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雙重人格?(2)

隻是第一次與她合作的向尋卻並不知道這一點,或者應該說,也沒人知道這一點,隻是第一次合作的向尋還不太適應冷杉的這種高效而已。因為大多數的人也隻是把這份工作當作一份工作而已,雖然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在裏麵,但很少人會在已經抓住嫌疑人之後還這樣分秒必爭。尤其是向尋這種工作了好幾年的老刑警,適時的放鬆和調侃才是他們工作的常態,因為他們時常要麵對高密度、高強度的工作壓力,甚至經常會麵臨幾天幾夜追捕凶手的情況,如果再不會適當自我調節和放鬆,那是人差不多都得瘋。

“好吧,算我失言。”向尋晃了晃手中的報告。其實冷杉的字很工整,根本不存在看不懂的問題。向尋明白,冷杉之所以這麽說,無非就是諷刺他,並且想要表達她的憤怒而已。說實在的,法醫能有這麽工整字跡的真不多,而冷杉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樣,冷硬、幹淨。過分幹淨的那種!

“為了向你賠罪,我請你吃飯。”向尋裝模作樣地看了眼表,“正好也到吃飯點兒了,走吧。”

向尋這話一出,冷杉原本就皺著的眉皺得更緊了。她爭分奪秒地趕報告助他審案,結果他居然這時候約她出去吃飯?

而一旁的朱衍幹脆就傻眼了。什麽情況?他這個嫌疑犯還在這裏呢?這刑警就公然泡妞兒?

“走吧!”向尋向小周招招手,自顧自地開始收拾起審訊室桌上的一堆文件和證物,一副馬上就離開的樣子。

“哼!”看著向尋的舉動,冷杉冷哼一聲率先往門口走去。而向尋也在收起了桌上的幾樣東西後追了上去,最後是小周,跟著向尋的腳步就準備離開。

這時的朱衍不淡定了。什麽情況,這些人就這樣又把他扔這裏了?“你們什麽意思?我是報案人和第一現場證人,你們沒有權利把我關在這裏。”關鍵是,他也是人,他也餓了,他也要吃飯啊!

已經快一步走到門口的向尋拉著門把手沒有開,聽到朱衍的聲音回過頭來,“呦,懂的不少啊!不過你現在的身份不是第一人證,而是第一嫌疑人。”向尋諷刺地笑著說,說完,才拉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而冷杉在大門開啟之後第一個衝了出去,她實在是懶得在這裏耽誤更多的時間。

“等等。”卻不想她才走出去兩步,向尋已經趕上來握住了她的肩,強硬地阻止了她的離開。

“還有什麽事?”冷杉轉身的同時用肩膀甩開了向尋的手,不耐煩地問道。

向尋回頭看到最後出來的小周已經關上了審訊室的門,這才對冷杉說道:“剛才隻是為了麻痹裏麵的那個人,實際上我還有案情需要跟你討論。”

冷杉狐疑地挑高一邊的眉毛,“我能相信你嗎?”

向尋苦笑,回頭看向小周,“我是這麽不可信的人嗎?”

和向尋合作兩年多已經有一定默契的小周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向尋的意思,於是他上前一步主動對冷杉解釋道:“冷法醫你放心,我們向隊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他一向不沾花惹草,尤其不吃窩邊草。”

“什麽花花草草的。”冷杉白了小周一眼,才看向向尋,“說吧,去哪裏討論案情?”

“去找個能填飽肚子的地方唄,”向尋摸摸自己已經餓扁的肚子,“已經八點多了,肚子空著腦子不轉的。”

說白了還不是要去吃飯?吃貨!冷杉瞪了向尋一眼,“走吧。”

向尋點了點頭,對著冷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用餘光看到小周鎖了審訊室的門,這才放心領著二人離開了審訊室的門口。

冷杉絕對沒想到,向尋說找個能填飽肚子的地方居然是——

警局食堂!

冷杉本以為再不濟也該是個路邊小飯館吧?結果這家夥倒好,連AA製或者客套話都剩了,大家各自拿著自己的工作證直接一刷!

“說吧,你要討論什麽?”不過此時冷杉倒是相信向尋隻是想找她討論工作了,這也讓她放鬆了不少,甚至說話都隨意了很多,之前那種生人勿近的冷冰冰的氣質也收斂了不少。

向尋努力把嘴裏的一大口飯咽下,又灌了一大口食堂免費供應的隨餐茶,順過了這口氣,才說道,“你覺得朱衍說的是真話嗎?”

“哪句?”冷杉抬眼瞥了向尋一眼,雖然她也是一邊吃一邊說,但動作顯然優雅多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沒像向尋似的一副要把自己噎死的樣子。

“對啊,朱衍說了那麽多話,您問哪句?”一邊滿嘴食物的小周也沒大沒小的插嘴。

“他說他不記得案發時發生的事,可你們看,我們現在證據已經出來了,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他殺死的他女朋友。”向尋一手筷子一手碗的快速說完,說完又開始大口往自己嘴裏扒拉飯,活活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他沒說他不記得,他說的是案發時他在睡覺。而且反複強調他醒來對方人就已經死了。”朱衍的口供,冷杉也是知道的,所以直接反駁道。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我們剛剛比對過那根勒死死者的作案工具了,朱衍手上的痕跡與之完全吻合,已經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殺人凶手了。可他為什麽一直強調他在睡覺?他不知情?”向尋又灌了一大口飲料。

