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兔子大翻身(1) （1）神君也賣臭豆腐
第二天一早，我的疑惑就得到了印證，我還未睡醒，就聽容川怒氣衝衝的聲音在床頭響了起來：“死兔子！神君是我師父的！是你能睡的嗎？”
我睜開朦朧的兔眼，不由自主地露出兩顆大門牙，嘿嘿一笑：“我真的睡了神君嗎？”
剛說完，容川就一把拽住我的耳朵將我拎出被窩，惡狠狠地道：“你要真睡了我就剁了你！”
我嚇得渾身打了個激靈，連忙道：“沒睡沒睡，堅決沒睡！”
“容川，你這是作何？”蓮澤神君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了起來。
救星一到，我頓時放下心來，可容川卻將我往上拎了拎，氣哼哼地道：“這死兔子竟敢覬覦神君，我準備將她就地正法！”
“胡鬧，快將她放下！”蓮澤神君的神色冷了冷，道。
容川撅了撅嘴，賭氣道：“不放！我現在就宰了她！”
說著，容川的手一揚，有凜冽的殺氣撲麵而來，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下意識地閉上了眼，轉瞬之間，便聽到砰地一聲巨響。
待我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落在了蓮澤神君的懷裏，而容川卻狼狽地倒在地上。
“師父都舍不得打我，今日你卻為了一隻兔子……”容川的聲音慢慢哽咽了，他想說些什麽，卻再也說不下去，隻是眼睛卻紅得跟我有的一拚。
“今日你若是傷她一根毫毛，他日悔斷肝腸的是你。”蓮澤神君說完這一句，便不再看他，而是帶著我走出了蓮澤仙宮。
我被剛剛的場麵給震驚了，更是被容川那即將哭出來的表情給弄得心亂如麻，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神君，你能把小容的鍋給我麽？”
“嗯？”
“我想幫小容賣臭豆腐……”
“……”
“神君……”
“嗯？”
“你能幫我炸麽？我隻會叫賣……”
“……好。”
於是，這一天成了仙界美食節史上最轟動的日子，不僅亮瞎了眾仙的狗眼，不對，是仙眼，還永久地載入了仙界的史冊。
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切都是我的功勞。
“神君，要嚐嚐東海龍宮的的龍蝦嗎？不要錢！”
“神君，快嚐嚐我們兜率宮的叫花雞，免費送……”
蓮澤神君抱著我從聚仙台一路走過去，眾仙就送了一路的美食，我本以為像蓮澤神君這樣不食煙火的上神，是不屑於吃這些美食的，可沒想到他卻含笑一一接了，然後全部遞到我麵前，道：“小隱，別浪費。”
“不浪費，絕對不浪費……”我連忙把頭湊過去，直接就著蓮澤神君的手開始吃起來。
蓮澤神君微微一笑，衣袖一揮，便變出了一張桌子，他將我放在桌上，又將美食放到我麵前，然後安了個透明的泡泡在我頭上。
“神君，你這是作何？”我戳了戳彈性十足的泡泡，好奇地問道。
“叫賣的人如果臭暈了，我還怎麽賣臭豆腐？”他勾了勾唇角，然後一揚手，就將容川的鍋和罐子拿了出來。
他並未搭建帳篷，因為我們所處的地方非常空曠，眾仙都在我們十丈之外，看來蓮澤神君顯然是了解容川的臭豆腐和眾仙的心理距離的。
“仙界最正宗的臭豆腐回來了，快來嚐一嚐，一個一文錢，不臭不要錢……”我一邊吃著滿桌的美食，一邊開始叫賣。
“小隱……”蓮澤神君突然喚了我一聲。
“嗯？”我轉頭看去，卻發現他那樣氣質超然的人，此刻站在油鍋麵前，竟沒有絲毫違和感，他一派從容地翻著鍋裏的臭豆腐，舉止優雅，賞心悅目，連帶著那臭到極點的臭豆腐，此時看起來似乎也變成了美味佳肴。
