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做一次他背後的女人
北邊又傳來一聲長嘯，蛇群受到感召，齊刷刷掉頭往回跑，像是退潮的黑水，雪地上沒留下一絲痕跡。
暴風雪也停了，一切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光幕穩穩的將我跟小三放在地上，消散不見。
我呆呆的看著黑蛇退去的方向茫然不知所措。
靈雀跟十八二十不知所蹤，靈力那麽強的蘇木九被抓走了，我卻連幫他給敵人磕頭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要是能早些得到靈主的蟠桃就好了，要是能早些好好修煉就好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也無法逆流時間回到從前。
我摸了摸胸口衣襟處，那裏有一隻宮鈴，跟好幾張鶴靈紙。
這是蘇木九拍到我胸口時塞給我的東西。
如果所猜不錯，宮鈴能保我在白天行走，鶴靈紙上隨便寫個地址，用鬼火燒掉我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大概是怕我腦子笨寫錯字還多給了我幾張。
我知道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按照他的安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反正憑我的靈力，除了給敵人千裏送人頭，也就給自己人添麻煩這個用處了。
我一咬牙，掏出鶴靈紙展平，再咬破手指，準備寫上卿隱神社。
可是胳膊卻抬不起來。
“你真的不去救那位公子嗎？”小三拽住我的衣袖，眨巴著眼睛看我。
我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他，“我靈力低微，救不了他，還是先回卿隱神社搬救兵吧！”
“可是他不一定等的了哦，那是魅魔從魔淵伸出的鬼藤，每月出來一次，爆發時如黑色巨蟒四處遊躥。所有活物一旦被拖走，基本沒什麽希望活下來。”
我莫名煩躁，將小三從我身上甩開，“那你說，我能怎麽辦？憑我的靈力，可能連你都打不過，你認為我能救他出來？”
小三被嚇了一跳，卻仍不鬆手，“可是剛才你明明都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素未蒙麵，甚至不知死活的人啊！”
我隨口吼道，“那是因為當時我身後有蘇木九！”
話一說出口我就愣了，什麽時候蘇木九成了站在我身後的男人？
蘇木九，我嘴裏默念這三個字，好像有一條隱隱生出的線，自舌尖穿過食道，鑽到心裏去。
我糾結半天後抬起頭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將鶴靈紙揉成一團扔掉，“也不能總讓蘇木九做我背後的男人，我也該去救一下他，做一次他背後的女人。”
小三縮了縮身子，“那你去吧，我先走了！”
我抓住他頭頂三撮毛，“煽動我去救人，你溜之大吉，哪有這麽好的事情，你必須得跟我去，萬一有危險，你也好替我抵擋一二。”
小三哭喪著一張臉，“可是我的靈力跟你也差不了多少，不然我早就禦空飛行了，還怕什麽鬼藤。”
我拖著他往北邊鬼藤消失的地方走去，“別廢話，你還沒說為什麽會從北邊跑過來，難道是魅魔派出的探子？”
小三左搖右擺，努力將頭上三撮毛從我手裏掙脫去，“我就是個連形都沒化完全的小妖怪，在這裏等一個人。你真的不要那張紙了嗎？不要我就拿走了。”
哎呀，差點讓他撿了空子，我連忙回過頭將鶴靈紙撿起來用手鋪平放回懷裏。
剛剛一時間豪情萬丈，意氣風發，連鶴靈紙這麽奢侈的東西都扔了。
這可是在關鍵時刻能保我狗命的東西。
我想了想，趁手指血跡還沒幹，掏出懷中鶴靈紙，寫上幾個地址。
靈界寫了四張，卿隱神社勉強寫了兩張。
萬一又出現剛才險境，直接燃了鶴靈紙就行，魅魔可沒這麽好的心腸等我寫完地址再發作。
小三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在我邊上繞圈圈。
