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腐敗的黑手

劉千手連連說好,應了下來,又對我一使眼色,我聽劉頭兒的話,把警燈警笛都關了。向麒玉的車速還沒到飆車的地步,我沒多久就追到他們後麵,我故意跟他們錯了半個車身,這樣我能看清他們前方的情景。我發現最前方有個摩托,正玩命的逃著,尤其這摩托司機的身板比較嬌小,看樣子還真有點像小鶯。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心說難道小鶯真的逃了?那她逃走的原因到底是啥?向麒玉那車也真不給力,追來追去就是在那摩托後麵晃悠,我們這一路人馬,直奔著市郊去的。我有種半喜半憂的感覺,喜的是我們跟上向麒玉了,他一會要對小鶯耍壞,我和劉千手保準不同意,但憂的是,我突然想到,向麒玉是個耍陰謀詭計的行家,這次追擊,他不會是有別的目的吧?難道綁架小鶯是假?打我和劉千手的主意是真麽?我趁空把疑惑說出來,想知道劉千手啥意見。劉頭兒也跟我有類似的想法,但他沒退卻的意思,反倒讓我專心開車,不能落下。他還把手機拿出來,鼓弄一會。到了市郊以後,摩托車突然加速,把我們遠遠的甩開。但這裏就一條路,沒啥岔路口,我們就奔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追。

這樣又過了一刻鍾,環境變得荒涼起來,路兩旁出現了幾十年樹齡的老樹,被它們一遮擋,整個路變得極其昏暗,月光根本射不下來多少。這時向麒玉的警車打起雙閃,我明白這意思,他們要停靠了,我也趕緊踩刹車,怕跟他們追尾。等兩輛車先後停好,我們兩撥人都下了車,我看著前方,一輛摩托躺在路中央,司機不知所蹤。向麒玉帶著三個手下都是一探組的人,他對這三個手下下命令,“都聽好,小鶯一定鑽林子了,咱們在附近搜一搜,務必把她逮出來,另外呢,你們也別看在跟她是同事一場的份上了,這是女殺手,很危險的人物,一經發現,一旦有暴力傾向,務必開槍擊斃。”這話我一字不落的聽到耳朵裏,我來了脾氣,心說向麒玉說的什麽狗話,合著他把自己當閻羅王了,能掌握別人的生殺大權。這期間我和劉千手也來到他身邊,我看了劉千手一眼,那意思我倆是不是也聽向麒玉的指揮,一同去尋人呢?可我發現劉頭兒沒理會我,反倒拿出一副警惕的樣子看著向麒玉。

這氣氛不對,我一下變得敏感,但還沒等我完全反應過來呢,一探組的三個人和劉千手一起動手,都將槍掏了出來。劉千手用槍指著向麒玉,那三個人用槍指著我倆。這可是內訌的架勢,我沒料到我們說翻臉就翻臉。向麒玉跟變了個人似的,這一刹那,他也沒了省廳專員的樣子了,先看著一探組的三個人,讚許的點了點頭,又拿出鄙視的目光望著我倆。我這下明白了,向麒玉這個老狐狸,他是想借著小鶯出逃的假象,把我和劉千手誆出來。如果他就此把我們殺了,也蠻可以賴在小鶯頭上,說我倆是因為追捕小鶯而殉職的。這陰謀真毒,一箭雙雕。但我現在還沒太害怕,因為劉千手那支槍也指著向麒玉呢,我們還有籌碼。可向麒玉接下裏的一句話,讓我幾欲抓狂,他嘖嘖幾聲說,“劉邋遢,是你太笨還是我太精明呢?你以為你那支破槍對我有威脅麽?來吧,衝這打一槍試試,看我這鋼鐵之軀怕你的子彈不?”

