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師門重任
五天之後，清晨剛過。
楊凡用靈氣最後一次思晨滋潤全身經脈，使之徹底的穩固下來，陳問水則在為思晨準備最後一次清淤化血藥湯。
經過今天的治療後，隻需要在顧三娘的守護之下，再喝上幾天五行靈髓藥酒，思晨的經脈重傷就能完全痊愈。
事實上，經過這幾天的治療，不隻楊凡和陳問水，就連顧三娘和雲氏兩姐妹這等對醫學一知半解的人也都能看得出，思晨已經不再是以往的那個小女孩了。
得益於楊凡的藥酒和精血，思晨的體內經脈已經被完全改善，經脈之厚實，根基之好，江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為了不浪費這等美質良材，顧三娘已經決定將思晨收為自己唯一的衣缽弟子。
除此之外，顧三娘還看出陳楊兩人完全沒發覺的一件事來。
思晨已經十四歲，在十三歲就有婚嫁的正陽國來講，思晨已是大姑娘，她眼中對楊凡的依戀愛慕和期盼，顧三娘豈能看不出來？每天早晨思晨都第一個候在思心堂門口，癡癡的等待，顧三娘又如何看不到？
但顧三娘對於這件事情，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歎氣。
除了歎氣，又能有其它什麽辦法？在顧三娘看來，這隻能又是一個無始無終的故事，年輕的楊凡始終會離去，此子這等年紀就已經到達了連她都無法看透的境界，甚至她心中還有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猜測，他注定是不會長久呆在正陽國這種小國，風雲一起，自會成龍遠去，就算日後也十有八九不再有相見的機會。
所以，在顧三娘看來，思晨的心思也隻能永遠埋在心底。
雲大雲二兩位小姐則在思心堂呆得有點氣悶，今天一早就到城西外萊高山練劍去了。
萊高山腳一處綠洲陰涼處，兩姐妹正練得入神，忽然從遠處穿來一個聲音：“好師妹，終於找到你們了，為找你們，幾乎讓師姐踏破了這雙草履。”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卻無嬌無媚，很是平淡無奇，似乎每個字說了出來都是一樣的音調，無高低，無變化，更無感情。
聲音剛落，一白色人影就出現在雲氏二女麵前。
這女子的樣貌更是普通，普通的身材，普通的眉毛眼睛鼻子，若不是那一身緇衣潔白如雪，不染一絲塵埃，這副模樣的女子，在烈日城任何一條街道上，每天都能看到十個八個。
看到此女，雲勝男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顫，似乎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和妹妹停了練劍，齊齊對那女子施了一禮道：“見過靜音大師姐。”
靜音師姐微微一笑道：“看到你們兩個如此勤奮練劍，想必師傅也會很開心。”
雲勝男似乎對這大師姐很是敬畏，怯怯的開口道：“大師姐如此急著找我們，不知是什麽事情？”
靜音師姐道：“你應該料到是為了什麽事情。師傅她老人家最近忽然有所感悟，感覺到離她仙去的日子可能要提前，所以你們半年為期限的凡塵曆練需要提前停止，現在就要隨我回山門了。”
果然如此！雲勝男心中痛呼一聲，然後道：“大師姐，能不能寬限幾天？十天就好，不，五天過後我一定回山門。”
靜音師姐聽罷也不言語，靜靜的端詳了兩女一會才道：“師傅所料不錯，勝男，你這番情動，非同小可，但若能安然度過此劫，業果也是非凡。”
雲勝男不理這些，依然在求靜音道：“五天，五天後我一定和妹妹回山門。”
靜音師姐卻擺擺手，淡然的道：“勝男，不必哀求，一切隨心，你知道師姐不會強求於你。隻是五天後你要盡快回山，不然就有可能趕不及了。”
靜音師姐說完又對雲素妍道：“小師妹，這次你就倒不必和你姐回山門了，你雖是我師妹，卻塵緣未斷，本就不是我輩中人，留下來，和你喜歡的人好好的過你的塵世生活吧。”
雲素妍奇怪的道：“為什麽我不用回去？師傅養育我多年，就要離去，我也再想見師傅一麵。”說罷眼紅欲淚。
靜音師姐卻輕鬆的笑道：“師傅仙去，早登仙界極樂，乃我輩企求之事，小師妹又何須悲傷？再說，你回去山門，也見不著師傅，就算是我也不能與師傅相見。自師傅此次閉關，所見者隻有你姐姐一人，平時我們都隻能在石室外靜候師傅吩咐。難道你姐姐沒與你說過此事？”
靜音師姐說罷看了看雲勝男，見雲勝男搖了搖頭，隻好又道：“也罷，就與你說說，你姐姐此次回去將會繼承師傅的衣缽，成為我雁霞觀第二十一代觀主，執掌天下安危。”
雲素妍頓時張大了嘴巴，看了看姐姐，見姐姐點了點頭，又對靜音師姐道：“大師姐，你已進入先天境界多年，武道修為比我姐高出很多，為什麽師傅要將衣缽傳給我姐姐，傳給你不是更好？”
靜音師姐忍不住走上前去，摸了摸這討人喜愛的小師妹的頭道：“師傅說過，我們六個同門之中，最適合傳她衣缽，最有希望修成本門劍典直指道心的就是你姐姐，你別看你姐姐現在武道修為比我低，但她若能勘破情劫，修成直指道心，成就將不可限量，非我等能比。再說，慈瑞師叔已將她的山門護法之位傳於我，護法一位，於我最適合不過。”
雲素妍又道：“大師姐，那你真的答應讓我姐姐五天之後才回去？你不擔心我姐姐不回去？”