“叫便宜了，一個十兩銀子。”他笑得一臉溫柔，我卻震驚地差點把嘴裏的叫花雞給噴出來。
不過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離譜的價格，因為這可是蓮澤神君親自炸的臭豆腐，十兩銀子都算便宜了！
“蓮澤神君親手炸的臭豆腐，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十兩銀子一個，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我底氣十足地嚎了起來。
果不其然，見到如此萬年難得一見的場景時，眾仙先是集體石化了一刻，然後便頂著臭味蜂擁而至。
“我要一個！”
“給我來倆！”
“我也要！我也要！”
我們的臭豆腐攤頓時就被擠爆了……我咬著雞腿呆呆地看著這火爆的場麵，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跳起來吼道：“銀子！銀子！先給銀子！”
我還在發愁來不及收錢，就見一錠錠銀子從天而降，有序地堆在了我麵前。
“銀子，嘿嘿，銀子，嘿嘿……”我張著嘴，捂著兩顆大門牙，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臭豆腐賣了這麽多銀子，容川一定會樂開花的。
我看向蓮澤神君，他依然從容不迫地炸著臭豆腐，雖然眾仙都很激動地擠在他麵前，他卻淡然自若，時不時地看我一眼，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腦子裏一不小心又產生了一個禽獸的想法，若我和神君是人間擺攤賺錢的尋常夫妻，那想必也是一樁幸福的事。
臭豆腐很快就被搶購一空了，還有不少神仙因為沒搶到而仰天長歎。
“神君，明日還來嗎？”有仙娥麵帶桃花、含羞帶怯地看向蓮澤神君，柔聲問道。
蓮澤神君看了我一眼，問道：“小隱，你說呢？”
我抱著銀子數了數，搖搖頭道：“我們已經賺了很多銀子了，就不去搶別人生意了吧……”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到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砍在了我的身上。
我無辜地看向蓮澤神君，他輕輕一笑，看向眾仙，道：“本君今日心血**，眾位仙友莫要見怪。”
“誰下的手？本上仙扒了他的皮！”突然，不遠處發出一聲巨響，像是場子被砸的聲音，緊接著，一道熟悉的暴喝聲猛地響了起來。
我連忙跳到蓮澤神君肩頭，越過眾位神仙，遠遠望去，隻見禦膳司的帳篷被掀翻在地，鍋碗瓢盆摔了一地，一個身著黃色羅裳的仙子一腳踩在一個仙童的身上，惡狠狠地質問道。
那仙子姿容絕色，眉梢有一顆美人痣，明明是一笑傾城的臉，可此時此刻卻是麵目猙獰，生生地讓人不敢靠近。
“上仙饒命，小仙，小仙真的不知……”那仙童苦著臉求饒。
“不知？”那仙子冷笑一聲，揚手一拍，旁邊的桌子便瞬間粉碎，隻見她拍了拍手，道：“本上仙一向不與人為難，可本上仙就這一個妹妹，你們今天若是不把害她的人交出來，本上仙就砸了禦膳司！”
“上仙，禦膳司這麽多肉兔，我們真不知道哪隻是你妹妹啊……”另一個仙童擦了擦滿頭的汗，表情甚是糾結。
肉兔？我的眼睛猛地瞪大，這，這聲音，莫不是玉清？
（2）容川醉酒
“我這妹妹名叫鳳隱，平素不愛吃胡蘿卜，你若是要宰她，她一定跑得比誰都快，這麽一隻特征明顯、獨一無二的肉兔，你告訴我你不知道？”玉清雙眼一瞪，問道。
玉清！她真是玉清！我熱淚盈眶地看著她，不愧是在同一個籠子裏呆過的，果然有情有義！
