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仇敵滿天下2

對戰名單

因為田豐的一句話,曹操被迫撤還許都,回來之後才發現又是虛驚一場。

袁紹聽了田豐的話,開始也覺得有道理,於是致書公孫瓚,想達成和解,然後騰出手來進攻許都。可是公孫瓚不識相,不但沒有予以答複,反而還增強了守備。袁紹被惹火了,下令繼續興兵,對公孫瓚發動進攻,田豐之計也就被拋到了一邊。

倒是劉備出了狀況,他的小沛基地被呂布給端了。

呂布及其所部以騎戰見長,戰馬是呂軍必不可少的戰略物資。馬匹主要產自於北方草原和西部高原,呂布進入中原,特別是到了最東麵的徐州之後,必須去與戰馬產地相鄰的地區買馬。出於削弱呂布軍戰鬥力的目的,劉備勢必會派人進行攔截,公元198年春,呂布派人到河內買馬,買回的馬匹中途就被劉備的部下給搶走了。

鑒於劉備已依附於曹操,呂布投鼠忌器,一直不怎麽敢動劉備,但這一回,他可再也忍耐不住了。乘著曹操正在南征張繡,他重新和袁術拉上了關係,共同對抗曹操,同時派大將高順、張遼進攻劉備。

曹操聞訊,派夏侯惇領兵前去增援劉備。夏侯惇打仗具有“諸夏侯曹”幾乎共同的缺陷,即剛猛有餘,謀略不足,因急躁輕進,他被高順等打得大敗,戰鬥中傷了一隻左眼,倉遑逃回許都。

自呂布和曹操爭奪兗州起,曹操就把他視為和袁紹一樣的大敵,此次呂布擊敗夏侯惇,在展示其威風和實力的同時,也驗證了曹操的先見之明。

既然要爭奪天下,就免不了要接受仇敵滿天下的現實。沿著許都周邊,各個方向上幾乎都有曹操的敵人,但這些敵人中,有的曹操暫時可以不予考慮,有的則讓他時有如芒刺背之感。

前者主要是袁術、劉表、張繡。袁術退守淮南後,黔驢技窮,已再無足夠力量攻擾曹操。劉表據有八郡,實力很強,也正因為他發兵配合張繡,與其組成聯軍,才導致曹操的南征屢屢失利。不過劉表缺乏雄心壯誌,隻想自守一方,他既向代表中央政府的許都進貢,又對袁紹表示“不背盟主”,寄望於通過這種腳踏兩隻船的方式,來維持平衡和尋找生存空間。至於張繡,僅能依附劉表以自保,可以想見,在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情況下,隻要曹操不主動去進攻他們,劉表和張繡都不會舉兵進攻許都。

可袁紹和呂布卻不是如此。曹操南征期間,袁紹並沒有閑著,一直在竭力經營河北。僅以一個冀州來說,此處經濟發達,資源豐富,在各州中首屈一指,足以為袁軍提供所需要的給養,同時冀州的人口密度和人力儲備也相對較高,民戶有百萬戶之多,袁紹隻要願意,即可征得適齡壯丁三十萬。在當時長期交戰、民眾大量死亡流徙的情況下,像冀州這樣的條件,別的州是根本做不到的。

雖然袁紹還沒能夠徹底解決幽州的公孫瓚,但已跨據冀、幽、並、青四州。未來,他還可能進控關中,聯合羌胡,甚至向南聯合占據巴蜀的劉璋,到時天下的六分之五地區,都將操於袁紹之手。一想到自己被迫要以兗、豫二州,對抗袁紹的“六分之五”,連曹操自己都覺得毫無勝算。

袁紹無疑是曹操最強也是最主要的對手,其次便是呂布。呂布過去和曹操爭奪兗州,兩人自此成為死敵。呂布的不少屬下如陳宮等,都是在背叛曹操後投到呂布那裏去的,由於害怕報複,他們決不肯走回頭路,而且他們既是兗州人,也必然還想再打回兗州,所以呂布及其所部雖實力不及袁紹,但對曹操而言,也是相當危險的敵人。

在曹操的對戰名單上,袁紹、呂布可謂遙遙領先,分別居於第一、第二的位置,曹操打其他對手,其實都是在為能夠盡快與他們掰手腕掃清障礙:南征張繡是為了消除後顧之憂,東征袁術是為了防止袁術與曹操、呂布呈犄角之勢。

曹操的原計劃是在征服張繡後再征呂布,但基於三征張繡仍未得手,而呂布已經咄咄逼人,他不得不改變計劃,決定先征呂布,然而袁紹寫來的一封信卻開始讓他不淡定起來。

煩心的事

曹操和袁紹猶如同一賽道上的騎手,在自己拚命驅馬往前奔馳的同時,都不希望對方充分發揮出競技狀態。看到曹操又一次被張繡擊退,東邊還多了呂布之憂,袁紹幸災樂禍,便用寫信來對曹操進行打擊。

