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次我保護你了
白川蒼禾嚐試Y字腿接燕式滑行失敗,重心不穩,沉沉地摔在冰麵上,扯著他衣角的周漫漫,還未來得及拽住他,便也跟著撲在他身上。
“下去吧!”
“下去!下去!”
倒喝彩不絕於耳。
慌亂間,周漫漫餘光瞥見一個裝滿了水的礦泉水瓶,在空中投擲出一個彩虹般的拋物線。
可是這個“彩虹”卻一點也不美好。
“彩虹”拋物線的另一頭,正正對著他們二人的方向。
周漫漫迅速調整著姿勢,撐著冰麵向前擋住白川蒼禾,礦泉水瓶狠狠地砸在她的額頭,又被彈開,蹦跳著落在白川蒼禾的腿上。
“嗯哼~”一聲壓抑地悶哼聲從周漫漫唇間吐出。
小腿帶來的疼痛感讓白川蒼禾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開眼罩,隻見周漫漫眼裏噙滿了淚。
“你受傷了!”白川蒼禾開口,卻又感覺自己的聲音異常空靈,連忙拿出塞在耳朵裏的耳塞。
“砸到哪裏了?”他扭頭看到躺在腿邊的罪魁禍首,連忙扶起周漫漫,握住她的肩頭查看。
“沒事。”周漫漫吸了吸鼻子,沒讓眼裏的淚掉下來,“沒有砸到我。”
可是額頭上逐漸清晰的紅印卻出賣了她。
“停!”白川蒼禾忍不住大喊,“停!經理!”
盤旋在上空的悲愴音樂戛然而止,負責人快步跑來。
“白川先生,你沒事吧?”負責人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反複確認著。
“是我朋友受傷了。”白川蒼禾目光仍然停留在周漫漫身上。
“要不要送她去醫院?”負責人問道,但又眼神四處環顧,似乎是對這起影響了開業儀式的突發事件很是焦慮。
“白川。”周漫漫開口,“我沒事,不疼的,不用去醫院,我們繼續表演。”
“不了。”白川蒼禾看了一眼她的額角,抬眼對負責人道:“抱歉,今天的演出我們不能進行了。”
“行行行,沒問題。”負責人連忙答應著,他本以為梁錦屏主任把世界冠軍白川蒼禾塞進自己俱樂部的開業儀式,會帶來更多的宣傳噱頭,沒想到事與願違,是有噱頭了,卻是反麵的。
顧客們對這個深陷興奮劑風波的世界冠軍並不買賬,恐怕給自己的俱樂部也會帶來不小的影響。
周漫漫見負責人那副快點送瘟神的嘴臉,很是不滿,剛才場麵一度失控,冰場的安保去哪了?這倒成了她們的不是了?
她冷著臉拉起白川蒼禾,“那我們回去吧。”
“嗯。”
“白川先生,這是這次的勞務費。”小跑出冰場的負責人再次折返回來,此時他的手裏拿著一個厚厚的信封。
“不,演出沒有完成,這錢我不能要。”白川蒼禾拒絕,而且,看這信封的厚度,這是按照自己鼎盛時期的出場費給的,這經理真是大方啊。
“這……”負責人一臉為難道:“白川先生,您就收下吧,完不完成的都不要緊,不然……不然我不好交代啊……”
給誰交代?
