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異的欲望

常無意神情也很沉重,道:“紮好傷勢,就立刻往前闖。”

曾珍道:“我們總該先休息一陣子!”

常無意道:“你若想死,盡管一個人留下來!”

曾珍也閉上了嘴。轎夫們正在互相包紮傷勢,其中一人道:“老牛傷得很重,就算還能往前走,也沒法子再抬轎子了。”

常無意冷冷道:“沒有病的人並不一定要坐轎子的!”

藍蘭道:“一定要坐!”

常無意道:“你沒有腿?”

藍蘭道:“有!”

常無意道:“那麽你為何不能自己走?”

藍蘭道:“因為我就算自己下來走,這頂轎子也不能留下來!”

常無意沒有再問為什麽。

他已明白這頂轎子裏,一定有些絕不能拋棄的東西。

小馬道:“其實這根本不成問題,隻要是人,就會抬轎子。”

老皮立刻搶著道:“我不會!”

小馬道:“你可以學。”

老皮道:“我以後一定會去學!”

小馬道:“用不著等到以後。你現在就可以學,而且我保證你一學就會。”

老皮跳起來,大叫道:“難道你想要我抬轎子!”

小馬道:“你不抬誰抬?”

老皮看看他,看看張聾子,再看看香香和珍珠姐妹。

常無意他連看都不敢去看。

他已看出這些人,他連一個都指揮不了,所以抬轎子的就隻有他。

已經無法改變的事,你若還想去改變,你就是個呆子。

老皮不是呆子。

他立刻站起來,笑道:“好,你叫我抬,我就抬,誰叫我們是老朋友呢?”

小馬也笑了,道:“有時候我實在覺得你這人不但聰明,而且可愛。”

老皮道:“隻可惜你是男的,否則……”

這句話他沒有說完。

他不是呆子,可是現在已嚇呆了!

黑暗中忽然又湧出一群黑衣人。這次來的竟比上次更多。

那跛足的黑衣人也出現了,遠遠地站在一棵大樹下。

張聾子大聲道:“在下張彎刀,算起來也是道上的,閣下……”

跛足的黑衣人好像也是個聾子,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麽,隻咳嗽了兩聲。

咳嗽一響,各式各樣的兵刃和暗器又暴雨般打了過來。

這次兵器的種類更多,出手也更險惡,其中已有了高手。

常無意冷笑了一聲,忽然從腰帶裏抽出一柄劍——?軟劍。

雖然是軟劍,迎風一抖,就伸得筆直,而且精光四射,寒氣逼人。

他本來顯然並不準備動用這柄劍的,也不願讓人看見。

可是現在他已決心要下殺手!

這一戰當然更凶險、更慘烈。

珍珠姐妹的劍法雖毒辣老到,可是兩個人身上都已負了傷。

老皮也挨了一刀。

一刀砍在他背上,血流如注。傷得並不輕,他反而不叫了。

張聾子的彎刀斜削,專走偏鋒,一刀刺出,必然見血。

可是常無意的劍更可怕。

黑衣人中,遇見他們的刀劍和拳頭固然無救,有時無緣無故地也會倒下去。

倒下去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沒有別的傷痕,隻有眉心的一滴血。

誰也看不出這暗器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這種奪命追魂的暗器,就像是來自黑暗的源流,來自地獄。

跛足的黑衣人遠遠看著,直到他手下兩個最勇猛剽悍的黑衣人,也無聲無息地死在這種暗器下,他才揮手低叱:“退!”

夜狼們立刻又消失在黑夜中。月光更淒冷,地上的死人更多。

這次藍蘭已不再問他們自己傷了幾人。

她自己走了下來。剛才她已在簾子裏看見,自己的人幾乎已全都受了傷。

連小馬都受了傷。

他用的本就是拚命的招式,夜狼中居然也有幾個敢拚命的。

隻有常無意還筆直站在那裏,衣服上雖然全是血,卻不是他自己的血。

夜狼們退走時,他手裏的劍也看不見了。

香香扶著轎杆,眼睛裏帶著種奇怪的表情,吃吃地問道:“他……他們還會不會來?”

