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布簾掀開,竟然是亞拉喇嘛。一隻黑鳶立在他肩頭,鋼爪牢牢抓住,雙目如閃電利光,警惕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亞拉喇嘛看著手中的紙筒,淡淡道:“是時候了,該讓我們看看這個小組的訓練成績了。”

呂競男關切地問道:“有新的線索了?”

亞拉喇嘛露出少有的笑容,一拍肩頭,那隻黑鳶振翅而起,瞬間就化作碧空中的一個小黑點,仿佛從沒有出現過。亞拉喇嘛用命令似的口吻道:“地圖。”

桌上很快擺上一本四開紙頁的世界大地圖集,亞拉喇嘛飛快地翻閱到美洲地圖,嘴裏自顧自地說著:“我們曾經搜集到的吉德尼瑪袞詩裏提到,最偉大的使者帶來光照下的城堡,所有的聖潔都完好地保存在帕巴拉神廟。而後那座光照下的城堡本該交歸西聖使皮央不讓,但是伊西沃伯並不願意交出那光照下的城堡,便偷偷用泥土和石頭複原了城堡,因為不敢毀掉聖物,則命令手下悄悄將神聖的光帶到天邊,永遠沒人找得到的地方。而最新破譯的古格金書裏則不完全是這麽回事,最偉大的使者帶來了光照下的城堡沒錯,可是當使者來到紮不讓時,已經改變了主意,他並沒有將光照下的城堡交給西聖使皮央不讓,而是直接命令伊西沃伯派人護送,他要將光照下的城堡帶到天邊——是那個使者要將光照下的城堡帶到天邊——這一點和史詩有很大出入。伊西沃伯送給使者足夠的路資,派遣最優秀的勇士帶著戰獒,跟隨使者翻越一座座山,跨過無邊的海,來到了一個陌生又神秘的國度。那裏的樹高聳入天,連成一片,密林深處,危機四伏,到處都是沒見過的吃人的動物和植物,甚至那裏的人也嗜殺成性,生食人肉;那裏的建築高大恢宏,勝過他們見過的任何一座宮殿;那裏的神廟像一座塔陵,四方高大的三角形拚接在一起,像山一樣聳入雲天,台階一直通向雲中,那裏的文字以頭形及各種動植物圖像組合而成……”

呂競男喃喃道:“金字塔?可那裏應該是沙漠啊,為什麽是森林?”

亞拉淡淡笑道:“還不明白嗎?熱帶雨林啊。回來複命的人說,他們將光照下的城堡保存在另一類文明的神廟之中,那裏的王答應他們,讓神聖的城堡永遠地禁錮在黑暗之中。”

呂競男馬上明白過來,但反應卻是不敢相信,開口道:“瑪雅金字塔嗎?不可能……那時怎麽可能橫渡太平洋,到達美洲呢?而且還能回來。”

亞拉道:“在這個世界,當今人們能做到的事情,誰又能肯定古人就做不到呢?別忘了山海經和殷人過海的傳聞,那不是比古格王朝的使者還要早幾千年嗎?”

“光照下的城堡?到底是什麽呢?”呂競男沉思著。

亞拉道:“我也不知道。但它能被一個人隱匿帶走,應該不是一件很大的東西。那麽,中期測試,我們就橫穿這片雨林吧……”亞拉的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呂競男看了看亞拉喇嘛畫的那個圈,驚訝地道:“據我所知,瑪雅文明僅限於尤卡坦半島,這裏是否離得太遠了?”

亞拉道:“沒錯,雖然我不是十分了解,但他們的線索十分清晰。你看,這裏是這樣寫的——現在人們所發現的瑪雅文明遺跡,主要分布在墨西哥南部、危地馬拉、巴西、伯利茲以及洪都拉斯和薩爾瓦多西部地區,最遠便止於安第斯山脈。而在平均高度六千米的安第斯山脈以東,就該是古印加文明的地域範圍了。古人無法翻越號稱天險的高峰屏障,這是人們的普遍觀點。但就在幾年前,巴西考古學家在亞馬孫密林深處發現了與古印加文明截然不同的另一類文明,有製作精美的陶器,有氏族部落生活特征,有道路、橋、農耕區、放牧區、神殿和祭台,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社會遺址。三年後,又在密林深處發現類似於瑪雅文明的天文觀測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有巨大的石料,建造工藝非常考究,這與人們以前理解的該地區在1492年探險者登陸前曾是一片荒無人煙的森林,和亞馬孫雨林地帶不可能擁有大規模的石料建築完全違背。他們的研究結果是,古瑪雅人完全有能力翻越安第斯山脈來到亞馬孫叢林,開辟他們的新生活,而他們的前進路線,應該是從安第斯山脈下來後,沿亞馬孫河道前進。這一思路與亞馬孫流域的各國考古工作者達成共識,每個國家至少有兩支以上的考古隊在危險無人的密林中探尋,就在前幾天又有了驚人的發現。”

