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十九兒乖
小三還說了些什麽，我因為疼痛腦子裏渾渾噩噩的沒聽清，但我能感覺到從腹部似乎是燃起了一簇凶惡的火，一路向上，嗓子也是火燒火燎。
五髒六腑像是在被野獸噬咬，要是能暈倒就好了，腦子偏偏清明的可以背上一首完整的詩。
我懷疑小三是想從我肚子裏掏出一個孩子，不然怎麽會搗鼓這麽久。
身下冰麵濕答答黏糊糊的全是血，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陣**，幸好這會眼睛已經腫得看不清東西，不然以後肯定要做噩夢。
其實具體煎熬了多久我也估摸不來，初始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漸漸變得麻木，腦子裏陣陣白光閃爍，隻是眼前依舊模糊。
我突然無比想念強大的蘇木九。
期待他如天神降臨，拯救我於這水火。
我記得有個咒語，念出來對方就能感應到，可惜我沒記住口訣，隻隱約記得似乎要念出他的名字。
張了張嘴，聲音沒出來，倒是咳出一口血。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能感受到身體裏的奇經八脈遍布細藤，尤其是腹部，刁鑽的從各個角度出進，像要吸幹我身上所有的精血與靈力，血液流通的都不是那麽暢快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拉回四散的注意力，仔細思索了一番，便磨磨蹭蹭的伸出手，蘸著嘴邊吐出的血，一筆一劃寫出他的名字，蘇木九。
我想著說不出來或許寫出來也是可以的，據說隻要祈願之心足夠強大，願望就能實現，此刻我的願望就是蘇木九。
也不知道寫的工不工整，會不會影響他的感應。
正兀自想著他看見我將他的名字寫的歪歪扭扭時蹙起的眉峰，就覺得眼前白光閃過，身子一輕被人抱了起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
是蘇木九的聲音。
第一次發現他的聲音能這麽好聽。
咒語果真是見了效果，我的記性還不錯。
咦，蘇木九居然對我道歉，這可是千年難遇的事。
我可從沒聽說過他對誰道過歉。
心裏不由有些歡喜，扯了扯嘴角，結果牽到傷處，呲牙咧嘴。
真他母親的疼。
我的臉現在肯定很醜，肚子還被剖開了，太丟人了，還好他看不見我此刻尷尬又醜陋的表情。
我仿佛還聽見了靈雀的哭聲，想跟她說沒關係，好賴還活著就不錯了，就是她給我的冥幣都被燒了，能不能再給我點，可惜嚐試了好幾次，聲音一點都發不出來。
接著就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音，眼睛上被纏了一層布，蘇木九的聲音小心翼翼，“小十九兒乖，我現在得去殺一個人，你別看。”
原來蘇木九也有這麽溫柔的時候，我可得好好珍惜。
沒想到啊，這廝嘴毒的時候氣的我能七竅流血，嘴甜的時候哄的我心花怒放。
要是他嘴巴天天能這麽甜就好了。
蘇木九的懷抱有一股特殊的香味，甘苦又清甜的橙花與冷冽又飽滿的雪蓮。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沒喝醉酒的時候聞到，莫名給我一種安心的感覺。
發生天大的事情，都不害怕了。
自始至終我都沒聽見小三的聲音，隻在黑暗中感覺到蘇木九左右騰挪，上天入地。
兵器格擋發出清脆的鐺鐺聲，藤條被利器切斷的聲音，偶爾還會有短促的蕭聲傳來。
這一戰算得上是酣暢淋漓。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好想偷學一下蘇木九的術法。
戰鬥如此激烈，我想著他這樣抱著我，打起架來應該不方便，忍著傷口的疼痛掙紮著想下去，卻被他往懷裏帶了帶，在某處停了下來低頭詢問我，“小十九兒可是不舒服？”
因為耳朵貼著他胸口，所以聲音傳進耳膜時聽著悶悶的，我的心髒處似乎跳了一下。
張張口，還是發不出聲音。
他輕微喘了口氣，尋隙調整了一番我的姿勢安慰道，“馬上就好，別著急。”
蘇木九的口碑在靈界一向很好，他的馬上也的確就是馬上，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我就聽見了小三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似乎傷的不輕，看來是進入戰鬥尾聲了。
然後就聽見魅魔的聲音敲擊進我的耳膜。
“還想著你們能在幻境中待一會，我去打個盹，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來了？”
我條件反射般打了個哆嗦，轉頭將臉埋進蘇木九懷裏。
他在我背後安撫的拍了拍。
“別怕，我在。”
原本焦躁不安的情緒瞬間被安撫。
我喜歡這樣的蘇木九。
眼睛看不見，身體的感覺在黑暗中反而更加敏銳，能感覺到魅魔身上冷冽的氣息愈發厚重，似乎往這邊走了幾步。
“小三，才多久沒出手，怎麽變得這麽沒用了，手腳都被砍沒了，再砍掉頭你可就死了。”
小三的聲音被他壓抑的甚是卑微，“魅魔娘娘放心，小三不會死，過上幾日手腳都會長出來，絕對不會影響娘娘命令的執行。”
聽到小三被砍斷手腳，我的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於殺了他心裏莫名充滿了排斥。
我將其歸咎於他的幼兒形態，畢竟誰能下得去手傷害一個孩子。
除了蘇木九。
他是個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謝花開的。
靈雀應當也是不會的。
隻聽魅魔漫不經心道，“打不過就讓開，別擋道。”
接著就有破風聲直襲蘇木九而來。
我卻有點擔心靈雀，她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我們三個人，隻我一個這麽慘就夠了。
正在琢磨怎麽給靈雀傳達我的意思，就聽她從蘇木九一側衝了出去。
“魅魔，拿命來！”
她怎麽比我還傻？
蘇木九卻是一動不動，我拽了拽他胸前衣服，示意他趕緊去救場。
他又在我背上輕輕拍了拍，“別著急，我說了，等我先殺一個人，其他事情都先放在一邊。”
靈雀是其他事嗎？
他不去我去，大不了一起死。
蘇木九還是了解我的，直接用靈力壓製住我，“原本想著斷了鬼藤的手腳，割了他的舌頭，再剖腹毀了他的五髒六腑，最後再殺了他給你解氣，既然你著急，我便賞他一個痛快。”
這大概是蘇木九對我說的最多的一次話了。
但是怎麽聽著慎得慌？
錙銖必較蘇木九，我發誓這輩子絕對不當他的敵人。
不過說實話，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還真是好。
既然很快就會解決，那我也就安心了。
乖乖待在他懷中，緩緩呼吸吐納，運轉體內逐漸複蘇的靈力修複傷處。
氣還沒喘勻，就聽魅魔爆嗬道，“還要讓我說幾遍，打不過往後滾！”
沒看出來啊，魅魔居然還是個有情有義的，這跟傳說中的殘暴嗜血人設不太一樣。
這次蘇木九抱著我在原地動都沒動一下，隻能感覺到他右臂不時揮舞一下。
小三聲音低沉，不像之前稚嫩，如果沒猜錯必然是受了重傷，“小三先走一步，娘娘定要好好活著。”
這句話聽著，跟上次知道蘇木九暗戀靈主一樣勁爆。
沒看出來啊，小三口味有點獨特。
我全身疼的要死，還是沒忍住彎了嘴角，臉上扯的直吸溜氣。
一口氣還沒呼出來，就聽見魅魔先低呼了一聲，“小三！”
然後我嘴裏一涼，被蘇木九塞進個東西，冰涼涼甜絲絲，竟像是喚醒了我的味覺。
臉上身上的傷也不疼了。
“這是什麽？”
咦？我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