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

“什麽,你要和我一起去湖邊抓美人魚?”深銘驚訝地放下報紙。

米鹿點了點頭:“是的,我決定相信你的話。”

“抱歉,我反悔了,不想和你同行。”深銘不忘記加上一句解釋,“因為你總是搗亂,我怕驚到美人魚。”

米鹿不滿地嚷嚷:“我保證不會搗亂了,再說了,這是我的動物園!”

深銘低下頭繼續看報紙,不再理睬她了。米鹿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張地圖,往他麵前一拍。

“這是……動物園的地圖?有什麽意義嗎?”深銘拿起地圖溜了一眼。隻見地圖上被紅色水筆和藍色水筆畫了幾個圓圈。

米鹿驕傲地大聲說:“我找出動物們異樣的原因了!”

“哦?”

她模仿著柯南的語氣說:“沒錯,讓動物們異常表現的人就是美人魚!真相隻有一個!”

深銘扯了扯嘴角:“傻瓜隻有一個,就是你。”

米鹿沉浸在推理的快感中,絲毫不理會他的嘲諷,繼續說:“你看,不同的動物關在不同的區域,根據遠近程度我分別畫出紅圈和藍圈。距離大湖近的動物有企鵝、河馬、孔雀,所以這些動物最瘋狂。而跑馬場因為距離大湖比較遠,所以馬兒們隻是喜歡惡作劇一些,並沒有暴躁的表現。”

深銘打了個哈欠:“好牽強的推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的推理百分之百是錯誤的。”

“想證明是正確還是錯誤的,那就先抓到美人魚再說吧!”

深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你的目標是美人魚?”

米鹿被他看穿了心思,臉頰忍不住泛紅。她輕咳一聲,說:“不管怎麽樣,隻要你協助我抓住美人魚,我可以將啟動資金全部送給你。”

“大小姐,你真是大手筆。可惜我不想要。”深銘抖了一下麵前的報紙,徹底遮住了自己的麵孔,似乎對接下來的話題不感興趣了。

夜深了。

米鹿特意換上一套深色係衣裝,跟著深銘一起來到湖邊。他們站在假山石背後,向大湖湖麵上張望。

“美人魚呢?”米鹿還新購了一台望遠鏡,生怕錯過每一個細節。深銘將鏡頭擋住,認真地說:“安靜。”

米鹿下意識地捂住嘴巴,用手勢表達自己絕不再出聲的決心。深銘這才坐下來,透過假山石上的孔洞,向大湖上望去。

明月浮在夜空之中,將清輝灑向大地,也照亮了湖麵上粼粼的波光。水風襲來,在這個夏夜顯得格外清涼舒適。唯一讓人苦惱的就是岸邊的蚊蟲,活像一架架戰鬥機,向米鹿發起進攻。

米鹿忍無可忍,抬手轟趕蚊子。深銘抬頭看她,眼睛如黑晶石:“你這樣會嚇退美人魚的,很可能她永遠都不會出現。”

“可是我癢得受不了了!為什麽蚊子不叮你呢?”米鹿在皮膚上抓撓,上麵已經被蚊子叮出了兩個紅腫小包。

“也許蚊子也喜歡以貌取人吧?”

米鹿停止了抓撓的動作,若有所思地說:“一定是這樣的,誰比較美蚊子就喜歡叮誰。”

“你的阿Q精神果然很強大。”深銘有些無語,看著她慘兮兮的樣子,還是從褲袋裏掏出一瓶噴劑在米鹿身上噴了噴。

“這是什麽?”

“防蚊劑。”

“你!你有這個東西為什麽不早拿出來?”米鹿鼻子都要氣歪了。深銘看了她一眼,提醒說:“小聲點。”

她頓時想到自己的聲音可能會嚇跑美人魚,連忙閉上嘴巴。周圍一時靜謐下來,隻有蟲鳴和樹葉的沙沙聲,在沒有其他聲音。

米鹿懈怠了,半躺在石頭上,摘了兩根狗尾巴草編帽子玩。一隻帽子還沒編好,她就聽到有人隱隱約約在唱歌。

歌聲飄渺無定,曼妙從容,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

她怔了一下,坐起身向湖麵上看去,隻見水麵上一片平靜,什麽都看不清楚。深銘倒是彎腰站在她那架望遠鏡前,定定地看著。

米鹿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旁,低聲問:“看到什麽了?”

深銘沒有回答,隻是離開了鏡頭,示意她去看。米鹿抱住望遠鏡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遠處的湖心島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個窈窕的影子。雖然看不清楚麵容,但是可以判斷那是一名有著波浪卷發的女子。在她的身下,有一條巨大的魚尾巴,正在挑起無數水珠,仿佛正在戲水唱歌。

真的是美人魚?

