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5）
“你們說，如果把你們當做好朋友的話，就不應該對你們說‘謝謝’兩個字，可是，那為什麽你們又要對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呢？”
祁諾睜大了眼睛，是在質問道的，娃娃臉的他，此時眼睛紅的就跟小兔子似的。
他用手臂擦了擦抽泣著的鼻子，“沒錯，我是說過，想帶領球隊進入全國，但是你們為什麽要把這件事是否實現，當做自己的責任呢？你們知不知道，你們越是這樣說，就隻會讓我越是感到難受。”
“小諾——”
顧易他們幾個，在這一刻是露出訕訕的表情的，他們對此是想作解釋的。
可是，剛喊出祁諾的名字時，就被他厲聲打斷了。
“你們安靜聽我說！”
瞬間，顧易他們四個，是乖乖地看著祁諾，沒有再說話的。
“阿易，阿葉，阿然，還有小翊，我是一直都把你們當做好朋友，好兄弟的，所以我從來就不希望，你們想阿墨一樣，總是像對小孩子一樣對待我的，認為我的事情，你們幾個是有責任要幫我的。並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們是獨立的個體，所以，我一點都不想看到，因為你們幾個想要照顧我的心情，而背負上沉重的負擔。”
祁諾是看著顧易他們四個，將這些話緩緩道來的。
“就像是這次，棒球隊的事情，比賽輸了很正常啊，為什麽你們要覺得，是因為你們的緣故，比賽才輸了呢！”
“可是，如果我們的實力跟你們一樣的話，就不會連那簡單的高飛球都處理不了，反而讓對方就這樣輕易得分；又或者說，如果我們幾個人的打擊實力再高一點，那就不會當他們對慕殤還阿墨他保送後，就沒辦法得分了！所以，說到底，還是因為球隊上場的選手是我們幾個，所以比賽才會輸的。”
“不，阿易，你們都錯了！你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如果沒有你們幾個的話，球隊就根本不可能參加比賽，說到底，比賽輸了，最大的責任應該是我才對，如果我投球的實力再強一點，或者我不是第四棒的話，那麽球隊也就不會那樣輸掉。”
“小諾，你沒必要——”洛然說是打算說些什麽的。
但是還沒有說出來，就見祁諾搖了搖頭，“這是我的真心話，比賽輸了的時候，我就是因為覺得球隊之所以會輸，才會在那之後一直躲著你們的，是我太沒用了！對不起！”
“沒關係的，小諾，我們也很抱歉，因為見到你在躲我們然後便想著，要退出球隊。”林葉道。
聽到這話，祁諾在這刻是想起慕殤對他說的那些話的。
他說，自己必須要確認，大家是為了他而打棒球，還是為了自己而打棒球？
如果是為了他的話，那麽讓他早點和大家說清楚，不要繼續勉強下去，早點做計劃重新找新的隊員，否則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到最後，有可能大家都會後悔的。
祁諾不知道‘後悔’的會是什麽，但是在這一刻，他聽到他的這些好友們，隻不過是輸了場球隊，就紛紛自責，自以為是自己實力不夠的原因，導致比賽輸了，拖了球隊的後腿，自責不已。
祁諾的心是沉重的，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球隊是他的一人球隊，更沒想過，要讓大家將他當做一種責任。
“阿易，阿葉，阿然，還有小翊，你們喜歡棒球嗎？”
這一刻，祁諾是想問清楚的，在他的內心深處，是有那麽一絲期冀的，希望大家是因為喜歡棒球，所以才會加入球隊的。
不過，大家的態度，卻是讓他失望的。
聽到好友小諾的話，顧易他們幾個是沉默著的。
好一會，許翊才開口問道，“小諾，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祁諾閉眼，他這一刻，是確定，他的這四位好友，是不喜歡棒球的。
雖然他早就明白，棒球這項運動雖然是全世界最受大眾喜愛的運動，但是這世上，還是有一小部分人，是對棒球無感，或者是厭惡的。
