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了

“師父,你回來了!”陳在升像是看到了救星,歡快地喊道,隨即在郭一鳴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林隊剛問我陳浩真的事情。”

郭一鳴點了點頭,喘了口氣,回答林嶠:“這案子是汪銓查的。”

“你看過卷宗了?”

郭一鳴點頭,“這案子和羅中良沒有關係,而是當年的刑警隊長汪銓親自查的。”

汪銓的事林嶠知道,當年隻聽說汪銓在辦一樁案子的時候,下令開槍打死一個嫌犯,後來,因為內疚和壓力太大,自己也自殺了。

想不到汪銓打死的是陳漢林的兒子陳浩真。

“當年那樁案子查得非常明白了,陳浩真犯有虐童罪已成事實,在警方布控抓捕的時候,挾持人質,不肯就捕。汪銓為了人質的安全,情急之下沒辦法,隻能下令開槍擊斃陳浩真。”

林嶠聽郭一鳴說此案和羅中良沒有關係,也不知道為什麽,居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也許他在心懷意念裏,也不太相信陳漢林和羅中良的死有關。

“林隊,陳漢林身邊的那兩個保鏢我查不到關於他們的資料,真是見了鬼了!”陳在升懊惱地說。

“他們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可以不用查了!”

“另外,陳漢林在案發當天,一直在弟弟陳漢森家,有監控和證人可以證明。至於他那兩個保鏢,當天在酒吧喝酒,一直到淩晨兩點才醉醺醺地回家!他們都有不在場證明。”

林嶠點點頭,擺手讓陳在升去忙別的。

陳在升走後,郭一鳴對林嶠說:“你想什麽呢,居然懷疑陳叔,他是個好人!”

林嶠用力揉了揉眉心,注視郭一鳴說:“你這話太主觀意識了,在案子查明之前,誰都有可能是凶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郭一鳴笑笑,然後把手中的一摞資料遞給林嶠:“時隔多年,能查到的東西太少了!”

林嶠眯著眼睛靜靜地看著資料上的字,一言不發。

“不過,有個發現我一直沒有機會和你說。”

“什麽發現?”林嶠抬起頭來,盯著郭一鳴看。

“我覺得凶手有可能患有某種精神疾病!”接著,郭一鳴把那天晚上陳雅分析給他聽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地說給林嶠聽。

林嶠認真地聽著郭一鳴的分析過程,直到郭一鳴說完,他才開口笑著說:“行啊,一鳴,居然能分析得這麽透徹!”接著他又說:“不過我還要補充一點,凶手的確有可能患有某種精神疾病,但也不能排除他是一名高智商罪犯的可能性,我們甚至可以假設,如果這些細微的線索是凶手故意留給警方,以用來混淆我們的判斷,那麽這些線索將變得毫無意義!”

“算了,接下來說說我今天的調查結果吧!你讓我查的這個人名叫程路遠,十幾年前就去世了,當年他經營的小作坊已經不複存在,那塊地方現在變成了公路。不過,他還有個兒子,名叫程偉,我可是經過多方打探,才撈到這麽點線索。”郭一鳴給自己倒了杯水,頗為自豪地說。

“你是說張天成所說的那個做麵具的藝人,他的名字叫程路遠,還有一個兒子?”

郭一鳴喝了口水,不緊不慢地說:“他兒子我查了,案底多得很,什麽都幹過,就差殺人了!”

林嶠皺了皺眉,故意咳了一聲,“卷宗看過沒!”

郭一鳴知道自己說話沒注意,所以嚴肅道:“當然看過,這小子也是運氣不好,每次都是剛被放出來,沒過幾天因為犯事又被抓進去!而且每次都是羅中良親自抓的人。”

林嶠一聽,立馬把資料放下,猛地站起來問:“此人有很大的嫌疑,有沒有查到人在哪裏?”

郭一鳴見林嶠這麽激動,笑道:“哎呀,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這人名叫程偉,幾年前就已經在監獄裏瘋了,現在正關在市郊精神病院!”

“這麽說,你剛才分析的,並非是空穴來風。”

“我也是瞎猜的,不過,我打電話給市精神病院問過了,院方說程偉是很危險的精神病人,一直關在市精神病院裏壓根沒有出去過!”

雖是如此,林嶠卻不那麽含糊,他非要去市精神病院親眼看到程偉,心裏才肯放心。

郭一鳴知道林嶠的倔脾氣,也不去阻攔,隻好跟著他一起去市精神病院看看。

市精神病院位於郊區,離市內比較遠,兩人出發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到達市精神病院的時候已經開始天黑了。

整個市精神病院靜悄悄的,仿佛是一塊無人的寂地。

當時院裏很多醫生包括院長都下班了,還是院內一個部門主任匆匆忙忙地跑來接待林嶠和郭一鳴。

他帶著林嶠和郭一鳴來到程偉的病房,隻見病房鐵門上的門牌號是288號,上麵還貼著程偉的名字,這個號碼顯然也是程偉的病號。

林嶠心想,如果程偉的門牌號和病號不是217號或者277號,那麽他們在羅中良家的地板上發現的那三個數字到底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鏽跡斑斑的鐵門上留了一個長方形洞口,林嶠透過這個小小的洞口,注視著裏麵正在擺動自己身軀的男人。林嶠覺得裏麵的男人似乎和照片上的程偉有點不一樣,懷疑這不是程偉。

林嶠嚐試著叫裏麵的人,裏麵的人笑嘻嘻地走到林嶠麵前,說自己就是程偉。

院方主任也解釋說,程偉已經在精神病院待了好幾年了,而檔案上的照片是幾年前拍攝的,和現在的程偉有些不一樣是正常的。再說了,他也完全沒有必要欺瞞警察呀!

