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會做他的救世主
可惜白晨光這偶像光環，維持不到一個小時。
好不容易，白晨光終於化完妝，上戲了。這是個古裝偶像劇，白晨光飾演劍客西堯，造型走神仙範，一襲長發，白衣飄飄。
白晨光化完妝走出來，白雪芩仿佛真的看到一個與月光相伴的清冷劍客，輕靈，飄逸，瀟灑，風華絕代，遺世獨立。看來他經紀人給他接戲還是考究的，很貼合他平時的形象，能遮住他演技上的不足。
“白老師！白老師！”白雪芩都看癡了，連彩虹屁都忘了吹了。
白晨光沒應她，麵無表情地從她麵前走過，此時此刻，他是那個沒有感情的十二月春花。
白晨光走到鏡頭前，擺了個漂亮的造型，示意他準備好了。
導演喊開始，白晨光保持造型不動，偶爾慢動慢甩個劍花，換個造型，其他殺手配合他的慢動作，他劍指過來，他們就嗷嗷倒地。攝像機追了過去，瘋狂地拍他的身段，他的臉，他的特寫，他的大全景，不像拍劇，倒像拍平麵廣告。
拍了一會兒，導演喊可以了，上來一個穿著和白晨光一模一樣的男演員，行雲流水喝喝哈哈地同追殺他的殺手打起來。白雪芩本以為那人隻是打個樣，教白晨光武打動作，沒想到攝像也積極地拍了起來。白晨光站在一旁，像個吃瓜群眾，還看得蠻開心的。
白雪芩：“……”
她問身邊同樣在圍觀的男二助理：“劇組都這樣拍戲嗎？”
“放心，有後期。”男二助理早就見怪不怪了，“後期無所不能。”
可這不是一個演員應該有的樣子啊，這不是一個劇組應該有的樣子！
白雪芩有些失落，更讓她難過的是，白晨光那習以為常的樣子，顯然也是常用替身。
他才入行三年，怎麽就可以混日子？白雪芩心情複雜，看著白晨光，想，我不喜歡他這樣子。
拍戲確實像白晨光說的，挺無聊的。
一個鏡頭沒拍好，一個動作不行，就得一條條反複地拍，重來一條，布景、燈光、演員就得再來一次，其實真是個蠻枯燥的工作。
好不容易終於結束這場武戲，接下來，就是男女主角的對手戲。劍客西堯救了全家被滅門就她活下來的女主鍾無焉，但鍾無焉並不感激，一心求死，反而天天刺激西堯，兩人一路逃亡，一路鬥嘴。
白雪芩默默地看了一會兒，默默扶額，大白這台詞……似乎也不行。
其實整個片段拍下來，大部分是鍾無焉在吵鬧，西堯負責冷傲，白晨光的台詞不並多，但就這幾句台詞，他還說得磕磕碰碰，馬馬虎虎。
鍾無焉問：“你為什麽要救我？”
西堯：“閑的。”
“你這麽閑，為什麽不去拯救蒼生，要來管我？”
“他們醜，不想救。”
鍾無焉氣結，作勢要毀容，西堯去阻攔，他奪過鍾無焉的匕首，就要說話，結結巴巴說不出來，鍾無焉含淚地看著他。
“你到底想怎樣？”
“我、我、我……我忘詞了。”
女主吳超美：“……？？？”
導演：“……？？？”
白雪芩：“……？？？”
她低頭看劇本，覺得接下來那句“你要毀容了，死後你家人會認不出你來”也不是很難記啊。
這樣忘詞的場景，一上午拍攝下來，竟出現了好幾次。別說眼神情緒了，連台詞都沒記好。白雪芩一個外行都看不下去，導演竟讓白晨光過了，這是對他要求有多低啊……
整個早上，簡直就是一個白晨光演技翻車現場，敬業？沒有！努力？看不到！演技？想多了！白雪芩看得快粉轉黑了，她努力去看白晨光那色如春花的臉，催眠自己，看看這張臉，看看這張臉，你是愛他的。
就這樣到了中午，導演終於喊休息。
一休息，片場就熱鬧了，白雪芩學著其他助理，遞上保溫杯，給白晨光穿上羽絨服，帶他回保姆車。
保姆車內，白晨光吃完飯，酒足飯飽，舒服地癱在椅子上。
他覺得他今天表現得還不錯，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白雪芩，白雪芩竟難得的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來被他片場的優秀表現給震住了，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白晨光洋洋自得意地想起來，心裏又升起一點危機感，糟糕！他這麽優秀，她更愛他怎麽辦……
他隻能裝作若無其事，低調道：“白雪，手機給我。”