原來是師姐。
白川蒼禾明白了,不是經理大方,是師姐大方,隻是換了個形式給他錢而已。
“你給梁主任說,白川蒼禾沒有完成任務,不能收錢。”說完,他回頭對周漫漫說,“我們走。”
她聽話地點點頭,任由白川蒼禾牽起自己的手來到冰場邊,周圍的謾罵議論聲似乎小了許多,可還是落地白川蒼禾的耳中,字字錐心。
“白川,把耳塞戴上。”周漫漫晃了晃他的手臂。
“好。”他點點頭,將手中的那團柔軟再次塞入耳朵。
世界,又安靜了。
兩人跨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回到更衣室。
白川蒼禾牽著周漫漫來到座椅前,扶著她肩頭坐下。
周漫漫仰頭看他,心跳驟然加速,想要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紅了。”白川蒼禾俯身看著她揚起的額頭。
紅紅的,鼓起一個大包。
“疼嗎?”他問道。
“不疼。”周漫漫咽了咽口水,說道。
“對不起,連累你了。”白川蒼禾眼底的歉意深沉。
“不怪你。”周漫漫說著,“再說了,我也不疼。”
“還說不疼,都腫起來了。”白川蒼禾語氣帶著些責備,“能不能不要逞強。”
“磕磕碰碰嘛,沒什麽,倒是因為我,把你拽倒了,今天這演出費都掙不到了。”周漫漫嘟著嘴,有些懊惱,暗自責怪自己剛才的分神。
“不要緊。”白川蒼禾滿是不在意,“錢還是有的。”
“今天演出費我賠給你哦。”周漫漫帶著歉意說道,偶像哪裏還有錢啊,自己已經在訓練館意外撞見他好幾次在更衣室吃壓縮餅幹充饑了。
“你有錢?”白川蒼禾起身問道。
“沒有。”周漫漫撇撇嘴,“先賒著。”
“快換鞋吧,我們去買點藥。”白川蒼禾道。
周漫漫點點頭,三下五除二把冰鞋脫下,換上運動鞋,抬頭看見白川蒼禾脫下冰鞋的腳,纏滿了繃帶,有些可怖。
“腳傷還沒好,其實我不該陪你一起滑冰的,也不該讓你去訓練館訓練。”周漫漫盯著他的腳腕,心疼得開口。
“沒事,繃帶固定好,不要緊的。”白川蒼禾語氣輕鬆,慢慢解開繃帶,疊放整齊放在箱子裏。
“以前怎麽沒有見你在訓練館滑冰呢?你是什麽時候學會的?”白川蒼禾一邊收拾,一邊問道。
“也不算會,瞎滑的。”周漫漫眼神躲閃,不願提及這個話題。
“隻可惜,我帶著眼罩,沒有看到你滑冰的樣子。”白川蒼禾有些可惜地道。
“哎呀沒什麽好看的,很搞笑很尷尬的。”周漫漫連連擺手,“走吧。”她趕緊招呼他離開。
萬達廣場不遠的地方,剛好有一家藥店。
周漫漫乖乖跟在他的身後。
“你好,我朋友被撞了腦袋,需要雲南白藥。”白川蒼禾指了指周漫漫的額頭,對藥店導購員說道。
周漫漫滿臉黑線,這麽大個人撞了頭,怕不是要被人笑死啊……
“您好,這是您的藥,請您收好。”很快,導購員便找了出來,收款、遞藥一連串動作嫻熟。
白川蒼禾看了一眼手機裏的餘額,默默鎖屏放進口袋。
“請問你這邊有椅子嗎?我們想塗上藥。”白川蒼禾說著,向藥店內環顧打量。
“哦,那你去裏麵的休息室吧。”導購員指了指身後的門。
“白川,我回去自己塗就行。”周漫漫跟在他身後小聲嘟囔著。
“坐好。”他眉角上揚,示意她坐下。
“哦。”周漫漫便乖乖坐下。
可是,白川蒼禾能不能不要這麽近距離地俯視自己啊……小心髒跳得快要過勞死了!
“嘶~”
白川蒼禾冰涼的指尖剛觸碰她的額角,周漫漫便吃痛叫出聲來。
“還說不疼。”他語氣裏滿是嗔怪。
忽而,額頭一片冰涼,沒有那麽疼了。
周漫漫抬起眼皮,白川蒼禾手上動作輕柔,輕輕朝她額頭吹著氣,一時間,周漫漫竟分不出來,是藥的冰涼,還是他之間的冰涼。
亦或是,他輕輕吹出來的,幫她緩解疼痛的涼氣。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兩聲,“可以了,可以了。”趕緊站起身來,推著白川蒼禾的胳膊催促他出門。
白川蒼禾吹得她心煩意亂,腦子都要吹沒了。
“還沒抹完……”白川蒼禾想要攔著她。
“抹完了,抹完了。”周漫漫趕緊克製住內心的慌亂。
“謝謝你啊小姐姐。”她笑著給導購員招招手,兩人出了藥店。
“你不太聽話。”白川蒼禾看了她一眼,抬腿沉默地走了。
周漫漫趕緊追上他,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麵。
“白川,你準備去哪啊?”