從小到大,袁紹內心深處對曹操始終是鄙視的,在信中,他對曹操的態度十分傲慢,言辭頗為無禮。對於袁紹,曹操也始終有一種時時想要擺脫,卻怎麽都擺脫不掉的自卑感,袁紹的這封信放大了雙方的這種情緒,曹操讀完信後,勃然大怒,出入舉止都一反常態。

因為不知道袁紹來信以及信的內容,眾人隻能將曹操的反常情緒歸咎於南征張繡失利。鍾繇去找荀彧商量,荀彧觀察仔細,沒有人雲亦雲,他說:“曹公是個聰明人,決不會為已經過去的事情煩擾,恐怕還是有其它讓他煩心的事吧。”

荀彧是首席謀士,相對其他人,顧慮要少一些。他徑直去見曹操,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曹操這才將袁紹的信拿出來,給荀彧和同時在場的郭嘉看,說:“袁紹不仁不義,我們本來應該起兵討伐他,但現在力量還不夠,怎麽辦?”

袁紹的信激怒了曹操,他在考慮是否要把呂布擱到一邊,先征袁紹,可是限於條件尚不成熟,又徘徊猶豫,舉棋不定。

原來是在考慮先戰袁紹,還是先討呂布啊!弄明白曹操其實是在為這件事糾結後,荀彧認為當前還是應先取呂布,而不是袁紹,否則黃河以北的地方也不容易拿下來。

一旁的郭嘉對荀彧表示讚同。荀彧重點強調打呂布是伐袁紹的先決條件,而郭嘉則從另一角度出發,認為呂布與袁紹可南北呼應,如果不先打敗呂布,以後袁紹來攻時,呂布必然支援,曹軍將陷入腹背受敵,兩線作戰的被動局麵。

郭嘉堅持他一貫的看法,主張乘袁紹仍在遠征公孫瓚,暫時無北向之憂,先把較袁紹為弱的呂布消滅掉,之後等到適當時機,再和袁紹進行生死決戰。

曹操同意荀彧、郭嘉的意見。實際上,他既不是不知道應該先打呂布,也不是單純的感情用事,歸根結底,是因為還有一個複雜的問題沒能完全想清楚。

在荀彧、郭嘉幫他澄清認識後,曹操終於提出了這個問題:如果這邊在打呂布,那邊袁紹卻加快進程,把勢力伸向關中,該怎麽辦?

馬騰、韓遂叛亂以及之後的董卓、李傕、郭汜之亂,在把中原攪到天翻地覆的同時,也使涼州軍成為各路人馬誰都不敢小覷的勁旅代名詞。在涼州集團消失後,脫離該集團的段煨等部以及馬騰、韓遂,都分布於關中,粗粗一數,竟有十幾股之多,設若他們與袁紹聯合或被其收編,本來就已形同巨無霸一樣的袁紹將更加難敵。

荀彧分析後,認為無須過慮。關中的涼州部隊雖多,但沒人能把他們統一起來,他們也就不敢像當初的董卓、李傕、郭汜那樣,輕易卷入關東的是非,即便實力最強的馬騰、韓遂,也隻會各自擁兵自保。

為了讓曹操放心,荀彧建議遣使關中,用“連和”的手段對關中諸將進行安撫,他預計,這一策略雖不可能一直奏效,但至少可把關中諸將中立不動的態度維持到曹操最後平定關東。

出使關中的人選,荀彧也替曹操想好了,此人就是鍾繇,“關中的事情交給鍾繇,這樣您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曹操豁然開朗,遂上表獻帝,委任鍾繇以侍中尚書仆射的身份,代行司隸校尉一職,持節統領關中各軍,同時授權鍾繇便宜行事,可不受製度條令的束縛。

鍾繇不辱使命,到達長安後,即給馬騰、韓遂寫信,給他們講清利害關係,勸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馬騰、韓遂果然被鎮住了,所謂“連和”就是用交送人質的方式,與朝廷進行合作,二人表示服從,各自都派兒子入朝侍奉皇帝。

按照曹操對張繡複叛一事的總結,人質相當重要,連馬騰、韓遂都俯首貼耳,其他關中將領更加不敢隨意越出界限。如此一來,曹操就不用再擔心關中,可以集中力量在東方用兵了。

一塌糊塗

得知曹操準備領兵親征呂布,部屬們的意見仍不一致。張繡在南陽的兵力距許都較近,不少將領都擔心,如果大軍遠征呂布,劉表、張繡便會聯起手來,乘機就近襲擊許都,從而給曹軍後方帶來危險。

何去何從,軍師荀攸代曹操進行陳述,他總結了兩個“勢”字,用來說明為什麽要東征徐州。第一個“勢”,是劉表、張繡剛剛在安眾吃了虧,勢必不敢冒險前來進攻,第二個“勢”,則是呂布驍勇過人,又已與袁術聯手,如果不及時征伐,讓他得勢於淮河、泗水之間,時間長了,響應他的豪傑就會日漸增多。

