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or謊言
“嶽仲林是你的老師,楚瑤出意外的時候,他不在現場,他是怎麽會害死楚瑤的?”饒羨問道。
秦凱吸鼻子仰頭看著天花板:“我大四開始做嶽仲林的助教,本來都很好,可是有一次,楚瑤來找我,遇到了嶽仲林,我就發現嶽仲林看楚瑤的眼神不對勁,所以我盡量不讓楚瑤到學校的畫室找我。”
但是,楚瑤是我女朋友,來畫室是不可避免的,嶽仲林看楚瑤的眼神越來越不對,果然,不久楚瑤就出事了,是嶽仲林害死了楚瑤,但是,我,沒有證據,嶽仲林還推薦我的畫入展,我就什麽都不能做,所以,楚瑤死的不明不白,我每天過得很壓抑,常常夢到嶽仲林殺了楚瑤,我隻能在一旁看著,哈哈……我隻能看著……我每次看到嶽仲林就充滿了懷疑和恨意,我連畫都畫不了了……”
饒羨懷疑道:“你畫室裏有不少畫!”
秦凱低下頭斜著腦袋翻著眼睛看饒羨:“楊妙婷給了我一種藥,一種吃了後可以忘記很多事的藥,吃了藥,我就能睡著,還能畫畫了……哈哈,我還能看到楚瑤,她就在我身邊!”
聞言,饒羨和邵輝對視了一眼。
“就是那種粉色的藥片嗎?”邵輝問道。
秦凱點頭。
這麽看來,秦凱是懷疑楚瑤被嶽仲林害死,為了自己的前程又不敢揭發,因為矛盾的心理不安,而在服用藥物,這種藥物有致幻的作用,所以秦凱是把葉曉晨當成了楚瑤,才侵犯了她?
饒羨打量秦凱,心裏卻帶著懷疑:“楚瑤死於過敏,嶽仲林是怎麽知道楚瑤對哪種海鮮過敏的,他用什麽方法讓楚瑤吃下過敏原的?”
秦凱一愣。
饒羨道:“你說你覺得嶽仲林看楚瑤的眼神不對,你盡量避免她跟嶽仲林接觸,那嶽仲林是怎麽知道楚瑤海鮮過敏的,他們日常有接觸嗎?”
秦凱盯著饒羨,眼神慢慢變了,剛剛的迷惑、不解和茫然消退,一張年輕斯文的臉色浮上詭異的神色,變得有一絲猙獰:“嶽仲林不知道,餐會上的魚餅是我偷偷準備的,是我想讓楚瑤死!”
饒羨和邵輝都懵了——做這麽多年警察,第一次見這樣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有人主動承認謀殺的。
饒羨握手杖的手緊了一下才問道:“楚瑤是你女朋友,為什麽你想她死?”
“嗬嗬——”秦凱神經質地一笑:“因為她要跟我分手,她喜歡上了嶽仲林了,你知道嗎,我的女朋友,喜歡嶽仲林,嶽仲林能當她爸爸,但是楚瑤喜歡啊,嶽仲林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有人脈,能給她更好的機會,所以她就巴結嶽仲林,”
說著,秦凱的嘴角歪向一邊:“賤女人,裝清高,還特麽不是看到男人就往前湊,還有楊妙婷,天天圍著嶽仲林轉,哈哈,哈哈哈,結果被放了血,哈哈,都死了,都該死,都死了……都該死——”
秦凱大聲地喊著“都該死”,暴躁地大力地錘擊床榻,手銬被他扯得直響,很快他的手腕就紅了,被手銬勒出血痕,樣子像瘋魔了。
邵輝急忙出去叫醫生,饒羨則冷冷地看著**發瘋的秦凱。
醫生來了,企圖安撫秦凱,但是秦凱根本不受控製,嘴裏大喊著“該死”“都該死——”,眼球凸出,麵部扭曲,喊聲歇斯底裏的,醫生沒法子,叫來護士,要給秦凱注射鎮靜劑。
但是秦凱掙紮得很厲害,護士根本近不了他的身,醫生隻能又叫來幾個男性護工,護工們合力把秦凱壓住,但是被秦凱掀翻。
如果不是有手銬銬著他,他分分鍾要暴起傷人,狂躁的樣子分外駭人。
護工們很快拿來束縛帶,強行將秦凱捆住,注射了鎮靜劑,秦凱才慢慢安靜,昏睡了過去。
醫生一邊摸汗一邊叫護士過去給秦凱處理因掙紮而血肉模糊的手腕,饒羨發現,因秦凱的掙紮,拷著他的手銬幾乎變形,病床的欄杆都有些微的彎了。
饒羨訝異於秦凱的力量,他不自覺問醫生:“他這樣的力量正常嗎?”
