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夢
林錚在程小魚家拿了一些食材，回來炒了幾個簡單的菜。
本來想著程小魚可能會沒什麽胃口，但林錚遞給她碗筷後，她倒是吃了一大碗。
“我可以住哥哥家嗎？”程小魚放下筷子，看向了桌對麵的林錚。
雖然程小魚在吃飯的時候，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但林錚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給程小魚帶來了很大的傷害。
讓她一個小女孩子住在家裏，確實有些危險，而且，程小魚今天晚上，可能也會做噩夢。
“好吧，我給你收拾一下房間，”林錚站起身，“你需要什麽可以跟我說，我去對麵給你拿過來。”
“我想要我的小兔子，還有油畫棒。”程小魚把脖子上穿著鑰匙的繩子遞給林錚。
林錚點點頭：“好，我去拿。”
“謝謝哥哥。”程小魚道謝。
林錚去程小魚家裏拿了她**的白色小兔子，繪畫本、油畫棒，還給程小魚拿了幾套換洗衣服和兒童書籍回來，把家裏空了很久的養父房間收拾了一下，讓程小魚住。
“小魚，你有什麽需要就叫哥哥，哥哥在隔壁。”林錚把小兔子放在程小魚的床頭，就轉身要走。
“哥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程小魚抱著繪畫本說。
林錚溫和笑道：“我叫林錚。”
“林錚……”程小魚重複了一遍林錚的名字，把手裏的繪本遞給林錚，似乎是想讓林錚寫自己的名字。
林錚隻好把繪畫本和油畫棒接過來，在畫紙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哥哥的名字好複雜。”程小魚看著“錚”字皺了皺眉。
對於一個八歲小孩來說，這樣的名字確實是有些複雜的。
“沒關係，你可以叫我林哥哥。”林錚笑了笑，把油畫棒放在了床頭櫃。
“木木哥哥。”程小魚忽然說。
“嗯？”林錚怔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這小丫頭是把自己的名字拆分了。
程小魚蒼白的臉孔上總算是浮現了一點笑意：“我想叫木木哥哥。”
“你開心就好。”林錚摸了摸她的頭：“早點睡覺吧，你明天還要去上學。”
“嗯。”程小魚點點頭，把繪畫本放下後，抱著小兔子躺下了。
林錚給她蓋上被子，退出了程小魚的房間。
在客廳收拾了一下，林錚準備合上窗簾休息了，剛走到窗邊，卻看到斜對麵那棟樓的客廳裏閃過一個怪異的影子。
兩條僵硬的腿立在半空中，像是在倒立行走的一個人，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又是一個做噩夢變異的人？
林錚深吸了一口氣，側臉看了一眼外麵的天。
黑色的夜幕像是籠罩上了一層紅霧，像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猩紅之氣。
林錚猛地將窗簾拉上了，關掉了客廳的燈，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裏。
半夜的時候，林錚起身去客廳倒了一杯水喝，不放心程小魚，便輕手輕腳去了程小魚的臥室，打開門，拉開了一條縫隙。
程小魚躺在**，身體在輕微地**。
林錚凝神看了片刻，打開門走了進去。
借著客廳透過來的微光，林錚看到程小魚額上滿是細密的汗水，她雙唇緊閉，看上去異常痛苦。
程小魚在做噩夢！
畢竟今天目睹了父母的異變，心理壓力太大。
葉尋說過，做噩夢三次以上，就會發生異變，要是林錚不幫助程小魚的話，程小魚很有可能會……
想到這裏，林錚在程小魚床邊坐下，伸出手摁住了自己的鎖骨處，自己既然可以進入陳寬的夢境，那也一定可以進入程小魚的夢境吧！
林錚閉上眼睛，手掌感應著肌膚之下的那枚藍色晶體，恍惚間，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晶體湧出的汨汨力量。
“我想進入程小魚的夢境。”
好像有風灌入了耳中，在耳內的不規則的構造之中胡亂穿行，無序的聲響攪動著通過耳蝸傳入大腦，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
幾秒之後，林錚再度睜開眼睛。
他已經不在臥室裏了，他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光線有些昏暗，麵前是一麵巨大的鏡子。
鏡子前麵是一排整齊的洗手台，周圍的深綠色瓷磚太過陳舊，脫落了許多，有些瘡痍的斑駁。
是一間老舊的公共洗手間，洗手間裏一個人都沒有，林錚獨自一人站在鏡子麵前。
“小魚？”
林錚轉過身，看向後麵的隔間，每一個隔間的門都是虛掩著的，林錚檢查了每一個隔間，卻發現裏麵沒有程小魚的身影。
程小魚不在這裏？
這是程小魚的夢境，居然沒有程小魚嗎？
林錚重新轉過身，盯著麵前的鏡子思索著。
“唰唰唰……”
伴隨著一種奇怪的輕微響動，林錚看到鏡子之中映出的其中一個隔間下麵的縫隙中，露出了許多的頭發。
很長，是女人的頭發。
一種冰冷的感覺順著林錚的後背一點點爬上來，一直攀升著順著後頸窩往上，讓他的頭皮有些發麻。
從隔間縫隙下麵溢出的黑色長發瘋狂生長，在墨綠色的地板上蔓延，像是洶湧的湖水，一點點朝著林錚的腳邊湧來。
林錚往後退了一步，後麵的洗手台的水龍頭卻集體爆裂，冰冷的水從裂口湧出，澆在林錚的頭頂上。
此時，那些茂盛的長發已經纏繞住了林錚的腳踝。
該死！
林錚在心裏罵了一句，企圖控製眼前的夢境的改變，讓這些頭發消失，讓後麵爆裂的水龍頭停止，可是，夢境卻沒有按照林錚所想改變。
怎麽會這樣？
林錚有些驚訝。
難道因為程小魚的夢境是噩夢，所以，就不能改變嗎？還是說，他需要把程小魚噩夢裏麵的這些可怕的東西消滅掉？
想到這裏，林錚的手裏多了一把剪刀，他迅速將纏繞住自己雙腳的頭發剪斷後，迅疾閃避到了一側。
打火機，汽油。
林錚繼續要他所需要的東西，所幸這些東西都能出現。
他迅速將汽油倒在了幾乎要鋪滿地麵的黑色頭發上，打開打火機將其扔了下去，火焰迅速蔓延……
程小魚不在這裏，得先離開這裏去其他的地方找她！
林錚迅速爬上洗漱台，顧不得那些噴水的水龍頭，急急往前跑。
可沒想到的是，林錚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已經滿身血跡了。
水龍頭裏噴出來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血水。
腥臭的氣息在洗手間裏不斷蔓延，林錚屏住呼吸，朝著洗手間的門口奔去了。
離開洗手間後，林錚來到了一條狹長的黑色走廊裏，這裏沒有燈光，所以前路陷在難以判斷有無危險的黑暗之中。
林錚往前邁步的時候，發現地上散落著一遝文件。
第一醫院病例。
所以……這裏是第一醫院？
林錚抬起頭，仔細看了一下這裏的構造，這裏的確是虹嶼市第一醫院，不過，第一醫院在程小魚的夢境之中顯得晦暗又陰森。
“嘻嘻，嘻嘻。”
“嘻嘻嘻……”
小孩子的嬉笑聲從前麵的黑暗深處傳出。
“小魚，是你嗎？”
回應林錚的，隻有空靈的嬉笑聲。
林錚籲出一口氣，邁步走向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