荀攸指出,現在呂布剛剛才與曹操公開叫板,軍心尚不統一,這個時候前去征伐,一定可以取勝。他的分析,打消了眾人的顧慮,也使曹操最終下定了東征的決心。

公元198年10月,曹操親率大軍向東進發。這時從前線傳來消息,高順等已乘勝攻破小沛,劉備連妻兒都顧不上,便率部逃往梁國。

在對劉備的進攻戰中,除了呂布軍外,還活躍著泰山軍的身影。所謂泰山軍,是地方豪強臧霸等人組成的一支武裝,主要在兗州泰山郡和徐州的山海地帶活動。他們依附於呂布不久,恰恰說明荀攸關於第二個“勢”的分析絕非杞人憂天,若不出手征伐,真的會有更多“豪傑”投向呂布。

曹操加快了前進步伐,當部隊行進至梁國地麵時,正好遇到了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劉備及其所部,曹操此次東征所用的名義是增援劉備,於是正好兩軍會合,一同東進。劉備雖敗,但部隊仍有萬餘人,而且劉備兩度被呂布所坑,他和他的部下對呂布恨得咬牙切齒,在此後的作戰中都很賣力氣。

為了抵禦曹操的進攻,呂布將兵力從小沛收縮至彭城,打算在此固守。曹操則選擇了**的打法,他沒有將戰線拉得很長,而是集中力量在一條線上,直奔彭城而來。

當年11月,曹軍進抵彭城。陳宮向呂布獻計,勸呂布先下手為強,在界首打擊曹軍:“敵人遠來疲憊,我們應乘此機會,以逸待勞,迎頭痛擊,這樣準能取得取勝。”

呂布不同意,他的想法是誘敵深入,讓曹軍先發起攻擊,當曹軍橫渡泗水,需要泅水時,再發起突然襲擊,把他們消滅在泗水之中。

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用兵家,呂布在打仗方麵其實並不需要別人的過多指點,半渡而擊在戰術上完全可作為更高層次的“以逸待勞,迎頭痛擊”,若運用得好,呂軍也足可藉此一戰擊潰曹軍。問題的實質在於,不管怎麽“擊”,你都要具備“擊”的能力,應該說,這種能力呂軍原來是具備的,騎兵在野外的大範圍運動作戰曾經是他們的看家本領。

可是現實情況卻讓呂布的如意算盤落了空。曹軍率先發起攻擊後,攻勢極其淩厲,呂軍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已經渡過泗水,兵臨城下,呂軍在戰場上的表現可謂一塌糊塗。

有研究者聯係呂布買馬被劫,推斷此前呂軍戰馬的來源已被切斷,騎兵的戰鬥力下降迅速,已不複與擁有強大騎兵的曹軍相抗衡。

呂布本來還擁有自己的步兵精銳也就是陷陣營,高順統率下的陷陣營號令整齊,一度每戰必勝,在呂布與曹操爭奪兗州時,連青州兵都壓不倒它。可是呂布為人多疑少謀,後來對高順日漸疏遠,因為部將魏續是自己的親戚,他便剝奪了高順的兵權,平時把陷陣營交給魏續節製,隻在要打仗時,才交給高順指揮。

高順對呂布忠心耿耿,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始終不怨恨呂布,但軍隊的實戰成效,與平時的訓練和管理密切相關,縱使高順指揮有方又兼身先士卒,也無法讓“陷陣營”重回巔峰。

曾經叱吒風雲,與曹軍實力不相伯仲的呂軍,其步騎兵的水準都早已江河日下,當再次麵對曹軍時,自然就怪不得他們連張繡軍都不如了。

曹軍先是強渡泗水,接著又勢如破竹地攻下了彭城,呂布倉惶逃遁,退守位於彭城東南的下邳。隻可憐了彭城,曹操上回東征陶謙時,此城就已慘遭曹軍屠戮,這次曹操為了給以後的攻城戰減少障礙,竟又以“圍而後降者不赦”為由,殘酷地下令屠城。

從前曹操曾授陳登為廣陵太守,讓他待機裏應外合。這時陳登便率一郡之兵對曹軍進行配合,曹操將陳登部作為前鋒,向下邳急進,此舉不僅大增曹軍之勢,而且進一步瓦解了呂軍軍心。

以陳登部為前驅,曹軍一直打到了下邳城下。呂布多次率騎兵出城,試圖擊退曹軍,但呂軍騎兵的戰鬥力並未因他親自領兵而有所提高,呂布次次出城,次次都铩羽而歸,最後隻得高掛免戰牌,在城內閉門不出了。

