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是不是她愛吃甜食,所以才會這麽甜。

接連幾天,洛嫋嫋都沒能去找趙亦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小熠像在盯著她,他每天都過來找她玩,她說要下樓買點兒東西,也會跟著。

他剛大病一場,還在恢複期,醫生說,手術成功隻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漫長的調養,要保持身心愉悅,她也不敢說什麽,凡事都順著他。

況且趙叔叔也說了,小熠在家休養也挺無聊的,叫她多陪陪他。

洛嫋嫋當然是樂意的,和小熠待一起很舒服,趴著看漫畫,玩遊戲,他都會陪著,不像在家裏,媽媽見了都要嚷嚷,說她坐沒坐相。

就是,她有些想趙亦樹,其實是……很想。

這幾天,她隻要想到海邊的那一吻都會臉一熱。

天啊,她那天是怎麽了,竟這麽大膽,親了他,還說他是甜的!

不過真的是甜的,她現在想起在琴島的一天一夜,心裏都甜絲絲的,甜得冒泡。他送她花,和她彈琴,還牽了手,也算親過吧?!

見不到趙亦樹,洛嫋嫋反反複複地想認識趙亦樹以來的事,他在薔薇旁拉小提琴,他肩上趴著軟軟去散步,就連初識時他把她逼在牆角親吻,都甜蜜起來。

出不了門,洛嫋嫋就抱著手機,給他發短信,等他的短信。

趙熠然見她天天抱著手機,問:“和誰聊得這麽勤?”

“同學。”洛嫋嫋隨口說。她感覺小熠要知道是趙亦樹肯定會不高興。

小熠很不喜歡趙亦樹。也是,雖然是血緣上的兄弟,但在小熠眼裏,趙亦樹是第三者的兒子,破壞了他的家庭。

她還記得之前和小熠一起罵趙亦樹,小熠說:“嫋嫋,我好恨我爸爸,覺得他好髒。可是他是我爸,我再怎麽恨,他也是我爸,都是那個人的錯,要是他不存在就好了。”

小熠是不可能接受趙亦樹的,他一直以他爸爸為傲,趙亦樹的出現,打碎他的信仰,可是……

洛嫋嫋有點兒煩,她真的很想很想趙亦樹,想見他,想和他說話,想對他笑。

“KO!”

又一次遊戲結束,洛嫋嫋看著自己被打死的遊戲角色,幽怨地問:“又死了,趙熠然你不會讓著我一點兒?”

“明明是你心不在焉。”趙熠然笑著說,又哄她,“好啦,下一局讓你。哎,你認真點兒!”

洛嫋嫋把注意力放到電視上,可真的好難集中精神。

她覺得趙亦樹一定在她心裏養了隻白鴿,他在那邊遠遠地吹著口哨,她心裏的白鴿就撲棱撲棱一直想往他那兒飛。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阿姨提醒趙熠然午休,他現在得多休息,洛嫋嫋才回家。

家裏靜悄悄的,媽媽也躺在搖椅上休息。

現在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就算待在室內吹著電風扇,還是會覺得一股燥熱。

洛嫋嫋灌了一大口水,看了下外麵亮得晃眼的烈日,真熱啊,但她想了想,還是拿了頂帽子,躡手躡腳去開門。

媽媽睜開眼睛:“大中午不待家裏去哪兒?”

“去小雅那兒。”

“下午去,現在會中暑的。”

“沒事,很快就回來。”

洛嫋嫋笑嘻嘻道,像放出籠子的鳥兒,飛快地下樓。

她搭了去別墅的公交車。

好像因為天氣太熱,公交車裏都沒什麽人。

洛嫋嫋笑盈盈地望著窗外,天可真藍啊。

從公交車站到趙亦樹家還有一段距離,要走過去。

洛嫋嫋一下車,就感到一股熱浪襲來,她沒走幾步,汗就滴下來了。難怪媽媽不讓她出門,真的會中暑。

不過她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叫她。

“嫋嫋,團支書!”