“他說謊唄!”小周直腸子地道。

“是說謊倒好辦了,萬一他不是說謊呢?”向尋放下手裏已經空了的飯碗,起身又去窗口盛了一碗飯回來。

“你為什麽認為他有可能不是說謊?”冷杉和小周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由冷杉問了出來。

向尋重新入座。已經迅速把自己填了個半飽的他,終於可以一邊悠閑地夾著菜吃一邊慢條斯理地分析案件了。“你們看,我剛才分析證物的時候說的其實並不全麵,朱衍手上的痕跡與作案工具相吻合,隻能說明他在案發前後或案發時碰過那件的東西,並且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能造成勒痕。可是除了他是凶手之外,其實還有其他好幾種可能性,比如說案發前他和凶手爭奪這件東西,或者案發後他試圖解救死者而把那東西從對方脖子上扯下來。這其實都可以說得通的,可為什麽朱衍一句都不解釋?”

“解釋?解釋什麽?”小周傻愣愣地問。

“你不覺得他如果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一個莫須有的凶手身上他更容易脫身嗎?為什麽他不用這種方法試圖解除自己的嫌疑?”向尋又夾了口菜送進自己的嘴裏,“隻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他睜著眼睛說瞎話,他明知道自己就是凶手,他也明確的知道那勒痕是怎麽來的,還有所有一切案發的經過;另一種就是按照他說的,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他根本無從解釋起,他不知道他自己手上的勒痕怎麽來的,他也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具體怎麽死的,甚至他都不知道那幾個小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現場一度沉默,幾個人都不說話了,好半晌冷杉才長呼一口氣,道:“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他殺完人後可以冷靜地報警,再假裝無辜的哭泣著自己女朋友的死亡,甚至跟著回來錄口供做證人。”

“是的,所以說,如果真是這樣,你覺得有這樣心理素質的人測謊儀對他會有用嗎?”向尋反問。

“所以我們根本分辨不出來他話的真假了是嗎?”小周這時候才驚覺案件似乎比他能想象的還複雜。

向尋點點頭,“我不排除他真的就是一個冷靜的殺人凶手的可能,並且也會積極調查取證,但是,我們是不是也能往另一個方向去思考看看,他有沒有可能真的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向尋的最後一句話,是對著冷杉說的。

“是有這種可能的!”冷杉點點頭,“並且有很多種情況可以造成這種現象。”

“哦?說來聽聽。”向尋放下了碗筷,專注看向冷杉。

“第一種是人體的應激反應,在人受到過大且自體難以接受的刺激或精神創傷的時候,人體出於自我保護,會把這一段記憶封存掉,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暫時性記憶缺失,作為患者主體是因為難以接受該事件所以不願意回憶,等之後情感慢慢平複到主體可以承受時,有可能能找回這部分的記憶;第二種則是在精神病人發病的時候,無論是狂躁症、妄想症或者精神分裂,等到病情過後,發病時的記憶極有可能丟失,但這種記憶丟失也不是絕對的;第三種就比較特殊了,也可以算是精神病的一種,就是雙重或多重人格,這種情況的特殊性在於,我們完全可以將不同的人格當作不同的人來對待,他們彼此之間交替出現的時候,多數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在控製身體的時候做過些什麽。”涉及到心理學方麵的知識,冷杉也把碗筷放下了,畢竟她隻是法醫,雖然上學的時候也有學習過相關知識,比如基礎心理學、犯罪心理學和行為心理學,但到底不是精神方麵的專家。而作為法醫,她是有義務幫助刑警在醫療等方麵作出技術方麵的案件分析並給出結論的,發現案情有可能已經完全或部分脫離了她的知識範疇,冷杉的表情也是凝重的。

“有沒有辦法做出明確的鑒定?”向尋問道。隻是還不等冷杉回答,向尋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冷杉慶幸自己此時沒有在吃東西或者喝東西,不然她一定會把自己嗆到,因為向尋的手機鈴聲居然是名偵探柯南的主題曲,而且通常是在這一段音樂響過之後,柯南會一本正經地來一句,“真相隻有一個。”冷杉怎麽也想不到,看起來還算沉穩的向尋居然會用這麽幼稚的鈴聲。

可聽到鈴聲的向尋卻連號碼都沒看就迅速地接起了電話,就連一旁的小周都麵色凝重地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原因無他,隻因為這個鈴聲是向尋特設的,從局裏打過來的電話才會響這個鈴聲,而且都已經這個時間了,如果沒有事情,局裏誰也不會大晚上的還用公家座機給向隊打電話。

“喂,怎麽了?”果然向尋接起來也不問是誰,直接問發生了什麽事。

“向隊,不好了,您留在審訊室的那個犯人發瘋了!”電話裏傳出值班小刑警焦急的聲音。

“發瘋?什麽意思?你說清楚點。”向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起身準備離開,臨走之前還不忘對著冷杉插了一句,“你先慢慢吃,我們先走一步。”說完,對著小周打了個跟上的手勢就離開了。

小周對著冷杉歉意地點了下頭,就趕緊一路小跑著跟上了向尋大步流星的背影。

冷杉確實還沒有吃飽,所以她並沒有打算馬上跟著離開餐廳,但從剛剛向尋透露出來的隻字片語,還是讓她挺在意的。發瘋?誰發瘋了?朱衍嗎?又是怎麽發瘋的?難道他真的是個精神病人?冷杉帶著滿滿的疑問,繼續慢條斯理地吃著遲來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