白雪芩正處在愛豆演技翻車現場的餘震中，沒好氣問。
“要手機做什麽？”
“休息時間，玩一把。”
“沒電了。”
“你的呢？”
“也沒電了。”
白晨光再傻，也看得出白雪芩不對勁，他又看了她一眼，她又作什麽妖。
下一秒，一本厚厚的劇本放在他麵前，白雪芩語重心長：“白老師，趁現在休息，抓緊時間把台詞背一背！”
說完，她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演技這麽差，台詞都沒背好，怎麽好意思玩遊戲。”
白晨光：“……”
白晨光忍住又忍住，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白雪芩，我聽得到！”
料不到，白雪芩反應比他還大：“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白晨光：“……”好氣！竟無法反駁！他真的是渣演技！
白晨光敢怒不敢言，拿起劇本，默默地背了十分鍾，說：“我背好了。”
“那好，”白雪芩拿走他的劇本，表情嚴肅得像個教導主任，“我來抽查一下，看你背得熟不熟。”
白晨光：“……”
一分鍾後，白雪芩又把劇本放回他麵前：“不熟，再去背一會兒。”
“我——”白晨光想要說什麽，看到白雪芩警告的眼神，又生生改了口，“我、我這就去背。”
他去翻劇本，邊翻邊心疼自己，她叫他背台詞他就得背，簡直毫無麵子，她不是他的腦殘粉嗎？怎麽還嫌他演技差，他都沒怪她用心不良！
想到這，白晨光覺得委屈極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其實我這算好的，你去隔壁劇組看一下，王真真都直接念數字的。我、我在流量裏已經算很敬業了！”
話音剛落，白晨光頭上就挨了一個暴粟。
白雪芩站了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痛心疾首地問：“白老師你竟跟王真真那種演員之恥比？你連台詞都沒背好，還好意思說你敬業？”
白晨光捂著頭，被打得一臉蒙圈，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敢置信：“你你你——打我？”
“我打你怎麽了，我不但要打你，我還要打醒你！”
“你你你——你不是喜歡我嗎，怎麽打我？”
“就因為我喜歡你，我才打你！”
說著，白雪芩又不客氣地揍了他一下，還撲了過去，邊打邊罵。
“白晨光，連我一個小粉絲都這麽努力了，用盡方法隔著人山人海跨越千山萬水來睡你！要不是為了睡你，你以為我會跑來給你當小助理！
“你呢，有沒有一點愛豆的樣子，怎麽這不上進，台詞都沒背好，還想玩遊戲？快給我好好背台詞，看你演技這麽差，我都想脫粉了！”
白晨光沒想到自己一句反駁，引來更多的羞辱，奈何保姆車雖然寬敞也就這麽大，他逃又逃不出去，躲又沒地方躲，更不可能還手，隻能抱著頭挨打，邊挨打邊聽白雪芩的羞辱，最後被罵得憤怒都沒了，隻剩下慶幸——
幸好保姆車隔音效果好，別人看不到他被小助理暴揍的樣子！
簡直毫無麵子！
白雪芩狠狠地把白晨光收拾了一頓。
這一頓下來，她也坐到白晨光身上，兩人姿勢極為曖昧，白雪芩卻非常凶殘，手攥著白晨光的衣服胸襟，惡聲惡氣地問：“要不要好好背台詞？”
白晨光點頭。
白雪芩又問：“以後聽不聽話？我打你是不是為你好？”
白晨光又點頭。
白雪芩舒爽了些，想著還要說什麽，就見白晨光弱弱地問。
“我、我都聽你的，你、你能不能先下來？”
白雪芩這才注意到她這姿勢有些不大優雅，坐的位置也有點敏感……
她臉一紅，慌慌張張地下來，但還強裝鎮定地嚇他：“白晨光，你、你給我聽好了，本仙女雖然平時看起來弱不禁風，但我爸怕我被綁架，從小就送我去練跆拳道打泰拳，收拾你還是綽綽有餘。隻要我做你助理的一天，你就別想渾水摸魚一天！”
她下來，白晨光才偷偷舒了口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拿起劇本，很是委屈：“我、我要把小月叫回來了。”
“叫吧，我剛才把四國遊追加到六國遊了。”