林嶠細細想來此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就算程偉有嫌疑,假如,他一直被關在病房裏沒出去過,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最後,林嶠又去查看了程偉的住院記錄和住院日誌,才稍微有些放下心來。

在郭一鳴的催促下,林嶠又問了幾個關於程偉的問題,覺得實在找不出什麽破綻,才離開了市精神病院。

林嶠和郭一鳴從市郊回到市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饑腸轆轆的兩人找了一家小排檔隨便吃了點就回到局裏。

林嶠讓每個部門的人集合開了會,結果都沒什麽進展。

大概在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林嶠結束會議讓大家下班。這幾天大家晝夜不停地忙著尋找線索,的確挺累的,今天最後幾條線索都斷了,也沒什麽新發現,幹脆讓所有人先回去,他打算明天再去現場看看。

林嶠回到方毅家的時候,方毅還在熬夜看足球。

他看見林嶠一副落寞的樣子,心裏樂開了花,冷嘲熱諷地說:“我說你幹脆辭職算了,天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又那麽危險,工資還那麽低,有什麽意思!”

林嶠沒理他,直接衣服一脫,去浴室洗澡。

“喂,你聾啦!”方毅喊道。

林嶠還是沒理他。

方毅見林嶠心事重重,自知自討沒趣,雙手一攤,繼續看足球。

林嶠洗完澡後,覺得舒服多了,方才走到方毅麵前,對方毅說:“還不睡?”

“我還不是為了等你,林大隊長!”方毅沒好臉色地說。

林嶠覺得好笑,“等我?你等我做什麽?”

“今天宋佳來我診所啦!”

林嶠直起身,神色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宋佳為什麽要去診所找你,有什麽事情?”

方毅冷笑一聲,“她找我還能有什麽事?我是心理醫生,她身體不舒服,不找我找誰?難道你以為她來我是為了問你在我這裏睡得好不好,習不習慣?”

林嶠想,這幾天宋佳一直不接他的電話,他又不能去見她,估計宋佳心裏也不好受,思忖了半天,林嶠才低低地問:“她怎麽樣了?”

“就是有點輕微的抑鬱,不礙事!”

林嶠聽了之後,立即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往玄關方向走。

“你想幹嘛?喂......你別去見她,不然病情會更嚴重的!”身後傳來方毅涼涼的聲音。

林嶠知道,方毅這話說的不假,宋佳抑鬱本就是為了他,更何況他們已經約好在破案的過程中暫時不見麵,現在他突然毀約去找她,估計宋佳會鬧得更凶。

“我都說了不礙事的,放心吧,有我呢!你別忘了,我可是山源市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啊!”方毅自賣自誇道。

“那你幫我多去看看她!”

“行,你已經說了一萬遍了,就放心吧,”方毅拍著胸脯說,隨後又數落起林嶠,“也不知道宋佳看上你小子哪一點,沒我帥就算了,也沒我有錢,更沒我懂女人,簡直莽夫一個,擱我是宋佳早和你分手了,唉......我怎麽就找不到像宋佳那樣美麗體貼的女人......還有,我說你們兩個都是瘋子,明明都想著對方,卻還要鬧這一出......”

林嶠整個人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根本沒有去聽方毅在說什麽,他腦子裏想的全是宋佳。

就在林嶠快要睡著的時候,方毅把一個靠枕扔在他身上,踹了他一腳,氣憤地說:“喂......你這人有沒有在聽我講話......要睡死**睡去!”

“叮——”早上七點的鬧鍾已經響起。

昨天郭一鳴給陳雅打過電話之後,郭誌清的助手劉玥就給陳雅打電話,通知她今早八點去公安局報到。

也就是說,今天是陳雅去市公安局上班的第一天,為了不遲到,陳雅早早就起床了。

陳雅沒有想到郭一鳴會那麽早來接她。

兩人一起吃了早餐,就往局裏趕。

途中,陳雅和郭一鳴說起今天還要搬家的事情。父親陳漢林覺得市公安局離家裏太遠了,所以在麗中南路租了一套房子給陳雅住,隻要稍微打掃一下,今晚就可以住進去了。

郭一鳴也覺得挺好的,省得上班下班麻煩。

陳雅突然想起昨天林嶠給她留的字條,所以向郭一鳴打聽林嶠,郭一鳴對此十分驚訝。

不過郭一鳴告訴陳雅,林嶠是刑警隊的副隊長,是十分嚴肅而且優秀的一個人。

一聊起林嶠,郭一鳴竟然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關於林嶠的事情,陳雅也覺得很有興趣,聽得十分入迷。

來到市局之後,郭一鳴帶著陳雅直接去局長辦公室。

劉玥一看到陳雅,就遠遠地迎了過來。她拉著陳雅的手,笑盈盈地對陳雅說:“你總算來了,歡迎!”