“玉清上仙，你莫要胡鬧，不過一隻肉兔而已，他們又怎會知道它姓甚名誰？更何況，這禦膳司的大小牲畜，你平素吃得還少麽？”一道冷淡的聲音響了起來，隻見一個風神俊秀的男仙走了出來，唇邊帶著微微的嘲諷之色。
“我平素吃得是不少，可這一隻，莫說是禦膳司，便是你朝翎上仙，也是碰不得的！”玉清橫了對方一眼，擲地有聲地回答道。
太霸氣了！我激動得恨不能奔出去拜倒在玉清的石榴裙下！
“玉清！玉清！我在這兒！”我在蓮澤神君肩頭不停地蹦躂，激動地喊道。
原本噤若寒蟬的眾仙猛地轉頭看向我，我縮了縮脖子，一時間覺得壓力巨大，好在玉清及時衝過來解救了我！
“鳳鳳！我就知道你命硬！”剛剛還在扮演女修羅的玉清瞬間就變回了我熟悉的模樣，歡天喜地地朝我撲了過來。
我生怕她撲倒蓮澤神君，連忙先發製人朝她躍了過去，直接跳進她的懷裏，玉清激動地熱淚盈眶，“鳳鳳，還好你沒死，要不然我以後可怎麽好意思去禦膳司蹭吃蹭喝？”
玉清此話一出，眾仙瞬間跌倒一片。
這位上仙，您今天都把禦膳司的攤子給砸了，難道還好意思再去蹭吃蹭喝？
“玉清，你長得還挺人模人樣的！”我打量了下玉清的容貌，給了個肯定的評價。
“什麽叫人模人樣？國色天香好麽？本上仙早就知道你眼拙。”玉清大言不慚。
“早聞玉清上仙喜好自吹自擂，如今看來，果真如此。”朝翎上仙冷冷地插了一句。
我瞅了瞅朝翎上仙，當真是麵如冠玉，氣質卓然，玉清放著這麽個不可多得的上仙不要，我看她才是真正眼拙啊！
“早聞朝翎上仙喜好斤斤計較，如今看來，果真如此。”玉清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當下就回了過去。
我同情地看向朝翎上仙，可憐的上仙，就這麽被玉清這個白眼狼白睡了，如今有氣沒處發，有冤沒處訴，可憐，可憐呐！
“神君，這兔子可是你家的？”朝翎上仙突然轉移話題問了這麽一句。
“自然。”
就在我以為朝翎上仙忍氣吞聲不再與玉清計較時，他卻突然說了這麽一句：“本仙與玉清上仙尚有些私人恩怨未解，未免傷及無辜，煩勞神君先將她帶回去。”
“好說。”蓮澤神君絲毫沒有勸架的意思，直接就將我抱了回去。
玉清握了握拳，視死如歸地看了我一眼，“鳳鳳，你先安心呆在蓮澤仙宮，待我把事情解決了，我再去接你。”
說完，她便和朝翎上仙齊齊消失在眾人麵前，決鬥去了。
蓮澤神君招來一朵祥雲，將銀子裝進一個乾坤袋裏，然後把香囊大小的乾坤袋掛到我的脖子上，帶著我便回了蓮澤神宮。
“神君，我去看看小容！”我跳下祥雲之後，眨巴著大眼睛跟蓮澤神君說道。
“去吧。”
得到應允之後，我便歡快地一路朝容川的住處奔了過去。
才剛奔到門口，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我看了看容川的房門，發現並未拴上，於是直接闖了進去。
剛一進去，我便差點被滿地的酒瓶給絆倒，所幸我是一隻身手敏捷的兔子，所以三兩下就越過酒瓶，直接跑到了倚著櫃子坐在地上半醉不醒的容川麵前。
“小容，我和神君把你的臭豆腐賣光了，賺了好多銀子！”我用前腿戳了戳容川的腿，獻寶似的說道。
容川醉眼朦朧地看了我一眼，拿著酒瓶子又往嘴裏灌了幾口。
我見他沒反應，隻好把乾坤袋從脖子上拿了下來，然後將裏麵的銀子倒在容川麵前，等到容川麵前的銀子堆成了一座比我還高兩倍的小山，容川才終於有了反應。
“師父，師父，我想你想得好苦啊，你什麽時候回來？你不要神君也就算了，你難道連我也不要了嗎？”隻見容川的小嘴一扁，便撲到銀子小山上，抱著大把的銀子嚎啕大哭起來。
我呆了一呆，銀子的存在感果然比我強很多，於是我隻能蹲在一旁看著容川哭。
“師父，神君果真移情別戀了，他竟然看上了一隻兔子，還為了那隻死兔子打我！”容川繼續委屈。
