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兩國聯盟
李南星聽說後,親自去使臣府與孫友成會麵。他到時,孫友成正在收拾東西。二人回來到了大廳內,說起這次談判的細節。
“雖然有許多坎坷,但也算不負所托”孫友成擦了擦汗:“不日,星軒公主則將被任命為隨州軍督軍,與軍隊一同過邊境線前往西門關。”
李南星點點頭說:“好事,她一個女孩子雖然有些武藝,但不適合上戰場,去做督軍倒是正合適。”
孫友成笑笑:“臣聽聞殿下與公主近兩日走得很近,可喜可賀。”
“得了吧你,這次回去妥妥的升官,提前恭喜啊,”李南星看了一眼屋外:“這麽著急回去,還沒來得及與孫大人喝酒呢。”
“既然事情有所進展,我早點回去複命”孫友成說道:“據我們的消息,姬無雙病危,周國太子可能將要登基了。”
李南星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姬無雙晚年輕功冒進,兵敗西門關,並因此讓二哥李淩霄揚名天下,此事是他的一個心魔。有傳聞稱,姬無雙總是與自己的兒子念念叨叨,要攻破西門關,如果自己死了,讓兒子繼承自己的遺誌。周國太子似乎很孝順,這兩年就在往西門關增兵,想等父親病好後再起戰爭。如果姬無雙身故,則他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很可能即位後禦駕親征。
“父慈子孝,一家人不想著怎樣好好治理國家,天天想著打架”李南星歎氣說:“受苦受難的,還是老百姓。”
孫友成勸說:“此非我們所能左右的,隻好盡人事,聽天命。不過我們的探子,打聽到了一個事情,目前還不好說真假。”
李南星見他如此說,就知道應該不是小事,低聲問:“說來聽聽?”
“有線人報,周國似乎秘密接觸過燕國皇帝,對方給出的籌碼是我國西門關以南的所有地方,他們的意思,隻打順國,與燕國交好”孫友成也壓低了聲音:“北燕鎮南將軍吳清明,似乎是牽線人。”
李南星罵了一句:“不是吧,他不會報複我搶了他兒媳婦吧?”
孫友成示意李南星不用在意:“我在大殿上試探了燕國皇帝的意思,他們不傻,周國一旦做大,怎會放過統一天下的機會?一定是一鼓作氣帶兵往北推,所以燕國皇帝應當是拒絕了,還是選擇與我們合作,否則就不會把他的寶貝女兒嫁給殿下。”
李南星翻了個白眼:“拉倒吧,明明你們把我們賣了,我可是入贅當駙馬的。”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孫友成晚上有飯局,李南星也不好再打擾他。臨走時孫友成突然說道:“殿下今年,能不能回家過年?”
李南星有些奇怪:“不是說好了嗎?留在這邊過年,明年開春再回去。”
孫友成拱手說:“此非我之言,而是陛下的意思。您知道,一旦戰事起,殿下就將被困在這燕京之中,不能回去。而戰爭不知道會持續幾年。 ”
李南星皺了皺眉頭:“父皇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好?”