“雖然我曾經對你們說過，我想帶領球隊打入全國，但是，這是僅僅是我的夢想，所以我並不希望大家為了要幫助我實現自己的夢想，而放棄很多東西。”
顧易他們四個，是聽明白了這一刻好友祁諾的話的。
“不，小諾，你誤解了，我們幾個並沒有放棄自己的什麽東西。”
“對啊，小諾，我們不是說好了，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兄弟，所以當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助你很正常呀！更何況這也不需要我們付出什麽代價呀！我們幾個都是很樂意加入球隊的！更何況棒球這項運動也挺有趣的！”
“是啊！小諾，對於這件事，你並不用對我們幾個感到抱歉之類的，更何況，我們也沒幫到你什麽，最後反而給你拖後腿了。”
“夠了！你們不要再說自己給我拖後腿了好嗎！”
“可是這是事實呀！”
祁諾是煩躁地打斷大家的話的，不過許翊卻還是訕訕地反駁著好友的話的。
“如果按照你們說的，球隊必須要有一群實力很強的選手的話，那麽一開始，我幹嘛不去那些棒球名校讀書呢！幹嘛還吃力不討好地選擇了一所沒有棒球隊的高中，然後從頭建立起球隊呢！”
雖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小叔當年就讀的是‘績實高中’的緣故。但是這時候，並不妨礙他說些誘導的話，老實人有時候也是會動腦筋的。
這一刻，祁諾是打算，最起碼高中畢業之前，是不會跟大家說明，他為什麽要來績實高中念書，然後建立棒球隊的這件事的原因。
“其實，棒球隊的建立，隻不過是我的一場任性，但是在你們大家都加入後，為球隊做出各種努力的時候，我就改變了自己的主意，我希望能在高中時期，和大家一起揮灑青春的汗水，來一場無悔的青春。”
“或許在你們看來，有好的訓練設施，專業的指導，實力強的同伴，這樣的隊伍更容易進入到那全國舞台上。可是，你們幾個和小諾認識了那麽久了，難道還不知道他的為人嗎？他就根本不是那種能在這樣球隊很好生存的人，在小諾他的棒球世界觀裏，是隻希望著能和大家愉快打棒球的！”這時，在旁邊一直沉默著的蘇墨，是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話的。
“是啊，就像阿墨所說的，在我看來，棒球隻要有手套，有球棒，有夥伴，就可以玩。若是隻為了更好的贏，所以加入一支隻有紀律，隻有競爭的球隊，而沒有了像你們這些夥伴的存在，那麽這樣的夢想，對我來說有和吸引力？我所希望的，是能和大家高興地打棒球。雖然我曾經的夢想是帶領球隊進入全國，但是我現在的夢想是，要和你們一起打進全國，讓大家看看，我們夢想的力量！”
這一段話，祁諾說得是那情深意切。
或許，最初他是簡單的想要替小叔他完成他當年的遺憾，但是在這一刻，他是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努力，然後進入到全國去的，他希望，這也是大家的夢想。
“可是，我怕一直到最後，都給球隊拖後腿了。”
好友剛剛的那番話確實很讓自己感動，但是越是這樣，林葉他卻越是遲疑。
這一刻的顧易他們另外三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神情卻也是這個意思的
“為什麽要怕？一支球隊，無論大家再如何的團結，都隻像是那用木板拚接而成的木桶，肯定會參差不齊的，有長木板也有短木板的，但即使這樣，我們隻要是那結實的木桶，就是能用來裝水的工具。”
祁諾是笑著安慰道的，與此同時他還不忘調侃大家的。
這話，是瞬間就讓屋內的氛圍，輕鬆起來的。
“其實，我是希望你們幾個能考慮下的，考慮下自己是否要退出球隊？”
但是蘇墨他確實在這一刻，潑了句冷水的。
包括祁諾在內，都是不明白蘇墨為什麽要這樣說的。
尤其是祁諾，這一刻，簡直是用眼神放著冷箭。
