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責任

第一章 責任

餐桌上,十幾個菜盤把桌子堆得滿滿的。

拉希德拿著酒壺給艾倫倒酒,他已經有些醉了,說話變得大聲了許多,當年艾倫的糗事被他醉醺醺的抖了出來。

“小弟啊,當初你真混賬啊!打爛了父親的古董花瓶讓我幫隱瞞,結果被父親發現了,害得我也一起挨打!咱們獅心家族哪都好,就是打板子這一點讓我很不滿。別人的家規,是以打多少板子來衡量數量,咱們的家規,是以打爛多少板子衡量數量……這規矩也不知道是哪個先祖想出來的,太讓人難以接受了!最納悶的是,我那時候十五歲,打我用的是木板,打你用的是竹條……明明是你打爛的東西,憑什麽……”

“嗬嗬,被竹條打,其實不怎麽疼。”艾倫樂嗬嗬的應著。這略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頓時把拉希德氣得麵色更紅了。

拉希德報複似的把酒瓶一斜,艾倫的酒杯就被斟滿了。

這世界有兩種酒水比較名貴,一種是矮人釀的燒酒。燒酒度數極高,酒量再好的人也沒法喝太多。另一種是半身人釀的果子酒。果子酒味道很好,度數也低,但同樣不能多喝,喝多了會上頭,能讓人頭痛好幾天。

艾倫看著酒杯裏的果子酒,嘴角一抽:“大哥,我是法師,不宜多喝……”

“不是法師我早給你換大碗了!小時候為了你,我挨了多少板子,你居然說風涼話!明天你要是頭不痛,我心裏就不舒坦!”拉希德怒視著艾倫,如同怒獅張目,氣勢非凡。

艾倫無奈,隻好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旁邊還坐著幾人,有拉希德的妻子安娜,這是一個氣質溫婉的古典美人。還有洛克,以及一個一直沉默不說話的陰戾壯漢卡莫裏。

獅心公爵雷蒙德的弟子中有三雄,分別是蛟龍、猛虎、惡狗。

被稱為‘蛟龍’是雷蒙德的大弟子馬龍。馬龍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雷蒙德收養,他聰明機敏,學什麽都是一學就會、一學就精。雷蒙德對他的評價是‘弱時能忍,蟄伏愛琴海底,強時必霸,橫掃古奇群峰’。數年前馬龍就成為了七階狂戰士,他早就離開雷蒙德,獨自曆練去了。

‘猛虎’泰格是雷蒙德的二弟子。泰格在兩年前也成為了七階強者。他性格霸道,作戰風格勇猛,猶如猛虎下山,君臨天下。他是天生的猛將,雷蒙德把他留在了身邊,讓他在獅心軍團裏擔任大將。

‘惡狗’卡莫裏是雷蒙德正式收入門的第三個弟子。卡莫裏的性格和他的稱號一樣,有如惡狗。平時他基本不說話,但不說話的狗才會咬人。隻要稍稍不順他的心思,他就可能暴起傷人。不過,狗是最忠於主人的動物,卡莫裏之所被稱為惡狗而不是惡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忠誠。雷蒙德在死人堆裏救出了他,傳授他絕技,他把雷蒙德視為生父,有誰敢侮辱獅心家族或者雷蒙德,他就會死咬著對方不放。馬龍和泰格的實力都在他之上,但人們卻更怕他多一些。

這次雷蒙德讓拉希德到帝都曆練,擔心拉希德會被人傷害,雷蒙德便把卡莫裏派到了拉希德身邊。短短一年時間,惡狗凶名就已經響徹帝都了……

卡莫裏在一旁自斟自飲,看到艾倫和拉希德吵吵鬧鬧,他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笑容……

“對了,大哥,你來帝都到底是幹什麽的?”艾倫忽然道。

“你不知道嗎?”拉希德奇道。

艾倫搖頭。

“也難怪你不知道,你對這些事一直沒興趣……唉,還不是為了繼承爵位。聖奧帝國安德烈一世留下來的規矩,但凡是世家子弟,必須有足夠的功勳,才能得到爵位,要繼承父輩的爵位,本身爵位不得低於父輩兩級。我們獅心世家是世襲的公爵,如果我要繼承爵位,就要靠功勳把爵位提到伯爵,這樣才能繼承。要是我達不到,那麽我這一代就沒有獅心公爵了。我的孩子達到了伯爵,才能重新去繼承爵位。這中途幾十年的衰落,足夠讓帝國兼並、吞食我們的家族了。所以為了讓家族一直輝煌下去,我必須努力賺功勳。獅心公國太小,很難弄到足夠的功勳來升爵,所以我就到龐貝城來了。別的世家子弟大多也和我一樣……不過即使在龐貝城,也沒有那麽多大功勞的事可做。為了限製我們獲得爵位,很多事我們想參加也不行。”拉希德一臉納悶的說道。他現在是六階巔峰,要是讓他上前線,他至少已經當上子爵了,可是聖奧帝國對世家壓製得太厲害,他的爵位一直升不上來。

艾倫多少也聽過一些降級承爵、推恩令的故事,對這些事有一些了解。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

“聖奧皇帝這樣打壓世家,咱們不可以聯合起來給他施加點壓力?”