一句話剛說完,就已倒下。

張聾子立刻衝過去,一隻手捏住她鼻下唇上的“人中”,一隻手把住她的脈。

常無意道:“她並沒有死,隻不過中了迷香!”

張聾子鬆了口氣,道:“剛才我明明看見小馬第一個就已將那個用迷香的人擊倒,還踩碎了他的迷香,她怎麽會被迷倒的?”

常無意冷冷道:“你為什麽不問她自己!”

張聾子當然無法問。

香香不但已完全失去知覺,而且連臉色都變成了死灰色。

張聾子的臉色也難看極了,忍不住又問道:“誰知道她中的是哪種迷香?”

小馬道:“是種無藥可解的迷香!”

他勉強笑了笑,安慰張聾子:“幸好她中的並不深,絕不會死的!”

常無意冷冷道:“可是那些人若是再來,她就死定了。”

他說的雖然難聽,卻是真話。

夜狼們若是再來,來勢必定更凶,他們應戰還來不及,絕沒有人能分身保護她。

老皮哭喪著臉,道:“那群狼若是再來,不但她死了,我們隻怕都死定了!”

小馬道:“可是他們死的一定更多。”

他算過,現在夜狼們的死傷,至少已經在五十人以上。

曾珍倒在地上,聲音發抖,卻還在安慰自己:“也許他們的人已經快死光,已不會再來!”

小馬道:“也許!”

老皮道:“也許他們馬上就會再來!”

小馬瞪了他一眼,道:“你為什麽總是喜歡說讓人討厭的話?”

老皮道:“因為我不說別人也一樣討厭我!”

藍蘭看著這些渾身沾血、幾乎已精疲力盡的人,長長歎息了一聲,黯然道:“現在我才知道,狼山真是個可怕的地方!”

其實狼山這地方又豈止是“可怕”二字所能形容的。

小馬卻大聲道:“我倒看不出這地方有他媽的什麽可怕!”

“他媽的”三個字本來是他的口頭禪,近來他已改了很多,一氣之下,又忍不住脫口而出。

藍蘭道:“你看不出?”

小馬道:“我隻看得出他們已快死光了,我們卻還全都活著!”

隻要還有一口氣,他就絕不會泄氣。

隻要不泄氣,就有希望。

藍蘭看著他,眼睛裏漸漸有了淚。他不但自己絕不低頭,永不泄氣,同時也為別人帶來了希望。

可是他們的情況卻不太妙。

現在距離黎明還有段時間,夜狼們隨時都可能重振旗鼓再來。

何況黎明後還有別的狼,至少還有君子狼。

君子狼據說比夜狼更可怕。

藍蘭道:“現在大家還能不能往前走?”

小馬道:“為什麽不能?”

他大聲接著道:“大家的腿都沒有斷,沒有不能往前走的!”

老皮道:“可是我……”

小馬打斷了他的話,道:“我知道你受了傷,你不能抬轎子,我抬!”

他雖然也受了傷,傷得也許並不比老皮輕,可是他胸膛還是挺著的。

有種人無論遭受到什麽樣的打擊和折磨,都絕不會求饒。小馬就是這種人。

他不但有永遠不會消失的勇氣,好像還有永遠用不完的精力。

於是一行人又開始往前。

大家雖然都傷得不太輕,雖然都很疲倦,可是看見了小馬,居然全都振作了起來。

香香還沒有醒,所以藍蘭就下來走,讓她坐在轎子裏。

老皮一路上都在哀聲歎氣,直到小馬說:“你若敢再鬼叫一聲,我不但要打碎你的鼻子,還要你來抬轎子。”

珍珠姐妹受的傷雖重,可是她們畢竟還年輕,藍蘭的刀傷藥又真的很靈。

所以她們居然還能夠支持,聽見了小馬的這句話,居然還能笑。

——?一個人隻要還能笑,就有希望。

他們居然走出了很遠。

——?走得雖然遠,還是走不出黑暗。

夜色仍深。

小馬抬著轎子,健步如飛,藍蘭一直都在旁邊跟著他。

不但跟著他,也在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尊敬和愛戀。

張聾子關心的卻隻有一個人,不時湊到轎子旁邊來,聽她的動靜。

香香還沒有動靜。

另一頂轎子裏的病人咳嗽聲也已停止,仿佛已睡著了。

藍蘭輕輕道:“看樣子他們好像已不會再來了!”