阿墨，你在搞什麽？
不過，蘇墨對這，卻是視若無睹的，眼看今天晚上的這場聚餐，到現在都還沒聊到點上，甚至眼看自家竹馬就要完全遺忘掉自己一開始說的話時，他覺得，自己是有必要提醒下大家的。
“你們是因為小諾他才加入球隊的，但是在這之前，你們四個都對棒球無感，在這之前也從來沒有打棒球，所以你們是真的確定，在未來的兩年，都還要呆在球隊嗎？因為這樣，就勢必要讓你們放棄很多，例如學習的時間，空閑時和其他朋友聚會的時間等。說實話，如果你們並不是因為喜歡棒球而這樣做，是真的沒有什麽必要的！”
蘇墨用著十分冷靜的態度指出這一切。
“你是怕我們幾個到最後都是在拖球隊的後腿嗎？”
這一刻，聽到這些話的許翊他們幾個，臉色是不愉的，就跟蘇墨一樣，他們幾個也是因為小諾他的緣故，才和蘇墨他這個人，慢慢成為朋友的。
蘇墨是舉起一根手指擺了擺的，“不，剛剛小諾也說了，球隊若是沒有你們在的話，湊不齊人數的我們，連參加比賽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就不存在拖不拖後腿的事情。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們因為想幫助小諾他，所以放棄屬於自己的高中生活，而到了未來的時候，卻在後悔這件事，到那時候，小諾他這個笨蛋，肯定會很自責的。我並不想看到這一幕，所以我覺得我必須要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完全杜絕這個可能性。”
聽到蘇墨說完，祁諾這才反應過來。
若不是此刻當著大家的麵的話，他都想敲下自己的這個豬腦袋了，自己怎麽會遺忘掉這件重要的事情？
不過，此情此景，並沒有這個時間讓他自責，“是啊，就像阿墨說的那樣，如果你們不喜歡棒球的話，真的不需要因為我，而加入球隊，犧牲自己整個高中生涯的。”
這一刻，顧易他們四個，是互相望了望對方的。
一時間，屋內是安靜沉默的。
因為顧易他們幾個需要思考下，此時好友小諾他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若是他們還抱著想要幫助好友的心態，在球隊的話，隻會得到拒絕。
更何況，在今晚之前，他們本也是已經打算要退出球隊的了。
不過，在今晚與小諾他的這番談話，卻又讓他們猶豫了。
之前他們想退出球隊，是因為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拖了球隊的後腿，可是現在小諾他們已經表明，自己並沒有拖球隊的後腿，那麽之前想要退出球隊的原因，就不存在了。
那麽，他們幾個，是否還要退出球隊呢？
此時，桌上那電子磁爐上熱鍋裏那用來打火鍋的底湯，已經燒開了，水位在慢慢的下降。
但是，這桌上周邊位置坐著的大家，卻並沒有去看。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額，不過可能也就兩三分鍾吧。
但因為此情此景，所以大家產生了種錯覺，誤以為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
“小諾，我考慮清楚了，我想繼續留在球隊，雖然我並不知道我喜不喜歡棒球，但是我卻是喜歡在球隊中和大家一起努力的這段日子的。”
“我也是，就像小諾你剛剛說的那樣，你希望和我們大家一起進到全國那個舞台上，對於你這個夢想，我也是十分心動的，人不輕狂枉少年嘛！”
“就連身體就弱的阿易和阿葉他們倆都這樣說了，我許翊又怎麽會當逃兵呢！反正高中的學業對我來說，也不是很困難，而我平時的時候，也是除了學習就沒有其他的消遣活動了，較要好的朋友也就隻有你們幾個，如果你們都在高中的時候為了棒球而努力的話，那麽若是我不來的話，那不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也加上我洛然一個吧！小諾，你不用感到自責之類的，我們肯定是不會後悔的。事實上，我對我們績實高中棒球隊這樣雜草的身份，去挑戰全天下的鮮花，就為了創造那份奇跡這件事，是十分感興趣的。等以後老了，我還能把這件事拉出來講，對那些小輩炫耀說，想當初你爺爺，外公我怎樣怎樣的呢！”
