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村
山裏的夜總是黑的很快，我們趕到沈家村的時候，村子裏幾乎已經漆黑一片。
沈家村地勢偏僻，靠山而造，隻有零零散散的十幾戶人家，在這裏生活的基本都是老弱婦孺，年輕點的都出去打工了。
這裏的條件很差，據說前幾年才通上電，就連網絡信號到現在都還沒覆蓋，就像與世隔絕一樣。
我和秦旺進到這裏算是與外界完全失聯了，手機唯一的用處就是當做手電筒。
山路崎嶇，我們開到村口不遠處就開不上去了，隻能下車徒步前行，看著村子就在眼前，走起來還真走了不少的路。
我們來到韓立說的那戶人家門口，此時裏麵剛好關燈。
秦旺敲敲門，不一會兒，房間裏燈又亮了起來，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出來開門。
見到是兩個陌生人，老太太發著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是誰啊？”
“山裏迷路的。”秦旺沒有表明警察身份：“老太太，我們想在你這裏借宿一晚上，行嗎？”
老太太眯起眼睛，或許有點耳背：“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是迷路的。”秦旺加大嗓門：“想在這裏借宿一晚上。”
“噢，迷路的啊，警察局就在山下，你們可以去那，他們那邊有住的地方，條件比我老太婆這好多了。”
“我們就是從警察局來的，今天迷路的人特多，那邊已經住滿人了，刑警隊的韓立韓隊長說，老太太你這邊經常收留客人，我們特意來求助。”
“是韓立啊，那請進吧。”老太太敞開門，進去的時候，我看到正門前掛著一幅畫，是老太太與沈青雲的合照。
不過上麵的沈青雲很年輕，應該是好幾年前的，進到裏麵也有不少這樣的照片。
老太太的屋子外邊看上去搖搖欲墜，但裏麵卻比我想象中的要敞亮幹淨。
她帶我們進了一個房間，裏麵有兩張石床，最古老的的那種，下麵還有炕，**整齊地疊著一個被褥。
“小地方，你們就將就著睡吧。”老太太指了指石床說道。
“老太太這裏就你一個人？”秦旺問道。
“我家老頭去的早，兒子也在外麵打工，就我一個，那兩張就是他們睡過的。
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就騰出來給你們這些外來的人睡，你們就將就下，室內總歸比山裏要好點，被褥都是幹淨的，就放心蓋吧，山裏夜裏冷，不蓋會著涼的。”
這時，我和秦旺的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老太太見狀說道：“還沒吃晚飯吧，我那還有點粥，吃點吧。”
不一會兒，老太太為我們端來了兩碗粥，還有一點榨菜，秦旺過意不去，塞給老太太一百塊錢，不過老太太不肯收。
“不需要錢，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要錢也沒用。”
我和秦旺早就已經餓了，吃起粥來都覺得特別美味，不一會兒一碗粥就被我們狼吞虎咽的收拾幹淨了。
這次我倆吃得特別幹淨，碗裏一粒米飯也沒有剩下。
吃飽喝足，秦旺伸腰問道：“老太太，你這地方經常有外人來嗎？”
“也不是經常，就是有時候，一般都是來這裏打獵的。我們這是大山裏，附近經常有野獸出沒。”
“是這樣啊。”秦旺的注意力放到了牆壁上的照片，起身看了看問道：“老太太，這不是沈青雲沈大師嗎？你們認識嗎？”
老太太反問：“你們也認識他？”
老太太褶皺的皮膚露出一絲警惕的神情。
“我們認識他，但他不認識我們。”我解釋道：“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沈青雲在外麵可是大名人，被稱作大師，基本上人人都認識他，不過那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這個我聽說了，好像成為了什麽網紅。”老太太聽我這麽一說，頓時放鬆了下來，臉上還露出了笑容：“好像他就是這個原因才重新回到沈家村的，真沒想到他一個書生會變成大明星。”
老太太憨厚地笑起來，露出幾顆僅剩的牙齒。
“老沈這家夥性格脾氣都很怪。”老太太說起沈青雲就變得喋喋不休，臉上洋溢的笑容很暖心。
