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絕豔易凋，連城易脆”常用來比喻出色人物的早夭。其實我不想寫酸楚的悲劇，隻是中意“愛如死之堅強”這一命題，所以借去疾這樣的男子和新詠這樣的姑娘表達出來。

《雅歌》裏說：“求你將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記，帶在你臂上如戳記；因為愛如死之堅強，嫉妒如陰間之殘忍；所閃的光是火的閃光，是耶和華的烈焰。”

北村小說《周漁的呐喊》裏也有如下對白：

“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古書上說，愛如死之堅強。”

“因為死是沒人可以撼動或者改變的，愛也一樣。”

在《連城脆》中，我給了衛新詠一個極端場景，讓她在生存與愛情間做選擇。那一瞬間她作出的判斷，不是基於理性，而是出於本能。

如果我們把那一瞬間無限延長，讓衛新詠充分考慮一下“以生命為代價換取秦無咎生存”的問題，她或有可能選擇生，選擇自己活下去。然而延長時間隻是一種假設，所以故事就這樣發生了。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感情總是脆弱而易變，因為人性也脆弱而易變，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否認它的忠貞。在特定的時空裏，特定的條件下，還是會發生一些質地堅硬如鑽石的愛情，是為傳奇。

——不管是在非理性的瞬間燃燒幹淨，根本不容人思量和斟酌；還是細水長流，即使遭逢病痛災厄，遇到種種**，兩個人都能相互扶持，相守到老，同歸一穴。這樣的愛，都像死一樣堅強：“沒人可以撼動或者改變”。

所以我不希望衛新詠被看成是一個自覺赴死的殉情者，但在某一刻，愛情確實使她超越了死亡。她在這一刻死去，所以她的愛也具有了死亡的屬性，不可抗拒，不可逆轉。

我也不希望大家在看完《連城脆》後覺得悲傷，悵惘就足矣。我隻想讓人覺得：愛是可以相信的。美麗執著的衛新詠所畏懼的死，或遲或早，總會到來；她所渴慕的生，卻彌足珍貴，值得我們好好對待。

另外，幽靈蕈（水晶蘭）並非杜撰的植物。有極少數非綠色高等植物，比如水晶蘭和蛇菰，就是營腐生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