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錯誤決定
過了好一會兒，宗穀華才辨認出，那鈴聲是從自己的手機發出的。
她趕緊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桂姨打來的。
因為自己說了會遲點回醫院，但到現在還沒露麵，所以才打來電話問問自己的情況吧？
宗穀華整理了一下情緒，想了想借口，“桂姨，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是不能回去上班了！……啊，不是，我沒去我女兒那……不不，我本來是打算要去的，出門的時候不舒服，就躺下了，本來想好點就直接上班去的，到現在還頭暈，可能是著涼了。”
宗穀華抓著電話站了起來：“啊，我會的，謝謝你啊！”
跟桂姨通完電話之後，宗穀華感覺自己的心情已經平靜很多了，也能客觀分析眼前的形勢了。
這個杜少，原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現在他死在女兒的房間，更不是一件什麽好事，她也不是存心想要事情變成這樣的，這不過是個意外。
但琳琳的新電影馬上就要拍完上映了，在這種關節眼，如果傳出了這種事情，肯定會對琳琳的前途產生影響的，甚至，會敗壞琳琳的名聲。
所以，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讓人知道。
心意已決，宗穀華看了屍體一眼，腳步堅定地走了出去，房間裏一時隻剩下屍體靜靜地躺著。
很快，宗穀華提著桶回來，她先用毛巾包紮起杜少撞破的傷口，再將其移動到了一邊，接著，從桶裏拿出了清潔劑以及抹布，先將梳妝台轉角擦得幹幹淨淨，而後跪到地上，清理起軟木地板上的那灘血汙。
再說黑貓，他一邊離開公寓大樓，一邊撥打杜少的電話，連續撥了三次，都是一直等到自動掛斷，通訊公司提示響起才作罷。
黑貓走出了公寓大樓，走到街道邊上，無奈地抬頭望了一眼公寓樓，悻悻然鑽進停靠在一邊的車子發動起來，轉向了大路上。
雖然離開了，但黑貓心裏總覺得杜少沒跟自己告別就離開了，總有點哪裏不對鏡的地方，所以他一直在微信上追問，希望杜少給自己一個說法。
說好了一起去拿偷拍視頻的，杜少幹完活沒理由丟下自己先走吧？
就在黑貓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滑動著手機發著微信的當兒，杜少回複的信息總算進來了，卻是一句：別煩我，事情辦好了，我去找小舟了！
黑貓的臉一下拉了下來，摔了手機，搖了搖頭，罵了一句：他媽的，然後踩油門。
小舟，柳紅舟，明明是他黑貓的女人，杜少這是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對著幹嗎？
平時他早知道杜少跟小舟眉來眼去了，但沒抓著他們的實證，所以他不吭聲，現在杜少是想挑恤自己嗎？
媽的，仗著自己是杜哥的弟弟，不把我放眼裏了是吧？
黑貓這個憤恨地想著，把手機又抓了起來，撥通了柳紅舟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是柳紅舟嬌滴滴的聲音。
黑貓劈頭就問：“你在哪？”
柳紅舟撒嬌：“黑貓，人家……”
“我問你在哪兒？”
柳紅舟生氣了：“口氣那麽衝幹嘛？吃火藥了？”
“我問你在哪兒？我問你在哪兒？”黑貓暴躁起來。
柳紅舟看黑貓一點禮貌都沒有，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黑貓不死心，再度撥通了電話。
“你他媽的到底在哪兒？是不是跟杜少那個混賬在一起，所以不敢說？”
“神經病啊你，你不是今天跟杜少一起出活兒收網嗎？他怎麽可能在我這兒？”
黑貓冷嗤一聲：“杜少今天沒跟你約會啊？”
“約你個頭啊！”柳紅舟再次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黑貓丟了手機，心裏的憋屈跟憤怒無處發泄，用頭使勁在方向盤上砸了砸。
砸過頭後，黑貓反而冷靜下來了。
柳紅舟一點不像心虛的樣子，莫非，杜少當真沒去找她？
若是杜少沒去找她，那杜少為什麽要發這種微信給自己？
黑貓眼神一變。
不對啊，一直以來礙於杜哥的麵子，杜少對柳紅舟有意思也隻敢在背後想想，從來沒敢在他麵前把事情挑明的，更何況今天他們隻是一起出來幹活兒的，杜少何必在他麵前來這一出呢？
