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再會

上午,陳雅來到父親在步行街開的書店,幫忙整理書架。今天一大早,父親也不知道去忙什麽事情,急匆匆地出了門。

十年前,陳雅的家裏遭遇變故,父親陳漢林所創立的陳氏企業破產,後來,父親利用手頭上最後一點資金,在市內開了一家書店。

這個書店的規模不大,麵積隻有一百來平米,裏麵的書卻特別的多,種類也特別的全。

讓陳雅沒想到的是,父親一個大老爺們,開的書店裏會有這麽多美麗的花,細細想來,這大概是母親和姑姑都愛花的緣故才會促使他這麽做吧!

如果十年前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母親就不會死,姑姑也不會突然離開這個家,從此杳無音信,這個家,自然也不會零落自此。

陳雅忙了快一個上午,總算是快要把新書架擺滿了書。她抱著最後一摞書,把書舉過頭頂,希望能夠把它們放好在書架上,隻是書架那一層有點高,所以陳雅努力踮起腳尖,感覺到很吃力。

“要幫忙嗎?”

就在陳雅想要放棄的時候,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陳雅轉過身,一看,隻見那天在飛機上坐在她旁邊的男人朝她緩步走來,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在跟前,風衣挺拔修長,漂亮的眉毛微微揚起,目光溫潤地看著她。

陳雅的心房微顫,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悸動感,這種強烈的感覺,讓她很想給對方一個曖昧的擁抱。

很快,陳雅克製了心裏這種不可思議的想法,笑著說:“原來是你,來買書嗎?”

林嶠沒有回答,而是接過她手中的那摞書,淡淡地說:“沒想到你在這裏工作。”

陳雅聽他的語氣有點怪怪的,立即問:“在這裏工作不好嗎?”

“沒有,我隻是好奇。”

“好奇?”陳雅更加疑惑不解了。

“好奇一個普通的書店店員竟然思維如此敏銳,能一眼把我看穿。”

陳雅一聽,原來他說的是那天在飛機上的事情,心裏覺得好笑,而且他把自己當作書店裏的店工,可真是一個武斷的男人啊!

陳雅正想解釋書店是父親開的,而自己當然也不是書店裏的店員,父親卻在這個時候,進入書店的門。

還沒等陳雅做出反應,林嶠就已經迅速向父親走去。

“陳先生,我是刑警隊的副隊長林嶠,有件事想和你聊一聊。”

陳漢林還沒說話,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男人卻上前一步,攔住了林嶠。

林嶠見這兩人容貌英俊,體格高大強壯,從他們走路的動作和筆挺的站姿來看,有點像退伍軍人。

陳漢林見林嶠若有所思,擺了擺手,命令道:“浩前,浩業,你們先去休息一下,沒事的,林警官隻是找我聊事情而已。”

那兩個人十分聽話,步伐有力地走到一個書架前,整整齊齊地把書架裏麵的書擺好。

陳漢林看著那兩個人,笑著向林嶠解釋:“這兩個孩子隻是擔心我,希望你別介意。”

“這是陳先生的私人保鏢嗎?”

“算是吧,”陳漢林停頓了一會兒,“林警官,我們去那邊談吧。”接著他又對陳雅說:“給林警官倒杯咖啡!”

陳漢林選了書店角落的一個位置,然後請林嶠坐下。

陳雅端咖啡過去的時候,隻聽到林嶠對父親說“聽說陳先生曾和羅中良見過麵......”這麽一句,不過他們看見陳雅來了就馬上停止了交談。陳雅知道,估計是父親不太想讓她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便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看書。

也不知道為什麽,表麵上正在全神貫注看書的陳雅,心卻根本無法平靜下來。她不時偷瞟林嶠幾眼,見他根本沒往這邊看,索性把書放下,然後拿出一支筆,在一張白紙上塗塗畫畫。

陳雅心想,剛才他說自己叫林嶠,也不知道是哪個嶠。是“林橋”,還是“林喬”?感覺全都不是。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寫在了紙上,小小的紙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的名字。

“嗡——”

手機來電震動的響聲讓陳雅分了神,她扭頭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原來是郭一鳴,這個時間段打電話過來會有什麽事情呢!