那就是沒人來救他，白晨光：“……你、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我還沒嫌棄你今天讓我很失望，我想閉眼吹都不好意思。”
“你不尊重我！”
“尊重不是靠別人給的，是要自己賺的。你這演技和態度，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嗎？”
白晨光：“……”好氣！又無法反駁！他演技真不行，全靠公司和粉絲閉著眼睛吹！
被打又羞辱了一頓，竟連挽回一下麵子都不行，白晨光還在想辯詞，白雪芩舉起拳頭：“還不快點背台詞？”
嚇得白晨光趕緊看起劇本，暴力女粉兼惡魔助理，真是太可怕了！
這無處可逃的人生！
被這麽一鬧，午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鬧鍾一響，提醒他們下午開工了。
白晨光拉了車門，就要下去，又被拉住，白雪芩幫他把羽絨服穿好，邊穿邊說：“跑什麽跑，沒看到外麵風這麽大嗎？”
白晨光：“……”拋開剛才的暴力事件和對他圖謀不軌外，其實白雪芩還真是個蠻稱職的助理。
車門一拉，冷風就灌了進來，白晨光穿得暖和沒事，倒是白雪芩打了個噴嚏，弱得一點都不像狂揍愛豆的暴力女戰神。
白晨光看了她一眼，就明白了。白雪芩今天依舊很漂亮，長裙呢子大衣，女孩子要想冬天好看，一般就沒法太暖和。他又看了她一眼，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沒用的。”
“什麽？”
“我說你穿再美也沒用，你是沒法引起我的注意！”
白雪芩：“……”原來他還知道，她穿得跟個仙女一樣是為了他！
白晨光又說：“白雪芩，就衝你剛才打我罵我羞辱我的那五分鍾，我是怎麽也不會接受你的！所以，你死心吧，還是穿厚一些吧！”
說這麽多，其實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關心人就直說嘛，這麽拐彎抹角的，白雪芩心裏一暖和，笑了，甜甜笑道：“大白，我不冷，你不知道，我們習武之人不怕冷。”
說著，她還很惡劣地比了比拳頭：“你看，這麽大的拳頭，比砂鍋還大。”
一隻皮膚白得會發光的拳頭，手指纖細，真是很玲瓏。
白晨光：“……”
白晨光氣得往前走，到了片場，導演直接喊開工。
他把身上的羽絨服脫掉，沒好氣地扔到白雪芩身上：“收好。”
白雪芩抱著沒動，隻是默默地看著他，眼裏有挑釁也有裝出來的可憐，就這麽囂張又眼巴巴地望著他。白晨光又瞪了她一眼，她還是不動，白晨光受不了，走了過來粗暴地幫她披上，這才離開。
白雪芩這才不緊不慢地扣上扣子，嘴角揚了起來，你看，這就是白晨光。
沒一會兒，有麗娥家的店員過來送羽絨服，說是之前白晨光為他的助理定的，讓白雪芩試一下，如果不合身，可以馬上改。麗娥家是橫店出了名的羽絨服定製店，幾乎來橫店的藝人人手一件。原來他早就考慮到她會冷，白雪芩試穿了一下，很合身，沒什麽要改的。但她還是脫下來自己那件，穿上白晨光的羽絨服，大了，但是有他的體溫，他淡淡的氣味，清清爽爽的檸檬味。
白雪芩穿著羽絨服，看著鏡頭前的白晨光，身體暖烘烘的，心也暖烘烘的，可眼睛鼻子卻酸酸的，有點委屈，又有點難過。
你看，你說他不好，不上進，對工作不上心，但對她又是好的，暖心的，人也是好的。
白雪芩穿著大得過分的羽絨服，看著那個隻有三流演技的白晨光，驀地笑了。
她想好了，沒關係，演技不好，愛玩，不上進，隨波逐流都沒關係。
她會救他。
偶像對粉絲意味著什麽？啟明星。
粉絲對偶像又意味著什麽？不知道，可能什麽都不是。
但白雪芩才不會是那種沒有存在感的人，她不善良，她是大魔王，她是廟小妖風大的那股妖風，她會攪得白晨光不得安寧。
她看著白晨光，揚起嘴角，笑容意味深長又陰森極了。
她會做他的救世主。
白晨光似乎有感應地回過頭，看了她這邊一眼，白雪芩已回複風和日麗，對他甜甜一笑，他一愣，馬上回過頭。
嗬，還蠻有警覺心的嘛，白雪芩微微一笑，不過……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