我撓了撓頭，我看上神君可以理解，神君看上我？這是不是太變態了點……“師父，你還記不記得你在的時候，神君說會把我當親兒子養的？嗚嗚……他現在都成後爹了！”容川哭得傷心欲絕，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容川口中的“師父”，究竟是何許人也？這聽著好像跟神君關係匪淺啊！
我連忙正襟危坐，坐等容川繼續爆料。
可容川這回卻是不說了，隻抱著大把銀子哭得起勁。
我忍不住戳了戳容川，他才又回過神來，繼續哭訴：“師父，其實我知道今天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對兔子對手，你不在的這三千年，神君心裏的苦比我多太多了，難得有人，啊呸，是兔子能讓他笑一笑，我為什麽要去剝奪他的快樂呢？師父你不知道，神君這兩日笑的次數，比過去三千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頓了頓，容川又繼續道：“師父，我曾經很怕神君把你忘了，可現在，我卻覺得神君能把你放下也好，你離開地太久了，你把所有的苦痛都留給他一個人，他煎熬了三千年，如果這世間有一味藥可以免去心中的苦痛，我一定會赴湯蹈火為他尋來的……”
“師父，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容川呢喃一聲，便徹底睡了過去。
容川說得太動情了，簡直是說者傷心，聞者流淚，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容川一起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因容川而哭，還是為容川口中那滿心都被苦痛浸染的神君而哭。
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蓮花香，我一邊抹眼淚一邊轉過頭，隻見蓮澤神君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容川，眸光沉靜如水。
我愣了愣，隨即抽抽噎噎地開口：“神君，小容是愛你的……”
“……”
（3）廚神雁緋
容川酒醒之後，對他酒後所言完全沒有印象，但是對我的態度，卻有了明顯的好轉，尤其是當他知道我和神君幫他把臭豆腐全都賣了之後，他更是激動地熱淚盈眶，當下就拍胸脯對我保證：“兔子，以後想吃臭豆腐，隨時找我！”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容川不止對我說過這句話，但凡是他有些好感的，不管是人是仙亦或是畜生，他都誠意十足地作過這個承諾，隻是從來沒有人來找他兌現過，為此，容川沒少憂傷。
過了幾日，我見玉清一直沒來找我，心中擔心她和朝翎上仙鬥個魚死網破，於是向容川打聽了玉清仙宮的住處，一蹦一跳地前去找玉清了。
令我驚奇的是，我一路走過去，就有神仙打量了我一路。
“這看著也就是普通的兔子啊，怎麽就成了玉清上仙的妹妹呢？”有幾個仙娥站在不遠處看著我，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仙娥疑惑地問道。
“不知道，聽說能說人話，前陣子還被蓮澤神君收為寵兔呢！”另一名仙娥回道。
“那不就是仙兔嗎？可我不曾聽聞近百年仙界有出過仙兔啊！更何況玉清上仙的原形分明是……”
“噓，別瞎議論了，這上仙的心思，哪是我們這些小仙能猜到的？她即便是說一塊石頭是她妹妹，那我們也得承認不是？”一個較年長的仙娥開口道。
我轉了轉眼珠子，敢情我是出名了！也是，玉清那麽一鬧，想不出名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