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新的線索(2)

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眾人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還是最一開始那個自稱是重慶的小夥子先開了口,“向隊長,不是我們不說,是真不知道說什麽。朱衍那小子就是個悶葫蘆,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主兒,平時和我們接觸的都不多,別說他愛吃什麽,就連他不吃什麽我們也都不知道。”

“你們平時不一起吃飯嗎?”到底都一個宿舍的,在一起四年,居然連對方愛吃什麽都不知道?

“朱衍不太合群,加上我們宿舍貧富差距比較大,吃飯吃不到一起,大學第一年的時候偶爾請客聚聚餐,朱衍也從來不參加,中午大家都打飯回去宿舍吃的時候,他也是自己一個人在食堂的角落就把飯吃了,洗完飯盒才回來。等到大二以後,兄弟們陸陸續續地交了女朋友,也不怎麽常在一起吃飯了。帶著女朋友一起聚餐的時候,都怕他陰陽怪氣地攪了局,所以漸漸地也就不叫他了。所以我們和他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其中一個文縐縐看起來家境就比大家都好的男生開口說道。

左右看了一眼,得到其他人的紛紛點頭附和後,向尋沉吟一聲,才緩緩開口道,“大家也知道,咱今天來主要就是聊聊朱衍的。但也就是聊聊,大家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誠如你們說的,這家夥就是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主兒。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們到現在也什麽都沒問出來,他就是不說話你們說我怎麽辦?”

“我聽說刑警問案可以用各種手段的,怎麽會什麽都沒問出來?”其中一個看起來精明的小個子才詫異道。

“現在不比以前,現在有執法監控,我們也不敢用強。”向尋半真半假地道。“而且你們知道,這次死的是他女朋友,不能提案子,一提他就哭,你說一大男人哭那麽慘……”

“死的是他女朋友?”

“他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我怎麽不知道?”

“我們都知道他有女朋友,大四的時候碰到過一次,那時候你已經實習去了,就沒特意告訴你。”

“女朋友死了可確實夠慘的。”

“要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見他哭過。”

向尋話還沒說完,眾人中有沉不住氣的已經開始七嘴八舌地說開了。向尋從中間聽出了一句重點,“你們沒人見過他哭嗎?”

“沒有。”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

“不過好歹是個大小夥子,四年沒見過他哭也平常吧!”有人提出質疑。

“得了,畢業典禮那天也沒見他紅過眼,還有咱宿舍告別會那天,我們可是很多人都哭了。”

“我就沒哭。”其中一個裝逼道。

不過很快就被同伴打了臉,“你拉倒吧,大三你女朋友踹了你那次,你沒哭成個水母?”

“滾!”

大概是酒精起到了一些作用,加上向尋一直沒擺什麽架子,眾人慢慢已經開始放得開,沒有一開始的拘謹了。

“那你們對他女朋友知道多少?”向尋直接改問死者信息。

“不知道。”眾人搖頭。

“他根本沒給我們介紹過他女朋友,如果不是上次瘦猴剛好看到了回來告訴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他居然交女朋友了。”其中一個指著那個小個子道。

“回來我們本來起哄,還想詐他一頓飯來著,但問了他幾句女朋友的事,他都興致不高,支支吾吾說不了兩句半,我們大家夥覺得沒勁,就算了。”小個子接口道。

“我記得就那次之後,沒兩天他就搬出去了吧?”其中一個突然道。

“嗯,他是咱們宿舍第二個搬出去的。”

“說起來,他那時候找到工作了嗎?”

“不知道。”

向尋算是聽出來了,這些人對朱衍的了解確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知之甚少的。

“你們有人去過他租的房子嗎?”向尋適時又問。

“沒有。”

“就他那性格,他才不會讓我們去。”

“他女朋友就死在他的出租屋裏了。”向尋一句話,才熱鬧不久的眾人一下沉默下來。

“那他的房東可夠倒黴的。”半晌,還是家境比較好的那一個第一個打破了沉默,隻是沒想到他第一個考慮到的居然是房東。

“跟他合租的人不得嚇死了?”

“怎麽會死在屋裏?入室搶劫?”之前小周調查的時候隻跟他們說朱衍卷入到一起命案裏,具體的情況卻並沒有告知,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細節。

“不會就是跟他合租的人幹的吧?你們有調查他的鄰居嗎?”