黑貓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起來，回憶著與杜少一起到東雅公寓的點滴，想起了進入301的時候，杜少邊把房門打開邊嘀咕：這娘們，怎麽連門都沒鎖好？
當時，似乎是門鎖響了一下，門就開了。
不對，正常鎖好的門，怎麽可能隻響那麽一下？門沒鎖好？
但不是說，風樹劇團的人，都出外景了嗎？
陳琳怎麽會沒把門鎖好呢？
一是她馬虎大意了，二是……門沒鎖好，是因為那屋子裏有人？
黑貓的眼睛一下睜大了，臉色一滯。
他想起來了，當時，他推開廚房門，一眼掃進去的時候，看到水池滿了，邊上有水漬，處理台上還放著洗滌劑跟刷子。
當時，果然是有人在301室？
而他跟杜少都沒有注意到！
黑貓迅速旋轉方向盤，折返，罵：“媽的！”
要是當時301公寓裏有人的話，杜少幹活的時候被發現了嗎？
然後被公寓裏的誰逮住了？
所以他喊杜少才沒有人回應的？
黑貓在公寓樓外停下車子外，飛快地跑進了公寓樓裏，跑過走廊，快速走到了電梯口，按下電梯，閃進去，電梯門關上的時候，一隻手伸進了門縫，電梯門開了，露出王老伯那張臉。
糟糕，自己太心急了，沒想著要先躲避一下管理處的視線，被發現了。
王老伯伸出左手，手掌掌心朝上，招了招，示意黑貓出來。
黑貓訕笑：“喲，老伯，咱又見麵了！”
“你小子少廢話，給我滾出來！”
“不是，哎，老伯……”王老伯伸手就想把黑貓抓出來，不料反被黑貓揪進了電梯。
“哎，老伯，不瞞你說，其實我是陳琳的影迷，真的，我特別喜歡她演的戲，從她還是演話劇的時候我就追著看她的戲了，她拍電影後就更喜歡了，我好不容易打聽了她的住所，所以才偷偷溜進來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她住的地方而已，滿足一下我崇拜的明星——不，是女神，陳琳是我的女神，就想滿足一下我對女神的好奇心，你就寬容一下吧？”
“我不是說了……”王老伯不吃這套。
黑貓迅速地抽出了三張百元大鈔，塞到了王老伯手裏：“你就讓我進去，看一眼？”
王老伯看著那鈔票，沒有說話。
黑貓識趣地再把兩張百元大鈔塞了過去：“老伯你是管理員，應該有那陳琳房子的備用鑰匙吧，讓我進去溜個圈，就看一眼。”
“就看一眼？”王老伯的心思活絡開了。
“就看一眼！”黑貓舉手賭誓。
王老伯瞅了瞅黑貓，把鈔票收了起來，站正了身子，抬頭看著電梯的顯示燈，看樣子是默許了。
黑貓鬆了口氣。
301公寓裏，宗穀華正抓著屍體拖到衛生間門口，聽到門鎖再度響起，一愣，慌忙地把屍體拖進了衛生間，而後又拖了出來，轉而拖到了隔壁的廚房裏，剛關上門，王老伯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哎，這門，陳小姐沒鎖好啊！”
與王老伯走進來後，黑貓裝模作樣在房子裏四處觀望，驚訝地喊“嘩，這就是大明星住的房子，好漂亮！”
很快他就看到房間門開著，馬上朝門口走了進去。
急得王老伯馬上喊了起來：“給我站住，陳小姐的房間不許進！”
“哎，我隻是看看而已！”
黑貓應著，快步走進房間，迅速打量起來，放在梳妝台上的電腦打開，黑屏，電源指示燈亮著，拖把靠在梳妝台前，桶裏的水泛著白沫，露出的些微水麵透著陳舊的黃色，旁邊的地上掉落了一隻U盤……
沒等黑貓看仔細，王老伯走進來把黑貓揪了出去。
“哎，老伯，你幹嘛呢？”
“我說了，陳小姐的房間不許進，你沒聽到嗎？再不聽話我馬上把你攆出去！”王老伯生氣。
“不是，我是覺得奇怪才進去的。”黑貓狡辯。
“什麽奇怪？”
“老伯你不是說今天陳琳小姐不在，這屋子沒人嗎？怎麽她房間裏會有水桶跟拖把呢？”
王老伯一怔，看了一眼房間裏的水桶跟拖把。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了聲響，似乎是，廚房那頭傳來的。
黑貓一下衝到了廚房門口，試圖開門，門卻鎖著，他使勁拍門：“誰在裏麵？給我開門！”
“你走開！”王老伯拉開了黑貓，自己朝門裏喊：“喂，陳小姐，你在家嗎？”
廚房裏響起了地上有什麽滾動的聲音，門開了，露出一張套著頭巾，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婦人臉，是個穿著圍裙的清潔大媽。
黑貓與王老伯一下愣住了。
不是說，陳琳出外景去了，301沒人嗎？
怎麽真的還有人呢在？
那，杜少？黑貓心裏越發著急了。
杜少還在這個301公寓嗎？
這個女人是誰？
她知道杜少去了哪裏嗎？
同樣一臉懷疑的王老伯，看著廚房裏一片狼藉，冰箱門打開，門下是倒出來的食物，罐頭，瓶子器皿等等，還有滿地的霜冰，發話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