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圍巾
宋知陸隱約記得,曾經有什麽人說過阮空星是“繡花枕頭一包草”。這話說的實在很難聽,但在某種程度上,它其實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就像她近來的表現——她已經努力在體會感情,為自己的作品賦予感情了。宋知陸看了他們錄製的視頻,阮空星真的有在努力的全情投入,她的表情都在用力,可以說將一切表麵工作做的完美無缺。
可這些流於表麵的東西,並不能真正的的打動人。
她擁有強大的軀殼和貧乏的內心,這是宋知陸不願意承認,卻又一遍一遍被確認的。那句“木頭美人”,說的又有什麽錯呢?
風格問題、內涵問題、配合問題……這是他們不得不麵對的幾大問題之一,可偏偏他們到現在為止,什麽都沒能解決。
想到這裏,宋知陸又喪氣起來。他想跟阮空星說些什麽,可對麵的女生正在喝她精心調製的湯。宋知陸一時間,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定定地看著對麵的人喝完湯,又打了個飽嗝,這才很有眼色的遞了一張紙巾過去,阮空星擦擦嘴,才精神百倍的叫他:“宋知陸,回去吧!明天開始,繼續好好訓練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胃裏裝了滿滿的溫暖的食物,阮空星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多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就那麽看著他。宋知陸的心軟了一下,他看著她,緩緩露出一個笑來。
“好,走吧。”
可兩人才走出來沒多久,阮空星就打了個寒顫。離小吃車近的時候還沒覺得有這麽冷,等走了幾步,寒意才鋪天蓋地的侵襲過來。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像是要將身體裏的冷氣全都呼出去。
“冷?”宋知陸問道。
阮空星點了點頭。何止是冷呢?之前還沒有察覺,現在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她才覺得自己的腳冰的嚇人。她出門著急,並沒有換鞋,於是隻穿了一雙棉拖鞋就出來了。可後麵又下了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鞋頭開始慢慢變濕,凍得她腳指頭都發痛。
宋知陸於是朝著四處瞥了瞥。這個時間點。商場什麽的早就都關了門,一眼望去,都是一片黑色。他沉默無聲的帶著阮空星繼續往前走,兩個人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這才走到夜市跟前。
這個時間點,夜市正是熱鬧的時候。人們熙熙攘攘擠在一起,頭頂就是帳篷布,硬是將風月隔離在了另一個世界。
阮空星還沒來過夜市,看到這個場麵簡直驚呆了。她東瞅瞅西看看,這裏擺了不少賣吃的東西的攤子,還有棉花糖。可她的胃已經飽脹,現在什麽東西都塞不下了。她隻得遺憾的移開目光,繼續跟著宋知陸往前走。
再往前是買衣服的之類的東西的,他們分成一個又一個的類似小帳篷一樣的方塊,衣服都掛在牆上。宋知陸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帶著她這家店走一圈,那家店走一圈,直逛遍了整個夜市,才在最後一家找到圍巾。
這裏的圍巾不好看,顏色花花綠綠的,要麽就是暗淡的土黃色。宋知陸扒拉開一條綠底色紅花朵的圍巾,一層一層的逐漸深入,終於在最後一層找到了一條還算看的過眼的圍巾。
圍巾是純白色,粗毛線織的,沒有什麽花紋,摸起來手感勉勉強強過得去,應該不會紮人,賣78,但材質不好,也不是牌子,在這樣的地方買純屬胡亂抬價,可宋知陸並沒有砍價。他幹脆利落的付了錢,將圍巾掛在阮空星的脖子上,又替她打理好,這才喊她。
“暖和起來了嗎?”
阮空星這才意識到,原來是他怕她冷。現在圍巾裹在脖子上,帶來一陣令人安心的暖意。她將自己的整個下巴都埋進了圍巾裏,又輕輕搖了搖頭。
“不會冷。”她這樣說道。
圍巾雖然不怎麽好看,味道也不怎麽好聞,但保暖卻是實打實的。她一路裹著這條圍巾同宋知陸回了訓練基地。
男女宿舍不同路,她在門口同宋知陸告別:“我先走啦,明天見。”走了兩步,她又回過身來。她對著對麵的人說道:“明天不可以放鴿子哦,要好好訓練!”
“好。”宋知陸笑著答應下來,
跟著阮空星這麽轉了這麽久,再怎麽糟糕的心情都緩和過來了。他走在路上,基地的燈仍然亮著,將他的的影子拉的很長。他覺得有趣,沒忍住笑了一下,又覺得領子實在是拉的太高了。他伸出手去,將自己原本拉到下巴的衣領放了下去。
他隻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就舒暢起來。
阮空星沒想到,第二天他們也沒能好好訓練。
她回來的遲,又忘了給吳敏打電話,以至於第二天她人才過去,就看見臭著一張臉的吳敏。
今天可真奇怪。她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們齊聚一堂,而且看這架勢還發生了些什麽事——眼前的人不止吳敏,就連傅江沅和陳興都來了。
陳興的嘴角有一片青,看上去像是被人打了。阮空星想起昨天,她在訓練室聽到的那一聲悶響。根據兩人的狀態判斷,她合理推斷吃虧的人是陳興。
既然吃虧的人是陳興,那她也不用擔心那麽多了。她於是心安理得放心大膽的走了過去。
宋知陸還沒來,不過應該也快了。她在出門前聯係過他。他已經起了床收拾好東西,告訴她馬上出發了。
她於是什麽話都沒有多問,也什麽話都沒有說。對麵的吳敏、傅江沅、陳興三個人都沉默著,她便也眼觀鼻鼻觀心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阮空星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呢,說多錯多,她就應該保持沉默,有什麽問題,等當事人來了再想辦法解決。
宋知陸果真很快就來了。
她才到不過兩三分鍾,宋知陸便也進了冰場的大門。他看起來鎮定自若,並沒有即將被會審的覺悟。阮空星對著他的方向擠眉弄眼,好讓他意識到他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妙,可他卻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又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來。
是不讓她擔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