“小雅,你要來局裏工作的事情怎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郭一鳴的語氣有些失望。

陳雅覺得莫名其妙,“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爸今天來局裏找過我爸了,我也是剛才聽我爸說的。”

陳雅心裏咯噔一下,她沒想到父親會這麽做。

昨天,當她把自己想做警察,並且進入刑警隊工作的事告訴父親的時候,父親是強烈反對的。

兩人誰也無法說服誰,差點吵起來了。最後,陳雅喊了一聲,“這是姐姐的遺願,我必須完成她沒有做完的事情!”

陳雅隻記得父親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坐在沙發上許久沒有說話,之後歎了口氣,獨自一人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僅僅過了幾個小時,父親就改變了想法,甚至為了她親自去公安局找郭誌清,真是太難以置信了。

郭一鳴還告訴陳雅,她明天就可以去局裏報到了,不過陳雅隻是以專家協助警方調查的身份在刑警隊工作,並不屬於真正的刑警。

陳雅聽到明天就能開始上班,心裏非常興奮,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掛電話。

陳雅是坐在一個轉椅上接的電話,在接電話的過程中,她早已把身體轉到背靠桌子的方向,可當她接完電話,轉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張白紙,這張紙正覆蓋在她寫林嶠名字的那張紙上。

映入眼簾的是白紙上幹淨利落的一行字跡,上麵寫著:我是林嶠,明天見!

陳雅扭頭一看,書店裏卻早已沒有林嶠的身影。陳雅頓時雙頰發燙,因為她剛才寫他名字的那張紙被他看到了,打電話的內容也被他無意中聽到,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林嶠回到局裏之後,還在思考張天成的話,以及和陳漢林談話的內容。

張天成說能製作這種麵具的人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可經慕容雲的檢驗報告上卻提到,這張麵具是近期製作而成。

那有沒有可能,製作這張麵具的人和張天成所說的那個人有密切關係,比如親人,徒弟,朋友......

另外,他覺得陳漢林也有點可疑。

羅中良退休後,幾乎不太出門,死前卻和陳漢林見了一麵,這未免有些反常。而且,在羅中良和陳漢林見麵的三天後,羅中良就死在了自己的家。

雖然陳漢林解釋過,他們見麵隻是敘舊,並且約好過幾天去度假泡溫泉,但林嶠還是不太相信。

林嶠讓郭一鳴去查那個姓程的藝人的個人資料,讓陳在升去查陳漢林和他兩個保鏢的資料,還有他們這段日子的出行情況。

林嶠剛給他們分配好任務,郭誌清的助手劉玥過來告訴他,郭誌清找他有事。

劉玥每次來刑警隊,都會引起一陣**,雖然劉玥已經二十八歲了,可保養得特別好,況且她本身麵容姣好,體態**,有一種成熟女人的美,所以令刑警隊無數單身狗盡折腰。

當然,劉玥也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子,那麽多男人看著她也不慌亂,反而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自信,令她更加優雅迷人。

對於林嶠來說,劉玥並不是普通的女人,他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女人,他林嶠要找的女人不需要美得這麽具有侵略性,更不需要美得讓人捉摸不透。

林嶠來到郭誌清的辦公室後,看見郭誌清正站在窗前吸煙。

郭誌清見林嶠來了,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

“找你來是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郭誌清笑著說,整張臉就像一塊舊抹布。

“你說吧,郭局。”林嶠坐在郭誌清對麵的椅子上。

“我想給你配一個助手。”

林嶠一直不想要助手,嫌麻煩,不情願地說:“助手?對於我來說有點多餘。”

“林嶠啊,你就是太自信,助手這事就這麽定了,人明天就來。”

林嶠想,壓根就不是找他來商量的,便淡淡地說了一句:“郭局,我先聲明,不要女的!”

郭誌清冷哼一聲,“就是個丫頭,不要也得要,犯罪心理學專業的高才畢業生,剛回國,簡直便宜死了你。而且,我告訴你,到時候她是以專家的身份協助警方調查,你要照顧好她。”

林嶠一陣反感,他已經有未婚妻了,這算哪門子便宜。如果辦案身邊還要帶著一個女人,要多麻煩就有多麻煩。不過,郭誌清的這番話,倒是讓他想起書店裏麵的那個高智商女孩,她不是和別人打電話說自己明天要來局裏工作的嗎?該不會是她吧!

