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另有其人

魯申無奈地丟掉煙屁股,繼續說:“五萬塊錢,可能對於周斌這種大網紅來說隻是冰山一角,但對我們農民工來說,這可是一筆大數目,我不能這麽輕易放過。

這幾個月來,我一直都在堵周斌,甚至還找去過他家,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打人,但現在是法製社會,我要是掄起拳頭打人,我那錢肯定就沒了,可能還會倒貼一點進去。

就這樣,周斌一直和我貓捉老鼠的玩上了幾個月,這段時間我母親生病,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於是那天我又去到了周斌家裏,警察同誌,我向你們保證,那天我是抱著求他的心理去的。”

“具體什麽時間,你說清楚點。”秦旺提醒道。

魯申回憶了一下說:“10月5號,早上九點五十分左右,對就是這個時間,我從醫院出來是九點鍾,當時為了省錢,我是步行來到周斌家裏的,大概五十分鍾的腳程。

當時我在門口敲了三下門,周斌就開門了,不過就開了一道小縫,是我強行進入屋內的。”

我問道:“當時屋裏還有其他人嗎?”

魯申搖頭:“就他一個人,不過他的樣子好像很緊張。”

秦旺試探性問道:“然後他就給你泡了一杯茶,你們就坐下來聊天了。”

“他怎麽可能給我泡茶。”魯申無奈地搖搖頭:“我對他而言就是個瘟神,他沒有直接拿掃把趕我出去就不錯了,更別說給我泡茶了。”

魯申忽然想到了什麽,回憶道:“對了,好像當時茶幾上是泡有一杯茶,還冒著熱氣,那時候我還下意識的往房間四周看了看。”

我和秦旺互相對視了一眼,果然如我們猜想的一樣。

“不過那時候我也顧不得這些,就直接給周斌跪下來,並且跟他說了我母親生病的事情。

周斌當時被我嚇了一跳,他讓我起來,我還以為周斌良心發現想通了,結果我坐下沒多久,周斌就露出了真麵目,他坦言說錢是不會給的,若真要給,也就給個幾百塊,說是我的視頻沒有他想象中那麽賺錢。

我們這樣持續了五分鍾左右,周斌拿出五百塊錢讓我滾蛋,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真想打他幾巴掌,他這是在打發乞丐嗎?我是一個人也有尊嚴!

但礙於現在是法治社會,我隻能將這股氣往肚子裏咽下去。

不過周斌這個畜生見我還不肯走,就拿我老母親開玩笑,說我母親是個賤骨頭,死了最好,免得浪費世人的空氣。他可以侮辱我,但不能這樣侮辱我的母親,一怒之下,我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了他的腦袋。”

回憶起那時的畫麵,魯申的眼睛冒出了血絲,他打了個寒顫,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警察同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現在我也很後悔。”

秦旺問道:“那之後呢?你又砸了幾下?”

“我哪裏還敢砸啊,我見周斌倒地,腦袋上血流了一地,我就嚇得連忙逃走了。下午我換了身衣服去看望了下我的母親,到了晚上我就在電視上看到了我的通緝令,我太害怕了,於是就逃到了建築港灣躲了起來,直到今天實在餓的不行這才跑出來買東西。”

我籲出一口氣,在這樣的環境下,魯申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垮掉,這種情況下,他編造故事的幾率為零。

果然,一切都和我們想的一樣,唯一錯的一點就是那個真正的凶手不是後來到的,而是一直都在屋內,他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在魯申離開後,那個凶手就出來了,魯申當時應該是暫時性的暈眩,幾分鍾之後就醒了過來,不過剛翻了個身,就遭到了二次打擊,最終身亡。

凶手將現場處理幹淨,之後又把房間擺成會客的樣子,出門時故意將房門敞開一半,好讓人快點發現周斌的屍體,這樣就可以完美的嫁禍給了魯申。

不過我想不通的是,那個人為什麽殺害周斌?既然周斌都泡茶會客了,凶手肯定不會是類似於魯申這樣的債主上門,房間也沒有錢財之類的物品消失,也不是衝著錢去的,那凶手的目的是什麽?

仇殺?我想誰都不會請自己的仇人進門,還特意泡上一杯茶等死吧。

周斌的案件必然還有內幕,從現在開始,我們要重新定義這件案子了。

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魯申叫住了我們。

“警察同誌,我會被判幾年?”

