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燈籠(七)

司徒俊坐在書房內,在思考著案情,雖然他已經猜到了誰是凶手,可是手上依然沒有足夠多的證據。這樣下來,凶手依然可以逍遙法外,而那些冤死的人的真相就石沉大海嗎?

可是,更出乎意料的是,王素雅竟然不是剝皮而死的,是墜樓而死的。難道這起案子裏,還隱藏著別的凶手嗎,難道一開始就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嗎?隻是現在施正已死,抓住凶手最有利的證據也就消失了。

司徒俊越想腦袋越亂,就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說不定會有一些意外的收獲。司徒俊走在大街上,由於燈籠節快要到了。長亭縣的百姓都在準備燈籠,大街的各家商鋪外麵都掛上了燈籠,顯示出了一副熱鬧繁榮的景象。

司徒俊望著這滿街的燈籠,心裏想到雖然長亭縣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城,若是仔細地看一下,還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當朝皇帝下令,全國各地舉辦燈籠傑,為期三天。若有那家房子外麵不掛燈籠,被鄰居舉報,就可以給他按個“欺君之罪”,抓到大牢裏麵去。

百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都會在自家的房子掛上燈籠。就連乞丐在燈籠節三天,就算沒有銅板吃飯,也要給自己買給燈籠以保平安,畢竟餓肚子事小,坐牢事大。

司徒俊看到這滿街的燈籠,無奈地露出了苦笑,想起了唐朝詩人李商隱的一句古詩:“可憐半夜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當今的皇上不聞政事,隻知貪圖享樂,朝中事務皆以被佞臣魏嵩把持,而東南沿海的百姓深受日本浪人的荼毒,不知道天下百姓何時才能迎來一個真正太平天下。司徒俊想到這些,心中便生出了許多無奈。

司徒俊走的有些累了,便找了一處茶攤座了下來,就是之前沈良帶他去的那個茶攤。司徒俊覺得這個茶攤的茶味道不錯,也就在這個茶攤休息。

司徒俊坐在茶位上,店小二見有顧客來了,便連忙上前招呼,說道:“客人,你想要什麽茶?”

“就給我來碗大碗茶吧!”司徒俊說完,便看到了茶桌上擺了一個燈籠。

“你這燈籠應該花不少銀子吧?”司徒俊對著店小二說道。

“花了三錢銀子。平常的話我得擺一個月的攤子,才能賺回五錢銀子。”店小二說道。

“不過,燈籠節三天,大街上的人會變多,喝茶的人自然變多。三天就可以把買燈籠錢給賺回來,不過這三天的生意也就白忙活了。”店小二說道。

“說的也是,隻要人勤快,也就餓不死。”司徒俊說完,將眼前的大碗茶一飲而盡,留了一文錢,便走了。

在離司徒俊不遠處,幾個小孩正圍著一位雙鬢雪白的老人,其中的一位小孩問道:“王爺爺,為什麽你做的燈籠這麽怎麽好看?”

“那是因為王爺爺的手藝高。”另一個小孩說道。

“就算手藝再高,也得有好的材料,才能做出精美的燈籠。”王爺爺拍著小孩的腦袋說道,“你們知道什麽樣材料能做出好的燈籠呢?”

“紙!紙!紙!”小孩紛紛說道。

“錯!錯!錯!”王爺爺說完,伸出手捏住其中的一個小孩的臉蛋說道:“就是這樣白白嫩嫩的皮膚,尤其是小孩和青年女子的皮膚,這樣才能製作出精美的燈籠。”

“王爺爺嚇人,王爺爺嚇人,人的皮膚怎麽可能做成燈籠呢?”小孩邊說邊跑開了。

司徒俊如同是被雷擊了一下,連忙衝上前,抓住了那位老人的胳膊,說道:“人的皮膚真的可以做成燈籠嗎?”