小馬道:“嗯!”

藍蘭道:“可是我們總得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否則大家都沒法子再支持下去!”

她忽又嫣然一笑,道:“你當然除外,你簡直好像是個鐵打的人!”

小馬在擦汗。

他並不是鐵打的人。

他自己知道自己遲早總有倒下去的時候。

可是他不說,也不能說。

藍蘭遲疑著,忽然問道:“假如我嫁給你,你要不要?”

小馬閉著嘴。

藍蘭道:“難道你還在想著她?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小馬的臉色變了。

並不完全是因為她這句話而改變的,也因為他又看見了一個人!

他又看見了那個跛足的黑衣人。

崎嶇的山路前麵,有一塊很高的岩石。

跛足的黑衣人就站在這塊岩石上,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殿後的常無意已躥了過來,壓低聲音道:“是闖過去,還是停下來?”

小馬放下了轎子。

他知道闖不過去。

前麵的這塊岩石就擋在道路上最險惡之處,一夫當關,他們已經很難闖過。

何況岩石後還不知藏著多少人。

曾珠悄悄地問她姐姐:“你怎麽樣?”

曾珍道:“我隻想宰了那王八蛋。”

曾珠道:“你還能宰人?”

曾珍的回答很幹脆:“能!”

曾珠道:“我們去不去宰?”

曾珍道:“去!”

姐妹兩個人忽然間就已從轎子旁邊衝過去,衝過去時劍已出鞘。

年輕人總是不怕死的,她們不但年輕,簡直還是孩子。

孩子更不怕死。

兩個孩子,兩柄劍,居然想闖上那岩石,宰了那個跛足的黑衣人。

別人想拉住她們,也來不及了。

跛足的黑衣人背負著雙手,站在岩石上冷笑。

曾珍道:“咱們宰了他,看他還笑不笑得出。”

曾珠道:“他笑得比鴨子還醜,我寧可死,也不要看見!”

她們若是死了,當然就看不見了。

她們簡直等於是在送死。

她們根本就是去送死!

這跛足的黑衣人雖然沒有出手,可是看他的眼神,看他的氣勢,無論誰都應該看得出他是個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占據的岩石地勢險惡,而且居高臨下。

岩石後必定還有他手下的人。

這些問題珍珠姐妹雖然沒想到,幸好還有人想到。

她們還沒有搶攻上去,隻聽見“嗖”的一聲,一條人影從她們身旁擦過,忽又停下。

她們還沒看清這個人是誰,就已撞在這個人身上。

這個人沒有動,她們卻被撞得倒退了好幾步,險些又一跤跌在地上。

這個人沒有回頭。

可是珍珠姐妹已看清了他的背影。隻要看見他的背影,誰都可以認出他。

他是個很瘦很瘦的人,背稍稍有一點彎,腰幹卻很直。

他的手很長,垂下來的時候,幾乎可達他的膝蓋。

無論他背後發生了什麽事,他都很少會回頭的。

這個人是常無意。

曾珠叫了起來:“你想幹什麽?”

曾珍道:“你是不是有毛病?”

常無意不說話,也不回頭。

他盯著岩石上這個跛足的黑衣人。

黑衣人還在冷笑,忽然道:“你一定有毛病!”

常無意不開口。

黑衣人道:“你救了她們,她們反而罵你。沒有毛病的人,怎會做這種事?”

常無意不開口。

黑衣人道:“其實你救不救她們都一樣,反正你們都死定了。”

常無意忽然道:“你有手,為什麽不自己下來跟我動手?”