一個不可說的秘密

當初因為陳登的巧言掩飾,呂布沒有對陳登被任命為廣陵太守一事予以深究,但猜疑並未完全消除,他把陳登的三個弟弟作為人質,軟禁於下邳,才肯讓陳登南渡淮水到廣陵上任。此時見陳登加入曹軍,呂布便把他的弟弟們抓起來,欲以此與曹操講和,不料呂布的部下張弘想給自己留後路,趁天黑時將三個人偷偷地放出了城,至此,呂布連手中僅有的這一點籌碼也失去了。

作為進攻方,曹操其實也不順心,他原以為兩屠彭城,足令下邳等城池不戰而降,可是事與願違,此舉反而增強了城內軍民固守的決心。下邳是徐州新的州治所在,堅固程度非彭城可比,曹操意識到要硬行攻克下邳將非常困難,於是便給呂布寫了一封信,陳明禍福,曉以利害,勸他投降。

呂布收到信後動了心,打算投降曹操。陳宮等人皆為曹操手下的叛將,對曹操睚眥必報的個性非常熟悉,他們認為降曹後,自己決無好下場,因此對呂布的想法表示竭力反對。

陳宮推斷,曹軍遠道而來,兵多糧少,時間一長,軍糧供應一定會出現困難,其攻勢不可能持久。他建議呂布帶一部分步騎兵出屯城外,由他來守城內:如果曹軍攻城,呂布就在外牽製;如果曹軍攻打呂布,他就引兵出擊,攻打曹軍側背。

自古守城必守郫,或者叫守大城必野戰,像下邳這樣州治規格的大城,城牆長,薄弱點多,光是在城內被動死守是不行的,還必須分兵到城外野戰,與城內守軍互為犄角,以免城池被困死。陳宮重申了這條守城要則,並且斷定隻要這麽做,“不出一月,曹軍糧食耗盡,我們再乘勢出擊,必然獲得全勝!”

呂布是打仗的行家,陳宮之計讓他看到了解圍的希望。他當即決定讓高順協同陳宮守城,自己則領兵出城,並且先用遊騎切斷曹軍糧道,讓曹軍的給養補充變得更為困難。

呂布正準備出城,卻遭到了妻子的勸阻。

陳宮和高順素來不和,這在呂軍內部幾乎人盡皆知。呂布的妻子斷言,隻要呂布一出城,陳、高二人必不會同心相守,與此同時,她還揭示出了一個不可說的秘密,即陳宮也未必忠於呂布,呂布出城,可能等同於直接把城池送給別人。

“過去曹氏待公台(陳宮字公台)如同親骨肉,他都能舍棄曹氏投歸我們,現在將軍對待公台,並沒有超過曹氏的地方,卻要把城池和妻子都交給他,自己孤軍遠出,如果情況一旦有變,妾還能做將軍的妻子嗎?”

在呂布的部將中,有人曾因暗通袁術,意欲謀反而被殺,事後調查時,發現陳宮竟然與這名部將同謀!呂布做事優柔寡斷,不像曹操那樣狠辣和堅決,他鑒於陳宮是自己的首席幕僚,當時並沒有再對此事進行追究。

不追究,不說明呂布心裏沒有陰影,妻子的話提醒了他,重又勾起了他對陳宮的疑慮,加上舍不得老婆孩子和壇壇罐罐,出城一事便隻好告吹了。

雖然改變了主意,但呂布也知道不能光坐守城池,他把希望寄托於援軍,派幕僚許汜、王楷去向袁術求救。

乘曹軍尚未對下邳形成合圍,在呂布的策應下,許汜、王楷突圍奔往壽春。等二人好不容易到達壽春,聽他們講完來意,袁術內心卻隻有一種別人幫著報了仇的快感——他稱帝後第一個用悔婚方式打他臉的,是呂布,後來讓他吃了大敗仗,還拚命羞辱他的,仍是呂布,這個人如今倒黴,難道不是活生生的現世報麽?

被別人逼到家門口了,才來求我,對不起,我隻能讓你高攀不起了!當著許汜、王楷的麵,袁紹很氣憤地說:“呂布不肯與我結親,理當失敗,今天還有什麽臉來求我呢?”

許汜、王楷都是當初隨陳宮叛變曹操的原兗州官員,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下邳城破的後果,他們隻好站在維護袁術利益的角度,繼續苦勸道:“明上(袁術稱帝後的特稱)現在不去救呂布,等於是自取失敗,因為隻要呂布一破敗,明主也就朝不保夕了。”

袁術與曹操同為死敵,許、王所講的道理,他當然都懂,但道理歸道理,對於呂布的這股氣,他就是咽不下去。為了敷衍許、王,他口頭同意施以援手,然而僅僅是整頓兵馬遙作聲援,並不正式發兵。

卻說呂布在下邳盼星星盼月亮,一個人影也沒盼著。呂布的思維有時真是既天真又簡單,他以為袁術還希望與他結親,不發救兵,隻是自己還沒有把女兒送去。

如果能夠讓袁術看到他的兒媳婦,應該一切迎刃而解了吧。呂布用布皂將女兒綁在自己馬上,準備乘天黑親自出城,前往壽春。誰知此一時彼一時,下邳已被曹軍合圍,他剛一出城,箭矢就紛紛飛來。

