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宋知陸的異樣
來人是傅江沅。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阮空星,這樣小的動靜並沒有吵醒她,她依舊在安靜的睡著,傅江由於是鬆了一口氣。他看向傅江沅,輕輕點了點頭。
所幸傅江沅也沒有再跟他多說話的意思,而是徑直去了洗手間。
他們在晚上七點半到達國內。冬天天黑的早,等他們出了機場,這才看到外麵的天已經變得黑沉沉的了。
傅江沅和陳興照例獨來獨往,因此隻有他、宋知陸、阮空星和其他幾個隊員跟在吳敏身邊。他們本來要打車回去,可一輛又坐不下,幹脆一行人齊齊上了大巴。
他們八個人牢牢占據了最後兩排的位置。許是在飛機上的睡眠舒緩了他們的神經,回國又實在讓人高興,他們終於開始熱鬧起來。先是吳敏開了腔,再次提起宋知陸和阮空星的成績。他的臉上洋溢著笑,根本不用多說話,就能看出來他對這場比賽結果有多滿意。
宋知陸和阮空星在前一排坐著,這兩人坐了一個雙人座,聽到吳敏說話,宋知陸還沒什麽反應,倒是阮空星轉過了身子。她將自己的腿放在凳子上,又將自己的胳膊搭在椅背上。她轉過臉,衝著吳敏笑。卻是宋知陸拉了拉她的衣服,露出有些不滿的神色:“快坐下來,係好安全帶。”
他便看到阮空星吐了吐舌頭,衝宋知陸做了個鬼臉,但到底沒再多說什麽,安安分分的坐了下來。
他們鬧了一路,倒是他,因為在飛機上沒怎麽睡,這會才有疲憊感排山倒海般侵襲過來。他掏出今天阮空星給他的耳塞,睡了過去。
他最後是被吳敏叫醒的。
隊員們已經下了車,吳敏輕輕推推他的肩膀:“臭小子,還不起來?吃飯去了!”
睡到一半被打斷,他的腦子還沒有清醒過來,下意識提了自己的包跟著吳敏下了車,這才發現其他人已經鬧作一團。原來是吳敏今天高興,要大出血請客,帶他們吃飯了!
雖然誰都不差這麽一頓飯的錢,但吃教練請客的飯還是有種奇妙的快感。他們於是興衝衝的跑到了夜市,一人端了一個碗,硬是拒絕了吳敏好好吃一頓飯的提議,開始去撈關東煮。傅江由也拿了個碗跟在宋知陸和阮空星後麵。
阮空星拿了一個甜不辣,他也拿一個甜不辣;阮空星拿一個蘿卜,他也拿一個蘿卜;阮空星拿一個……他全程跟著阮空星拿,拿到最後,竟然塞滿了一整個小碗。她又喊老板幫她在碗裏盛了湯,霧氣蒸騰的。
這種小攤上座位本來就少,又被幾個動作快的人搶先占據,她隻好端了碗,蹲在路邊吃。宋知陸也跟著她蹲在路邊,他本來想跟過去,可宋知陸卻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緊接著就站起了身。
他的臉色不太好,眉頭緊緊蹙起,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讓人感到不愉快的事情。他看到阮空星抬頭,朝這邊看了兩眼,但到底沒有跟過來。而宋知陸走到了他身後的一個轉角去。
他於是沒有挪開腳步,聽到宋知陸壓低的聲音,有些飄忽,幾乎要被風吹散了。
“嚴重嗎……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能不能找人幫忙安排一下……好。”
這通簡短的電話很快被掛斷,他又走了出來,隻是眉頭依舊沒有鬆開。從那幾句話中,傅江由無從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於是也放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就站在原地吃他的東西。
宋知陸再一次回到了他的位置,和阮空星蹲在一起。他像是失去了胃口,盒子裏原本就寥寥無幾的串兒就躺在那裏,他動也沒動。
他的臉在路燈的死角,隱匿在黑暗裏,被藏的嚴嚴實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阮空星也沒有問話的意思,而是三下五除二吃光了自己碗裏的東西,又盯上了宋知陸的。
果然,宋知陸很快就將自己的碗遞給了阮空星。她笑嘻嘻的接過來,這才發現他在碗底埋了一個雞蛋。
宋知陸本人並不愛吃雞蛋,她剛才想撈也沒有撈到,所以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宋知陸給她拿的。她於是迅速吃掉了蛋白,又將蛋黃用竹簽分成幾塊,混在湯裏,將熱乎乎的湯咽下了肚子。
阮空星並不是沒有發現宋知陸的不對勁,但她什麽都沒有問。如果宋知陸願意說,他自然會說,她也一定會給予安慰。但他並沒有想要告訴她的打算,她再去追問,其實就是一種冒犯了。
沒有必要非要把別人覺得刺痛或者不想搞得人盡皆知的秘密深挖出來。
傅江由朝周圍看了幾眼,大家都在笑笑鬧鬧,在其他人圍圓了的那張桌子上,時不時傳來一陣**,就連吳敏都放下了平時端著的架子和那一張嚴肅無趣的臉,和大家玩在了一起。
隻有蹲在路邊的兩個人,像是被一種無形的結界隔離開了一樣——也許還有他。那是另外一種安靜。
他們安安靜靜的吃,阮空星安安靜靜的笑,而他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看著阮空星。
有什麽特殊的東西從心底萌芽了,但此刻他還無法正確的叫出那顆種子的名字。
他其實很早很早,就知道了阮空星了。
他在視頻上、從別人嘴裏、從各種各樣的途徑聽到了她無數的事情,她的好她的壞都在別人嘴裏,構造出了他概念裏的一個阮空星,但這個阮空星很快就被這幾天打破了。
甚至哪怕是第一天在現實裏見麵,他都沒有那麽清晰的認識到阮空星。直到今天,他才如此真切的看到她和流言裏的不同——盡管他從未完全相信過這些流言和鬼話。
別人口中的人是會騙人的。
所有人不是都覺得傅江沅溫柔可親大度寬容嗎?可在他看來卻並非如此。
同樣,別人口中的阮空星,尖酸刻薄,沉默寡言,攀比心強,心眼不好,也未必是真的。起碼在他接觸到她的這些日子裏,他並沒有察覺到這些特性中的任意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