“你在想什麽?”郭誌清見林嶠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沒什麽,郭局,”林嶠低頭想了想,“我有個事想問你!”

“說吧。”郭誌清喝了口茶。

“羅中良死前曾見過陳漢林,我......”

“你去見過他了?”郭誌清還沒等林嶠說完,就急著打斷了他。

“是的,我剛才去見過他了解一些情況,總覺得有些事很不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老陳和老羅還有我是多年的老朋友,見一麵是很正常的。”郭誌清非常坦然地回答。

“羅中良退休後隻見過陳漢林一個人,可就在他們見麵的三天後,羅中良就死在了家中,我覺得有疑點。”

“他們隻是說去度假泡溫泉的事情而已,你想太多了!”

林嶠一聽,詫異地問:“這事您也知道?”

“是啊,那天本來老陳也約了我,隻是我太忙,哪裏有時間去度假,所以我沒去。”

郭誌清這話說的漫不經心,林嶠聽後卻是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陳漢林和羅中良並非單獨約好見麵,那天陳漢林還約了郭誌清,郭誌清有事沒有去。

既然這話是出自郭局之口,林嶠還有什麽理由不相信呢!不過,陳漢林身邊的兩個保鏢又是怎麽回事,林嶠還是有些不明白。

“你是不是懷疑跟在老陳身邊的那兩個人?”郭誌清像是看出林嶠的心事。

林嶠點點頭,“還真是有點好奇。”

郭誌清麵色凝重道:“這兩個人一個叫陳浩前,一個叫陳浩業,兩兄弟。他們十幾歲就失去了父母,是老陳把他們養大的,老陳還送這兩個孩子去國外讀書,這兩個孩子在國外讀了軍校,聽說後來還成了特種兵呢!他們是兩年前和陳念一起回國的,回國後就一直待在老陳身邊,半步不離。我當時還想把他們挖進局裏做事,後來陳念出了意外,這事也就不敢再提了。”

林嶠聽到郭誌清提起陳念,心裏一陣遺憾,去年陳念發生意外,還是他帶人去的現場,當時慘狀讓他至今曆曆在目,心如刀絞。

“我聽說你拿著那個麵具去找張天成了?”郭誌清話鋒一轉,改變了話題。

“是的。”

“查到什麽線索嗎?”

“張天成也不知道目前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麵具。”

“連他也不知道?”郭誌清搖了搖頭,“看來這事沒那麽簡單呀,還得加把勁!”

“我知道。”

之後郭誌清告訴林嶠他已經讓劉玥發布了懸賞通告,希望群眾能提供線索,林嶠又向他匯報了案件的最新情況,便離開了郭誌清的辦公室。

來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飯點了。林嶠去食堂扒了幾口飯,又去技術隊問了查看監控的進度。

技術隊的小張一臉無精打采,抱怨範圍太大,監控太多,根本連一半都沒看完。

也就是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陳在升拿著幾分資料走進他的辦公室。

林嶠還沒等陳在升說話,把資料從他手裏拿過來,仔仔細細地看。

陳在升見林嶠在埋頭看資料,仍在一旁補充道:“陳漢林是山源市陳氏企業的創始人,不過十年前就已經破產了,目前在市內開了家書店。”

林嶠看著資料上的一行字,有些觸目驚心,“兒子陳浩真在十年前犯虐童案,拒捕被警方擊斃落海身亡,妻子也在第二天心髒病突發去世......”

林嶠越看心裏越覺得不安,他快速地翻動手裏這份資料,然後對陳在升說:“當年陳浩真的那樁案子是誰查的?”

陳在升撓了撓後腦勺,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自己沒查,他根本沒看到這樁案子的卷宗。

“怎麽了?”林嶠不耐煩地問。

“報告林隊,這事......我還沒去查。”

“沒查?那現在去查啊!”林嶠嚴厲地說,目光快要迸出火花。

此時的陳在升恨不得早點離開這個辦公室,他已經能感覺到林嶠眼裏的怒火了。

可就在他轉過身的時候,郭一鳴正好風塵仆仆地朝辦公室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