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男孩 第二十五章 自品苦水
一切隨他！
那不就是由著方炎嗎？可是一個小小的孩子能做什麽正確的決定，連一加一都不知道，怎麽可能知道九九九加九九九等於多少。
方尚不由疑惑的看向老道士，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老道士並沒有理會方尚，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緣，本是天注定，我們過多的幹擾隻會讓本來可以漸漸相交的兩件事情慢慢的遠離。反而，讓他由著本心。我們不幹，不擾，那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我們旁觀，但是不可以插足；我們可以暗助，但是不可以明助，讓他知道了一切緣由反而不美。無論什麽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而我們隻是順其自然，發揮自己的作用。然，成與不成就看他的造化了。”老道士長籲。
旁觀，暗助，明助……
方尚幾人靜靜的深思，可還是不懂。
紫袍老者道：“道士師傅，這明助與暗助又是怎麽回事？我們……”
紫袍老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道士打斷了，“無需多言，你們聽清楚了就好。我今天說這麽多已經是泄了天機，不能再多說什麽了。至於你說的這個主要看你們的理解了，成與不成在於你們，不在我。”
一句話發人深省，點亮了幾人心中的智慧之光。方尚等人都靜靜的站在原地思考著，時間流逝，無限的夕陽落日灑下，掀開了夜幕的序章。
當方尚等人醒轉的時候，老道士已如上次一樣消失不見，唯有那嫋嫋餘音回**在耳邊，久久不能散去。
“有緣，再見！”幾個字道盡老道士心中的期望，也是他對方炎的一種鼓勵，更是卸下了這一段的恩恩怨怨。
將來，或許再見，或許不見。
老道士無奈，隻能等到來年的春天，或許是夏天，緣到之時再與眾人歡聚，至於現在，也隻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時代。
孤單的一個人。
一個時代。
……
順其自然，一切由他！……
當初老道人的話還清晰的響在眾人的耳側，而這些年來，他們也根據了自己的了解慢慢的對方炎做出了一些看似對方炎不公平的事情。這些事是對方炎不公平，可是對他們來說又何曾公平。
這天地之間有公平有正義，但那並不屬於每一個人；你可以得到公平，可是有人得到的比你更多，這還公平嗎？
當初聽了老道士的話之後，方尚等人都不相信這世界上沒有醫不好的病，於是紛紛派遣人去打探求助大陸各地的大家族，隱世家族，可是幾年過去了，直到方炎三歲的時候還是沒有消息。於是他們另辟道路，隻能按照老道士的吩咐來培養方炎。
讓年少的兒子缺少父親的愛，讓年少的兒子缺少同齡人的歡樂，方尚也是無可奈何。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一切的艱難困苦總有一天會得到回報，死神之手肯定會避開自己的炎兒。”在自己懈怠不忍的時候，方尚總會這樣勸告著自己。
再苦，為了兒子！
再累，為了兒子！
兒子再苦再累，都是為了能活下去！
就算再累，也都值得。
自己的苦，自己知道，而方炎並不知情，方炎的苦，方尚也知道。當初他們就想到了今後會遇到的問題，可他沒想到會來的這麽早，這讓他有點無法適從，看來隻能開解開解方炎。
“唉！都怪我啊！”方尚再次自責，眼裏的內疚與難過換成一滴滴的水珠滴落在地上。
方尚那顆已經有些柔弱的心又開始堅定起來，對著伯山伯水兩人說道：“伯山伯水，兩位叔叔，待會我會和炎兒好好談談的。伯水叔叔，伯山叔叔就麻煩你照顧了。”
“恩！”“也好！”
兩人回道。然後伯山便在伯水的攙扶下離開了，應該是療傷去了。此刻，屋裏隻剩下方尚。
一個人，一間房，四周寂靜無聲，而方尚顯得有些落寞，雙眉緊湊，嘴巴更是緊捂著，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
方尚何止是有苦說不出啊，他的肚子裏現在就裝著滿滿的苦水，可是他又不能和方炎説清道明，實在是糾結的很。
“唉！……”方尚長歎一聲，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憂愁。
“有什麽辦法既可以讓炎兒健康成長，又可以那至強的強者之心呢？”方尚思索著。
強者之心，是一個至強者必需的一顆心，一顆堅韌之心，也是一顆堅持之心，有了強者之心，才有資格踏進強者的殿堂，否則就算你有強大的武力也會遭人唾棄，因為你所使用的並不是你自己努力修煉得來的，而是老一輩的長輩給你的。