他說著還大步往劉千手身邊走,拍著胸脯做出挑釁樣兒。

劉千手皺著眉沒回答,不過他手上沒閑著,稍有猶豫後就扣動了扳機。哢哢兩聲傳來,竟然是啞炮。不過這哢哢聲把我弄得心裏一緊。劉千手的槍可是指著向麒玉的眉心呢,真要打出子彈來,保準讓向麒玉腦袋上多個窟窿,就此斃命。可沒想到他槍裏的子彈被人做過手腳。我先有些納悶,搞不懂劉千手的槍一直貼身待著,子彈怎麽會被掉包了呢?但我又想到一件事,前幾天槍庫那邊要檢槍,把三個探長的槍都收回去半天,向麒玉一定是趁那段時間做鬼了。我心裏那個後悔,心說給子彈掉包的事,以前冷青就做過,這都是同一夥人,我怎麽就沒想到向麒玉也會玩這陰招呢?向麒玉也被這哢哢聲弄得嚇了一跳,他緩過神後還來了脾氣,瞪著劉千手說,“呀哈,你這老東西,還真他媽敢開槍,我抽你我。”他說完甩了一巴掌,正打在劉千手臉上。礙於現在的形勢,劉千手挨了這巴掌也沒啥反應,悶頭吃了這啞巴虧。我發現向麒玉打人還打上癮了,他抽完劉千手又扭頭看著我,大有也打我一嘴巴的意思。

我不想讓他打,也試著盡可能的往後退了退,但我退能退到哪去?這期間他還昂首挺胸,拿出一副傲慢的樣子幾步走到我麵前。

向麒玉歪著腦袋看著我,用一種恥笑的口吻說,“你就是何雪的前任窩囊男友吧?我真挺懷疑的,何雪怎麽瞎眼看上你了呢?就是一個小警察,要啥啥沒有,吃啥啥沒夠那類型的,可惜啊可惜。”他這話就是故意氣人的,另外那三個探員聽完都附和著笑了起來。我心裏不住默念讓自己別生氣,也試著把情緒強壓下去。向麒玉一直觀察著我的表情,他看我一點動怒的樣子都沒有,臉上出現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後又舉起手,還故意慢慢抬起來,盯著我臉頰壞笑著。他打人就打,何必非要先折磨一通呢,我最看不慣他這屌樣,心說既然我倆落在你手裏了,死不怕,但也不能死前窩窩囊囊的。我上來一股倔脾氣,也顧不上有槍指著自己,盯著向麒玉的右眼,悶哼一聲,一拳砸了上去。這就是所謂的大眼炮。都說打人不能隨便打眼睛,不然打順了,一下能打出個弱視來。而我這次就絕對打順了,一拳正中他眼珠子,他那眼眶都形同虛設。現在就是沒機會測視力,不然讓向麒玉看看視力表,他絕對能從之前的5.0落到4.1去。我這拳的衝擊力也把他弄得連連後退,還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就這麽一會,他右眼全紅腫起來,疼的他捂著眼睛直哼哼。

我打是打爽了,但接下來怎麽辦,這讓人頭疼。一探組的三個人,雖然以前是我同事,但都被向麒玉收買了,不可能再跟我講什麽交情,他們一看自己的頭頭吃了大虧,全紅眼了,有個小夥還呲牙咧嘴的,走過來就勢要把槍頂在我腦袋上。我有種放棄抵抗的想法了,心裏想著,自己賺到了,他們要把我打死,我也認了,隻要以後向麒玉戴著一副左眼正常,右眼五百度的眼鏡時,能想到我,這就夠了。可劉千手護著我,他本來沒說話,現在卻擋在我麵前,爆喝一聲說,“怎麽著?你們都是警察,還想殺警察是不?為了那倆騷錢做這麽喪盡天良的買賣?也行,是個漢子就給我倆來個痛快,別磨磨唧唧拿槍光指著。”一探組那三個人也真就是做做樣子,他們哪有擅自開槍的權利,他們聽完劉千手的話,全扭頭看著向麒玉。

向麒玉捂著右眼,光用左眼瞪著我,我發現他目光真挺嚇人,就好像一隻餓了好幾天的狗,突然見到一塊肉一樣。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氣的原地來回走了好幾圈,不過最終他沒殺我們,反倒說,“先留著你們倆個畜生,等一會的,我慢慢送你們下地獄,不把你們靈魂擊垮,我他媽就不是個好警察!”