呂布既要在箭雨中衝殺,又怕傷著女兒,武功再高強也沒法突圍,隻得又退回城中。

小算盤

袁術有能力救呂布,但隻是坐觀其敗,還有人倒是真心想出手救援,可惜又心有餘而力不足。

呂布的老鄉、河內郡太守張楊屬於後者。張楊與呂布一直保持著密切聯係,知道呂布被圍下邳,數他最著急,無奈河內與徐州之間距離遙遠,鞭長莫及。盡管如此,在未收到呂布求援消息的情況下,張楊仍主動出兵,在威脅曹操後方,與呂布遙相呼應的同時,借此緩解曹軍對下邳的圍攻。

張楊依附於袁紹,袁紹因為正與公孫瓚激戰,暫時抽不出力量對付曹操,便暗中支持張楊對呂布的增援。與此同時,曹操也打入了張楊內部,致使張楊的部將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其中一派以眭固為代表,支持張楊出兵,另一派以楊醜為代表,反對張楊出兵。

張楊的性格和呂布相似,為人寬大隨和,就算發現部屬圖謀不軌,往往也隻是落幾滴眼淚,感傷一下,而不加以追究懲罰,然而軍隊可不是講溫情的地方,張楊此舉對部屬而言,實際是一種無原則的縱容。在曹操的指使下,楊醜發動兵變,殺死了張楊,用以響應曹操。爾後,傾向袁紹的眭固又殺死楊醜,明言宣布投歸袁紹。

即便在張楊活著的時候,河內軍對前線曹軍的牽製作用也極為有限,而袁術的所謂增援更是光打雷不下雨,這使得曹操可以心無旁騖地加緊對下邳用兵,他采用挖掘濠溝的辦法,將城池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過下邳作為大城,也不是這麽容易被打下來的,一轉眼,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曹軍仍無所得。在久攻不下的情況下,官兵普遍感到疲憊,曹操便打算暫時收兵,撤回許都。荀攸、郭嘉見狀,急忙上前勸阻。

曹操的隨軍智囊團一直在研究敵情。荀、郭分析認為,自曹軍東征以來,呂布一次也沒打過勝仗,銳氣早已漸漸喪失,不複往日之勇。打仗時,三軍都看著主將,主將銳氣大減,三軍也就隨之沒了鬥誌。此時曹軍正當一鼓作氣攻克下邳,一旦撤兵許都,大好戰機將可能一去不複返。

作為呂布的首席幕僚,陳宮曾兩次向呂布獻計,他會不會又想出什麽奇招,從而化解曹軍的攻勢呢?荀、郭對此都給出了否定的回答。

如同郭嘉所言,考查一個軍師厲不厲害,最重要的指標是看他現場反應快不快,有沒有臨場應變的能力。賈詡在這方麵做得幾乎無可挑剔,戰場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所獻的計謀也能在第一時間裏幫主公解決問題。

按照荀、郭的剖析,既然陳宮分兵城內城外的建議未被呂布采納,他就要或繼續堅持,或另思它策,但在過去的這麽長時間裏,卻未見他有此應對,可見陳宮雖然有頭腦也有智謀,但見事遲,沒有急智,終究成不了呂布的救星。

荀、郭主張,趁呂布及其所部的銳氣鬥誌尚未恢複,陳宮也還沒有想出新的解圍脫困之策,應該鍥而不舍地繼續進攻下邳。曹操覺得他們說得有理,於是放棄收兵之念,按照二人所設之策,一麵激勵士氣,加緊攻城,一麵掘引下邳西邊的泗水、沂水,用河水淹灌城池。

如此又圍攻了一個多月,河水屢屢將城牆衝毀,城內外一片汪洋。在既無援兵,儲糧也已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下邳守軍所麵臨的壓力越來越大,呂布感到實在難以堅持,於是便登上城頭,對著曹軍士兵喊道:“你們不要再圍城了,我去向明公自首就是。”

“明公”是那個時代對有名位者的尊稱,呂布此處所稱的“明公”也就是指曹操。一旁的陳宮聽後急了,生氣地說:“逆賊曹操,算什麽明公!現在去投降他,如同以卵擊石,豈能保全性命?”

文有陳宮,武有高順,二人都堅決反對降曹,呂布說服不了他們,隻得暫時作罷,但他的態度無疑讓其餘部屬更為動搖,一些將領不願再死守下去,內心都打起了小算盤。

這時正好發生了一件事。呂布的部將侯成丟失了一匹名馬,不久又找到了,眾將合夥送禮,向他表示視賀。侯成從賀禮中分出一份酒肉送給呂布,呂布正因形勢險峻,守又守不住,降又降不成而感到愁悶,便順勢將一通火發到了侯成的身上:“我下令禁酒,你們卻私自釀酒,是想乘我飲酒的時候謀害我嗎?”