呂競男無言辯駁,她對南北美洲的曆史文化和古跡鮮有涉獵,隻得沉聲道:“從普圖馬約到聖瑪麗亞,對你們而言,這個地方是不是太過危險了一點?而且,亞馬孫流域那麽廣闊,如何能確定要找的東西仍舊在這片土地上呢?”

亞拉小聲解釋道:“是的,沒有人能肯定。但是據可靠消息,這裏近日發現的那座新的死城,規模非常大,裏麵應該有神廟,隻是一直沒被發現。”

呂競男道:“還是分作兩組?”

亞拉道:“對,這樣才是考試啊。”

呂競男露出擔憂的神情,道:“那要告訴他們真相還是……”

亞拉低頭思索起來,此時他那深邃的眼裏露出凝重之色,考慮了一會兒,終於道:“暫時不告訴他們。”

呂競男驚訝道:“為什麽?”

亞拉微笑道:“有些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不告訴他們真實情況對他們是一種保護。還有,卓木強巴上次的可可西裏之行,有些事情很奇怪,我想先把它弄明白。因此,這次去尋找瑪雅的神廟,還有莫金的資料,都暫時不告訴他們。”

“莫金啊。”呂競男回想起來,在溫切斯特地下拍賣場,如果不是這個人,他們根本不需要多花那麽多錢購買那些古格的卷軸。起初,她還以為是賣家自己玩仙人跳,從三百萬美金一直追到一億兩千萬美金,可是當拍賣結束後,看著那高大的歐洲男子鷹厲的眼神,那充滿仇恨的目光,呂競男才明白,原來那個人和他們的目的一樣,對這些卷軸誌在必得。在那以後,她奉命調查,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也知道了那個人的可怕!

呂競男若有所悟地點頭,但她還是不敢肯定,遲疑道:“亞拉大人,你肯定它會在那裏嗎?就算遺址在這個範圍內,也不能肯定兩支小組就一定會從遺址經過啊!”

亞拉道:“無所不能的活佛會為我們指引光明之路,不要放過任何機會,我們得去試試。我會帶領我的小組朝那個方向前進,至於強巴少爺那一組,他們會遵從命運的安排。我一定要去廢墟遺址看看。”他的口氣毋庸置疑,連呂競男也不敢反對。

亞拉昂起頭,看著黑鳶消失的方向,天色暗下來了,他心中輕輕詢問:“瑪雅,瑪雅,你到底從何而來?又隱藏了多少秘密?”他又想起了德尼大喇嘛。德尼大喇嘛站在那山頂穀口,野風吹亂了他的衣衫須發,他伸開雙臂,在狂風中仰天長嘯:“一千年了!我們足足等了一千年……”山穀回響著那近乎神明的呼喊:“一千年!一千年……”無數聲音如鼓槌敲打著亞拉的心。

而在營房的牆腳下,一個黑影始終佇立在呂競男的窗前,默默地聽著,默默地……

卓木強巴離開呂競男辦公室,直接找到了方新教授。教授正在電腦上打這次前往越南叢林的總結,非常詳細地歸類整理了在叢林中遇到的問題和暴露出來的不足。卓木強巴憤憤不平地告訴了方新教授他和呂競男的談話,最後道:“導師,你說,明明有那麽多線索,為什麽不告訴我們,讓我們去找帕巴拉?”

不料,方新教授隻是淡淡一笑,道:“強巴拉,看來你還是沒擺正自己的位置。在參加這個特訓隊之前,我非常鄭重且嚴肅地告訴過你,這國家的特訓隊可不是我們自己組織的探險小分隊,而且,還是帶試驗性質的。你真正理解了試驗這兩個字的意思嗎?”

