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裝都不願意裝

隻有傅江由還站在休息室裏。他的手才剛剛放進兜裏,正準備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給阮空星,她就已經被宋知陸叫了出去。他掏出兜裏的東西看了一眼,那是一個綠色的小盒子,上麵有著寫了阮空星名字的標簽紙。再打開,裏麵是一對新的耳塞,替換掉了他自己用過的那對。

傅江由不知怎麽的有些失落,又有些高興。他重新將耳塞盒子塞進自己兜裏,又將那顆奶糖拆開塞進了嘴巴裏。濃鬱的奶香在口腔裏彌散開來,徹底將它那點失落驅趕走了。他於是一身輕鬆的換上冰鞋,正準備出門,就看到地上掉落了一個胸章。

他撿起來一看,是自己隊裏的。他本想將它拿出去,問問是誰的胸章丟了,但猶豫再三,還是將它放在了休息室的桌麵上。

下午有采訪,大家人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冰場,萬一人家回來找,找不到就糟糕了。

於是傅江由出了休息室的門。

此時的冰場上人並不多,基本都是傅江由見過的熟麵孔。這次參加比賽的基本就是這波人,除了宋知陸和阮空星兩個不跟他們打交道的“怪胎”,其他人早已經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果真。他一出來,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江由。”有人叫他。他下意識朝著阮空星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沒聽到,並沒有轉過頭朝他看一眼。他頓時鬆了一口氣,滑到叫他的人旁邊去。

他們在冰場的最東麵,宋知陸和阮空星兩個人在最西麵,隔得那麽那麽遠,以至於傅江由想偷看她一眼都看不清。他隻得和自己認識的人們圍著一個圈熱身。

他們的訓練計劃和阮空星的並不一樣,所以撞上同時用冰場的時間也不長。很快,他們就去上其他的課了。

傅江由再一次,在冰場的大門口和傅江沅相遇。

他的這位姐姐的臉色並不好看,但見到他們一行人的時候,還是露出了一個笑來。有人跟她打招呼:“前輩好。”她便笑著點頭,順便看了一眼傅江由。

有人重重的拍一下他的肩膀:“怎麽回事啊江由,都不跟你姐打招呼的嗎?”

他這才懶洋洋的說了一聲“姐,我走了”,然後跟著一群人出了門。

傅江沅的名氣大,出了門都有人笑嘻嘻的跟他打趣。

“不會吧江由,你這是跟你姐鬧氣了?我要是有這麽牛一姐,我天天給她上供保佑我當冠軍呢。”

他挑挑眉,沒應聲,好幾秒後才若無其事的笑了。其他人也已經跳過了這個話題,聊起了其他的東西,隻有他自己回想起傅江沅的臉色。

她恨不得把“我不高興”四個大字寫在腦門上,也不知道為什麽還非得要裝出一副溫和模樣來應付人。

別人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可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昨天晚上家裏打了電話,要他看看姐姐的狀態怎麽樣,不要因為一次比賽的結果不如意就頹喪下去。

是,比賽成績不理想的確是讓人難過,可對比前幾屆大獎賽,她今年的成績甚至稱得上有微小的進步,畢竟也打破了個人記錄,如果不是阮空星——如果不是阮空星在她前麵,她這次回來會受到更多的讚揚。

可偏偏在她前麵的人是阮空星。

她可以接受自己沒有拿到獎杯,但她不能接受自己不如阮空星。傅江由理解不了她這種奇怪的執念,也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但他一向會顧全別人麵子的姐姐傅江沅,永遠說著“沒有啦,我沒有那麽厲害,其實XX更有天賦一些”場麵話來哄別人家開心的姐姐傅江沅,隻有在提起阮空星的時候,會高高的揚起下巴,低低地垂下眼瞼,不置一詞。

裝都不願意裝,裝都裝不出來。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傅江沅的不高興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想到這裏,傅江由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悶悶地笑了一聲。

這兩個人一起訓練,今天不知道又要鬧出些什麽事情來。剛剛傅江沅的臉色差的明顯,估計就算是什麽事都沒有,她都會自己找茬和阮空星過不去。

不過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姐姐傅江沅。在他和她為數不多的相處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位好姐姐很有點東西,從來隻有她欺負別人別人還隻能吃個悶虧的,還從來沒有過什麽人能把她欺負過去。

他也不擔心阮空星。雖然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戰五渣,而且就他所知在,此之前,兩個人交鋒阮空星從來沒贏過,可畢竟有宋知陸在,傅江沅總不會太過分。

總之傅江由精準調整心態,不再因為這件事而感到煩惱了。

不過冰場裏情況倒是並沒有那麽劍拔弩張。傅江沅一看阮空星就煩,阮空星也不喜歡她,陳興和宋知陸之間又不知道有什麽矛盾,兩邊自然都不會朝對方那邊湊,幹脆一對占了一個拐角的位置,兩邊連成一個對角線,恰好是冰場裏 最遠的距離。

吳敏嚐試管他們,可這兩組人一組比一組會裝聾作啞,他站在場邊喊得嗓子都啞了,也不見有誰妥協一下,稍微往中間挪一挪。

吳敏隻好放棄。

阮空星倒是覺得有些好笑,她輕輕看向宋知陸。他插了耳機,自顧自做著訓練。眼看吳敏朝著傅江沅他們那邊走過去,她連忙叫了一聲宋知陸。

“宋知陸,”她壓低聲音,“你在聽什麽呢?”

他很快回複她:“白噪音”他將自己的耳機摘下來,隨手塞進褲兜裏,接著說道:“有點靜不下心,又不想聽歌,就幹脆找了白噪音聽。”

阮空星“唔”了一聲,知道他在為家裏的事情擔憂,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隻能跳過這個話題,很快就四下看了一眼,沒話找話地問他:“那下午的采訪,你緊張嗎?”

“緊張?”他看她一眼,似乎覺得有些好笑:“怎麽突然會有這種想法?之前不是接受過很多采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