洛嫋嫋抬頭,看到趙亦樹跑了過來。

他戴著頂鴨舌帽,臉被曬得紅紅的,這是要出門嗎?

趙亦樹跑過來,看她一臉汗,語氣有些責怪:“這麽熱,怎麽過來了?”

你還不是一樣。洛嫋嫋隻是笑,問:“你要出門怎麽沒叫李叔來接你?”

“放假了,我平時也很少用車,他不在這兒,我不想麻煩他。”

說著,趙亦樹拉著她往家裏走。

“哎,你不是要出門嗎?”

“沒事,反正也是要去找……”

“找誰?”

趙亦樹不說話了,耳朵有點兒紅。

洛嫋嫋恍然大悟,心裏有點兒甜,他是要出門去找自己嗎?

兩人回到別墅,一進屋,空調的冷氣撲麵而來。

真舒服啊,洛嫋嫋去洗了把臉,臉還是紅紅的。

趙亦樹給她倒了杯果茶:“先喝這個。”

溫的,他怕她貪涼,這種天氣忽冷忽熱,很容易中暑的。

洛嫋嫋一下子喝了大半,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極了,溫度也剛好入口。她抱著杯子,大著膽子有點兒揶揄地問:“亦樹,你剛才是要去找我嗎?”

相處這幾個月,她也算了解他一些。

趙亦樹可宅了,和軟軟一樣都懶洋洋的,不愛出門。

趙亦樹不回答,隻是笑,指著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打哈欠的黑貓:“軟軟這幾天可想你了。”

軟軟不屑地別過臉,表示這個黑鍋它不背。

洛嫋嫋笑了,過去摸它,故意酸溜溜地說:“軟軟,還好有你想我。”

好幾天沒見,有人都不想她呢。

趙亦樹還是笑,蹲到她身邊,和她逗軟軟。

兩人的手指碰在一起,一刹那,仿佛有電流經過,兩人又很快分開,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繼續逗貓。

軟軟十足的冷漠臉,大概是天氣的緣故,它更懶了,難得高冷起來,似乎在說,愚蠢的人類,快把你們的手從朕的身上移開。

趙亦樹起身,去開冰箱,問:“嫋嫋,你要吃冰激淩嗎?”

“不吃,喝果茶就夠了。”洛嫋嫋說。

那天她說了句冰箱沒有冰激淩,第二天就在冰箱裏看到一堆冰激淩,各種牌子口味碼得滿滿的。

洛嫋嫋還記得那次打開冰箱,心也像被填滿似的,有點兒驚喜還有點兒感動。不過是她隨口的一句話,他竟記著,他什麽都不會說,但會默默做很多事。

不過她也發現,趙亦樹不吃冰激淩,問原因,隻說不喜歡。後來她一百度,才知道,糖尿病對甜食是很節製的,不是不喜歡,是不能吃。

趙亦樹奇了:“你不是最喜歡冰激淩嗎?”

“戒了,”洛嫋嫋笑嘻嘻說,“我要戒甜食。”

“為什麽?”

因為你不能吃,我不想在你麵前吃,在不能吃的人麵前津津有味吃這些,很不好。

洛嫋嫋隨口說:“再吃下去,我就要和軟軟一樣胖嘍。”

“你又不胖。”趙亦樹拿了桶香草冰激淩過來。

他知道,她看電視時可喜歡抱著桶冰激淩慢慢地挖,像隻小饞貓。

“真不吃!”洛嫋嫋搖頭,喉嚨卻本能地咽了下口水,夏天來桶冰激淩真是太棒了。

趙亦樹笑了,想到什麽,很快就明白了。他打開蓋子,吃了一口,把勺子遞給她:“給,很好吃的。”

那是他碰過的,洛嫋嫋臉紅紅地接過,幾乎要把臉埋到桶裏去。

冰激淩果然很好吃,洛嫋嫋專心致誌地解決它。

趙亦樹拿著遙控器,調電視頻道,說:“沒什麽好看的。”

他又問:“下午天氣不熱了,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哇。”洛嫋嫋抬頭。

趙亦樹一下子就笑了,她沾了一臉的冰激淩,弄得像隻長了胡須還偷吃的貓,他邊笑邊抽出紙巾:“看你,果然是軟軟的姐姐。”

洛嫋嫋惱羞成怒地接過紙巾,胡亂地擦了下,問:“還有嗎?”

