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消滅
“爸！我很想念你，我們都很想念你……”
寧宇投入地演繹著，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一旁的小八和程小魚見了，也隻能配合演出。
“爸，我們回來看你了。”
“爺爺！”
三個人的深情演繹，對淤泥裏的老齊起了作用，狂躁的樹根們也在這個時候漸漸安定了下來。
而那些殘存在外麵的老齊異變人們也開始趨向靜止，最後，他們紛紛吸附在了樹根之上，陷入沉睡狀態後又慢慢朝著前麵的淤泥靠近。
“爸，對不起，沒能回來陪著你……”
寧宇似乎已經完全進入了這個角色，演繹得非常忘我。
十幾秒後，麵前的黑色沼澤終於有了反應。
整個黑色的沼澤開始旋轉著扭動，其間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縫，一點點透出青色的光源來。
“要來了嗎？”葉尋小聲問林錚。
“應該是。”林錚點點頭。
裂縫撕裂得愈來愈大，泄露出來的青色光芒愈發明亮，整個地下也被這青色的光芒照亮了一些。
淤泥一點點流淌下來，熟悉的老齊的臉孔開始一點點清晰。
“爸！我回來了！”寧宇對上了那雙寂滅無光的青灰色眼瞳，繼續演繹。
“小虎……”
老齊幹裂的嘴唇輕微抖動，低沉的聲音響起。
“小虎？”林錚皺了下眉，“他兒子小名？”
“我想應該是吧，他是看著寧宇喊的。”葉尋說。
黑色的淤泥在老齊身體周圍一點點流淌下去，老齊真正的模樣逐漸顯示了出來。
老齊的身體長出了無數的樹根，現在已經看不出老齊原本的樣子了，隻有那些盤踞著的樹根之上，老齊那張臉孔稍微清晰一些。
“爸……”寧宇喊著，拍了拍旁邊的小八和程小魚。
“爺爺！”程小魚配合喊道。
小八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跟著喊了一聲：“爸，我們回來看你了。”
“我……我等了你們好久……”
藏匿在黑色的樹根之下的老齊的手試圖穿過那些繁茂的樹根，他很想摸摸自己想念的親人，可是因為樹根的數量太多了，他的手根本沒有辦法伸出來。
“居然看到了心裏思念的親人，還能喚醒殘存的意識……”葉尋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這是之前從未出現過的。
“但是這樣的狀態應該不會持續太久。”林錚說。
葉尋點點頭，趁著現在老齊有著人類的意識，舉起了他的槍。
“砰——”
子彈擊中了老齊的眉心，留下了一個細小的黑色孔洞，黑血從其中流淌下來。
“老齊爺爺！”程小魚看到老齊的眉心中彈，失聲叫了起來。
畢竟是個小孩子，心裏的人情味比成年人更加濃厚，在程小魚的心裏，老齊更多的隻是一個老爺爺，而不是沒有感情的異變人。
“就趁現在了！”葉尋大聲喊道。
前麵頂著老齊兒媳婦臉孔的小八也舉起了手裏的槍，衝著老齊的頭顱“砰砰”補了幾槍。
黑血從傷口飛濺而出，老齊黯淡無光的眼睛眨了一下，很快，他身體上的那些樹根再度湧動起來。
“小魚……”林錚伸手拍在了程小魚的肩膀上，湧動而出的風力在灌入程小魚的身體裏。
程小魚感覺到了林錚注入的能量，她知道木木哥哥是想讓她使出風刃將這些殘存的樹根斬斷，可是程小魚心裏特別難過。
“小魚，老齊爺爺在異變的那個瞬間就已經死掉了，他殘存的意識隻是一些執念，如果不消滅他，上林區還會分裂出很多個汙染病老齊……”
葉尋見程小魚遲遲未動手，便開口說道。
程小魚點點頭，大大的眼睛裏卻流出了眼淚：“我知道，我知道……”
須臾，程小魚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心之中風力匯集，螺旋式地朝著那些舞動的樹根釋放而去。
“咻咻咻——”
強勁的風在地下四麵八方地割裂而去，黑色的樹根被斬斷。
因為老齊的本體的生命力減弱，這些樹根也沒辦法繼續愈合，被斬斷的樹根搖搖地墜落到了地底。
“結束了。”
葉尋看著老齊一點點萎縮下去的身體，長長籲出一口氣。
“小魚，我們出去吧。”林錚有些擔心程小魚的狀態，她的臉頰已經濕潤了。
程小魚雖然臉上掛著淚痕，但是手裏的動作沒有停，她運著風，帶著大家一點點上升，離開了地下。
剛出去，整個土地就開始坍塌，堆積在地麵上的那些黑色樹枝也跟著掉落下去，和地底的沼澤、黑泥混在了一起。
林錚持續輸出的風係力量匯合程小魚的力量，帶著大家落到了安全的位置。
“我的天，隊長，這塊地直接塌陷了。”小八看著前麵塌陷的小區花園，搖了搖頭。
“待會兒他們過來了，將這塊區域圍上警戒線。”葉尋平靜地開口道。
“我這就去辦！”
小八說著，很快跑離了這裏，去安排第二隊的人過來這邊警戒了。
葉尋看向林錚他們三人：“這次的事件你們處理得非常不錯，酬勞之後會匯入你們的賬戶！”
“謝謝葉隊長。”林錚道了謝，注意到前麵的程小魚依舊看著坍塌的小區花園，瘦小的身體一動不動，看上去像是小小的雕塑。
“小魚，這次的工作完成得很不錯哦。”林錚蹲下身子，輕輕擦去了程小魚臉上的淚痕。
程小魚的大眼睛像是積了水，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惹人心疼。
“木木哥哥，人隻要異變了，就等同於死亡嗎？”程小魚的聲音糯糯的，帶著幾分沙啞感。
林錚這一瞬間才反應過來，程小魚是想到了她的爸爸，因為她爸爸異變了，但她一直覺得爸爸去了疾控中心還能治好病回來。
“葉隊長，我爸爸還會回來嗎？”程小魚抬起頭，看向了後麵的葉尋。
葉尋被程小魚這話問得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小魚的爸爸我們已經找到了，帶回了疾控中心，雖然現在還是異變人的狀態，但是他是隔離起來的，他還活著。”
還活著。
這三個字給了程小魚莫大的安慰，她伸出手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水：“不管怎麽樣，一定會有辦法的，我的爸爸一定會回來的。”
“嗯，沒錯，小魚的爸爸一定會回來的。”林錚摸了摸她的頭。
有時候，人知道真相，但是依然願意聽那種自我安慰的話，因為，至少心裏能留下一些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