如果呂布像曹操一樣平時禦下嚴厲,就算偶爾發無名之火,一般情況下,部屬也就隻能捏捏鼻子,自認晦氣算了,偏偏呂布又一向是個過於寬容的家長,部屬的脾氣也因此都被慣壞了。侯成被罵後又恨又怕,恨的是呂布不識好歹,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蹄上,怕的是呂布會不會以觸犯禁酒令為由,對他予以處罰甚至斬首。

魏續等將領都是給侯成送了禮的,這些人聚在一起一商量,認為若繼續留在城內,就算不被呂布追究,城破後也得送命,與其這樣,不如直接棄呂降曹。

計議已定,眾將乘陳宮、高順不備,突然將二人捆綁起來,然後率領本部士兵出城投降曹操,陳宮、高順則成為了他們送給曹操的“禮物”。

魏續等人本來都是深得呂布信任的將領,呂布根本想不到他們會在關鍵時候背叛自己。後來,呂布還很不解地對曹操說:“我呂布對待諸將一向優厚,卻料不到諸將在危急時刻全都背叛了我。”言下很是憤懣不甘。

曹操在進攻呂布前,廣泛搜集了關於呂布的情報,他當即毫不客氣地戳穿道:“你背著你的妻子,和諸將妻子之間關係曖昧,這怎麽叫待之優厚?”

呂布聽後啞口無言。

捆綁老虎不能不緊

諸將降曹事件不僅進一步削弱了下邳的防禦力量,也在心理上對城內軍民造成了更為沉重的打擊,反過來,曹軍則從中受到激勵,攻城愈猛愈急。當呂布率部分親將登上名為白門樓的南門城樓,察看戰況時,始覺大勢已去,城池是再也守不住了。

曹操在攻打下邳前曾屠彭城,使得他的“圍而後降者不赦”已成為人盡皆知的事實。既然曹操連守城的普通軍民都不放過,主帥又焉能留得性命?呂布自度難免一死,還不如便宜手下人,於是就讓左右割下自己的頭去獻給曹操。

呂布雖熱衷於給部將們戴綠帽子,但他待人不苛嚴,多數下屬與他的關係還是較為融洽的,要他們殺掉呂布,用其首級去獲取榮華富貴,還是沒人忍心這麽做。

呂布嘴上說死就死了,心裏其實也仍存著僥幸活命之念,見狀便自行走下城樓,打開城門出降。正在攻城的曹軍一擁而上,將呂布捆了個結結實實。

曹操率文武官員登上白門樓,命令將呂布、陳宮、高順押上來,對他們進行公開處置。呂布一見曹操就說:“捆得太緊,稍微鬆一點。”曹操笑道:“捆綁老虎不能不緊啊!”

呂布要求將捆他的繩子鬆一下,求饒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過去陳登騙呂布時,曾說曹操將他看作是鷹而不是虎,如今聽曹操口口聲聲“捆綁老虎”,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觸動了他,令他對曹操說出:“從今以後,天下可以安定了。”

“何出此言?”曹操果然很感興趣。

“明公所害怕的大敵之中,也沒有能超過我呂布的了。我現在已經降服,如果命我統率騎兵,明公統率步兵,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曹操在最早會見陳登時,就認為呂布“狼子野心”,無法蓄養,如果有條件一定要滅掉他,而不能留著。這次攻克下邳,他本來也沒想過要讓呂布活著,但呂布的話還是讓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即是否可以如其所言,收呂布為將。

盡管呂布有些誇大其辭,然而中原傑出的騎兵將領不多,乃是事實,呂布在騎兵作戰這個領域有著極高造詣,也是事實。統觀整個關東地區,大概也隻有原來的公孫瓚可與呂布相提並論了,若呂布能為曹操所用,曹軍騎兵的作戰能力必能得到提升,這是毋庸置疑的。

曹操愛才如命,為此開始猶豫不決起來。他的表情變化全都被呂布看在眼裏,見劉備在曹操身邊坐著,他趕緊請劉備為他做說客:“玄德公(劉備字玄德),您是座上客,我是階下囚,繩子把我捆得太緊了,您就不能為我說句好話嗎?”

呂布之所以寄望於劉備援救自己,大概是認為劉備還欠著他的“人情”:劉備在失去徐州後,他同意劉備依附於己,給了劉備東山再起的機會,此後,高順等攻破小沛,俘虜了劉備的妻兒,他也沒拿對方怎樣。

問題在於,呂布的“人情”在劉備那裏有著完全不同的解讀。比如徐州本來就是劉備的,是被他呂布乘隙所奪,當時劉備的處境可以說苦不堪言,因為喪失地盤,缺乏糧食,劉軍官兵甚至一度互相殘殺,以人肉為食。又比如說劉備的妻兒,劉備可不是呂布,他沒有那麽婆婆媽媽,兒女情長,要不然,也不致於倉促之下把老婆孩子都丟掉了。如今下邳城破,一家人得以團圓,他也不會感謝呂布的“照顧”,而隻會想到這筆帳終於到了清算的時候。

麵對呂布為了抓根救命稻草,已經不管不顧的猴急模樣,劉備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就像耳朵背,沒聽到他的話一樣。曹操倒是心有所動,對呂布說:“你何不直接對我說,而要去求劉使君呢(使君是對州刺史或州牧的尊稱,此時曹操給劉備的頭銜是豫州牧)?”