“不過他是我們村子最有文化的人，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還讓人很信服，他平時喜歡看書，三十多年前還考上了市裏的大學，成為了沈家村的驕傲，後來我聽我兒子說他還找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不過他的想法與外麵的人不同，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就成了流浪漢，直到兩個月前才回來的。”
秦旺笑道：“老太太，你這牆壁上掛著都是與沈老先生的合照，當初你們是不是搞過對象啊，這老大爺在世的時候不吃醋啊。”
老太太羞澀地笑笑：“年輕人，合照並不一定是搞過對象，我比他年長不少，我是愛慕他的才華，當初我和我家那老頭都是個知識青年，隻可惜那時候條件差，沒能繼續上學，老沈就是我們的偶像，我們羨慕他。”
我偷偷捂著嘴笑了幾聲，果然有文化的人是自帶魅力的，老太太講起沈大師，臉上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十八歲。
秦旺笑出聲來：“這麽說來老奶奶你還是沈青雲的小迷妹啊。”
“一把年紀了，也不怕你們說了，那時候我的確很癡迷他。”
我故意歎氣道：“不過真是可惜了，我聽說沈青雲到村後沒多久就因為意外去世了，這麽好的人，你說怎麽會變成這樣。”
聽我一說，老奶奶的表情沉重起來，她歎上一口氣對我們說：
“老沈的父母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村裏還剩幾個親戚，回到村子後他就在山上搭了一個小木屋，原本可以過上閑雲野鶴的生活。
誰知道沒幾天他就去世了，要不是他的親戚提早發現，恐怕他的屍首會被豺狼叼走。”
老太太說完，又是搖搖頭歎氣。
秦旺頓了頓，等老太太情緒稍微恢複一點才問道：“老太太，在沈大師回村後，有沒有外鄉人來過這裏，特別是一些年紀輕輕的年輕人。”
“有的，還來了不少，都是來打聽老沈的。不過韓立早就叮囑我們了，隻要有外人問起老沈，我們就說不認識，很多人都在村裏問了之後就離開了。”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給秦旺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從口袋裏拿出周斌三人的照片。
“老太太，你看看，這三人當時有沒有在村子見過他們。”
老太太戴起老花鏡，看了看三張照片，看了很久才說道：“不記得了，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當時來了不少人，年紀都挺小的。不過你們打聽這個幹嗎？”
“他們是我們的朋友。”秦旺隨口編了個理由：“其實我們也很仰慕沈大師，當初沈大師回村後，他們就追了倒了這裏，我倆因為有事沒來，回來後，他們說見到了沈大師，你們口風這麽緊，看來肯定是騙我們的。”
老太太笑道：“年輕人好學是好事啊，我像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是沒條件。唉，可惜了老沈這個人才啊。”
老太太剛說完，門就被敲響，隨後一個老大爺的聲音傳了進來：“祥嫂，快開門。”
老太太聽出了聲音的來人，她說道：“是我們村子的村長，我去開個門。”
秦旺見老太太腿腳不便，先她一步站起身道：“你老就坐著吧，我去開門。”
說著，秦旺已經跑了過去，打開門，門外的村長並未表現的多少震驚，可能是習慣了老太太收留陌生人。
村子四十歲左右，頭發花白，身板十分硬朗，他打量下秦旺，用冰冷的語氣問道：“小夥子，山裏來打獵的？”
“不是，迷路的，天色晚了就到這裏住上一晚。”
村長進屋，老太太起身問道：“村長，這麽遲了，找我有事嗎？”
“沒事，我剛聽人說你留宿了幾個外村人，不放心過來看看。”村長警惕地打量一下我們，畢竟是陌生人，隨意留宿陌生人，的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沒事的，是韓立介紹來的。”老太太解釋道。
村長狐疑道：“他們去過警察局啊？怎麽不在那住宿？”
“說是人住滿了。”
“人住滿了？”村長一下子警惕起來，秦旺怕被誤會，把村長拉到一邊拿出了警察證件。
村長一看，立刻換了個表情：“是警察同誌啊，不好意思了，差點把你們當成壞人了。”
“沒事沒事。”秦旺連忙擺手道。
“不過你們幹嘛瞞著老太太？”村子撓撓頭皮。
“實不相瞞，我們這次來到沈家村是為了當初沈青雲的案件，沒有表明身份是害怕你們村子裏的人誤會，鬧的人心惶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