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寺(九)

司徒俊和沈良快步地跑到棲霞寺的後院,就看到不遠處的後院地麵上有個土坑,便朝著土坑飛快跑去。因為在此之前,這個後院是沒有一個土坑的。

等兩人跑到土坑前,一副意料之外的場景出現在兩人的眼前,土炕裏居然埋著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骨。

“這屍骨那裏來的?該不會是當年失蹤的棲霞寺和尚……”沈良伸出右手指著屍骨連忙問道。

還沒等沈良問完話,司徒就俊已經跳進土坑中,半蹲下來,蹲在屍骨旁,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屍骨上比劃幾下,嘴裏喃喃自語道:“前後長四寸三分,左右寬三寸六分。”隨後又立刻從土坑裏站起來。

“這顯然是一名婦人的屍骨”司徒俊說道。

“你這麽知道她是婦人呢?”沈良問道。

“這具屍骨的盆骨,前後長四寸三分,左右寬三寸六分,男性的盆骨不可能長成這個樣子,隻有女性屍骨的盆骨才會這個樣。子”司徒俊說道。

“你都是從學來的?”沈良問道。

“都是每次去義莊,向李伯請教的一點驗屍方法。”司徒俊說道。

“難道她是一名尼姑?根據當年縣衙的調查,棲霞寺隻有兩名和尚,已經被張鐸龐軍薛貴殺了。那麽這具屍骨又是誰,是誰把她埋在這後院?”沈良問道。

司徒俊已經從土坑裏爬上來,半蹲在土坑旁,仔細地看著土坑兩旁堆起的土堆,泥土是嶄新的,顯然被人剛挖起來的。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是,如今怎麽挖出一具屍骨呢?”一旁的沈良問道。

這時,司徒俊站起來說道:“這個問題,也隻有去問殺死張鐸的凶手。”

“我知道你就在棲霞寺裏麵,縣衙的捕快已經將棲霞寺包圍了,你已經插翅難飛了,我勸你還是自己走出來吧!”司徒俊站在土坑旁大聲地喊道。

這時,一個人影從西院的觀音殿走出來,而那個人正是嚴華,隻是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泥土,右手裏還拿著鋤頭。

“看來殺害張鐸的凶手就是你,嚴華?”司徒俊平靜地問道。

“那當年張鐸搶劫的官銀埋在什麽地方?”一旁的沈良冷冷地問道。

“我不知道。”嚴華說道。

“那土坑裏的屍骨又是誰?”司徒俊問道。

“是我的妻子。”嚴華說道。

這時,司徒俊沈良的臉上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問道:“你妻子的屍骨怎麽會出現在這棲霞寺的後院呢?”

“這當然都是張鐸龐軍薛貴幹的好事。”嚴華神情扭曲般,狠狠地說道。

“難道你妻子是被張鐸龐軍薛貴殺死的?所以你才要殺張鐸報仇。”司徒俊問道。

嚴華點了點頭,說道:“隻可惜龐軍薛貴被黑店的人給殺了,這就是報應。不過殺了張鐸,也算是告慰我妻子的在天之靈。”

“那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司徒俊問道。

“那是我一生中最可怕的記憶,就算是現在回憶起來,依然也是曆曆在目。”嚴華說完,就回憶起了當年的情景。

“三年前,我和妻子在山上迷路,來到了棲霞寺投宿,沒想到竟惹來災禍。當時,接待我們的就是張鐸龐軍薛貴假扮的假和尚。他們為了不讓棲霞寺的消息過早泄露出去,就決定殺人滅口。我的妻子就死在了我的眼前,而我被他們逼到了後山,不得已跳進了後山懸崖下的河流中,才逃過一劫。也許是老天可憐我,想留下我一條命來給妻子報仇。我也不知道在河裏漂了幾天,被一名漁夫救了起來。從他的口中得知,有三名強盜假扮成和尚,搶了官府的白銀。如今棲霞寺已經被縣衙給封了起來,那三名強盜也逃之夭夭了。我找了他們兩年,卻沒有一點消息,但是我沒有放棄,為妻子複仇的想法一直在堅持著我尋找下去。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半年前,我卻注意到了已經廢棄的棲霞寺居然住進了三名和尚,我以為是那三名強盜偷偷地跑回了棲霞寺。既然找到了仇人,那我就可以開始複仇計劃。當我潛進棲霞寺時,才發現那三名和尚根本就不是當年殺害我妻子的強盜,也就隻好放棄自己的複仇計劃,奇怪的是,那三名和尚跟什麽人結仇了,也被殺死了。但是這不關我的事,我就沒有插手。這時,我腦海中冒出了一個想法,也許妻子的屍骨被埋在棲霞寺裏麵,如果找到了妻子的屍骨,也不算白來一趟。就是在昨夜晚上,一切都發生了轉機,我在聽完張鐸的講述後,才明白原來他就是我的仇人,原來龐軍薛貴早已經被殺,難怪一直都找不到他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原來,老天爺早就把他們給收拾了,也省去我殺掉他們的麻煩。就這樣,張鐸成了我最後一個仇人。但是,老天爺留給我的隻有一夜的時間,因此我必須要想個辦法殺掉他。就這樣,我想到了一個偽裝張鐸畏罪自殺的計劃,就在房間裏偽造好了張鐸的遺書。”