卓木強巴木然道:“什麽意思?”

方新教授道:“在我們之前,國家不知組織了多少支專業的隊伍尋找帕巴拉神廟。他們的野外生存能力,他們的團隊配合能力,他們的曆史專業知識,不知道要比我們強多少倍,但是,他們無一例外地失敗了,所謂失敗……”方新教授目光一暗,沉聲道,“應該是全部殉職才對。如此損失了大量的專家之後,尋找帕巴拉的工作一度滯緩,一是沒有新的線索,一是培養人才需要時間。如今,突然出現了新的線索,國家不敢貿然派出專家隊,所以才有我們這支試驗的特訓隊出現。如果說,曾經由國家組織的尋找帕巴拉神廟小組屬於專業級,那麽,我們這支小組,就隻能算業餘組中的業餘組。誰都知道,尋找帕巴拉神廟不是旅遊,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為之犧牲的先輩們已經成千上萬了。而我們組建起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探路,哪怕我們在尋找過程中犧牲了,隻要能傳回或記錄下有用的信息,我們的工作也算完成。所以,不把我們訓練成一支鐵軍,是不會輕易讓我們上戰場的。而我們加入這支特訓隊所能得到的好處,其一是提升了自身的實力,其二,如果在尋找線索的過程中,我們能夠活下來的話,我們就是第一線索的親曆者。難不成你真的認為,這支特訓小組,還會成為國家尋找帕巴拉神廟的主力軍?嗬嗬,我們是特殊訓練小分隊,而不是特別訓練小分隊哦,這點你要搞清楚。”

卓木強巴大為泄氣。難怪隻是讓他們訓練訓練再訓練,卻遲遲不肯告訴他們有關帕巴拉神廟的事。他還以為,他們就是國家唯一寄予希望尋找帕巴拉神廟的主力部隊,甚至一度以為,加入了特訓隊,國家就會把有關帕巴拉神廟的資料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然後全力支持他們去尋找帕巴拉,誰知道方新教授當頭一盆冷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他道:“但是,一點消息都不透露給我們,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方新教授和藹地拍拍卓木強巴的肩膀,微笑道:“你認為國家應該告訴我們多少內容呢?來,先來分析分析我們這支特訓隊是由些什麽人組成的……”方新教授掰著指頭道,“商界人士、退休教授、海外華裔……敏敏應該算半個吧,還有宗教界人士、兩個不怎麽靠譜的小兵,甚至還有服刑人員,你說,這樣一群人組成的雜牌軍,你想知道多少內容?而且,你不是也說呂競男說我們訓練得還不夠嗎?你得有耐心,到了該告訴我們的時候,她自然會告訴我們。怎麽樣,想明白沒有?沒想明白沒關係,多考慮考慮,你要深層次去想問題,不能隻停留在事情的表麵。國家有國家的考慮,我們有我們的目的,這兩者間並不矛盾,再好好想想……”

卓木強巴心中的鬱結漸漸散開,呂競男也說過,如果能通過這次考試,就讓他們去尋找帕巴拉。他從營房出來,獨自一人來到曾經的訓練場,在天梯上倒懸抓掛了一會兒,又爬上繩網,走過鋼索,從另一側攀岩而下,感覺輕鬆無比,連呼吸頻率都沒有改變一下。如今的他,體能和精神都正處於巔峰狀態,他覺得這時候正是出發的最佳時機,要是再耽擱,天氣冷了大雪封山,說不定就要等明年了。“中期考試嗎?會是什麽樣的考核呢?是翻越帕米爾那樣的高原雪峰,還是去極地環境呢?”卓木強巴毫不費力地抓著繩子**過布滿尖樁的沙坑,落在地上幽幽地想著。

他練習了半小時左右,身上微微有些出汗了,正準備回營休息,“嗒!”的一聲,有東西在旁邊的地上擦出火花。卓木強巴本能地一跳,隱約還看見遠處火光一閃,他毫不猶豫,就地一滾,同時朝營房大聲呼喊道:“有人襲營!”第二顆子彈,幾乎是擦著頭皮飛過去的。

聽到聲音,一道黑影提著槍朝林子裏跑去。若是換了以前,卓木強巴想都不想就會衝上去,而此刻的他明白,在這樣的黃昏中,火光距自己起碼有五百米,而使用那沒有特定遠距離瞄準裝置的槍,還能如此準確地射擊自己,那人一定受過近似職業軍人的特殊訓練,自己赤手空拳衝上去和送死也沒有兩樣。

營房裏的人被驚動了,張立和嶽陽最先衝出來,喊道:“什麽人襲營?”唐敏跟在後麵問道:“你沒受傷吧,強巴拉?”