她問得很認真,眼睛清澈明亮,還帶著點兒傻氣,呆呆的。

趙亦樹心一軟,他傾身,擦掉她嘴角的冰激淩:“這裏。”

擦好了,他卻不知為何,舍不得放手,好軟,她的唇軟軟的,像棉花糖,一定還是甜的。洛嫋嫋還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他,微微張口,唇色是淡淡的粉色,很美。

趙亦樹喉嚨一緊,沒忍住,靠了過去,他一手捧著她的臉,吻了過去,她的唇好軟好軟,軟得幾乎要把他的心化了。

他握住她放在沙發上的手,和他一樣,都有些抖,他們都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甜甜的,唇間全是冰激淩的甜和奶香,淡淡的香草味。

好甜,是不是她愛吃甜食,所以才會這麽甜,笑起來甜,吻起來也甜。

好久,趙亦樹才放開她,有些不知足地把臉埋在她肩膀上,擁著她喘氣。

他在她耳邊輕輕說:“嫋嫋,我好想你。”

他騙她的,不是軟軟想她,是他想她。

他想見她,這幾天他總想她,想她在海邊吻他,把頭靠在他肩上,讓他覺得很開心很滿足,想她戴著雞蛋花的樣子,真好看。

洛嫋嫋眼一熱,竟然有些想哭,鼻子也酸酸的。

她不知道怎麽辦,全蒙了,連剛才的親吻自己有沒有回應,她都不清楚,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他。

夏天這麽熱,可好像一點兒都不嫌棄他身上的溫度,隻覺得靠得不夠近。

他們相擁了很久,時間仿佛靜止。

“嫋嫋,”趙亦樹在她耳邊問,“上次在琴島,你說有喜歡的人,是我嗎?”

洛嫋嫋臉更燙了,但還是坦率地點點頭。

趙亦樹笑了,很開心,他說:“以後別大熱天出門,我會去找你。”

“好。”

洛嫋嫋猛地抬頭,他沒說出口,但握著她的手一直沒放開,手心有些濕,手指還有些顫抖。她明白他的。

她看著趙亦樹,他的黑眼睛比天空最亮的那顆星星還亮,比最清澈的湖水還幹淨,他的眼裏有個自己,他認真地問:“嫋嫋,可以嗎?”

他是厭惡愛情的,也不相信,可是遇見她,他卻想和她在一起,想牽她的手,光明正大地牽著她。

洛嫋嫋的心暖暖的,這表白不浪漫還有些隨意,一點兒都不正式,可怎麽辦,她高興壞了,她看著他,害羞地點頭。

她紅著臉把頭埋在他的胸膛,過了好久,又懊喪地說:“哎,好像一直是我在追你耶,怎麽讓你奪了先機……”

趙亦樹失笑,他摸摸她的長發:“笨蛋,追人這種事,以後還是我來吧。”

等天氣不那麽熱,他們一起去看電影。

等電影開場時,看到夾娃娃機,趙亦樹還給洛嫋嫋夾了個娃娃,是隻粉紅色的豬,他說特別像她,叫它“團支書”。

她才不是豬呢!洛嫋嫋惱了:“你為什麽總叫我團支書?”

“你就像個班幹部,感覺要是我做了不好的事,就會挨訓。”

洛嫋嫋哼哼兩聲,表示有這個覺悟是好事,平時可不能做壞事。

“我能做什麽壞事?”趙亦樹喊冤。

“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洛嫋嫋笑嘻嘻說。

趙亦樹拿她沒辦法,揉了揉她的頭發,輕笑一聲:“團支書!”

又說自己是豬,洛嫋嫋對著豬開始喊:“趙亦樹!趙小樹!趙甜甜!”