陳雅看著眼前這個親切的女人,心裏對她好感十足,特別是她淡雅的妝容和得體的穿著,給陳雅的第一感覺是舒服,讓她沒有任何壓力感,陳雅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

“這是劉玥姐!”郭一鳴介紹道。

“你就是陳雅吧!”劉玥看了一眼郭一鳴,然後對陳雅說。

“是的劉玥姐,我是陳雅,請多指教!”陳雅彬彬有禮地說。

“進去吧,郭局剛來!”劉玥拉著陳雅進了局長辦公室。

郭誌清見陳雅來了,自然也是樂嗬嗬地表示歡迎,他讓陳雅簽了幾分文件後,便對郭一鳴說:“你先去外麵等著,我有話對陳雅說!”

“爸......”

郭誌清瞬間變得十分嚴肅,假裝咳了兩聲。

“是,郭局!”

郭一鳴不知道父親葫蘆裏麵賣的是什麽藥,又不能不服從命令,他看了陳雅一眼,非常不情願地往辦公室外麵走去。

郭一鳴走後,郭誌清對陳雅語重心長地說:“小雅,你能以心理學專家的身份來局裏工作,我很高興,可是我和你的父親都比較擔心你的安全問題,所以,有些事我要提前和你講明白,你以後的工作區域,隻限市局內,不能去任何案發現場!”

陳雅一聽,心想這一定是父親的主意,如果不能去現場,那還算什麽工作?別人又會怎麽看她?她並不想因為父親和郭誌清的關係,而變得特殊。

“郭伯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這個條件!”陳雅斬釘截鐵地說。

郭誌清眉頭一皺,“我這是為了你好!”

“這個事情我回去後會和爸爸講明白,郭伯伯,你別再說了!”

郭誌清完全沒想到陳雅會這麽強,他在心裏暗自思忖了片刻之後,並不打算繼續和她說下去,而是笑著說:“好了,這事咱先不提了,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和你講明白!”

“郭伯伯,您請說!”

“我知道你和一鳴關係從小就要好,本來想著讓他在工作上帶著你會更好一點,但......”

“我想讓林嶠林隊長成為搭檔,不知道郭伯伯是否能答應我!”陳雅沒有等郭誌清說完,就迫不及待地說。

“當然可以,我現在讓一鳴帶你去刑警隊見林嶠吧!”郭誌清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陳雅這話讓郭誌清聽著格外順耳,他的本意也是如此,根本不存在什麽答應不答應的問題。

事實上,他知道兒子郭一鳴是喜歡陳雅的,隻是郭誌清不能讓郭一鳴和他自己冒這個風險,隻要陳雅是別人帶著,萬一她出點什麽事情,他們承擔相應的責任也會小一點。

陳雅跟著郭一鳴從局長辦公室走到刑警隊,一路上引來不少民警駐足觀看,連不少女警員看見陳雅之後也紛紛側目。

來到林嶠辦公室後,仍有不少男警員還在門外探頭。

直到林嶠冷冷地喊了一聲“我說你們這些臭小子在看什麽......”眾人才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崗位,繼續做手頭上的工作。

林嶠望著眼前甜美可人的陳雅,隻見她長長的頭發紮成馬尾辮,身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衣、牛仔褲,外麵披著一件黑色的長外套,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幹淨利落。

有那麽一刻,林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她,真的是飛機上說他像貓的女孩,是書店裏和朋友打電話說會來刑警隊工作的女孩。

時間在這一瞬間似乎已經開始凝滯。

陳雅見林嶠半晌沒說話,抿嘴一笑:“嗨,林隊,我叫陳雅,耳東陳,雅是雅典娜的雅,以後我就是您的助手,初來乍到,請多多關照!”

林嶠聽女孩正在自我介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溫潤地笑道:“嗬......別客氣,讓一鳴先帶你去轉轉,也好讓大家認識認識你!”

由於兩人不是第一次見麵,所以彼此沒有太多心驚,他們隻是覺得緣分這個東西有時候真是太奇妙了。

一旁的郭一鳴聽到陳雅的話,心裏十分不好受,他不能理解父親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安排。父親明知道自己一直喜歡陳雅,卻讓陳雅成為林嶠的助手,實在是太糊塗了。

陳雅在刑警隊轉了一圈後,又回到了林嶠的辦公室。

兩人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打算開始討論案情,林嶠剛把一疊卷宗遞給陳雅,陳在升就興奮地來到辦公室,對林嶠說:“林隊,剛才警務接待室送來一個人,他說見過殺害羅中良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