“陛下龍體的確欠安,但是也沒那麽嚴重”孫友成說道:“陛下是擔心,如果戰爭持續很多年,這可能是他與您一起過得最後一個年。”
李南星撓了撓頭,答應下來:“過兩天我去麵聖,問一問燕國皇帝,看看行不行。”
送走了順國使團,李南星繼續琢磨怎麽賺錢。星辰印刷坊已經擴大了店麵,“新報”由一次一千張加印到了三千張,同時,他還雇傭了大量的說書人推手,將“新報”的影響力往燕京城外的地方拓展,因為需求不斷,新報甚至做了子報,從名流八卦、文武百官到百姓民生。可謂是應有盡有。當然,凡涉政之事都要經過公主審批。
另一方麵,李南星的胭脂店也開了分店,生意好了起來。他的產品不但有慕容星軒這個公主作保,商會會長上官夫人為了報答李南星調解他們家庭矛盾,也在她的圈子裏宣傳胭脂,一旦這些達官貴人動手,賣貨量就上去了。賣胭脂的無論哪個年代都有,然而燕國尚武,對這些小玩意兒向來不在意,也就沒人去係統地運營。沒想到真正做出來,居然有這麽大的市場。
李南星邊掙錢掙到手軟,邊暗地裏哭得稀裏嘩啦,他這個便宜皇子終於不用再過窮日子了。
金秋十月 ,天氣涼爽,無所事事的李南星正在看著婉兒讀書識字,突然鄭子榮說有客來訪,對方表明身份是燕京商人,李南星連忙請進,現在他隻要聽見錢就會將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已經開始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對方名趙天賜,年過三十,雖然年輕,但說話做事很有風度,家中做瓷器生意,黑白通吃,宮廷裏裏的許多物件都是出自他們之手,其背後的油水驚人。
趙天賜帶來一個做工精致的玉淨瓶,看瓶子的做工精細程度,市麵上起碼值幾十兩銀子。李南星吹捧一番後,命婉兒將瓶子帶走,留下隻剩下兩個人的院子。李南星為對方上茶,說道:“趙公子,我這個人喜歡有話直說,您別介意。如此厚重的禮物,為何偏偏送給我呢?”
趙天賜笑著拱手說:“殿下爽快,今天趙某前來,為了是胭脂鋪子一事。聽說您已經著手準備第三家分店?”
李南星賠笑說:“已經選好址,眼下唯一的問題就是資金周轉困難,如果趙公子願意解圍,我們一定讓股歡迎。”
“既然殿下這麽說,我們也恭敬不如從命”趙天賜從身上拿出一張紙,上麵有幾個手印和簽名:“我們幾個小商家合計了一下,打算出十萬兩幫助星辰胭脂鋪擴建,希望殿下不要嫌少。”
十萬兩?李南星吃了一驚,這麽大一筆錢,都能把胭脂鋪買下來了,對方卻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真是闊綽。然而當李南星看見合約,眉頭皺了起來,上麵有一條讓他無法平靜:胭脂鋪所獲得的收益三七分成,李南星拿三,對方拿七。
李南星平複了一下心情,將手上的合約放下,說道:“趙公子,這是存心不讓我們活呀。”
“嚴重了,嚴重了”趙天賜笑容滿麵:“捫心自問,現在這幾間鋪子全賣了,也到不了十萬兩,我們看中的是殿下的前景,所以吃點虧,隻要三七分。”
“除了三七分,還有別的條件吧?”
“殿下日理萬機,國家大事要務在身,一定沒有太多時間經商”趙天賜接著說:“我家懂這方麵的人很多,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李南星攤了攤手,笑道:“好嘛,錢你們賺,人你們出,以後鋪子什麽的也不歸我管,直接將胭脂鋪賣給你們得了。”
“不好,殿下初經商道,不好打擊殿下的信心,更何況胭脂鋪經營的還不錯”趙天賜看了一下四周,低聲說道:“殿下,今天我隻是來探一探口風,看您的態度,我大體就知道了。隻是有些事情,和平解決最好。”
李南星剛要端茶送客,突然覺得這話不對,眼神裏閃過一絲陰冷:“你威脅我?”
“談不上談不上,我知道胭脂鋪背後有公主殿下,想動你們不容易”趙天賜說:“但是,公主殿下已經交權,眼下敏感時期,可不興為各位出頭。”
李南星心裏比趙天賜更明白公主此時的處境,太子接手了京城禁軍之權,如果公主此時稍微有些傳聞出現,就會被大家堪稱公主對太子對陛下的這個決定不滿,想要軍權,陛下懷疑下來,可就麻煩了。
“殿下,燕京城經商,有燕京城的規矩,您得遵循這規矩,大家才有錢賺”趙天賜見李南星不說話,拱了拱手要告辭:“大好河山,咱們走著瞧。”
趙天賜話音未落,張如是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昨晚趕稿,整個上午都在睡覺,此時睡眼惺忪,看見了趙天賜,行禮說:“趙公子,久仰。”
“張大才子,你是林相的關門弟子,但沒有官身”趙天賜還禮,嘴上卻絲毫不客氣:“燕順兩國聯盟的事情談完,林相當退了。”
“家師退不退,還輪不到你說話”張如是似乎早就料到對方說這些:“慢走,不送。”
送走了趙天賜,李南星有些奇怪,問張如是說:“這姓趙的什麽情況?”