秦旺想了想說:“這個不好說,但是你相信我們是法治社會,這點很好,法律不會讓好人受委屈,也不會讓壞人逃之夭夭,你在這其中隻是充當了一個替代品,法律會還你一個公道,現在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們。”

魯申似懂非懂,又說:“那我可以去看看我的母親嗎?她還在醫院裏。”

為人子女,我理解這種心情,更何況早就父母雙亡的秦旺。

秦旺沒有回答,徑直走出審訊室。

我去倒了杯水,秦旺就不見了,等到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好從杜局辦公室出來。

十分鍾之後,魯申被犯罪科的同事拷上了手銬帶往了海鹽市第一附屬醫院。

醫院外邊,秦旺親自給魯申解開手銬:“你隻有十分鍾的時間。”

“謝謝。”魯申的眼角堆積滿淚水,千言萬語也不及謝謝兩字。

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恢複以往的笑容,剛要推開門的時候,秦旺喊住了讓,這時小邊剛好拎著一籃水果出現。

秦旺將水果交到魯申的手裏,魯申感動得說不出話。

“一點心意,你隻有十分鍾,抓緊了。”

病房外,秦旺掏出煙靠在窗戶邊上抽了起來。

“你是怎麽說服杜局的?”我問道。

“啊?”

“魯申啊,這樣幹可是違規的。”

“他又不是凶手,最多也就被刑事拘留幾天,再說了畢竟誰都有父母啊,杜局能理解。”秦旺抽了口煙說:“不過暫時還不能放魯申出去,否則會打草驚蛇,當然也不能告訴他,按照他的性格,要是得知自己沒有殺人,肯定會鬧著要出去。”

“你還考慮得挺周到。”

“畢竟我可是你們的隊長啊,今時不同往日。”

十分鍾後,魯申從病房出來,臉上的笑容在跨出病房的那一瞬間,頓時消失,隨後出現的是掩麵痛哭的場麵。

有那麽一刻,我很想告訴他,你不是犯人,但是為了大局和工作保密著想,在沒有抓到真正的犯人之前,隻有委屈他了。

回到刑警隊,犯罪科A組又進行了一場組內會議,將有關於周斌被殺一案的所有線索以及魯申的口供進行了重新整理,其中最重要的還是凶手的犯罪動機,這點線索目前隻能從周斌的人際關係開始查起。

會議結束,天色已經黯淡,經過一天的奔波勞累,犯罪科的同事們已經筋疲力盡。

為了慶祝我回歸,小邊喊了幾個兄弟一起去大排檔吃夜宵,我不好意思拒絕,於是給安歌打了個電話,不過電話關機了。

“快點嘉樹,磨磨蹭蹭在幹嘛呢?”秦旺從車窗探出腦袋催促我。

“來了。”時間緊迫,於是我給安歌發了個短信。

到了熟悉的大排檔,我們點了一些燒烤,又點了一些啤酒就坐在位置上閑聊了起來。

半小時過去,安歌還是沒有回我電話,就連信息都沒有一個。

“幹嘛呢?老盯著手機,吃啊。”秦旺見我老是看手機,催促我快點動手。

其實我並不餓,反倒有些在意安歌,現在九點半了,安歌應該已經回家了吧,按理來說手機也應該有電了。

不過想到安歌最近比較忙,可能倒頭就睡,我也沒有想太多。她是個工作狂,幹起活來就是個拚命三郎,這種情況八成又沒吃晚飯,於是我去櫃台前點了燒烤,打算給她帶回去。

回到位置上,一群吃飽喝足的人拍著肚子叫喊著吃撐了,秦旺見我又點了東西問道:“嘉樹,你沒吃飽啊,還點這麽多,哥幾個可是都吃撐了。”

“這不家裏還有一個啊,”

秦旺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才說道:“吃這麽好啊,你小子最近經濟不錯啊,要不把這些也帶回去,可以吃好幾餐啊。”

秦旺晃了晃餐桌上的骨頭,我白了他一眼道:“還是留給你自己吃吧,我看你的牙口就該吃這個。”

等我將燒烤打包,正要散場的時候,外邊的露天燒烤攤忽然就鬧哄哄起來。

往外看的時候,一圈人正圍在那邊,好像有人在吵架。

“外麵怎麽回事?”我問道。

小邊剔著牙說:“八成又是打架鬧事吧,估計和上次一樣,一群喝醉酒的醉漢打起來了。”

“既然知道是打架,還不過去看看。”秦旺站起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