說完,曹操便命人給呂布鬆綁。主簿王必見曹操要放過呂布,急忙上前勸阻道:“呂布乃強暴之敵,其部眾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不能給他鬆綁!”

王必乃是當年曹操遣使長安所派的特使,在曹操幕僚中,他的諫言一向很有份量。曹操聽後,對呂布說:“我本來想給你鬆綁,但是主簿不同意,怎麽辦呢?”

死是理所當然的

曹操是一個很有決斷力的人,當然不會因為主簿出言,就立即改變主意。事實上,他也深知,呂布並非普通戰將,而是可號令一方的諸侯,隻有殺掉呂布,聽從他的並州集團才會樹倒猢猻散,這股勁敵也才能算是被徹底消滅。

然而理性歸理性,愛才的癖好還是讓曹操欲罷不能,難以取舍,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該給呂布鬆綁,還是直接拖出去砍了。看到曹操如此猶疑,本想靜觀事態變化的劉備終於坐不住了,他趕緊接著王必的話說:“是不能鬆綁啊,明公難道忘了,呂布是如何侍奉丁建陽和董太師的嗎?”

丁建陽是丁原的字,董太師指的是董卓,劉備以此提醒曹操,呂布乃賣主求榮、反複無常之人,他做誰的部下,誰就會倒黴,你要是想留下呂布,那就等著重蹈丁原、董卓的複轍吧!

劉備這句話所起的作用,其實就是替曹操下了決心,曹操終於得以從矛盾心理中抽出身來,他向劉備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呂布本來似乎已經看到了被赦免的希望,不料轉瞬之間就又被劉備送上了斷頭台,不由得又氣又急,瞪起眼睛罵劉備:“你這個小兒,最不可信!”

呂布的命運已經確定,接下來,曹操問陳宮:“公台(陳宮字公台),你平常自稱智謀有餘,今天怎麽弄到了這個地步呢?”

陳宮轉過頭去,看著呂布:“隻因他不聽從我的話,以致弄到如此地步,如果他能按我的意見辦,未必被你們活捉。”

作為謀士,陳宮當然有他的缺陷,但如果能夠從頭再來,就算還是要背棄曹操,他應該也決不會選擇呂布。其實在此期間,他肯定也已經後悔過,要不然就不會有暗通袁術的事了。可是袁術又是什麽明主?以陳宮的政治智慧,他不會看不出袁術早已日薄西山,如此做法,倒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這一結果正是曹操樂於看到的,陳宮當年叛他而去時,留給他的那股憤恨之情也隨之被稀釋,他笑著問陳宮:“你看今天這事該怎麽辦呢?”

呂布是“輕俠”出身,這可能是他死到臨頭,仍舊不明大義,乞生偷死的一個重要原因。與呂布不同,陳宮乃兗州世家子弟,自己做過哪些事,應當承擔什麽樣的後果,他心裏比誰都清楚,也因此從一開始就已斷了求生之念。聽了曹操的話,他從容答道:“作為人臣不忠,作為人子不孝,死是理所當然的。”

陳宮是兗州豪族背叛曹操的罪魁禍首,以軍法論,必死無疑,但他有勸領兗州之功,曾是曹操手下的心腹,更兼還是一個難得的智謀之士,故而曹操對他也有網開一麵的考慮,前提是陳宮必須自己主動求情服軟。

陳宮這個時候還提到孝,說明他很在乎家人,於是曹操用頗為惋惜的口吻問道:“你死了,你的老母怎麽辦?”

“我聽說,打算以孝治天下的人,是不會加害別人父母的,我老母是死是活,隻能由明公來決定,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麽,你的妻子兒女怎麽辦?”