就這樣，大家在不知不覺中，都敞開了自己的心扉，對於棒球這件事，都達成了共識。
他們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努力，然後去實現這份奇跡的，一起進入到全國去的，讓績實高中棒球隊的大家，被整個高中棒球界都熟知的。
一支都是由高一新生組建而成剛成立的球隊，球隊半數人還都是在高中之前沒有打過棒球的人，甚至球隊中連個有經驗的教練都沒有，這樣的一支球隊，如果能在高中的這三年的時間裏打入全國大賽，甚至還獲得前三甲的話，那麽一定會震驚整個棒球界的。
雖說，時隔幾年，全國高中棒球大賽中，就會湧現黑馬，但是即使是這樣的球隊，也一般是有著專業的教練，球隊中有著不少天才選手等組建而成的球隊的。
對於這些，此時的祁諾他們六人，倒是沒有想過。
這一刻的他們，隻是簡單地想著，和大家一起揮灑著努力的汗水，然後去實現進入全國的那個夢想的。
“啊，快加水，那湯底都要燒沒了。”這一刻，祁諾是突然指著桌麵上那鍋說道的。
於是，大家是手忙腳亂地趕緊去找水的。
正事說完，就到了大家吃火鍋聯絡感情的時間了。
正當大家對於搶那肉搶的熱火朝天的時候，許翊是冷不熱地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的，“話說，我們幾個獨自在這裏了打火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哈？”眾人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進入到全國那裏去嗎？那麽，作為球隊的一員，慕殤他們三個，我們是不是應該也叫他們過來一起吃的才對？”
好吧，許翊這話，確實有些冷場了。
其實，許翊也不想這樣的，要知道，他們四個中，向來對慕殤他們幾個態度最差的就是他了。但是在經曆了球隊輸球後，他是清楚，慕殤他們幾個人的實力是真的很強的，尤其是慕殤他的打擊實力，對方投手寧願背負罵名都要四壞保送，就知道了。
已經打了半年多棒球的他，已經不是什麽棒球小白了，在高中棒球界的所有投手中，幾乎就找不到有幾個會整場比賽下來，故意四壞保送打者上壘的投手的。
也因為這樣，許翊他是意識到自己當初的那些想法，實在是太坐井觀天了，自以為球隊是小諾他一個人的球隊，而忘記了球隊是一個團體來著的。事實上，球隊是需要實力強的選手的，隻有這樣，才能給予球隊贏的保障。
顧易他們幾個是明白這一刻好友許翊他是為什麽提起慕殤他們的，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是顯得有些沉重的。
他們覺得，他們是需要對慕殤他們幾個道歉的。
之前的他們，自以為自己很厲害，即使沒有他們，自己也能幫助小諾他贏得比賽，但是現實卻是狠狠扇了他們一巴掌。
可是，若是就這樣向他們道歉的話，他們又是遲疑的。
因為他們怕，怕這支球隊，最後他們六個人成為附屬的存在。
可是，偏偏因為之前那次輸了的比賽，又明白了，球隊是需要他們三個人的力量的。尤其是在這時候的他們六個，是確認了球隊的目標後。
蘇墨是一眼就從此刻大家的表情中看出什麽的。
“放心了，在今晚之前，我和小諾是已經和慕殤他談過了的，而且你們所擔心的事情，也完全是不需要去擔心的，他們三個從來都沒有那個想法。”
雖然話並沒有點明，可是大家是都聽明白了的，知道他口中的‘想法’具體指的是什麽。
頓時，臉上都顯得訕訕的。
既然阿墨他都這樣說了，那之前的事情，就是完全錯在他們了。
看來，‘道歉’這件事，是不可避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