黑衣人道:“因為我不必。”

這一句話說完,黑暗中就出現了一百個黑衣人——?就算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跛足的黑衣人道:“你的劍很快。”

常無意又閉上了嘴。

跛足的黑衣人道:“而且你有把好劍。”

常無意不否認。

無論誰都不能不承認,那柄劍確實是把很難看得到的好劍。

跛足的黑衣人道:“抬轎子的那小夥子拳頭好像也是雙好拳頭。”

小馬的拳頭並不好。

小馬的拳頭太喜歡揍人,尤其喜歡揍人的鼻子,這種習慣並不好。

而且他的拳頭確實太快、太硬。

跛足的黑衣人道:“可是我的兄弟們,卻還想再試試你們的快劍和拳頭。”

他又在咳嗽。

這種咳嗽的聲音,當然和轎子裏那病人咳嗽的聲音不一樣。

聽見了他的咳嗽聲,連珍珠姐妹的臉色都變了。

她們雖然不怕死,可是剛才那兩次惡戰的凶險慘烈,她們並沒有忘記。

至少現在還沒有忘記。

這一聲咳嗽響起,就表示第三次惡戰立刻就要開始。

這一戰當然更凶險、更慘烈。

這一戰結束後,能站著的還有幾個人?

想不到就在他的咳嗽聲響起的這一刹那間,遠方也同時響起了一聲雞啼。

跛足的黑衣人眼神立刻變了。

猛一揮手,本來已準備往前撲的夜狼們,動作立刻停頓。

遠山下已有白霧升起。

雲霧淒迷處,又傳來一種奇異的樂聲,節奏明快而激烈,充滿了火一樣的熱情。

無論情緒多低落的人,聽見了這種樂聲,心情都會振奮。

岩石上的跛足黑衣人卻已不見了,夜狼又消失在黑夜中。

四麵雞鳴不已,黎明已將來臨,可是看起來夜色卻仍很深。

今夜的黎明為什麽來得特別早?

樂聲仍在繼續。

小馬放鬆了握緊的拳頭,才發現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

藍蘭長長吐出口氣。

不管怎麽樣,這艱苦凶險的一夜,看來總算已過去。

常無意臉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收縮的瞳孔卻已漸漸擴散。

他終於轉回身,才發現珍珠姐妹一雙發亮的眼睛正在盯著他。

她們蒙麵的黑紗早已失落。

她們臉上的傷雖然還沒有好,可是這雙美麗的眼睛裏,卻充滿了柔情和感激。

兩個人忽然衝上去,一邊一個抱住了常無意,在他臉上親了親。

曾珍道:“原來你不是壞人!”

曾珠道:“你也不是木頭人!”

常無意臉上終於有了表情,誰也說不出那是種什麽樣的表情。

小馬笑了,藍蘭也笑了。

兩個人對望一眼,眼波中也充滿了柔情蜜意。

生命畢竟還是可貴的。

人生中畢竟還是有許多溫情和歡愉。

小馬道:“他的臉雖冷,一顆心卻是熱的!”

藍蘭看著他,眼波更溫柔,道:“你好像也跟他差不多。”

常無意忽然冷冷道:“既然大家都還沒有死,腿也沒有斷,為什麽不往前走?”

曾珍嫣然道:“現在他無論多凶,我都不怕了。”

曾珠道:“因為現在我們已知道,他那副凶樣子,隻不過是故意裝出來給別人看的!”

她們雖然將聲音壓得很低,卻又故意要讓常無意能聽得見。

等常無意聽見時,她們早已溜得遠遠的。

小馬大笑,抬起了轎子。剛抬起轎子,笑聲突又停頓。

他忽然發現黑暗中有三雙眼睛在瞪著他。

三雙狼一般銳利的眼睛,眼睛裏仿佛還帶著奇異的欲望。

有生命就有欲望。

可是欲望也有很多種,有的欲望能引導人類前進;有些欲望卻能令人毀滅。

這三雙眼睛裏的欲望,就是種可以令人毀滅的欲望——?不但要毀滅別人,也要毀滅自己。

人為什麽要毀滅自己?是不是因為他們已迷失了自己?

小馬已看出他們就是剛剛從路上迎麵走過去的那三個人。

散漫落拓的長發少年。

修長美麗的腿。

雪白堅挺的酥胸。

——?他們為什麽去而複返?