我知道這種情況不應該信任突然出現的他，可是他那副樣子實在是讓我生不起防備心，並且於心不忍，便將揉皺了的那張丟給他，“隻給你一張，省著點用。”
反正這東西相當於一條去往某地捷徑，傷不了人，而且我隻要知道他寫的是哪裏，也不怕他引狼入室。
小三瞧了瞧我，學著我的樣子咬破手指在紙上比劃，小眉毛緊緊皺在一起，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哭喪著臉對我說道，“你能幫我寫嗎？我不會寫字。”
我讀書也不算多，怕自己也寫不出來，便故作深沉道，“先將你想去的地方說出來，我聽聽，高興了就幫你寫。”
小三不疑有他，“塗山。”
我暮然想起那隻狐妖，頓時緊張起來，“塗山不是被滅族了嗎？”
他迷惑道，“沒有啊，魅魔就是從塗山出來，塗山聖女，塗山霸業。”
我腦子裏麵隱隱作痛，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來。
小三在我肩頭拍了拍，“你沒事吧？”
大腦裏的一陣轟鳴漸漸遠去，我揉了揉鬢角問他，“那你知道塗山還有哪知狐狸存活嗎？”
他搖搖頭，“那場大戰太過慘烈，我就是個路過的，所以並不清楚。”
這件事情得告知蘇木九，畢竟他算是我們這幾人裏智商最高的。
可現在問題是得先找到他，還有靈雀跟十八二十也不見蹤跡。
他們三人不知逃沒逃過那鬼藤。
我理了理衣服，朝著鬼藤退去的方向走去。
小三追著我的步伐一路小跑，“你對我有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小年紀，好的不學，學撩妹，還是這麽老土的話術。
我擺擺手，“沒有。不約。沒愛過。”
他仍不死心，“可我還是覺得我們認識，難道你就是我等了好幾年的那個人？”
我停了腳步，“哪個人？”
小三往我臉前湊了湊，意圖分辨我的眉眼，“就是那個從雪鳶嘴裏救了我的人，當時風雪太大，我沒看清楚她長的什麽樣子，隻知道她捉了那隻雪鳶，還融了它的妖靈。”
那就是雪媚娘了。
可她已經死了。
我不忍心他難過，便騙他道，“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如果以後遇到會幫你傳個消息，替你謝謝她。”
小三點點頭，主動牽起我的手繼續往前走，“謝謝，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跟我祖奶奶一樣的好人。”
“呃，我今年十八歲，能不能不要把我叫的那麽老？”
小三嘿嘿一笑，“知道了，祖奶奶。”
這孩子，五行缺抽！
見我生氣，他忙甩開我的手向北跑去。
魔淵這地方看著不遠，走起來累斷腿。
我跟小三毫無形象的癱坐在雪地上喘粗氣。
“魅魔的封印鬆動，天上沒下來個神仙管一管嗎？”
小三搖搖頭，“沒有，我托人跟妖王也說過，可他說有點事情要處理再等等，我左等右等也沒見他再來。”
我翻了個白眼，“你家妖王被關在往生塔，你能等到才有鬼了。”
小三皺著一張包子臉，“妖王大人那麽厲害也能被關？”
我也挺好奇的，但這就不是我的管轄範圍了。
還是先想想怎麽救蘇木九上來吧！
我翻身起來，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望著深不見底的魔淵直發愁。
“小三，你在這時間長，有什麽餿主意說出來我參考參考。”
小三緊緊挨著我，與我一起探頭看，一張小臉上滿是嚴肅，“我們可以在這冰縫中鑿出一道台階，慢慢走下去。”
那估計台階還沒鑿好，蘇木九墳頭的草都長到八米高了。
我就不該問他。
可是眼前這長不知道，寬不清楚，深不見底的魔淵到底怎麽下去？
魔淵下的風嗚嗚作響，像是數百個女子互相扯頭花之時發出的尖銳呼嘯。
我仿佛看見隱藏在黑暗伸出的鬼藤蠢蠢欲動。
不知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把魅魔封印在這裏，就算是封印徹底鬆動，從地下爬出來也得好幾個月吧？
當然前提是魅魔靈力被削弱的跟我差不多。
哦，對了，是天帝那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