方新教授也出來了,問道:“怎麽回事?”他手裏拎著兩把M4突擊步槍,都扔給張立。張立衝了上去,卓木強巴也跟了上去,跑動中也接到一把槍。兩人配合默契,卓木強巴邊跑邊說道:“隻有一個人,拿的好像是AR15,但是很模糊,朝西山頭逃跑,好像是衝我來的。”

張立回頭一看,嶽陽他們返回營房也拿了武器跟了出來,於是向卓木強巴打個手勢,兩人一左一右包抄起來。

前麵的人跑著跑著,突然沒了聲息。卓木強巴和張立馬上就反應過來,兩人一閃身,也各自藏匿在一棵足以遮擋住他們身體的樹後。卓木強巴朝距離他十步左右的張立打眼神,朝樹的上方看了一眼。張立會意,將槍朝身後一挎,雙手抓住樹幹,“噌噌噌”爬上樹丫,靈活得像一隻猴子,馬上就有手勢下來,那人在卓木強巴的位置偏左第四棵樹後,距離他們約三百步。

這時,其餘人也都陸續趕到,先是巴桑,然後是艾力克、方新教授、亞拉和呂競男。卓木強巴雙手一比,拇指朝身後兩邊一摁,方新等人各自找掩護散開,一個弗裏德裏克森圈悄無聲息地圍了過來,將那人圍在核心,九人之間間距各有百步左右。卓木強巴的手語已經讓每個人都知道現在的情形,嶽陽小心地將榴彈發射器掛靠在M4槍下,亮出一枚催淚瓦斯,呂競男點點頭,他們準備活捉這個突然出現的襲營者。

“噝——”卓木強巴向嶽陽豎了根拇指,嶽陽卻瞪了瞪眼,表示自己還沒有發射呢,眾人小心地探頭一看,一股白色的煙霧已經在包圍圈中心升起。是煙幕彈,看來對方也意識到情況不妙,搶先動手了。又有幾枚冒著大量白煙的煙幕彈從中心被人拋出,很快他們就失去了被包圍者的確切位置。兩聲槍響,第一聲是張立發出的,他手勢表示,那人爬到樹上跳出了包圍圈;第二聲是艾力克方向傳來的,眾人趕緊有條不紊地朝艾力克方向聚集。

那人逃跑的速度很快,不時回頭打冷槍,有時還反向拋出大威力的俄製F-1手雷,讓眾人追捕十分不易,唐敏、艾力克等都好幾次差點受傷。卓木強巴大為光火,如果要殺死那人,隻需要扣動扳機,就能把他打成馬蜂窩,但是大家心思都是一致的,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不能隨便殺人。卓木強巴突然蹲下身去,抽出了插在鞋刀套裏的鱷魚獵刀,呼地扔了出去,明明聽到“噗”的一聲插實了,那家夥竟然哼都沒哼一聲,繼續帶刀飛奔。

追著追著,大家的腳步都放慢下來,他們在這裏訓練了很長時間了,對周圍的地形都十分熟悉,大家都知道,前麵是一處斷崖,雖說隻有幾十米高,但掉下去斷手斷腳是少不了的,那人還受了傷,一定跑不了。那人一看前方無路可走,先回頭舉槍一陣亂掃,跟著拔開了兩枚手雷插銷,大喊道:“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我隻要卓木強巴償命,跟你們沒關係!”