“你是要回家嗎?”
“白川,你還是去訓練館啊?”
“你現在不能去訓練館了哦,今天強度有點大。”
“你餓了嗎?不然我請你吃飯吧,算是安慰你受傷的心靈。”
“你想吃什麽?”
白川蒼禾猛地停下腳步。
“你話有點多。”前麵傳來一陣悶悶的吐槽聲,接著繼續認真走路。
偶像嫌自己話多?!
周漫漫暗自腹誹,偶像有偶像包袱,肯定話少啊,自己這是正常現象好嘛!
“我剛才表現怎麽樣?”周漫漫見他走得沉默不語,繼續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局麵。
“什麽怎麽樣?”白川蒼禾停下腳步,回頭問她。
滑冰?自己並沒有看見。
“上次不是說要保護你嗎?正好派上用場了。”周漫漫得意道。
“你學的不是擒拿嗎?怎麽變成鐵頭功了?”白川蒼禾無語,有些生氣得轉身。
“嗨,管它鐵頭功還是擒拿呢,是個管用的招數不就行了!”周漫漫趕緊狗腿地跟上。
“剛才演出的時候,你摔倒了?”白川蒼禾並沒有理會她的自言自語,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
“呃……”周漫漫語塞。
“不要說沒有,我感覺到了。”他語氣嚴肅。
哎?帶著眼罩,塞著耳塞,怎麽能感覺到?
白川蒼禾這是在詐自己吧?
“呃,是……是摔了那麽一小下……而已。”
“也是不疼?”白川蒼禾停下問她。
“嗯嗯,不疼。”周漫漫趕緊迎上他的目光,笑著回答。
他輕哼一聲,怎麽會不疼,自己在冰上摔了無數次,什麽樣的力道,自己再熟悉不過了。
“白川,白川,你還沒說去哪呢?”周漫漫追問。
他回頭把手裏拎的藥扔進周漫漫懷裏,“我回家,你回學校,找個朋友幫你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傷,之後發信息告訴我。”
“哦。”從天而降的一袋藥丟入周漫漫懷裏,她答應著。
訓練館裏,一場訓練結束。
“大家今天都很辛苦,回去好好休息。”
杜預卻留在原地。
梁錦屏看著監視器,和導演在交流著什麽,平時都是利落地挽起的頭發,此刻卻柔順地散落在肩頭,修長的脖頸白皙,在烏黑頭發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柔情嫵媚。
杜預席冰而坐,目光不移地看著梁錦屏。
她從口袋掏出手機接聽電話,眉頭猛然皺緊,匆忙掛斷後,低頭跟導演說了幾句,轉身想要離開。
杜預見狀,趕緊從冰上爬起來追上去。
“師姐。”
“嗯?”梁錦屏疑惑轉頭。
“呃,梁主任。”杜預改口道:“你要走嗎?”
“是啊,有這麽事嗎”梁錦屏聲音溫柔,卻難以掩蓋內心的焦慮。
“我改進了動作,想讓你幫我看看,指導一下。”杜預的話語裏,似乎摻雜著那麽一點,祈求。
“今天恐怕不行了。”梁錦屏抬腕看了看手表,“改天吧,我著急去白川那裏。”
“白川?”杜預冷言。
怎麽還是白川……
“他怎麽了?”卻也忍不住好奇問道。
“我給他接的商演出了些狀況,去看看怎麽了。”梁錦屏朝他點點頭,準備離開。
“我和你一起去吧。”杜預開口道。
“嗯?”梁錦屏不免有些詫異。
“梁主任,你等我一下,我換下鞋馬上回來。”不等梁錦屏答應,他快步走進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