米鹿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快要被震碎了。她仔細地看著望遠鏡裏的一切,發覺這條美人魚比海猿還要更像人類。

好景不長,隻是幾分鍾而已,那條美人魚就停止了唱歌,一翻身縱身躍入湖水不見了。

“她走了。”米鹿不無惋惜地說,“真不知道這條美人魚是從哪裏來的,難道她一直就住在水底嗎?”

深銘沉思了一下,說:“也許吧。不過你要想抓住美人魚可不太簡單,她太警覺了。”

說得也是,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美人魚察覺,不然為什麽人類發現了200萬的物種,卻遲遲確定美人魚這種物種?

不過,米鹿可不怕這些,她對於自己抓住美人魚十分有信心。“如果讓他們知道動物園裏有美人魚,一定會異常火爆的!到時候還擔心客流量的問題嗎?”

“你想抓住她?”深銘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滿意。

米鹿睜大眼睛:“當然了!這就像尼斯湖水怪一樣,有可能是新的物種,也有可能是遠古留下來的活化石,一定會震撼整個生物界的!不,全人類!”

“我警告你,在找到抓住那條美人魚的方法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深銘嚴肅地說。

米鹿當然沒有把這番警告放在心上,她有自己的主意,隻是不想再跟深銘爭辯了而已。

在她看來,深銘不願意抓住美人魚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不願意動物園起死回生。因為那會影響律師事務所獲得巨額財產。

“你想得美。”米鹿看著慢慢走上樹屋的修長身影,輕嗤一聲。

第二天,深銘照例開始了晨練。當他慢跑到大湖邊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不少工人正在忙碌。旁邊停著幾輛卡車,上麵滿載工具。

“你們是誰?”深銘感覺不妙,上前詢問。

工人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是米小姐請來的,她要我們把湖口堵住,然後想辦法把湖水抽幹。

“是啊,工錢給的還不錯呢。”

深銘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壓抑著怒火說:“你們可以回去了,造成的損失由我來支付。”

“這……”工人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深銘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說個數字吧,我會償還你們的誤工費和油錢。”

“深大律師還真是有錢。”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深銘轉移目光,看到米鹿將手臂抱在胸前,嘲弄地看著他。

深銘上前幾步,刻意壓低了聲音說:“你這樣會驚動美人魚的!”

“我把湖口都堵住了,她逃不掉!倒是你,大律師,你是想幫助律師事務所奪取我爺爺的財產吧?”米鹿反唇相譏。

深銘不再和她爭辯,在支票上寫了一個數字就交給了工人。米鹿終於惱羞成怒,上前攔著他:“你憑什麽這麽做?”

“就憑你不滿十八歲,我是你的暫時監護人。”深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工人們收了支票,就開始將卸下來的工具往卡車上裝。米鹿也沒辦法阻攔,畢竟她隻是未成年人。

深銘轉身向樹屋走去,絲毫不顧米鹿的追趕。

到了樹屋,他將兩片麵包放進烤麵包機裏,倒了一杯牛奶。米鹿追上來,兩手撐在膝蓋上,氣喘籲籲地說:“深銘,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動爺爺留給我的財產……”

她的眼神可憐巴巴的,透著一股窮途末路的絕望。深銘感到十分無語:“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無恥。”

“可你就是這麽無恥呀。”

“……”

“好吧,我說錯話了,我道歉。”米鹿抓著頭發,苦惱極了。

深銘將一杯牛奶推到她麵前,然後將烤得焦脆的麵包遞給她:“吃早飯吧。其實我也想抓住美人魚,但是我們一定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米鹿將麵包塞進嘴巴,使勁咀嚼著,還不忘說話:“我們可以在湖心島上放一些美人魚喜歡的東西,分散她的注意力之後,我們就可以下手了。”

“你知道她喜歡什麽東西呢?”

米鹿使勁將麵包咽下去:“我雖然不知道她喜歡什麽,但是我可以猜出來!”

“願聞其詳。”

“首飾!寶石!任何閃閃發光的東西!”米鹿樂嗬嗬地說,“沒有女孩子會拒絕,尤其是美人魚那樣漂亮的女孩子。”

深銘沉默了。

米鹿看到他神情莫測的樣子,縮了縮脖子:“好吧,我又說錯話了。”

“不!你的辦法倒是可以試一試。”深銘似乎在思考,“今天晚上就試試看吧。”

有了深銘的支持,米鹿的精神為之振奮,風卷殘雲一般將早餐吃個精光。他們上午去了精品屋,購買了許多閃閃發亮的小鑽飾和項鏈。除此以外,他們還購買了一張漁網。

在天黑之前,米鹿和深銘來到湖心島上,將漁網的機關布置好,然後將首飾放在大石頭旁邊。做完這一切,他們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岸上。

“深銘,你說美人魚會上當嗎?”米鹿有些擔心。漁網會不會不牢固?首飾會不會吸引不到美人魚?

