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原來做惡的人是她
“那我們就不回宿舍。”白川蒼禾語氣輕柔，似乎是怕驚嚇了周漫漫。
她從回憶裏抽出思緒，看著白川蒼禾澄澈的眼睛。
“那我們去吃飯吧。”聲音似小貓一般撒嬌。
打車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
白川蒼禾看了看牆上的時間，把周漫漫安頓在沙發。
“正好冰箱裏還有一些中午剩的米飯，你等我一會。”
“嗯。”周漫漫看著他的眼睛，乖巧地點點頭。
廚房裏傳來一縷油煙味兒。
煙火氣十足。
連續很多天沒有休息的周漫漫，終於放下了緊張與不安，整個人抱著膝蓋窩在沙發裏。
“漫漫，我家裏沒有肉，也沒有蝦仁了。”白川蒼禾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沒關係，隻有米飯就好。”周漫漫衝他喊道。
“那你耐心等會。”
“好。”周漫漫用近乎蚊子一般的聲音答應著，眼皮已經開始不自覺地打起架來。
太長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
伴隨著陣陣飯香味兒，周漫漫栽倒在了沙發裏。
夢裏，爸爸回來了，還是像從前一樣，西裝革履地推門進來，周漫漫木然地轉頭看向客廳，媽媽笑意盈盈地迎上來，接過爸爸手上的公文包，幫爸爸把領帶取下來。
周漫漫的身後，跑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小漫漫。
何漫漫。
“今天要給我的寶貝做什麽呢？”爸爸張著臂膀抱起撲過來的小漫漫。
“你累了一天了，做什麽呀，交給阿姨做就行了。”媽媽一邊把公文包放好，一邊笑著說道。
“就是啊，先生，我來做就好。”家裏的保姆阿姨也在一旁附和道。
“不要不要。”小漫漫在爸爸的懷裏蹬著腿，嘟起小嘴反對，“我隻想吃爸爸做的醬油炒飯，隻有爸爸做的最好吃，最最最好吃啦！”
“啵”
爸爸在她肉嘟嘟的臉上親了一口，“那爸爸就給漫漫做。”
周漫漫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想象著那個吻是落在自己臉上。
“耶！爸爸最好啦！”被放在地上的小漫漫手舞足蹈。
香噴噴的米飯端上桌來的時候，小漫漫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爸爸……”睡夢中的周漫漫小聲呢喃，翻了個身子，在夢裏的她準備拿起筷子開動了。
“漫漫。”白川蒼禾小聲喚著她的名字，“吃完再睡好不好？”
夢裏，爸爸柔聲說道：“漫漫，吃完我們再玩好不好？”
翹著小二郎腿的小漫漫才不理他呢，一手用勺子扒拉著碗裏的飯，一邊專心致誌地看動畫片。
忽然，夢裏的場景天翻地覆，爸爸被一群人圍起來，怒吼著讓爸爸還錢。
“何老板，那可都是我全部的家當！”
“何老板，你今天不給我們，我們就不走了。”
“何老板！”
“何老板！”
桌上熱氣騰騰的醬油炒飯被人一把掀翻，飯粒滾落一地。
小漫漫想哭，可是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看著爸爸的身影逐漸模糊，消失在人群裏。
“啊！爸爸！”驚叫一聲，她掙紮著爬起來。
周漫漫看著前方反映了幾秒鍾，目光呆滯地定了定神，又摸索著撫了撫臉頰，早已一片淚痕。
爸爸的公司，非法集資數額巨大，爸爸作為法人代表，已經入獄十幾年了，後來忍受不了高牆阻隔和對家人的愧疚，選擇了自殺。
從此，周漫漫便再也沒有了爸爸。
哦不對，應該是何漫漫，從此沒有了保護她的爸爸。
周漫漫扭頭看向跪在沙發旁邊的白川蒼禾，緩了一會兒，開口道：“飯好了嗎？”
“嗯，吃完你再睡。”白川蒼禾摸摸她的頭，笑得好看。
飯桌上，是兩碗熱氣騰騰的醬油炒飯。
黑乎乎的，隻配了幾顆蔥花做點綴。
周漫漫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別嘲笑我啊，家裏實在沒什麽東西了。”白川蒼禾心虛地說道：“肯定沒有店裏阿姨炒得好吃，你將就墊一下肚子。”
周漫漫笑著拿起勺子，淺淺嚐了一口，說道：“白川，你做飯的水平為什麽退步了，上次的麵挺好吃的呀。”
白川蒼禾蹙眉，“真的很難吃嗎？”說著，他便要伸手去拿周漫漫眼前的碗。
“騙你的。”周漫漫趕緊護住，“很好吃的，逗你玩兒呢。”
見周漫漫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白川蒼禾放心了不少。
“為什麽不想回宿舍？”白川蒼禾看著埋頭認真吃飯的周漫漫，問道。
“和同學打架了。”周漫漫低著頭，小聲說道。
“什麽？”白川蒼禾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完全不能想象她和同學打架的場麵。
“嗯，打了兩個人。”周漫漫點點頭。
“我們的漫漫，真是勇敢啊。”白川蒼禾有些滿意地笑了笑。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打人嗎？”周漫漫抬起頭來，看著白川蒼禾說道。