小馬故意不去看他們。其實他心裏並不是不想多看看那雙美麗的腿。

可是他能控製自己。

經過了一次情感上的痛苦折磨後,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一衝動起來就不顧一切的少年。

美腿的少女卻還是在盯著他,忽然大聲呼喚道:“喂!”

小馬忍不住道:“你在叫誰?”

美腿的少女道:“你!”

小馬道:“我不認得你。”

美腿的少女道:“我為什麽一定要認得你,才能叫你?”

小馬怔住。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互相認得的,她說的話好像並不是沒有道理。

美腿的少女又再叫:“喂!”

小馬道:“我不叫喂!”

美腿少女道:“你叫什麽?”

小馬道:“別人都叫我小馬!”

美腿的少女道:“我卻偏偏喜歡叫你喂,隻要你知道我是在叫你就行了!”

小馬又怔住。

人與人之間的稱呼,本就沒有一定的規則。既然有人可以用“先生、公子、閣下”這一類名稱叫他,她為什麽不能叫他“喂”!

這少女的思想和行為雖然很偏激,很奇特,跟大多數人都不同。

可是她好像也有她的道理存在。

美腿的少女又在叫:“喂!”

這次小馬居然認了:“你叫我幹什麽?”

美腿的少女道:“叫你跟我走!”

小馬又怔了怔,道:“為什麽要我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更令人吃驚。

小馬雖然一向是個灑脫不羈的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可是就連他也想不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來。

藍蘭忽然道:“他不能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為什麽?”

藍蘭道:“因為我也喜歡他,比你更喜歡他。”

這句話說出來,也同樣令人吃驚。這種話本來隨時都可以讓兩個人打起來。

誰知美腿的少女卻好像覺得這種話很有道理,反而問道:“他走了之後,你是不是會很傷心?”

藍蘭道:“一定傷心得要命!”

美腿的少女歎了口氣,道:“傷心不好,我不喜歡要人傷心!”

藍蘭道:“那麽你就該走!”

美腿少女道:“你們兩個人可以一起跟我走!”

藍蘭道:“為什麽要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因為我們那裏是個很快樂的地方。到了那裏,你們一定比現在快樂得多。”

長發的少年已開了口,道:“我們那裏隻有歡笑,沒有拘束;隻有音樂,沒有……”

小馬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音樂?”

遠方的樂聲仍在繼續。

小馬問道:“那就是你們的音樂聲?”

長發少年道:“朝拜祭禮時一定要有音樂!”

禮樂本就是分不開的。

小馬的好奇心又被逗了起來,又問道:“你們朝拜的是什麽?”

長發少年道:“太陽。”

小馬道:“現在還是晚上,晚上哪裏有太陽?”

長發少年道:“今天我們的朝拜祭禮比平時提早了些。”

小馬道:“為什麽?”

長發少年笑了笑,拍了拍美腿少女的頭,道:“因為她喜歡你。”

小馬立刻明白了。

他們朝拜的樂聲一響起,就表示黎明已將來臨。

夜狼們就像是鬼魂,黑夜一消逝,他們就必須消逝。

藍蘭搶著道:“就算是你救了我們,他也不會跟你走的。”

美腿的少女道:“你呢?”

藍蘭道:“這裏沒有人會跟你走!”

美腿的少女道:“我不喜歡勉強別人,可是隻要你們來,無論誰我們都歡迎!”

她的聲音中充滿**:“你們隻要跟著樂聲走,就可以找到我們,找到你們平生絕沒有享受過的快樂。我保證你們絕不會後悔的!”

她轉過身,長袍的開襟吹起,她那雙修長美麗的腿就完**露了出來。

老皮的眼睛發直,連眼珠子都好像快掉了下來。

另一個少女忽然走過去,走到珍珠姐妹麵前。

她一直在盯著她們。

她的眸子裏竟似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珍珠姐妹竟似已被她看得癡了。

她走到她們麵前時,她們竟連動都不能動。她就抱住她們,在她們耳畔裏輕輕說了幾句話。

她的手在輕輕撫著她們的腰。

珍珠姐妹的目光蒙矓,眼皮沉滯,直到她走了很遠都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