不是自己通過努力獲得的，就算是在強大也會有羈絆，而這就會成為以後的心魔。不過心魔這一說方尚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隻是單純的想讓方炎通過自己的辛苦修煉來獲得力量，為將來的遠行打好基礎。
可是，想要獲得強者之心並不容易。不然，方尚也不會愁眉苦臉的了。
“強者之心，傳說中的也隻是出現了幾次，想要練就一顆實在是難上加難啊！”方炎現在九歲，而且還隻是一個剛剛開始修煉的初學者，成就強者之心對於他來說無異於癡人說夢。可是，方尚並不這麽認為。
據伯山講述，方炎引氣時出現了‘色環環繞’，這不正是絕世妖才的象征嗎？每一代的絕世妖才都是曠古爍今的人物，那方炎練出強者之心又有什麽奇怪呢？
絕世妖才，萬年一出。引動今古，風雲血戮。……
也難怪方尚要求如此之高。妖才之路是一條血腥之路，是一條殺戮之路。這從古籍上記載的點點滴滴就可以看出來。
前路的腥風血雨，方尚想為方炎提前準備，就算是沒有成就先天強者，那強者之心也是必須的啊！
不求先天強者境界，隻求強者之心。方尚這也算是未雨綢繆。
突破成先天強者，這對於絕世妖才來說本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可是……
方炎並不是一般的妖才，是史上絕無僅有的廢物妖才。連引氣入體都無法成功，那祈求先天境界不就是癡人說夢了嗎？沒有水也想聚成海洋，這怎麽可能？
方尚想到這些就頭疼無比，本來該高興的一件事，現在卻成了悲劇，這換誰了也會無法適從。
“炎兒怎麽如此命苦呢，出生時母親就離他而去，身上染有怪疾，是絕世妖才，可卻是萬中無一的廢物妖才。唉！命苦啊！”方尚心裏的苦水不知道向誰述說，隻能慢慢的自己倒出來，自己品嚐。
方尚皺著眉頭，堅硬冷冽的臉上也布滿愁容，他憂，方炎的生命；他愁，方炎的前途。
無法引氣入體，就不能修煉內力。他實在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方炎，他怕方炎承受不住打擊，也怕方炎放棄。這些能瞞著還是先瞞著的好。可是，這對於方炎不公平。
“唉，還是先別告訴他了，先緩上一陣再說也不遲。”最終方尚還是作出了決定。
這時，一個家丁打扮的男子急衝衝的走了上來。
男家丁恭敬地道：“王爺，小殿下將自己鎖在院子裏，也不出聲，奴才們在門外隻聽見了斷斷續續的哭聲，您看？”男家丁還是低著頭顱，也不敢看方尚。
方尚目光一凜，然後歎了一口氣，“比想象中的要嚴重啊！”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對，到管家那裏領賞金幣。”說完，方尚便奪門而去，一身風雲的往方炎的小院子趕去。
“呼！剛才嚇死我了。”男家丁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脯，高興的道：“還有金幣領賞，真是不錯呢！”
……
方炎獨居的小院外。
方尚正用力的敲著門。
“咚咚”，“咚咚咚”。
“炎兒，你快開門，父王有些話要和你說，你快開門。”
方尚在門外敲著門，可院子裏卻不見有什麽動靜，隻是隱隱約約的聽見幾聲稚嫩的哭泣聲，不過聲音卻比之前要小上了許多，也沒有那麽密集了。
小院的圍牆並不高，兩米多一些。這對於一個先天強者來說，翻越這麽低的圍牆實在是小菜一碟。噢！不，應該是連菜也算不上。
兩米圍牆，先天強者隻要輕輕地縱身一跳就可以了越過，可是方尚並不想這樣做。父子之間現在已經有矛盾了，要是再強行進入，兩人的矛盾就有可能更大了。雖然，方炎隻是一個九歲大的的孩子，但這樣做還是不應該。
“父王在意我，他真的在意我，他正在敲著門。我該不該開呢？”方炎抽泣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思索著這個問題。
“開門，不開門，開門，不開門，……”手中的落葉被方炎丟盡了，他還是沒有得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開門，要是父王看見自己的哭相怎麽辦；不開門，要是父王離開了怎麽辦啊？”方炎對於開不開門這件事糾結無比，一個腦袋瓜已經明顯不夠用了，他恨不得自己有兩個腦袋，三個腦袋，萬萬個腦袋。
這時，門外的敲門聲已經停止了，傳進來了一句清朗的聲音：“炎兒，你不開門，父王可就走了啊！……父王真的走了。”然後便是幾聲離開的腳步聲。
方炎慌了，連忙從地上站起來，連臉上的鼻涕和淚水也忘了擦，像一股風一樣向院子外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