“所以你在暗地裏傳消息給張鐸,要協助他逃離棲霞寺。張鐸信以為真,跟你走出柴房,然後被你殺死了。之後你把張鐸的屍體背回柴房,懸掛在房梁上,在房間裏留下遺書,偽裝成畏罪自殺的樣子。”司徒俊說道。

嚴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沒錯,就是這樣。恐怕他到死都沒想到,我會回來找他複仇。”

“這個計劃裏,你露出的破綻太多太多了。尤其是那封遺書,簡直就是多餘的存在,暴露出你更多的馬腳。”司徒俊淡淡地說道。

“我還自認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看我是我想多了。”嚴華無奈地苦笑道。

“我很同情的你的遭遇,但是你終歸是殺了人。”司徒俊說道。

“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何況他們搶了官銀,被衙門抓到,也是死罪一條,我隻不過是替衙門清理了這些小偷強盜。”嚴華狠狠地反駁道。

隨後,司徒俊沈良一句話沒有說,跳進土坑裏,將土坑中的屍骨整理出來,用布完全包好,然後交給嚴華。

“你是為妻複仇,殺死了張鐸,也是情有可原。張鐸龐軍薛貴三年前殺了棲霞寺和尚和搶劫官銀,就這兩條罪名,他們已經是犯了死罪,你殺死張鐸,也算是為民除害。我也不願意把你帶到縣衙,你就帶著妻子的屍骨離開長亭縣,不要再回到長亭縣了。”司徒俊說道。

嚴華一臉愕然,雙手接過了妻子的屍骨,就離開了棲霞寺。

“縣令大人,難道就這樣放過嚴華嗎?”沈良問道。

“他和他妻子隻是不幸被卷入到了張鐸龐軍薛貴搶劫官銀的計劃中,才導致妻子被殺死,嚴華也算得上是可憐人。”司徒俊歎著氣說道。

“這樣啊!這樣說來,這件案子中的凶手豈不是成了張鐸了?”沈良問道。

“凶手畏罪自殺,難道不是一個很好的結局嗎?”司徒俊反詰道。

“是啊!這樣的結局也不錯了。”沈良忽然明白地說道。

“可是,張鐸龐軍薛貴搶來的白銀究竟是埋在哪,怎麽連張鐸都不知道呢?”沈良問道。

“這個問題,恐怕得去問龐軍和薛貴。”司徒俊說道。

“可是,他們兩個不是被殺死了嗎?”沈良問道。

“我想龐軍薛貴肯定是瞞著張鐸,偷偷地把白銀轉移到別的地方埋起來了,再用瞞天過海的辦法,把碎石頭塞進觀音雕像的肚子裏,來蒙騙張鐸。從這一點來看,看來他們三人也是各懷鬼胎。隻是,龐軍薛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還沒有等到自己親手挖出搶來的白銀,就已經在黑店已經送了命,真是可悲。”司徒俊說道。

“照你怎麽說,張鐸在棲霞寺謀劃了怎麽長時間,全都是白費功夫,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知道真正埋藏白銀的地點。”沈良說道。

司徒俊點點頭,緩緩地說道:“就像是南柯一夢,什麽都沒得到,最好還落到這般田地。”

“還是古話說的好“白酒紅人臉,黃金黑人心”,不義之財最容易惹出禍端,希望這樣的事,以後再也不要發生了。”沈良在一旁唏噓道。

“不要說怎麽多,還是趕緊下山吧!”司徒俊說道。

隨後,兩人說完,就加快了腳步,離開棲霞寺,下了獅駝山,和晏燕周啟匯合在一起,回到長亭縣衙。

兩天後,沈良就帶著兩位捕快,在司徒俊的帶領下,找到那條河道旁的小路,找到兩具屍骸,抬回長亭縣衙門,經過仵作李伯的檢驗,證實這兩具屍骨為男性。想必這兩名屍骨應該就是被張鐸龐軍薛貴殺死的棲霞寺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