深銘看向湖麵:“聽人事盡天命吧。”

米鹿緊張得晚飯都沒有吃多少,完全沒有胃口。然而那天晚上,美人魚並沒有出現。

“難道美人魚發現破綻了?還是我早上堵住了湖口,讓她有些警覺?”樹屋裏,米鹿後悔得捶著自己的腦袋,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

在湖邊熬了一夜,深銘困意很濃。他不由分說地將米鹿向外趕:“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美人魚並不是每天都出現的啊!熬了一夜,我要睡覺!”

木門在麵前“碰”的一聲關上了。

米鹿重重地哼了一聲,走下樹屋的樓梯。她回到管理處的臥室,躺在**思來想去,終於忍不住沉沉睡去。

又過了三天,美人魚依然沒有出現。

幾天的折騰,讓兩人都有些疲乏。這天的黃昏,米鹿無精打采地和深銘往湖邊走,忍不住問:“我們是不是再也等不到美人魚了?”

很久都沒有等到深銘的回答。米鹿偷偷地抬頭看他,發現他閉著雙眼,竟然是一邊走一邊睡著了!

米鹿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天啊,走路都能睡著?他的特殊技能還真多,真的很像外星人。”她惡作劇地想:假如我一直不喊醒他的話,深銘會不會就掉進湖裏了?

然而米鹿期待的鬧劇並沒有出現,因為深銘走到湖邊的時候,忽然大夢初醒一般睜開眼睛。他伸了伸懶腰,好整以暇地在假山後麵站好,還向她擺了擺手:“還愣著幹什麽?”

米鹿被這一反轉震驚得目瞪口呆,隻好走過去靠在假山石上。

涼風習習,夏日的暑氣漸消,一股舒適的清涼將她輕輕包裹。米鹿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在推她,還呼喚著她的名字,便翻了個身繼續睡覺。沒想到身體猛然落空,她一下子摔在地上。

“啊啊,怎麽了?”米鹿徹底清醒了,發現自己坐在假山旁邊的地麵上,深銘正幽幽地看著她。

他指了指湖麵:“美人魚上鉤了。”

“啊?”米鹿顧不得拍去身上的泥土,向湖心望去,隻見那張漁網已經緊緊地兜住了美人魚。

“太好了!”米鹿高興得一躍而起,拉起深銘就上了船。“這一定是個轟動新聞!可是我剛才記起,還沒準備好裝美人魚的玻璃缸呢!”

深銘冷靜地提示:“可以先使用極地海洋館裏的空閑池子。”

“對!還要給她製作幾件衣服,準備許多美食……”米鹿開始花癡地幻想起來。深銘實在忍無可忍,使勁往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喂!先把美人魚弄到船上來啊!”

美人魚已經顧不得那些令人著迷的閃鑽飾品了,在漁網下苦苦掙紮,用手指撕扯著網洞,想要逃走。可是深銘預定的漁網哪裏是這麽容易掙脫的呢?他早就想到美人魚可能力大如牛,所以漁網的材質中加入了一些導電物質,並且通了電。隻要美人魚觸碰到漁網,就會被電流擊暈。

不過,美人魚並沒有暈過去,而是無力地躺在地上,隻有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們。

米鹿有些心軟,解釋說:“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你確定她聽得懂你的話?”深銘反問,“快點,我們要把她弄到船上去。”

在整個搬運過程中,米鹿一直在走神。她撫摸上美人魚尾巴上的鱗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如水,在鱗片上反射出美麗炫彩的微光。有一塊鱗片掉落下來,米鹿頓時心疼地將鱗片拿起來,放在眼前對著月光看,驚歎連連。

“深銘,她的眼淚不能變成珍珠!我要召開新聞發布,糾正童話裏的謬誤!”

“深銘,她長得真是太漂亮了,活像芭比娃娃!不,比芭比還要好看。”

“深銘,我能讓孤兒院的小夥伴們都來參觀美人魚嗎?”

……

深銘默默地堵住耳朵,不想再聽米鹿發出的各種噪音。不過看著她發自內心的笑容,他感覺心情舒暢了很多。

至少,米鹿開始有所改變了。

剛見到她的時候,她是一個心事重重的人,笑意出現在臉上,卻不會到達眼底。現在,她雖然對他還有防備,但是此刻的笑容是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