趙甜甜?趙亦樹笑得差點兒嗆了,牽著她的手:“走了,團支書。”

看完電影,兩人一起去吃飯,逛了逛,趙亦樹便送她回家。

這次依舊還是不舍,不過好像和上次不一樣,因為約定明天是更自然的事。

“上去吧。”

“到家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趙亦樹點頭,看著她一步三回頭地上去。

他就站在原地,一直對她笑,直到看不到,才轉身離開。

離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六樓隱約站著個人,是趙熠然嗎?

趙亦樹離開,沒往心裏去。

那人確實是趙熠然。

他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終於看到嫋嫋,身邊卻跟著他,他們還牽著手。

趙熠然有些絕望,又不知道能做什麽,他沒像上次那樣在門口攔她。

他抬起已經發麻的腳,趕在洛嫋嫋上來之前,回了自己的家。

洛嫋嫋蹦跳著回家,把粉紅豬放在顯眼的地方,又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

哎,叫你什麽名字比較好呢?

她突然覺得趙亦樹這個名字太不好叫了,叫小樹像是在叫趙叔叔,叫小亦又像小熠,還是叫甜甜好了,趙甜甜!

“趙甜甜,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洛嫋嫋傻傻地笑了,等趙亦樹的電話。

沒一會兒,他打過來了,也不知道都說了什麽,就是舍不得掛電話。

最後,聊著聊著,洛嫋嫋睡過去,粉紅豬就放在枕邊。

表明了彼此的心意,他們就自然在一起了。

趙熠然也沒像前幾天那樣盯著洛嫋嫋,洛嫋嫋逮著機會,就和趙亦樹出去玩,不,約會。

其實兩人也沒做什麽特別的事,就是見到彼此,都很開心。偶爾也會吵架,但很少,一般趙亦樹會哄她:“團支書,別生氣了,我是豬。”

洛嫋嫋很好哄,一看他服軟就板不住臉。

趙亦樹這才發現,原來他這麽會說哄人的好聽的話,而且,隻想對她說。

他說:“團支書,我想把你變得小小的,裝在口袋裏,走到哪兒,就帶到哪兒。你餓了,我就喂你一口;你渴了,我就給你根吸管;你想看風景了,我就把你放在頭頂上。”

“我要是想飛呢?”

“我會傷心。”

“你當養寵物小精靈啊。”

“反正將來我也要養你。”

那時,他們就算不見麵不打電話,也要發短信,說著傻兮兮的話,可全然是一片天真真摯。

就算去找趙熠然,洛嫋嫋也會帶著手機,不時看一眼,鈴聲響了,就迫不及待地看。

趙熠然看著她笑意滿眸的樣子,表麵沒什麽,心卻像被人一點點地撕成碎片,空空的,很疼。

她戀愛了,為什麽偏偏是趙亦樹,他們十幾年的情誼比不上和趙亦樹認識的三個月嗎?

洛嫋嫋去洗手間時,趙熠然沒忍住,偷偷看了她的手機。

“我最討厭看別人離開的背影了,每次送你回家,都要看你走。唉,什麽時候能不送你回家。四年,到我們大學畢業還有四年,感覺還有好長呢。”

“流氓,你想什麽?”

“畢業了,我就能帶你回家了。”

“想得美呢。”

趙熠然看得差點兒把手機砸了,趙亦樹竟敢跟他的女孩說這樣的話?

趙亦樹,他有什麽資格?他憑什麽?

洛嫋嫋出來,趙熠然已經放下手機,他看著她。

“怎麽了?”

“沒事。”

趙熠然笑笑。

那天,洛嫋嫋回家之後,他又給趙亦樹打了電話。

這次趙亦樹接了。

趙熠然冷淡地報了時間地點,很強硬地說:“我們見一麵。”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胸口一起一伏,因為情緒激動,心髒似乎都有些絞痛。

他捂著胸口,那麽大的一場病他都挺過來了,也不覺得有多痛,現在卻說不出的難受。

趙亦樹!給他致命一擊的總是趙亦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