“打了就是打了。”他恢複了一本正經，“漫漫是個脾氣非常好的女孩兒，能讓漫漫氣得要打人，那一定是做的非常過分了。”
“你真是無條件支持我。”周漫漫輕聲笑了。
“我可是漫漫的忠實粉絲呢。”白川蒼禾自豪地說道。
“謝謝你。”吞咽著飯粒的喉嚨，突然哽咽起來，“白川，她們說的都不是真的。”
周漫漫低聲啜泣，“沒有抄襲，沒有什麽老男人。”
白川蒼禾笑了，“你不用跟我解釋啊，我完全相信漫漫。”
“網上有人說我抄襲了她的畫，公司讓我拿出作品來，來比照創作時間，可是，我的作品卻丟了。”
“怎麽會丟了？”白川蒼禾皺眉，“你最後一次見到作品是什麽時候？”
“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是漫畫比賽結束之後吧，我就放在了宿舍裏。”周漫漫回憶著。
“宿舍？丟了？”白川蒼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作品，被偷了？”
作品，被偷了……
如同扔在平靜的湖水裏一刻不大不小的石子，在周漫漫心裏激**起陣陣漣漪。
“我宿舍前陣子遭了賊。”她想起什麽，驚喜地抬頭，仿佛發現了驚天秘密一般，“一定是那個時候被偷的。”
可是，她又沮喪地垂下頭，“但是我那個時候沒有發現丟東西，給輔導員也報告的是沒有財物丟失。”
“你們宿舍被偷了，總該丟了什麽吧，那當時是什麽東西丟了？”白川蒼禾引導著她回憶。
“是我室友的遊戲機。”周漫漫回憶道：“當時她還誣陷我偷了她的遊戲機呢，可是最後遊戲機又在畫室找到了。”
白川蒼禾眉頭更緊，“那就是說，你們宿舍遭了賊，但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丟？”
周漫漫點點頭，似乎也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是啊，就很奇怪，那小偷來我們宿舍，翻亂了所有的東西，但是什麽也沒有拿。”周漫漫嘟囔著。
“她不是什麽都沒有拿，她拿走了你的畫。”白川蒼禾語氣篤定。
“什麽？！”周漫漫不可置信地驚呼，“作品就是那個時候被偷的！”
這樣就順起來了，宿舍當時被翻得一團亂，周漫漫隻顧著找錢包和銀行卡證件，卻沒想到，小偷不是奔著錢來的，而是衝著這幅畫。
“可是，哪個小偷會為了這幅畫來呢？”周漫漫不解。
“當然是在網上揭發你抄襲的那個人。”白川蒼禾說道，“她偷了你的畫，又在網上揭發你抄襲，你的作品又沒有了，完全沒法證明。”
“可是……”周漫漫攪動著碗裏的飯粒，“是誰要這麽針對我呢？”
“你剛才說你室友誣陷你偷了她東西？”白川蒼禾忽然回想起來，“她為什麽要誣陷你？”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誤會我，和她喜歡的一個男生有什麽關係吧。”周漫漫解釋道。
“是你粉絲見麵會上的那個男生？”白川蒼禾腦海裏浮現出那個男孩子的樣子。
“嗯。”周漫漫點了點頭，但是看到白川蒼禾若有所思的表情，以為他誤會了什麽，隨即又補充道：“我和那個男生真的沒有什麽的，他給我表白過，但是被我拒絕了。”
“嗯。”白川蒼禾點點頭，轉而卻問了別的問題：“粉絲見麵會那天，你邀請你的室友去了嗎？”
“沒有，祖鳴我也沒有邀請。”周漫漫繼續說道：“祖鳴就是那個男生。”
她見白川蒼禾沉思著，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祖鳴怎麽知道的這個消息，他就擅作主張自己去了，而且還要在見麵會上提問，公司裏大家都誤會他是我的男朋友，真的是尷尬死了。”
周漫漫憤憤地戳了戳碗裏的米飯，說道：“那天張藝晨好像知道我的粉絲見麵會，我記得回宿舍之後，她還問我來著，她說是祖鳴告訴她的。”
“那天她應該去了。”白川蒼禾語氣冰冷，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你怎麽知道？”周漫漫反問道。
“那天結束之後，有個自稱是你同學的女生，叫住了我，言語中對你並不友善。”白川蒼禾說道。
“你是說，張藝晨偷了我的畫，然後在網上栽贓我抄襲？”周漫漫眉頭緊皺，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如果是真的，那簡直太可怕了。
張藝晨和她的床鋪對著，也就是說，那一個又一個的夜晚，張藝晨都躺在**，在網上發著攻擊自己的話語。
那個語言犀利毒辣的鍵盤俠，原來就是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
“這樣的推理，似乎是很合理的。”白川蒼禾說道：“你被陷害之後，誰好處最大呢？誰就是嫌疑最大的那個人。”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室友最近有什麽收獲嗎？”
周漫漫低下頭，沮喪地說：“交換生的名額，因為抄襲事件，被取消了，不知道怎麽的，就給了張藝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