卓木強巴距離那人百米左右,看清了那人相貌,驚訝地道:“是你?!”那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在可可西裏被卓木強巴打跑的牛二娃。當時卓木強巴險些就死在他的刀下,對這人印象極深。

牛二娃麵帶獰笑,手雷指著卓木強巴道:“你還記得我,那很好,該是你還命的時候了。”那把大鱷魚獵刀插在他的臀部,血染紅了深灰色牛仔褲,卓木強巴手下留情,入肉並不深。牛二娃幾乎沒給他們考慮的時間,直接將手雷拋向了卓木強巴。卓木強巴早閃身躲進樹後草叢中,手雷炸響,眾人紛紛避讓。牛二娃又扔出一顆煙幕彈,煙霧中那鱷魚獵刀飛向本已經瞄準他的嶽陽,冰冷的刀刃緊貼著嶽陽的麵頰飛過,將嶽陽驚出一身冷汗。煙霧散開時,那牛二娃竟然已在斷崖之下,大家正準備追擊,“嗒”的一聲,又是一支冷槍。大家吃不準槍是從哪個方向打來的,隻能在樹林裏找掩護,眼看著牛二娃一瘸一拐逃遠了。

十分鍾後,確信敵人已經離開,大家才慢慢從樹林裏出來,嶽陽白著臉道:“怎麽回事?你認識的,強巴少爺?”

卓木強巴繃著臉複述了他和牛二娃之間的恩怨,當時開槍打死他哥哥的正是牛二娃本人。末了卓木強巴不解道:“他怎麽會找到這地方的?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上次遇見他的時候,他也沒這麽厲害啊?”

眾人麵麵相覷。在大家都認為這支特殊的團隊很強大的情況下,竟然讓一個負傷的人從眼皮下逃走了,不少人開始反思:“經過這樣長時間的特訓,自己真的很強了嗎?”

呂競男一直在旁邊看著沒有出手,此時才對卓木強巴道:“你不是認為你訓練得已經足夠了嗎?如果剛才那個人同你們的敵人——另一群要尋找神廟的人有什麽聯係,你還堅持認為,以你現在的能力就足以應付了嗎?”

卓木強巴緘然不語。唐敏辯解道:“那可不同,我們隻是想活捉他,而他是想和我們拚命。如果早開槍的話,他哪裏逃得掉。”呂競男略帶輕蔑地笑了笑,道:“回營房,我要向你們宣布中期考試的地點。”

就在距特訓營兩座山頭的地方,也有一個小小的營帳,帳內煙霧繚繞,煙氣熏人。馬索一進帳先忍不住咳嗽了一通,莫金叼著雪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索道:“是……牛二娃。剛才雷波回來說,牛二娃打探到那支特訓隊已經回來了,忍不住要去替他哥哥報仇,現在受傷回來了。幸虧雷波在遠處阻擊,否則就被那群人活捉了。”

“混蛋!”莫金拍桌子罵道,“這些蠢貨,險些壞了我的全盤計劃。也不看看對方是什麽人,以為自己練了幾個月就可以飛上天了!特種兵教官,是那麽好惹的嗎?”

他桌上放著一份寫有機密的紅頭檔案,而檔案上的照片分明就是呂競男。莫金閉上眼,不由回想起數月前那場拍賣會……

“兩千萬,012號先生出到兩千萬了,還有沒有人加價,還有沒有人加價?這可真是一場龍爭虎鬥啊,看來大家對這件來自東方的藏品異常感興趣,我想,它的價值一定在我們能看到的價值之上。兩千萬第一次……”拍賣師額頭冒汗了。一件標價三萬美金的古老卷軸,一開價就被提升到三百萬美金,連續幾個回合下來,竟然超過了千萬美金,這樣的事,在他們的拍賣場還從來沒有出現過,而看到神秘買家那悠然的神態,老練的拍賣師估計,如果有人和那位藏家競拍,這件藏品的競拍價估計將超過五千萬美金。

“兩千萬第二次,如果沒有人願意加價的話,這件珍貴的古老卷軸就將歸屬於012號先生了。看得出來,它渾身都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東方氣息,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啊……”

“啊,兩千一百萬,103號先生出價兩千一百萬。”

012號的莫金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出價的是一個普通相貌的亞洲男子,絲毫不起眼,倒是他旁邊的東方美女惹人注目,那名女性充滿了成熟女子的韻味,高挑而美麗,隻是眼神中帶著一種冷漠,顯得高高在上。別人或許會以為那是個冰山美女,不過莫金很清楚,那種目光,可不是常人應該擁有的,那是戰場中磨煉出來的,足以殺人的淩厲眼神。這個女人是那個男人的保鏢嗎?這有點意思。