靜音師姐微微一笑：“有何不可？有何擔心？你姐若要有成就，就需自己獨自擔當一切，大師姐我有心要幫，也是不可。師傅說，你姐姐的道心比我們任何一人都要穩固，她會做她該做的事情的。更何況，我們雁霞觀幾百年以來，師門重任之傳承，沒有一個臨陣逃脫之人。”
說罷也不見她腿部有何動作，身影一晃，白光一閃，如來時一樣，就悄然離去。
雲素妍看著一旁默然不語精神恍惚的姐姐，拉了拉她的手有點擔心的道：“姐姐，你沒事吧？”
雲勝男就再也隱忍不住，緊緊的抱住妹妹，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雲素妍趕緊安慰道：“姐姐，要不我們回去跟師傅說，讓她老人家傳衣缽給大師姐，不然傳給二師姐也可以。我們求求師傅，說不定師傅會答應？”
雲勝男搖搖頭道：“下山之前我就答應了師傅，並在列代祖師靈前立下了道心誓言，不能反悔的。師傅養育了我十多年，現在離去，要將道觀傳給我，我答應了師傅，我更萬萬不能反悔，讓師傅走的不開心。”
雲素妍咬了咬嘴唇道：“那你和楊大哥又怎麽辦？”
雲勝男聞言放開了妹妹，坐倒在地上，癡然一笑道：“我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又需要怎麽辦？”
雲素妍坐在姐姐身旁，歎了口氣道：“姐，你對楊大哥的感情妹妹豈能不知？楊大哥顯然也很喜歡你，連我都看的出來，難道姐姐你不知道？”
雲勝男也不回答，從旁邊隨身攜帶的背袋中拿出那刻有楊凡名字的冰火黑金軟玉酒杯，輕輕的磨挲楊凡兩字道：“上天為何不讓我早些遇到你？”
雲素妍道：“早些遇到楊大哥，姐姐就不會答應師傅繼承衣缽了吧？”
雲勝男點了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旋又無比哀怨的歎了口氣道：“或許我和他理應是兩個世界的人，相遇原本就是一個天大錯誤。是上蒼捉弄或考驗我，讓我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遇到了他。”
雲素妍眉頭緊鎖，艱難的道：“那姐姐準備怎麽辦？難道五天後就真的離去，你這一離去，就可能真的一輩子再也見不著楊大哥了。就算以後姐姐去陳家莊，也很有可能見不著他。”
雲勝男一聽，頓時就驚了：“他說他要離開陳家莊？”
雲素妍搖頭，然後道：“不是，是陳大哥私下跟我說的猜測，你也知道，以楊大哥的本事，遲早要離開正陽國，去那更廣闊的大陸，更何況，楊大哥本來就不是我們正陽國的人。”
“他真的要離開？”雲勝男得到妹妹的肯定之語，雙目更加失神，喃喃的道：“難道我日後就真的和他沒有再相見之時？”
雲素妍看著姐姐的模樣，也是有點六神無主，遲疑著道：“姐，我們回去如何跟楊大哥說？”
雲素妍此言一出，雲勝男馬上大聲道：“小妹，不可，此事連你陳大哥也不能說。”
雲素妍奇道：“為什麽，難道姐你不準備讓楊大哥知道就悄然離去？這樣楊大哥會很傷心的。”
雲勝男剛收起的淚珠又有如斷線一樣滑落下來：“我也知道，可是和他說了，我怕我看到他傷心的模樣就再也離不開了。妹妹，如果說，隻有我心裏有他，而他心裏沒我，這樣我是不是好過些？那我的離去，他就不會傷心了。可是我已經盡量的避開他了，他為什麽還喜歡我？”
雲素妍抱了抱姐姐，苦笑道：“傻姐姐，喜不喜歡一個人，誰說得準？如果楊大哥知道你也如此傷心，他一定不會怪你。”
雲勝男艱難的抽泣道：“我倒寧願他怪我，越怪我越好，這樣他心裏就會好過些。”
雲素妍苦笑道：“可是陳大哥跟我說過，楊大哥表麵雖冷淡，但心地非常好，他一定不會怪你的。”
兩姐妹淒淒楚楚的說了一陣，再也沒有心情練劍，於是就收拾東西回了思心堂。
回到思心堂，楊凡依然在休息，雲素妍就想拉姐姐一起去幫陳問水熬藥，雲勝男卻搖了搖頭，自己一人到思晨房間去找顧三娘。
顧三娘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雲勝男，隱隱覺得此女似乎正經曆無盡的心裏苦楚，就連眼神裏都仿佛流露出濃濃的哀傷。
給雲勝男倒了杯茶，顧三娘道：“小姑娘，有什麽難解的問題可以盡管和三娘我說說，或許我能夠幫得上你。”
雲勝男咬了咬嘴唇道：“三娘姐姐，有沒有斷劍幫的消息？”
聽雲勝男卻是突然問起斷劍幫的消息，顧三娘頓時就是一愕，心說，好象你一直不太關心這個，一直都是陳楊兩人去打聽，今天怎麽問起這個來？但也耐心的答道：“最晚五天會到烈日城，如果沒有意外，他們的落腳點應該在城東，他們有三千幫眾，也隻有城東霞光大街裏日升客棧等十幾家大客棧才能容得下他們。”
雲勝男似乎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道：“謝謝三娘。”
顧三娘望著神色恍惚的雲勝男，心想，你最關心的問題應該不是這個吧？隱約也能猜到眼前這位最關心問題和誰有關，但也隻有心中歎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麽。
這男女之間的情事，外人如何插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