他這話說的,讓我幾欲作嘔。另外那三個人接到這命令,都把手銬子拿出來,給我和劉頭兒帶上,或許是為了表現一把,他們很默契的給我上了兩個手銬子,那意思我是罪大惡極的。接下來他們抽出兩個人來,帶著我和劉頭兒往後麵那個警車那兒走。我發現劉頭兒不僅不怎麽緊張,還顯得很冷靜。我就不行了,對現在這種氣氛,稍有煩躁感,總覺得這種明知要死卻一時死不了的感覺,是很窩囊的。可還沒等我們上車呢,遠處照來一束強光,有一個黑摩托快速的往這兒趕。不用說,這一定是杜興了,之前劉千手一定用手機聯係他,把我們的暗棋找來了。向麒玉他們都留意到摩托了,向麒玉還對三個手下喊,“這個人太危險,不能留,解決掉!”杜興的外號叫槍狼,雖然這個名頭在警局也都傳開了,但其他人真不知道杜興的深淺,尤其現在這三個人,都拿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應對著。想想也是,他們這三個人,平時一定肥吃肥喝,濫用職權的,自己拿把槍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見過大世麵呢?

在我旁邊這倆警察當先行動了,他倆也不找掩體,一同舉著槍向黑摩托走去。麵上看,他倆挺漢子的,不過我心說,等一會被打得滿身是窟窿時,看他倆還會不會這麽硬朗。黑摩托一點要降速的意思都沒有,又離近一些後,杜興把身子往下壓,讓自己盡量貼在摩托車上。那倆警察也都算著距離,等差不多了,他們一起開槍。不得不說,他倆射擊還算有點準頭,好幾發子彈全打在摩托車上了。隻是杜興藏得好,一時間沒受傷。這倆警察也不傻,有一個警察打到半道就停了,舉槍不動,而另一個警察把一彈匣全打光,又在同夥的掩護下要換彈。

杜興等的就是這機會,他一摸後腰,拿出一把左輪槍來,他也沒多開槍,砰砰兩聲過後,這倆警察的腦門上全激起一股血霧。這可是爆頭的節奏,我眼睜睜看著這倆傻爺們跟麵條似的癱在地上,哪還有剛才的神氣勁了?這一係列的變化很快,向麒玉和另外那個一探組的警察都慌了,向麒玉嚇得趕忙往警車裏跑,另外那個警察倒挺有種,上了警車,從裏麵拿出一把突擊步槍來。他是想跟杜興玩命較較勁了。

這讓我看的害怕,突擊步槍的威力不小,尤其這槍還能連發,他要對著摩托車突突突一番,杜興想躲都躲不掉。但杜興也有招,他一看對方把大槍拿出來了,他又把車速提了一個檔次,還在離我們有二十米遠的地方猛地連人帶車向地上滑倒。這是一個挺冒險的車技,他想讓車貼著地麵劃過來,當成一種進攻武器。我和劉千手可不想被誤傷,我倆也有默契,我直接往路邊上一撲,就勢臥倒在地,劉千手比我好過一些,他一跳一爬,直接坐在警車上了。

我倆把路麵騰出來的很是時候,這摩托橫著掃了過來,奔著那警察撞過去了。那爺們剛把槍調到連發狀態,還沒等找準目標呢,就被這摩托掃到腿了。這得多大的衝擊力?那爺們幾乎是空中旋轉一百八十度啊,橫的摔在地上,但他挺逗,這時候還開槍了,對著夜空,突突突,突突突的打上了。杜興被車速的慣性一帶,在地上一直滾啊滾得,少說滑出十米去,不過他懂得保護自己,尤其還帶著護具和頭盔,這一番下來,除了有些暈乎,並無大礙。他掙紮的從地上爬起來,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趁空舉起槍,砰砰兩槍把那亂開槍的警察擊斃了。