這時的莫金還不怎麽慌亂,他對這套卷軸誌在必得,已經準備一億美元的現金和瑞士銀行的本票。這也是地下賣場的規矩,隻收現金和瑞士銀行本票,別的一概不受理。

不過,當價格攀升到八千萬美金的時候,莫金開始著慌了,因為那個貌不驚人的男子,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表情,這絕不可能。要知道,拍賣會不僅僅是財力的體現,更重要的是考驗人心裏對那件賣品的價值認知能力。像這卷古格經書,現在出的價格已經遠遠超過了它的實際價值,當然,這個價格和這卷經書的隱藏價值又無法相提並論了。問題是,對方的目的顯然和自己一樣,對這卷古經誌在必得,難道他們也知道這卷經書的價值?不可能啊,這隻是半卷啊,除了自己,還有別的人對此深有了解?那些人到底什麽來頭?莫金咬咬牙,又一次舉起了牌子。“啊,八千五百萬美金……天哪,這個價格真是太讓人意外了,八千五百萬美金第一次……噢不,八千八百萬美金,是我看錯了嗎?沒錯,是八千八百萬美金,103號先生出價八千八百萬,八千八百萬第一次,八千八……九,九千萬……九千一百萬……”

莫金開始冒冷汗了,他驚愕地回頭,對方連考慮的時間都不留,那家夥究竟是做什麽的?要不要暗殺他們?等他們走出這裏?那個女的看起來好像不是一般的好手,那個男的,該死,怎麽會看不透?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一想到那次的事,莫金有些不耐煩地道:“他們到底要訓練到什麽時候?”

馬索不失時機道:“這個……但是牛二娃帶回來一個消息。”

“哦?”莫金馬上道,“人在哪裏?”

牛二娃躺在**,臉色慘白,另一人在給他止血,疼得他齜牙咧嘴,卓木強巴那一刀刺入動脈,不拔出來還好,一拔掉便血湧如注。莫金不得不俯身在牛二娃耳邊聽他低聲說著,聽著聽著,他那冷毅的臉上露出了笑意。“當真?”莫金問道。牛二娃無力地點點頭。

莫金馬上回到那大的營帳,同時吩咐道:“馬上找地圖來,要北美洲的詳細地圖!”

馬索緊張地守候在一旁,隻見莫金興奮得忘記了點煙,用筆不斷在地圖上畫圓圈。一小時過去了,他終於抬起頭來,喜道:“就是這樣了!”突然又想明白什麽似的,怒道,“哼!敢騙我!”

馬索吃不準,老板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隻能戰戰兢兢地問道:“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老板?”

莫金那銳利的目光掃視過來,看得馬索心裏七上八下。半晌才見莫金展顏笑道:“他們有了新線索,看來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替我準備去哥倫比亞的機票。讓我想想,到哪個城市比較好呢?”

馬索以為自己聽錯了,在西藏尋寶,和哥倫比亞有什麽關係?他懷疑地重複問道:“哥倫比亞?老板,你是說去哥倫比亞嗎?”

莫金抬頭道:“當然,早在20世紀50年代,就已經推測出,那個東西可能被藏族先民帶到了美洲,並與瑪雅文明一同消失了。我發掘了那麽多瑪雅遺址,難道是為了研究曆史嗎?我更多的是為了尋找福馬先生終其一生也沒找到的三條重要線索之一,隻可惜我一直都沒有挖到。隨著瑪雅遺址越來越多地被人們發現發掘,找到那東西的機會也就越來越渺茫了。這次發現的,可能是最後一批瑪雅舊城遺址了。前幾天我也收到消息了的,但是沒引起我的注意,現在想想,的確,那東西極有可能就在這次發現的舊城裏。”

看著地圖上的標記,馬索道:“老板,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瑪雅帝國最繁盛的時期也沒能翻越安第斯山脈,你畫的這個地方……”

莫金嘴角浮現冷酷的微笑,道:“嗯,那是很久以前了吧,那時我還隻是一個初學者,隻知道書本上的東西。但這次不同,我非常肯定亞馬孫密林中有瑪雅文明的殘留,從委內瑞拉、哥倫比亞、厄瓜多爾一直延伸到巴西,都有!”

馬索吃驚地道:“為什麽這樣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