“他女朋友死了,你們調查他幹嘛?難不成你們懷疑是朱衍殺的?”終於還是有人猜中了真相。

見大家說的差不多了,向尋才開口一一解惑,“朱衍沒有合租者,他租的是獨立單間,死者死亡的時候他很有可能就在現場,雖然他是第一報案人,但也不排除他是第一嫌疑人,畢竟現場沒有其他人出入的痕跡,也沒有遺失任何物品。”

向尋說完,眾人都安靜了,一時間,小包間裏除了眾人的呼吸聲,就是隔著一堵牆傳來的外間吃飯人群的喧鬧聲,遠遠的,仿佛跟他們隔了一個世界。

“大家都說說吧,朱衍平時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或者哪怕就是不太尋常的小事都行。”向尋的話雖然已經說出來了,可依舊沒有人開口。

見眾人沉默,向尋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後看向小周。小周跟了向尋兩年多,默契還是有一些的,他明白向尋是在問他什麽,於是默默給向尋打了個眼色,用眼神指向其中的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之前小周匯報說,告知了在長途汽車站碰到朱衍的人。

“真沒有什麽可說的嗎?”這句話,向尋是敲著桌沿兒單獨看著那個人說的,這個人,就是之前的那個小個子,被大家叫做“瘦猴”的人。

瘦猴深吸一口氣,知道躲不過了,索性開口,“其實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我之前電話裏已經說過了,就是有一次周末,我帶著女朋友要去郊區玩,一大早在長途汽車站碰到了朱衍而已。”

“確實是一件很小的事。”向尋點頭,卻仍舊刨根問底道,“隻是這一件小事,為什麽能讓你印象這麽深刻,而且還覺得可疑?”

“因為他的反應很奇怪啊!”瘦猴說著說著就激動起來,“你知道那天我們是在他上車的瞬間才看到他的,因為我們是排在他的後麵,偶遇到熟人我就興奮的從後麵拍了他一下,原本還想給我女朋友介紹來著,誰知道他轉身看到是我,一瞬間突然露出餓狼似的眼神,那時候我還以為他想咬我,嚇得我當時就啞巴了。然後原本已經一隻腳上了大巴車的他,突然就退了下來,轉身離開了,連車都不上了。我都不知道我怎麽招惹到他了?”

“你記得是哪路車嗎?”向尋覺得確實可疑,便追問了一句。

“記得啊,是9XX路,那輛車從本市出發,一直能開到鄰市。”瘦猴回道。

向尋點點頭,拿出手機在記事本上記了下來。

“還有別的嗎?”向尋看向眾人。

“你要說那種眼神,我也見過。”其中一個突然道,“你們記得咱們大一辦學籍卡身份證被收走了,後來咱宿舍的是我統一拿回來的嗎?”

見其他幾個人點頭,這人才繼續道,“我給他發身份證的時候,順便掃了眼地址,就說了句,要說起來咱倆還是半個老鄉呢!他就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身份證搶了過去。”說話的,正是之前的那位重慶小夥子。

“他老家是哪兒?”向尋問道。

“身份證上寫的是四川省,後麵我沒看到。”小夥子聳聳肩。

向尋又在手機上記了一條:身份證、老家。“還有嗎?”

“這麽說起來,你們覺不覺的,我們經常在周末找不到他?”其中一個道。

“好像有點印象,通常他能去的地方不多,也沒見他打工,周末卻常常不見人影。”

“人家不能和女朋友在一起啊?”有人卻反駁。

“他不是才交女朋友沒多久嘛,可是從大一開始,你周末白天有見過他人影嗎?”

幾個人爭辯起來,向尋倒是沒說話,對於這一點他倒是沒有什麽可懷疑的,朱衍從大一開始就已經在外麵租了房子,周末回自己的出租房也無可厚非,加上從各個方麵匯總的消息可以證實,朱衍和他的女朋友確實已經交往了兩年,他周末回家陪女友就更說得通了。隻是這些信息,向尋知道,卻並沒打算告訴眾人。

後麵幾個人又各自說了些不痛不癢的事情,向尋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便也就作罷了。

等眾人說的差不多了,這頓飯吃了也差不多快三個小時,考慮到第二天大家都得上班,向尋終於肯放眾人離開。隻是因為中間又續了兩次酒,兩打二十四瓶啤酒喝下去,多數人也已經醉得歪歪倒倒。向尋又挨個給眾人叫車,並和司機說好了車款他來付。

等到最後一個的時候,是個白淨的少年,一晚上都沒怎麽說話的那種,喝的也不多,眾人裏除了向尋他是最清醒的一個,就連小周都比他還要醉得厲害一些,據說他還是朱衍他們寢室的學霸,看起來斯文幹淨的樣子。

等到叫的車來了,臨上車前,他卻突然拉了一把向尋的袖子,“向隊,我能不能單獨跟您說兩句話。”這話,是在小周去幫忙開車門的瞬間,他在向尋耳邊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