“我聽說,施仁政於天下的人,是不會殺絕別人後代的,我妻子和孩子是死是活,也隻能由明公你來定奪。”

陳宮已不再罵曹操為“逆賊”,而是像從前在其身邊輔佐時那樣,稱為“明公”,顯見得他自己雖然不懼死亡,卻也希望曹操能念及舊情,寬免其家屬。

曹操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過了一會,陳宮再次開口,不是乞求饒命,而是要求盡快赴死:“請把我拉出去處死,以彰明軍法。”說完就徑直往外走去,軍士攔都攔不住。

曹操見此情景,隻得流著眼淚在後麵送行,陳宮頭也不回,就好象把他在人世間所經曆過的全部恩恩怨怨,都一股腦兒地拋在了身後。

當天,呂布、陳宮、高順被一同以絞刑處決,陳宮臨刑前所展示出的英雄悲壯之氣,給後世留下了深刻印象,也令曹操頗為動容。他沒有忘記陳宮的臨終之言,特地將其老母迎來奉養,直至去世。陳宮的女兒長大後,曹操又為她操辦了出嫁事宜,對陳宮家人的關心和照顧,甚至比陳宮在世時還要周到。

曹袁相爭

自南征豫州以來,曹操南征北伐,不但通過擊敗對手不斷獲得地盤,而且還從對手陣營中廣為吸納人才和軍隊。

呂布被擒殺後,歸附於呂布的泰山軍首領臧霸逃至別處藏叵起來,曹操懸賞找到他,厚加款待。臧霸深為所動,又協助曹操招降了其餘泰山將領。

泰山軍雖無法與曹操、呂布這樣的大型軍事集團相比,但作為活躍於山海地帶的土著軍隊,用他們來控製當地,穩定後方,對曹操而言,不啻於一個最好不過的選擇。基於這一認識,曹操委任以臧霸為首的泰山諸將為郡守、國相,專門將徐州的濱海地區劃出來,交由他們負責管理。

比臧霸價值更大的是張遼。從史籍留下的記載來看,在擺脫涼州軍控製後,逐漸形成的並州軍事集團應包括三支人馬,即呂布、張楊、張遼。三人的出身和早年經曆都大體相似,當初都隨丁原前赴京師洛陽勤王,後來張楊、張遼同受何進委派,回並州募兵,等二人重返洛陽時,呂布已殺死丁原,在這種情況下,張遼便依附了呂布。

張遼與呂布不同,他不是帶頭與曹操爭雄的諸侯,而隻是一個為主公所用的將領。張遼與高順也不同,高順死忠於呂布,與曹操也沒有什麽個人之間的曆史淵源,所以曹操問都不問一聲,就把他給殺了。張遼部在呂布軍中一直都保持著相對獨立的地位,呂布被殺後,他就率領部屬投降了曹操。

原並州軍的騎兵主將,呂布、張楊已死,張遼碩果僅存,且智勇雙全,勇猛過人。曹操自然要加以重用,在張遼歸降後,即任命他為中郎將,並賜爵關內侯。

在曹操東征呂布,袁紹北擊公孫瓚之前,曹操、袁紹都早已視對方為自己最危險的敵人。與大敵爭衡,必須首先確保自己後方沒有其他強敵,在這一點上,兩人的認識完全一致——曹操擊滅呂布,占據徐州,解除了北向用兵的後顧之憂,然而時隔不久,袁紹也終於得以消滅公孫瓚,進而基本控製了冀、青、幽、並四州,將黃河以北地區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在南方,唯一能夠與袁紹抗衡的是曹操,在北方,唯一能夠與曹操抗衡的是袁紹,中原的戰爭,勢必將由群雄兼並演變為曹袁相爭。第一個成為雙方互爭目標的是司州的河內郡,張楊的部將眭固接管河內後,宣布投歸袁紹。曹操率先出手,他沒有馬上返回許都休整,而是抓住袁軍戰後疲憊,暫時無力兼顧其它之際,親率中軍主力,迅速渡過黃河,殺掉眭固,控製了河內。

公孫瓚曾經擁有關東最強的騎兵部隊,極盛時期甚至可以指揮上萬騎兵會攻袁紹,那時呂布都還沒有出現在關東戰場上。與曹操一樣,袁紹通過消滅公孫瓚,不但擴大了地盤,而且通過兼並公孫瓚的武裝,使他的軍隊實力尤其是騎兵變得更為強大。

除了軍事上處於優勢地位以外,此時袁紹在北方已不存在任何後顧之憂,可以騰出手來,全力以赴地對付曹操,相比之下,曹操背後仍有劉表等強敵,隨時都有受其攻擊的可能性。袁紹對此很是得意,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給朝廷的進貢越來越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主簿耿包窺測出袁紹的心思,暗地裏向其提議,說不如順應天命,自立稱帝。袁紹正中下懷,便把耿包的提議公之於眾,讓部下們進行討論,實際是想和袁術一樣,借此取得眾人的擁戴。不料這件事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對,官吏們都說耿包妄言胡說,應予斬首,袁紹傻了眼,為了把自己撇清,隻好依言摘了耿包的腦袋。

袁術稱帝前,真正在意的並不是部下說好說壞,他顧忌的還是曹操,袁紹同樣如此。既然曹操是自己稱帝的最大障礙,而且看起來幹掉他的條件已經具備,那還等什麽呢?

袁紹決定進攻許都,劫出獻帝,他知道這同時也是攻取曹操的致命一著。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見袁軍進攻許都,就不能不全力堵救,到時他就可以達到消滅曹操,進而稱帝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