拉希德古怪一笑,道:“怎麽沒聯合?隻可惜聯合沒用啊!隻需二三十個世家聯合起來,就能給聖奧極大的壓力了……不過聖奧皇帝隻要說一句‘要和五個世家進行商業合作’,二三十個世家自己就會先打起來了。像這次,安德烈七世打算在兩個月後舉辦一場戰士的比武大賽,獎品為七階寶物玄冰神劍,我們幾個戰士世家就鬧起來了。之前我還和馬非特家族的湯尼喝酒,但今天看到他的時候,他遠遠就給了我一個挑釁的眼神……什麽玩意兒?”

“這麽簡單的計策,就沒人看出來?”

“其實,倒不是大家看不出來,我們都是明白人,這種簡單的計策,又能騙得了誰?隻不過聖奧上下都在談論此事,聖奧的百姓都在為支持的各方加油,就連我們各個世家治下的民眾也希望我們能贏,大勢所趨,我們不得不打罷了。在這時候誰退卻了,別人不會說你遠見卓識,反而會說你害怕、怯懦,如果聖奧再推波助瀾,那家族的名聲就……”拉希德憋屈的說著。不過,旋即他臉上又出現了那種很嚴肅的表情,接著道,“弟弟,其實剛來龐貝城的時候,我是不懂這些東西的,到後來我才漸漸明白……有一種陰謀,男人一定會中計,這就是責任。我從小受父親養育,學的是家傳鬥氣,享受家族給予的榮耀和福利,這時候如果我不站出來,別人會怎麽看我?會怎麽看我們家族?以後我們遇到危機了,治下的百姓也一定不會站出來支持我們。這就是責任。與其說我們是中了安德烈七世的陷阱,倒不如說我們有必須要維護的東西。”

拉希德忽然一笑:“不過,我們並不是傻子,想用這種方法削弱我們,安德烈七世未免太異想天開。那柄七階寶物玄冰神劍,我很感興趣。為了贏得勝利,我已經求父親把醒獅八劍傳給我了。”

拉希德在艾倫心中的形象頓時變得高大許多,這是一個理智、有幹勁,又有責任感的人。

艾倫正要說些什麽,心中猛地想到了某個問題。

“大哥,把你的手給我。”艾倫這次再稱呼拉希德為大哥,就沒有別扭的感覺了。

拉希德疑惑的把手伸向艾倫,艾倫兩指搭在他手腕片刻,又放開了。

“怎麽了?”

“你的脈象平和有力,並沒有中毒跡象……難道不是有人針對獅心公國,而是隻對我一人?”艾倫喃喃道。

拉希德忽然一個靈醒:“有人給你下過毒?”

“對,就在三個多月前。那是一種混合毒素,甚至能傷到人的靈魂,我差點死在那種毒素下。”

“混賬!中毒這麽大的事居然也不來信和我們說一聲!”拉希德大罵道,旋即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道,“看你現在活蹦亂跳的樣子,應該也沒事了……傷害靈魂毒素?這世界上能煉製出這種毒素的人並不多見,到底是誰下的毒?你是不是惹到什麽人了?”

“我絕對沒有惹到誰。”艾倫斬釘截鐵道。

“沒道理啊!家族中的所有事情,你都不沾惹,如果是針對我們家族的,沒理由隻對你下毒……”拉希德看著艾倫,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這事我一會兒寫信告訴父親,看他怎麽說……”拉希德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便暫時把事情放下。

他忽然又看向了艾倫,道:“怎麽樣,再考慮一下換職業的事吧?你的根骨很好,要是練習武技,成就一定不可限量,何必去學沒什麽天賦的水係魔法呢?”

看到拉希德又說到這個問題上,安娜連忙用筷子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安娜記得很清楚,以往這兩兄弟吵架,都是因為這個問題。

深怕拉希德的話又觸及到艾倫心中那軟弱自卑之處,安娜嗬嗬一笑,撇開話題道:“艾倫,不用理你哥哥,他喝醉了……對了,你來龐貝城,是有什麽事要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