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雙雙出走
可宋知陸始終沒有回複。
大冷的天,她在外麵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直走了兩個小時,凍得自己手腳冰涼。阮空星輕輕哈了口氣,眼前便飄起一層白霧。
她的手指幾乎僵硬到無法打字,她找了一家咖啡店,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撥打電話給他,對方也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地掛斷。
她實在是擔心,最後隻得語音留言給他:“我出來找你了,外麵好冷……你在哪裏?回個消息吧。”
這條語音發出去不到五分鍾,宋知陸就回複了。
“天橋。”他說道。
在冰場附近隻有一座天橋,她之前去找他的時候走過,因此她在這種時刻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路。
天橋上有燈,長長的攀在柱子上,阮空星叫不出名字。她將手縮進袖子裏,又很不怕髒的用袖子扶著扶手,一步一步艱難的爬上樓梯。夜晚冰涼的風直往臉上撲,因此等她找到了宋知陸的時候,青年看見的便是淚流滿麵的阮空星。
看她這個樣子,宋知陸簡直嚇呆了。他連忙站起身子,去拍拍她的袖子,又去看她是不是哪裏受了傷,直到確認她人沒事,這才在兜裏摸了摸——可兜裏沒有紙。他頓了一下,試探地伸出自己的手,用大拇指去拭去她的眼淚。
“怎麽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哭了?是因為快比賽了緊張嗎?還是今天被教練罵了?”說到這裏,他又顯出一副內疚的神情:“都怪我,今天沒去訓練,害你被教練罵了。”
阮空星也是真的佩服宋知陸,她還一句話都沒說呢,他就自顧自的加了這麽多戲、給她下了結論。她吸吸鼻子,直到那股讓人刺痛的寒意消失,才回應宋知陸:“……沒有哭。”她這樣說道,“是風太大了,吹的人掉眼淚。”
“啊……”宋知陸想了好多個她淌眼淚的原因,甚至包括了他不接電話惹她生氣,但就是沒想到會是這麽無厘頭的原因。他看著對麵眼圈紅紅的阮空星,糟透了的心情忽然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忽然露出一個笑來,問她:“冷不冷?”
這簡直是廢話!阮空星白他一眼。
北方的冬天本來就難熬的很,到了晚上再一刮風,冷的人都不願意出門。現在走在街上的人基本都穿著又長又厚的羽絨服戴著帽子,全副武裝,隻有她,出門出的匆忙,隻隨手拉了一件厚外套,連帽子圍巾都沒有帶。她凍得臉都紅了,這也要問?
所幸宋知陸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往後退了兩步,要阮空星跟著他走。兩個人直走到天橋的拐角處,哪裏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放著一個有毛毯的蒲團。宋知陸示意她坐下,阮空星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那個蒲團上。
蒲團可比咖啡廳門口又冷又硬的凳子舒服多了,再加上宋知陸會找地方,這個拐角完全避風,眼前還有紅的藍的燈,看起來很是熱鬧,讓人覺得心情舒暢。阮空星終於鬆了口氣,她雙手向後撐在蒲團上,整個人都向後仰去,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掉進眼睛裏,她下意識一偏頭,卻看見宋知陸在看她。
她不以為意,朝他露出一個笑來:“下雪了?”她問到。
“誰知道呢。”
現在的雪還下的很小,要不是透過路燈,幾乎看不到那小小的雪花。阮空星收回一隻手,將大拇指和食指圈出一個圓圈來放在眼前。越下越大的雪花就這麽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離她的眼睛越來越近。
就在她以為雪花要下進她的眼睛裏的時候,一直大手蓋在了她手指構造出的圈上。她想耍賴再玩一玩,卻聽到宋知陸的問話。
“不生氣嗎?”
“生什麽氣?”阮空星問道。
“我沒有接你的電話,”宋知陸說道。
阮空星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於是宋知陸也收回了自己的手。阮空星終於坐直了身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說了下去:“一開始是有些生氣的。”
氣他故意掛電話,氣他一條消息都不回,氣他……宋知陸今天的行為完全是在消磨她的耐心,可她奇怪的並不感到煩躁,反而再這一刻靜下心來。
想到這裏,她放輕了自己的語氣:“可是現在,已經不感覺生氣了。”
這話並不是為了寬慰宋知陸,而是她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生氣,反而對他的擔憂占了大部分。今天白天發生的事,顯然不是什麽好事,宋知陸的情緒也是顯而易見的差,她曾經被宋知陸安慰過那麽多次,現在換成她稍微為宋知陸著想一下好了。
宋知陸聽到這句話,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順手想拿旁邊的啤酒,可酒都拿到了手上,易拉罐都拉開了,他又放下了手中的酒。
他今天情緒實在是很差,那通電話,家裏的事情,和陳興的爭吵……一切不好的事幾乎都堆在了這兩天發生,差點將他壓垮。他不想去冰場,因為今天陳興的話在他耳朵裏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再適應賽場了。
因為他的確狀態下降,所以陳興的話如此真實的刺痛著他。
“不要喝酒。”卻是阮空星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不可以喝酒的。”
他於是順從地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啤酒是他一時衝動跑出來時候買的,可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勇氣喝下它。他畢竟是個運動員——可現在,阮空星來了,他已經不需要用喝酒來發泄情緒。
“好,”他應了一聲。轉開話題,“你說教練在找我?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啊?語氣挺嚴肅的……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但是我也沒問。”
被他這樣一提醒,阮空星這才想起來教練要找他的事情。她撓撓自己的頭,這才想起來她還沒有跟吳敏說一聲她出來了。
這下可好,兩個人雙雙“出走”,一個都沒再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