“當然能,我時候似乎還見過呢?隻不過,現在已經很少人做了而已。”老人邊說邊扯開司徒俊的胳膊。

這時,司徒俊想到了什麽,連忙快步跑回了衙門,找到了那個在施正的山洞裏找到的那個燈籠,也明白了那句話“像這種爛地方,居然不點油燈,點燈籠。”意思。

隨後,司徒俊從義莊叫來了李伯,證實了司徒俊的想法是對的。

此時,司徒俊已經明白了一切。就這樣,司徒俊帶著晏燕沈良來到了王府。在大堂見到了頭上包著白布的王仁則。

“不知道,司徒大人來我王府幹什麽呢?”王仁則對著司徒俊冷冷地說道。

“當然是來抓凶手!”司徒俊麵帶平靜地說道。

“可是,凶手施正不是已經死了嗎?”王仁則說道。

“施正不是凶手。”司徒俊說道,“因為施雨是施正的妹妹。這就是施正成為凶手最大的矛盾之一。”

“自古以來,有些人為了錢為了權可以可以殺死自己的親人,就連皇帝也避免不了,就如同李世民,為了帝位照樣可以殺死自己的哥哥。人性這東西,在錢和權力,不值一提。”王仁則冷冷地說道。

“很可惜,施正不是這樣的人,但他依然是一個好哥哥。雖然施正的有些行為是極端了一些。為了引出殺害了他妹妹的凶手,他必須製造一起剝屍案,來引起凶手的注意。施正為了克服施雨屍體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經常會捉那些流浪貓狗,來殺死練習剝皮。這也就是施正的山洞裏為什麽會有被剝了皮的貓狗屍體。

“雖然施正終於克服了心理陰影,但是他作為仵作,知道生命的珍貴,又不能去殺人。因此,施正隻能去偷屍體。所以,施正才會去偷挖趙氏的屍體。這樣說來施正隻是剝了一個死人的皮,根本談不上殺人。”司徒俊說道。

“既然施正不是凶手,那誰是凶手?”王仁則說道。

“是你!凶手就是你。”司徒俊平靜地說道。

“不知道,司徒縣令說我是凶手,有什麽證據嗎?”王仁則說道。

“證據就是那些你親手製作的人皮燈籠。”司徒俊說道。

“沈良,你現在該明白了那場大火的意義。那場大火,就是王員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毀滅證據。”司徒俊對著沈良說道。

“照你那麽說,那些人皮燈籠已經被燒毀了。”沈良對著司徒俊說道。

“沈捕頭,我們都太低估王員外了。那些人皮燈籠幫助王員外獲得了聲譽和財富和皇帝的寵幸,在他的眼中,那些人皮燈籠就是藝術品,是他的心肝寶貝,他怎麽可能會燒呢?我敢打賭,那些葬身火海的隻是一般的燈籠而已,而非人皮燈籠。”司徒俊說道。

王仁則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就如同死人一樣,就像是被司徒俊說中了一樣,強裝著鎮定說道:“說這些廢話,有什麽呢,有本事就拿出證據吧?”

這時,司徒俊對著沈良說道:“趕緊去找個梯子來。”不一會兒,沈良就舉著一個梯子走了進來。司徒俊接過梯子,靠在了那塊了“再世魯班”匾額的右邊。

王仁則衝出來,怒號道:“那是皇帝賜予的牌匾,你想幹什麽?”沈良衝了出來,攔住了王仁則。

“你不是想要證據,我現在就找給你。”司徒俊說完,便順著梯子爬了上去,在牌匾後麵果然發現了一個小型凸起的楔子。司徒俊輕輕按下楔子,大堂牆壁,原來是一個密室。

司徒俊從梯子上下來,和眾人走進了密室。

密室裏有一個大型的方方正正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五個精美的燈籠,看上去顯得十分漂亮。

“這就是證據!隻要把這些燈籠拿回衙門,檢驗一下,事情便會真相大白。”司徒俊指著燈籠說道。

這時,王仁則望著那些人皮燈籠,雙眼突然變紅,就像發瘋的猛獸一樣,拿起了身旁燭台上蠟燭,衝向那些人皮燈籠,點燃了那些人皮燈籠和自己。司徒俊、晏燕、沈良都被王仁則這一自殺行為驚呆,但是隨著火勢也越來越大。眾人也無可奈何,退出了密室。

隨著火焰蔓延到大堂,眾人也隻好退出了大堂。在大火中,那塊“再世魯班”被火焰侵蝕,從上麵掉了下來,摔成了兩半。等眾人合力熄滅了大火,在廢墟中發現了一具被燒焦的屍體和已經燒得不成樣子的匾額而已。