“燕京城商道有行規,你賺了錢,他們就眼紅,想分一杯羹,同時也看中了燕京的胭脂市場”張如是歎氣說:“本來覺得,有你皇子的身份,星軒公主的地位,這些商人不至於此。結果星軒公主禁軍統領職位被奪,以前受過氣的人,估計都想欺負欺負她。”
李南星罵了一句:“那他們不會自己做買賣啊,咱們公平競爭。”
“有一個現成的,誰還想費心血去搞另一個?”張如是哼了哼:“商人不僅愛錢,更愛容易賺的錢。”
李南星罵罵咧咧的大喝了一口茶,眼珠子轉了轉:“趙家的背後是誰啊,這麽橫,敢對林相和公主指名道姓的?”
張如是挑了挑眉毛:“左相,秦開元。”
李南星一口水噴了出去,他想過趙家有靠山,但沒想過靠山這麽大。林英在右相的位置上掌實權多年,一直壓著左相一頭。他提出合縱之術,一手促成南北聯合,此時萬事俱備,應當退隱避嫌才是。因為林相過於積極,民間已經有了他賣國求榮的傳聞,輿論對其非常不利。這樣繼續下去,林英很可能被上萬民書問罪的。
張如是歎氣說:“左相秦開元一直在等機會,如今家師稍稍失勢,他便操縱輿論,想讓林相知難而退,早點請辭。”
李南星歪了歪頭:“奇怪的事情就在這裏,以林相的能力,早就看出時勢了,應當主動退,為何現在還沒有動靜?”
張如是歎氣說:“我也不知道,老師的心意,豈是我們能揣測的?”
李南星想起自己初遇林相,他特意讓自己從偏門進入,就是為了避嫌。林相實在是不像那種冥頑不化的人,他問:“要不你登門去問問?我去找上官夫人,看看能不能解決趙家的事情。”
張如是想想也是,他也一直在猶豫,擔心林相當局者迷。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先送上一封信比較好,於是閉門寫字。現在新報不止他一個編輯,任務輕鬆了許多。李南星還打算廣發英雄帖,號召燕京書生為新報投稿,一經錄用不但發放稿費,還有讓他們名揚天天下的機會。新報這個平台誰都眼紅,這樣一來,他隻負責審核就行,徹底解放了。
書信還沒寫完,張如是又覺得這麽重要的事情,在信上寫出來,竟然有些說教的意味了,於是他將信紙撕掉,自己出門直奔林相府。
林管家打開門看見是張如是,命其暫時等候。不一會兒,林管家拿著一張紙條出來說道:“老爺今天很忙,沒時間見你,他讓把這張紙條給你看,然後就回去吧。”
張如是有些疑惑,他接過紙條,雙手微微有些顫抖,上麵隻寫著一句話:“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林相提出合縱,為了確保兩國聯盟順利進行,緊跟著不放,如今已經讓民間有了“賣國求榮”的風聲,這其中一定有林相對手在推波助瀾。倘若聲勢變大,陛下不得不嚴查林相,以平民怨,所以此時林相最好的自保辦法就是功成身退。然而林相選擇不退,就意味著給陛下出了一道難題。做皇帝的,都心胸不大,用得著的時候也許禮遇有加,但若是礙眼讓他難辦,那一定是吃不了兜著走。陛下此時慈眉善目,是因為還念昔日的一點舊情,一旦聯盟事情已畢,難保不會秋後算賬。
而趙家此時找上門,未必不是左相給林相提醒,讓他放權,否則,左相下場火力全開,林相一定是扛不住的。官場上這些細節操作,實在是太多了。
老師,您有此念,讓學生慚愧。但是,這國家,不買你的賬,真的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