這麽一來,隻剩下向麒玉一個人了,我發現他是個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主兒,也不知道是因為手抖還是其他啥原因,他啪啪給車打火,但就是打不著。我最恨這個壞爺們,也不等杜興過來,我站起身往那警車那跑。我雙手是背在後麵被銬上的,但這並不耽誤啥。我先背著身子把車門打開。向麒玉在我打車門時,還試圖拽著車門反抗呢,可我帶著怒氣,爆發力很大的,他平時也腐敗慣了,哪有勁啊?這麽一比較下,根本攔不住。等我打開車門時,他臉都綠了,問了句你要幹嘛,接著又要往副駕駛那兒爬。我心說他不是不出來麽?那好啊,那我就不讓他出來,我抬腿就往他身上踹。別小看我踹人,最近我換上了硬底皮鞋,用鞋跟兒踹他,至少能讓他身上留點內傷。

向麒玉殺豬似的在車裏嗷嗷嚎叫了,我也沒同情他,反正隻要逮住機會,能踹上半身就不踹下半身,能踹敏感部位,就不絕不踹他屁股。我頭次覺得踹人是一件既幸福又上癮的事,打心裏也覺得,是真他娘的解恨啊。沒一會兒,杜興和劉千手也都趕來了,劉千手考慮的多,讓杜興趕緊攔住我,怕我真發瘋,把向麒玉踹死了。也真被劉千手說對一點點,我們把向麒玉拽出來時,他都半昏迷了。杜興又把手銬子的鑰匙找到,想給我倆解開禁錮,我以為這事就過去了,我們也終於贏了唄,其實卻並沒結束。突然間,傳來嗤嗤嗤的三聲輕響,這是在路邊一個灌木叢裏發出來的,我們都沒留意,全著了道。我們仨要麽脖頸上,要麽大腿或屁股上,全挨了一鏢,這鏢很特別,鏢頭跟針尖一樣,刺進去的瞬間不太疼,但隨後就好像有股電流順著傷口往心裏走,它所到之處,還變得毫無知覺。我明白,這一定是麻藥,而且藥勁猛,劑量不小。我心裏著急,知道我們被偷襲了,我不甘心,想找到這偷襲者再把他擊斃,但力不從心,我站起身剛四下一打量,就覺得天昏地暗,最終倆眼一閉。

在我昏倒前,灌木叢裏走出一個黑影,他身板很小,我還看不清他長相,但他說了一句話,讓我難忘。“呦西!”等再次睜眼時,我已經被人牢牢綁在一個木樁子上了。這木樁子離地有半人多高,還是橫著放的,我雙手掛在上麵,雙腿卻跪在地上。這種姿勢有種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的感覺,反正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不得勁。我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又抬頭往前看了看。這裏算一個密室吧,四周全是鐵皮牆,我猜我們應該是在集裝箱裏,而在屋子正中央,有人生了一堆火,他正跪在火旁邊,用一把刀不住的扒拉著,讓火能燒的更旺。本來這集裝箱裏應該挺冷,但有這火取暖,倒沒讓我覺得有什麽寒意。等眼睛適應後,我又仔細觀察著,憑這個生火人的體型與打扮,我敢肯定,是他把我們仨弄暈的,也就是那個說呦西的日貨。