司徒俊和沈良站在廢墟前。

“你怎麽確定王仁則沒有燒掉人皮燈籠?”沈良問道。

“你聞到了有什麽特殊氣味嗎?”司徒俊問道。

“有股臭臭的氣味!”沈良說道。

“這才是人皮被燒後發出氣味,紙糊的燈籠被燒後是不可能有這種氣味的。”司徒俊說道。

“那你怎麽知道王仁則的密室的開關在在匾額後麵?”晏燕湊過來問道。

這時,司徒俊伸出了右手手指頭,就是這個東西。

“這個黃色是什麽東西?”晏燕問道。

“是油料,是那四個‘再世魯班’字的油料。”司徒俊說道,“是剛才在牌匾上麵用左手按下按開關,用右手扶住匾額時沾到的。”

“照你那樣說,王仁則每次打開密室時,豈不是右手手指也要沾到油料,那他早就發現了這個破綻。”晏燕問道。

“錯!他發現不了,不然也留不下這個破綻。那個楔子是根據正常人設計的,王仁則是右撇子,隻許用右手按下楔子,左手不需要扶住匾額。而施正是個左撇子,習慣用左手,按下楔子時,必須要用右手扶住匾額,不然就有掉下來的風險,所以施正的右手手指才會沾上油料。”司徒俊說道。

“沒想到,王仁則不惜殺人,製作人皮燈籠,追求到名譽,最後卻成為了他最大的破綻。”晏燕說道。

這時,沈良從背後拿出了一個燈籠,說道:“這從施正的山洞裏找到的人皮燈籠怎麽處理?”

“怎麽惡心的東西,還不趕緊燒掉。”晏燕連忙說道。

“這燈籠很值錢的,燒掉太可惜了。”沈良說道。

“你們怎麽不好奇,那五個人皮燈籠,施正為什麽隻拿走這一個呢?”司徒俊問道。

“為什麽呢?肯定是瞎拿的。”晏燕說道。

“怪不得沈捕快說你武功高強,應該多讀書。你看看這人皮燈籠製作的日期,就明白了。”司徒俊對著晏燕說道。

隨後,沈良和晏燕看了看燈籠上麵的製作日期,緩緩地說道:“還是把這個人皮燈籠燒給施正吧!”兩人說完,就連忙追上了司徒俊。

夜色深沉,月亮孤零零地盤旋在空中,光線暗淡,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深深地沉睡中。

在離長亭縣衙門不遠處的木屋屋頂上麵,正趴著幾位穿著夜行衣的黑衣人。其中的一位黑衣人神情嚴峻,臉色如同夜叉一般,重重地說道:“上麵吩咐道,目標已經到了長亭縣,很有可能就是新來的縣令大人。上麵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還有就是,如果這項任務失敗了,上麵怪罪下來,我們的下場想必各位都很清楚吧!等會他們一旦靠近,我們就立刻衝出去,殺人滅口。”

一旁的幾位黑衣人紛紛說道:“知道了!知道了!”

“等會兒,就聽我的吩咐行事。”黑衣人冷冷地說道。

晏燕望著不遠處的衙門門口說道:“忙了怎麽久,終於把案子破了,也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行動!”屋頂上的黑衣人說道。就這樣,屋頂上的黑衣人紛紛地跳了下來,揮舞著鋼刀,向晏燕司徒俊等人衝來。

這時,一道劍光從黑衣人們眼前閃過,就如同死神一樣。等黑衣人反應過來時,他們的喉嚨早已中劍,鮮血順著咽喉流了出來,紛紛倒在了地上。

其中的一位黑衣人還沒有斷氣,隻好用鋼刀撐著身體,半跪在地麵上,麵對著眼前的白衣男子,嗚咽地問道:“你究竟是誰?你知道我們是誰的人嗎?”

“我是不會回答死人的問題的。”一位手持利劍的白衣男子說道,利劍上麵反射著冷冷的月光。

黑衣人本想接著問道,隻是自己的咽喉早已被割斷,再也無力發出了聲音,最終腦袋一垂了,倒在了路邊

白衣男子望著黑衣人的屍體說道:“看來,計劃已經開始泄露了,要趕緊通知大人,製定新的計劃,以免這幾年的計劃付之東流。”

白衣男子說完,就把劍放回了劍鞘,轉身跳上了屋頂,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