹夜未眠。
他更是不知，昨晚那一次說話，竟然會是他最後一次和雲大小姐見麵，從此剩下的惟有漫長的回憶。
當楊凡到了客棧大堂之時，飯桌之旁隻有陳問水和雲素妍坐在一起，卻不見平時大大咧咧的雲大小姐。
楊凡坐了下來，左看看右看看，若是平時，陳問水就會調侃他說別看了那位很快就下來啦。而今天，往日非常活躍的陳問水似乎也蔫了一樣，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而陳問水身旁的雲素妍則雙眼紅腫，似乎哭了很長時間，看見楊凡過來，嘴唇一動想要說些什麽，卻又難以開口。
楊凡喝了杯茶，咬了口窩窩頭，猶有興趣的看著陳問水道：“你們兩位吵架啦？”
陳問水也是注視楊凡良久，方才長歎口氣道：“兄弟，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不過你要挺住。”
楊凡奇道：“要我挺住？難道說宋雲天發現了我們要打過來了？或者昨晚我們炸的馬車上的不是那些投石機弩車什麽的？”
“都不是。”陳問水搖了搖頭，接著咬了咬牙道：“慈恩神尼將勝男召回山門去了。”
“哦，她回去也好。”楊凡繼續就著鹹菜吃著窩窩頭，嗯聲繼續道：“留下來其實挺危險的，斷劍幫畢竟有眾多高手，她回去練練突破先天再出來也好。”楊凡又有點奇怪的看了看雲素妍道：“為什麽你沒和你姐一起回去？哦，是不是陳大哥特意將你留下來啦？”
雲素妍看著楊凡一邊吃著窩窩頭，一邊問著些沒心沒肺的問題，再也忍不住道：“我姐這次是回去為了繼承師傅的衣缽呀。”
楊凡依舊沒有什麽大反應：“繼承慈恩神尼的衣缽？好事呀！最多我們把斷劍幫搞定後，再一起去看她，然後順便拜訪你師傅。”
陳問水苦笑道：“兄弟，平時你的聰明智慧到那去了？雁霞觀慈恩神尼什麽身份，勝男此次回山門繼承神尼的衣缽，就是從此遁入空門，削發為尼，了斷一切俗世塵緣。”
“啊？削發為尼？”楊凡頓時張大了嘴巴，拿著窩窩頭停在半空：“怎麽回事？”
雲素妍道：“我姐此次下山之前，師傅已經決定將雁霞觀觀主之位傳承給我姐，等我姐再曆練半年就回山正式繼承。隻是師傅感覺到大限提前，所以前幾天就派了大師姐將我姐催了回去。本來五天前我姐就要和大師姐一起回山門了，隻是我姐為了多在你身邊留多幾天，所以直到今天才走。”
陳問水挪到楊凡身邊，摟了摟楊凡的肩膀道：“兄弟，想開些，忘了她。咱還年輕不是？以你的人品武功，還怕找不到……”說著說著陳問水也不該說些什麽好。
其實他很清楚，楊凡不是那種輕易和別人交往之人，想當初和他交朋友成為兄弟，也是陳問水多番主動。這次楊凡主動的表示，又是送刻有名字的冰火黑金軟玉酒杯，又是主動拉了雲勝男的手，明顯真正投入感情，又如何能輕易的忘卻？
雲素妍則哽咽的說：“楊大哥，我姐也舍不得你，真的，她昨晚就哭了一晚。隻是師命難違，你不要怪我姐。”
楊凡艱難的將嘴裏的食物吞了下去，忽然覺得剛才還吃得挺香的鹹菜和窩窩頭，現在卻猶如嚼蠟，對雲素妍苦笑道：“我又如何能怪她？我們認識還不到兩個月，我和你姐之間到現在為止還是普通朋友，連開始都沒有過？我甚至還不知道你姐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雲素妍大搖其頭道：“不，楊大哥，我姐真的喜歡你，我從來未曾見過我姐那麽關心一個人，她每天跟我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她每天都要將刻有你名字的冰火黑金軟玉酒杯拿出來看上好幾回，雖然她沒有親口承認喜歡你，可是我看得出來，我姐為了你，甚至可以去死。”
陳問水忽然激動的站起來道：“要不我們今天先不回陳家莊，我們直接去翠微山雁霞觀找你姐姐，和你師傅說說，勸一勸，或許你姐就不用出家了。”
此時的楊凡反而冷靜下來，拍了拍陳問水，讓他坐了下來，擺了擺手道：“勝男不是一般的女子，她雖然有時好象有些魯莽，可是她心誌堅定，有決斷，她既然選擇了離去，回山繼承她師傅的衣缽，就不會再變更，臨走時沒有見我，也就不會再見我。我們上得山去，能不能見著她都很難說，就算見著她，也隻是徒然讓她再次重複曾經選擇的痛苦，這又何苦來哉？”
雲素妍聞言，心說，想不道楊大哥如此了解姐姐，也點點頭道：“我姐回山，就要進靜心崖陪師傅，接受師傅的師門傳承，一直到師傅仙去，在此期間，師傅和我姐都不會見任何人，靜心崖也隻有我們雁霞觀曆代觀主才能進入。”
接著雲素妍有些猶豫著對楊凡道：“楊大哥，以後你還會不會去找我姐？就算不能在一起，經常見見也是好的。”
楊凡默然許久，歎了口氣道：“還是不見為好，你姐選擇了自己的路，我又何苦再去壞她道心？”
楊凡輕輕放下手中的窩窩頭，忽然想起幼時讀過不記得是那位妙人寫的一首詩，忍不住拿起筷子，輕輕的敲著杯子慢慢念道：“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裏，不增不減……”聲音慢慢低沉，逐漸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