之前我沒看清他的長相,心裏也沒太多想,這次瞧著他的容貌,一時間我心裏跟炸鍋了一樣。

這人我認識,較真的說我倆還算是同事關係呢,他就是那個幹瘦的男法醫。我一直知道這男法醫是向麒玉的人,但沒想到他竟然身手這麽好,還是個外來戶。

看我醒了,男法醫把頭抬了起來,冷冷望著我們。他之前給人的印象,很膽小怕事,但這都是假象,他現在的目光,露出的是能讓一般人膽顫的凶光。我發現他有種跟我較勁的意思,盯著我後,目光就不再挪開。我倒沒跟他頂著幹,畢竟自己現在處在劣勢,沒必要自找麻煩。我又把目光偏移,四處打量,我發現一個角落裏還坐在另外一個人,他正在那喝酒,隻是他躲得太隱蔽,如果不細看,很容易把他漏掉。喝酒這人就是向麒玉,他依舊拿出一副很屌的樣子,還心情不錯,看著我呲牙樂了樂。這時候,我身旁也傳來一聲悶哼,劉千手和杜興分別在我的左右麵,我們哥仨算是全敗在這個木樁子上了,這聲悶哼也是劉千手發出來的。我擔心他倆受傷了,雖然手被牢牢綁住,但我身子和腳還能動彈,我挪了挪身子,用腳撞了撞劉千手,把他弄醒,問他怎麽樣?劉千手沒急著回答,因為他冷不丁也被這密室的場景弄愣住了,他四下看看,緩了一小會。杜興倒是沒用我叫他,自行悠悠轉醒。

說實話,我這時心裏很難受,這密室裏除了我們五個人意外,還有兩個女士,她倆都被豎著的木樁子綁在遠處,一個是何雪,一個是小鶯。她倆的狀態還不如我們仨呢,都耷拉著腦袋,顯然被人打了麻藥,正昏迷著。向麒玉看我們仨都醒了,他站起身,一邊拍著手一邊向我們靠近。他盯著劉千手,很高傲的來了一句,“劉邋遢,看到沒?你們二探組的人全在這兒了,你們死前能聚在一塊,這不值得慶祝一下麽?”還沒等我們接話,向麒玉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說,“對了,還有一個人,侯國雄沒來,不過那就是個老的掉了牙的獅子,沒什麽威脅了,等解決完你們,我把他堵在診所,用真暴力的霰彈槍把他射成窟窿吧,你覺得怎麽樣?”劉千手壓根不接話,目光來回在向麒玉和男法醫之間遊走,心裏在打著什麽主意。

我知道劉頭兒足智多謀,但這次我對他有點失去信心了,我們全被綁了來,他就算再有啥想法,能有用麽?向麒玉看劉千手沒反應,他又把目光盯在我身上。我一時間沒啥可想的,就上來脾氣跟他對視起來。我發現他右眼都腫了,這是被我打完的後遺症,我也不客氣,特意對他笑了笑。他當然明白我啥意思,而且這人氣性還不小呢,被我一氣之下,他右眼又疼了,還忍不住哼哼一聲。但他沒這麽輕易的低頭,反倒說了一個我不知道的秘密,試圖把我也氣到,“李峰?嘖嘖,這麽叫也不對,不然你改了姓氏豈不是對不起你祖宗麽?我想我該叫你候峰才對吧?”這候峰倆字一出來,我腦子裏當場就亂了,我也不笨,聽出了這話的弦外之音,換句話說,難道侯國雄是我父親?這還不算什麽,他又看著小鶯嘖嘖起來,反問我,“候峰啊,你跟候鶯在一起談戀愛,難道就他娘的不怕**麽?”這裏麵的消息量卻不小,我覺得自己心頭就跟有一塊巨石一樣,一時間壓得喘不過氣來。我隻知道小鶯在警局檔案上寫的姓王,可誰能想到她真正該叫候鶯啊?這麽一算,難不成我和小鶯是親兄妹麽?

看我整個人都快迷糊了,劉千手開口了,他是怕我被這種論理道德觀擊垮,他很大聲的提醒我,“李峰,別聽向麒玉滿嘴噴糞,我告訴你,你是侯國雄的親身兒子,小鶯不是,小鶯的爹是槍煞!”我承認我哆嗦了,因為劉千手剛把我心頭巨石拿來,卻又搬來另外一個巨石壓上,我一直覺得小鶯跟槍煞有聯係,但沒想到他倆人之間的聯係能那麽大。向麒玉說完話一直在觀察著我,他很不地道,發現我在我們仨人中容易被擊垮,索性就拿我開刀。他又大步向何雪走去,停在旁邊,用手把何雪的下巴抬了起來。他真惡心,也不理會何雪暈不暈的,直接伸出大舌頭,對著何雪的臉頰狠狠舔了一口,還拿出一副回味的樣子跟我說,“李峰,看到沒?這就是一度拋棄你的女人,這個女人看不上你,但卻投入了我的懷抱,你知道麽?我這輩子玩過的女人中,有兩個女人最夠味,一個是何雪,另一個是杜興的老婆,她倆一個賤一個騷,現在想想我都留戀跟她們睡在一起的感覺。還有,你們知道杜興老婆怎麽死的麽?在做人流時,我用宮腔鏡戳到她裏麵,給她硬生生攪合死的。”他說到這還特意看看杜興的反應。