醫生道:“他現在的反應是藥物催發的,他感覺不到痛楚才有這麽大力量,如果是普通藥物,排除體外,人清醒了,力氣也就消失了,如果藥物是長效的,造成神經功能損傷,就不好說了,他現在這樣,要留院觀察,建議你們不要刺激他。”
饒羨和邵輝對視一眼,邵輝隻好安排警員在病房外守著,等秦凱清醒了再審問。
邵輝跟著饒羨出了醫院,此時外麵已經下起了雨,兩人用手遮著頭走向車子,饒羨走得不快,兩人上了車,邵輝甩甩頭才道:“早聽說學藝術的瘋子多,這個秦凱真像瘋了,隊長,不會真的是秦凱殺了楚瑤吧,那凶手就不是嶽仲林啊!”
“嶽仲林剛進入我們的視線,秦凱就跳出來承認殺人,不覺得可疑嗎?”秦凱根本就不是清醒的樣子,他說的話並不足以采信,饒羨總覺得秦凱這個時候發瘋挺可疑,隨即他語焉不詳地道:“邵輝啊,現在你是隊長,過段時間可能就轉正了,我是回來幫忙協助調查的,你還是別叫我隊長了。”
邵輝咧嘴一笑:“哎呀,隊長你說的哪兒的話,我這不是代理的麽,您還是隊長啊”然後臉色一正轉移話題道:“這位嶽仲林教授看起來挺可疑的,我們接下來怎麽往哪個方向調查?”
饒羨看看邵輝,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轉回案子:“接下來查查歌迷會跟嶽仲林有什麽關係吧,還有那種粉色的藥片,到底是哪兒來的,如果秦凱的藥是楊妙婷給的,那王靈的呢,楊妙婷的藥是哪兒來的,現在看楊妙婷的死絕對不是情殺那麽簡單,更像是滅口。”
這兩天案子接連發生,各種線索、真相、假象,謊言交織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啊。
邵輝嗯嗯了兩句,發動了車子,準備把饒羨送回去,大家都要休息一下,清空一下腦子,再梳理案情。
天色已經很晚,雨打到車窗上發出輕微的響聲,讓人心緒煩亂!
饒羨回到龍新宇家的時候,龍新宇已經在家了,看到被澆得落湯雞一樣的饒羨,龍新宇差點沒從沙發裏蹦出來,他早上好好把人送到警局,自己從警局走的時候人也還好好的,怎麽晚上就這麽狼狽了。
鍾點工吳姐已經做好了晚飯,龍新宇剛剛還想打電話給饒羨問他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等他一起吃飯呢。
“哇塞,這麽大雨,你不會買把傘啊,查案子要不要這麽拚命啊!”龍新宇趕緊去洗手間拿毛巾給饒羨,順便數落:“你自己受過傷,這才剛好,身體是自己的,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
饒羨被打毛巾劈頭蓋臉裹住,還沒說什麽,就被龍新宇給推進洗手間了,他衝了個熱水澡出來,發現龍新宇在等他吃晚飯。
饒羨坐過去默默端起碗。
龍新宇小心翼翼地問:“案子查的不順?”
饒羨咽下一口飯才道:“線索太多,太雜亂。”他三言兩語,將今天查到的線索和秦凱的案子都跟龍新宇說了。
龍新宇萬分驚訝,這一天發生了這麽多事?
饒羨問龍新宇:“蔣素君十幾年前就成了植物人,嶽仲林是她前夫,你對嶽仲林有印象嗎?”
龍新宇搖頭:“沒聽過這個名字,我對什麽美術啊藝術啊不感興趣,如果嶽仲林是有名的畫家,我倒是可以問問公司藝術品投資部門的,不過他是否涉案跟他在繪畫上有沒有造詣沒什麽關係,估計也問不出什麽?”
