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驗現場

小吳按照廖峰的吩咐到嘉園裏麵找黑色的麵包車的蹤跡,其餘幾個人到嘉園外找可視監控。

現場隻留下韓策和廖峰,以及一個守護現場的輔警。

廖峰不自在地撓著太陽穴,幹咳兩聲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韓策卻絲毫不搭理,從褲袋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煙捏在手上,卻沒有抽。

廖峰沒有別的法子,走上去用肩撞韓策:“別氣啊,兄弟我也不知道這小姑娘還有這故事。”

韓策躲開走到一旁,點了煙放在唇邊,煙霧繚繞中,一時間讓人看不清臉上是什麽表情。

廖峰更慌得不行,局裏誰不知道韓策有自己的性格,本來他們也沒有勞務關係,幫忙也是看在交情上,真鬧掰了,他怎麽和局裏解釋?

“剛剛是個誤會,畢竟還有第一發現人的指控,我起碼得例行公事問問。”

韓策吐出一個煙圈,眯著眼看著他:“就事論事,爆炸一案,人家幫你多大忙,自己心裏沒譜?”

“那能一樣嗎?她和你的性質也不同,你是咱們內部的人,她到底還是個學生。”

“嗬,還挺勢利。”

廖峰被堵得啞口無言,踢了一腳台階上的碎石,目光不免又落到了萬萬走進去的那間房子,心口堵得慌,小姑娘被懷疑的時候,還不忘把線索都陳述出來,一來一回倒把他推到不仁不義的境地。

幹脆一甩手,就朝著那戶房子走過去,被韓策拽住,眉眼挑著:“幹什麽去?”

“能幹什麽,請罪。”廖峰好歹比韓策大了五六歲,也抹不開麵子直接說道歉的事,調侃著:“我看出來,我今天不給她哄好,明天都得把腦袋摘下來給你。”

“別去了,就你這架勢,解釋了不如不解釋。”

“怎麽地,我不解釋是錯,解釋還是錯?”

“小姑娘脾氣怪,不是三言兩語的事情。”

這回廖峰也聽出這話有點不對味,多留個心眼,試探著開口:“你和那小姑娘好像關係不一般啊。”

“別廢話。”

韓策把煙頭碾滅丟在就近的垃圾桶,手插在褲袋裏,見著小吳連跑帶顛地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路口的監控沒有看到萬萬同學說的什麽黑影,但是拍到了那輛黑色的麵包車,車牌號是套牌,已經再查行動路線了。”

“做得不錯。”廖峰不吝嗇誇讚,“先回局裏,看看法醫那邊怎麽說。”

“好嘞。”小吳也不覺得累,顛顛地跟在廖峰身後,廖峰走出幾米遠,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去看一動不動的韓策。

“你不走?”

“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

廖峰心明鏡似的,也不多嘴,招呼小吳上車,兩個人趕緊著回了警局。

韓策在原地站了會兒,和輔警招呼一聲走進了現場。這戶房間收拾得還算幹淨,房間的客廳牆麵上還掛著巨幅的全家福,是一家三口,中間站著的是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男孩,笑意盈盈的。

李岩也是奇怪,真的打算久居的話,居然還留著照片,看著不奇怪嗎?

這戶人家在搬走前應該也是大戶,哪怕年代久遠了些,也能看出家裝的昂貴程度,基本都是實木製造。

再回首去看那灘血,根據李岩的證詞,他早上五點左右離開時,房門鎖得好好的,可下午四點半左右回來時就發現了屍體。

這中間隔著十一個小時,死者死亡的時間是三個小時以上,意味著凶手在下午一點左右就已經在這間房子裏,和那輛消失的套牌麵包車有關係嗎?

從萬萬的線索裏可以知道麵包車八點半就過來了,可什麽時候離開卻不知道,有可能是繞了路,所以她沒能聽到聲音。

先不論這輛車到底是不是凶手所開,套牌這一點就很有問題。

他蹲在那灘血跡前,思考著凶手在殺人時的心理變化,按照血流量來看,凶手在剝皮時,受害者並沒有掙紮痕跡,要麽是昏迷狀態,要麽已經死了。

單純的殺人,凶手沒有必要剝皮。既浪費時間,又極度考驗人的定力,要有多強的心理素質才能將人的皮完整地割下來?

凶手應該具有一定的剝皮經驗,可能是醫生,也可能是屠宰從業者,兩者的專業能力和心理素質都很強。將受害者帶來這裏殺害,是特意選擇,還是無意覺得這裏是荒廢之地,殺人不會有風險?

韓策繞著房間走上一遍,這一幢大房子,李岩的行動軌跡清晰可見,廚房客廳洗手間還有主臥,這幾處收拾得一塵不染,其餘的次臥以及書房都是灰塵遍布。

嚴格意義來說,從外邊看這間房子和其他幾處廢棄房間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凶手帶著受害人來時,推開門就會發現這一點,又堅持選擇在這裏行凶,意味著凶手並不擔心屍體會被發現。

凶手足夠冷靜且自信,韓策甚至可以想象出ta在握刀時,眼中的專注,到底是什麽人,費盡心思地將人殺害並剝皮呢?

或許,知道死者的身份後,更容易獲知這點。

韓策從房子出來直走到牆根處,抬頭向上看,這牆足有兩米高,假設真的有人從這裏逃跑的話,身體一定十分靈活,又熟知附近的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才能巧妙地躲過監控。

那也意味著這人和麵包車是兩夥人。

這一次的現場,不比鬧市區的爆炸案簡單,反而讓韓策生出一種凶手在故設迷障的感覺,若真如此,這或許不是個案。

當他生出這個念頭時,第一反應是拒絕的,近兩個月已經發生了兩起連環案,若再生一起,這哈鹽的安危著實堪憂。

他折身返回現場,無意識地抬頭看向斜對麵的房子,那房子看起來破舊不堪,頂部的牆體已經出現裂縫,很難遮得住風雨,假以時日絕對會坍塌。

韓策輕歎口氣,又一次想起初見時她冷漠的眼,心口像被人悶了一拳似的,這就是學生資料上沒有顯示出來的部分,他對她的了解實在匱乏。

於是,掏出手機找出X的聯係人撥了過去:“幫我查一份資料。”

X有點受寵若驚:“誰的資料讓你這麽主動給我上門送錢?”

“廢話那麽多。”韓策作勢要掛電話,X立馬求饒:“別別別,肥水不流外人田,交給我,我什麽都行!”

韓策報出萬萬的名字後,手機那頭的X起初沒聲音,很快有了動靜:“我看了眼資料,是你任職學校的學生,怎麽一個學生還要你大動幹戈啟用我了?”

見對方有了動作,韓策也不拖拉,直接掛斷了電話,不給對方說廢話的機會。

此時他已經站在了萬萬家的門口,手僵硬地放在門邊,這扇門,除了把手能握下去外,蛛網纏繞,換做平時,他無法想象這裏還能居住。

正當他手放在門板上,準備敲門時,裏麵的人有感應一樣,“咯吱”一聲,門板帶著一縷灰塵打開,

裏麵的萬萬臉色發白,一雙眼睛空洞洞的,起初沒有注意到門口的人,等反應過來時,嘴角懶懶地扯了下,聲音不大:“我可能知道那個印記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