我聽完他這話,心裏就跟被針刺了一樣,不過也沒太難受,畢竟我跟何雪沒啥關係了,但我擔心大油,怕他一聽到前妻亂搞的事,就會抓狂。我急忙扭頭看著杜興,還琢磨怎麽開口壓壓他的火氣比較好。但杜興根本沒我想的那樣,他不僅不生氣,還嗤笑一聲,搖搖頭說,“向麒玉,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如果我前妻對我忠貞不二,那你這話會讓我難堪,甚至想死,可那個女人背叛了我,我心裏早就放下這事了,你要是還喜歡沉浸在跟她交往的過程中,那沒人攔著你,你隨意幻想吧,另外李峰,你對何雪戀戀不舍麽?”杜興話說的很冷,其實他不可能對亡妻完全沒感情,他隻是想借著這機會打擊向麒玉,我當然不能敗這個興,也接話說,“我能對她戀戀不舍?向專員,我知道何雪是你姘頭,但麻煩你找一個好點的不可以麽?你想沒想過,憑她的性子,在離開我以後又找了多少男人?你一個堂堂省廳的專員,竟然喜歡吃別人的剩飯,尤其這飯都快餿了,還在那兒洋洋得意說沉浸其中,你這麽犯二,你家人知道麽?”

向麒玉心眼小著呢,被我氣的臉都紅了,他還急忙呸了一口,使勁搓搓嘴,就好像說他剛才舔何雪是多埋汰似的。男法醫本來沒說話,就冷冷看著我們聊天,這時看著向麒玉吃虧了,他指著我們仨喝了一聲,“八嘎!”杜興最先聽不過去,罵了一句,“他娘的,你個日貨,有種把老子放下來,咱倆一對一死磕,你就慶幸吧,你當法醫時藏得深,不然老子提前知道了,早把你這身狗皮扒下來了。”男法醫猛地站起身子,也不接話,就勢往杜興這走來。對向麒玉來說,殺我們仨是遲早的事,隻是他仍有玩弄我們的意思,就沒急著下手,還對男法醫說,“大郎你先退後,不是時候。”可男法醫脾氣大,索性定在原地,不說衝過來也不說退後,向麒玉不得不走過來拽他。這期間向麒玉還不斷安慰他,我發現劉千手對杜興使個眼色,我是沒明白啥意思,但杜興就順這架勢罵上了,反正都是各種埋汰男法醫的話。

等場麵亂起來後,劉千手又趁空跟我小聲說一句,“李峰,這次咱們能不能活全靠你了,一會你要把握好機會,隻要能把這兩個人拖延住一分鍾,我和槍狼就能掙脫出去幫你。”我有點聽不明白,我們仨全被綁著,我又什麽辦法能拖延住他們一分鍾呢?可等我再想問時,向麒玉已經把男法醫說服了,場麵漸漸靜了下來,我又不能在這時候交頭接耳,隻好牢記劉頭兒的話,把這疑點深深埋在心頭。男法醫又湊到火堆前,盤地而坐,向麒玉卻把目光停落在何雪身上,突然壞笑起來,搖搖頭說,“候峰說的也對,這就是一剩飯,我一個堂堂大專員,要她何用呢?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給她開膛,讓你們親眼瞧一瞧人死的慘狀,而且你們馬上也會是這種死法,歡呼吧!”向麒玉很狠心,說完就走到何雪身邊,他一摸後腰,拿出一把匕首,連撕帶扯的把何雪上衣退了個幹淨。何雪還在昏迷當中,有點意識知道自己受辱,但她根本醒不來,隻能難受的哼哼幾聲,算是反抗了。