饒羨又扒了口飯道:“現在,楊妙婷和程陽的案子,殺害女學生的凶手,楚瑤的死,秦凱的案子,交織在一起,其實一環扣一環,這個嶽仲林脫不了關係。”
龍新宇認同:“按照時間來看,我見過蔣素君不久她就成了植物人,嶽仲林要是堅持照顧她到現在,那就是真愛呢,但是話說回來,如果是我的妻子跟了別的男人,我大約沒有那麽寬廣的心胸原諒她,能做到這麽大度的男人也沒幾個吧,這樣的人不是聖人就是變態。”
那麽問題來了,嶽仲林是聖人呢還是變態!
饒羨剛要說話,就覺得腿上有東西在蹭他,他一低頭發現是龍修宇送來的那隻小貓,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抓著他的褲腳玩耍。
龍新宇也順著饒羨的視線看到了地上小貓,嫌棄地撇撇嘴。
饒羨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談論案情了,就轉移話題道:“這貓你不給取個名字?”
龍新宇挑了一筷子菜:“你喜歡就給他取個唄!”
饒羨想想道:“它是灰色的,就叫小灰?”
龍新宇一下就笑了,把菜吃了,最後兩口飯也扒到嘴裏,才用筷子挑起一條肉絲放在掌心,彎下身喂給小貓。
小貓喵嗚一聲,很歡快地就吃了,然後就坐在地上,睜著貓兒眼,巴巴望著龍新宇,那樣子就是“還要”,他這個喜歡喂貓咪肉絲的習慣真是改不了了。
龍新宇仰頭一笑:“叫小灰,我怕跟你那個代理隊長撞名,它這麽愛吃肉,就叫肉肉吧,多高端大氣上檔次啊!”
饒羨:……
肉肉:……
龍新宇也不管饒羨和貓貓的反應,抽出一張麵巾紙擦手掌,還用腳去蹭肉肉。
肉肉一把抱住龍新宇的腳踝,龍新宇往回撤,肉肉不撒爪,被龍新宇拖著,賴皮的樣子分外可愛,龍新宇就晃著腳逗它,仿佛忘記了剛剛的嫌棄,看著撒嬌打滾的肉肉。
一聲輕歎溢出,龍新宇感慨道:“人啊,就是太複雜,才會發生這麽多案子,還不如一隻動物簡單、純粹。”
饒羨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人心最難測,之前看到秦凱的畫作,還以為他對楚瑤有很深的感情,可是從今天發生的事來看,楚瑤很可能就他害的。”
龍新宇:“是呀,對比他的行為,嶽仲林都不像壞人了!”
饒羨突然想起一件事:“龍新宇!你的人跟小寧的爸爸人說了什麽才讓他們把小寧的後事交給你辦的?”
龍新宇眨巴一下眼睛甩鍋:“向澤去辦的,應該是友好協商之類的吧!”
這麽明顯的睜眼說瞎話,饒羨低哼了一聲,可以確定,絕對是用了手段的——龍新宇其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純良。
——
厲光這邊跟生意夥伴吃過晚飯從會館出來,外麵下著雨,服務生為他撐起傘送他到車邊。
厲光打開車門,還沒來及上車,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炮彈一樣衝到厲光身邊抱住他的腿奶聲奶氣地叫道:“爸爸!”
厲光瞬間石化。
為他打傘的服務生額頭冒汗——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麽豪門秘聞?
厲光低頭看著小女孩,又朝她跑來的方向看看才道:“小妹妹,你認錯人了!”
小女孩仰頭看厲光,語氣堅定:“爸爸!”
厲光:“……”
厲光深吸口氣,刀削般的臉上盡量擠出笑容:“小妹妹,你——”
“爸爸——你不要瞳瞳了嗎?”小女孩的眼睛裏開始蓄上淚水。
旁邊的服務生看厲光,那眼神,像看一個不認孩子的渣爹。
厲光皺眉彎下腰平視小女孩:“呃——瞳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跟你爸爸很像嗎?你爸爸媽媽在哪兒?”
“哇——爸爸,不要瞳瞳啦!”小女孩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了,嘴裏嗚咽地叫著爸爸不要瞳瞳了,邊用小手摸著眼淚,把眼睛都擦紅了。
厲光無語,覺得他不是在做夢就是有人在惡搞他,正當他理不出眼前是什麽狀況的時候,他發現小女孩的脖子上掛著一個透明的墜子,被燈光一照,有些微反光——墜子裏像有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