向麒玉的獸性全流露出來,他還來了癮頭,一邊在何雪胸上抓了幾把,一邊還對著何雪不住打嘴巴,連連臭娘們、臭娘們的罵著。我之前是當著向麒玉的麵把何雪埋汰一頓,但這就是故意氣向麒玉的,看著何雪這麽受辱,就算從常人的角度出來,我心裏也過意不去。我覺得心裏突然出現一股無明業火,還想掙紮著站起來,但我剛一有這動作,劉千手對我使個眼色,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搖頭具體啥目的,能肯定的是,他讓我一定熬住。我不得已,又壓著躁意,冷冷的看起來。向麒玉體力不行,抽了幾嘴巴就把他累的氣喘籲籲,他衝著我獰笑,說了句,“候峰,我知道你那點事,你腦子裏有禁區,哼,我今兒就幫你把這禁區打開,讓你知道那些記憶有多麽恐怖,記住嘍,不用特意謝我哦!”向麒玉說完就把匕首刺到何雪胸口上,他力道不大,這一下沒太刺進去,但何雪也疼夠嗆,甚至都有點醒了,呲牙咧嘴疼的啊啊叫著,還時不時抖著身子。

這一刻,我不再怪何雪了,雖然她之前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可不管怎麽說,她也瞎了眼,竟認識了向麒玉這種豬狗不如的人。何雪胸口上還嗤嗤往外冒血,都濺到向麒玉身上了。向麒玉不僅沒覺得有啥,反倒用手摸了下這鮮血,哈哈笑起來,又身子一用力,使勁的壓在刀上。這把刀很鋒利的,這麽一吃勁,嗤的一下全刺了進去。這一刀正中要害,何雪一下沒了力氣,微微咧著嘴,一股股摻著血絲的口水從裏麵留了出來。她死前終於把眼睛睜開了,先是迷茫的看著我,又盯著向麒玉死不瞑目。我知道何雪看我,但並沒受到多大的衝擊,因為我腦中疼的厲害,這次帶著情誼看何雪被殺,我腦中那片禁區徹底被打開了。一個個片段不斷在我眼前浮現,我被這血腥的場麵嚇住了,也被這裏麵出現的人物弄愣住了。在這些片段裏,我還很小呢,估計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吧,我正坐在地上哭,身上全是血,在我身邊還躺著一個女人,她已經死了,但死前仍不忘把手伸向我,那意思想保護我。另外遠處還躺著兩個男屍,全是脖子上中刀,有一個死透了沒反應,另一個正在死亡掙紮著,脖頸上噗嗤噗嗤往外冒血,他疼的直哆嗦。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在打鬥。打鬥接近尾聲了,一個男子顯得很虛弱,用了一把廓爾喀彎刀,他鼻子上還有個槍眼,臉上全是血,跟個血葫蘆一樣,另一個男子受傷極重,渾身上下好多刀口。他倆並沒打鬥多久,這鼻子上有槍眼的男子就把對手擊斃,他自己也因過度衰弱,一失衡躺在了地上。我雖然拿不準這些人都是誰,但能感覺出來,女子是我母親,那昏迷男子就該是我父親,也就是刀郎,或者再較真的說,就是侯國雄。在記憶中的侯國雄,雖然一臉血,但跟現在這個,長得不一樣,我懷疑他是不是後來做了整容了,而且他也真命大,子彈從鼻子打進去,竟然沒把他打死。我就一直哭著,也不知道這樣持續了多久,反正在另外一個記憶片段中,我被人抱起來了,現場也來了很多人,看樣都是軍人,而抱我這個人,讓我接受不了,他竟然是死去的槍煞。

真被向麒玉說對了,我淩亂了,徹底被這段記憶弄的要抓狂,甚至我一度眼前發黑,可每當我認為自己會昏迷時,我又緩過勁來。向麒玉抱著胳膊,笑著欣賞著我的醜態。劉千手冷冷的看著我,杜興倒顯得最著急,他不斷吼著,問我怎麽樣了。我也不知道咋了,突然間我難受的骨骼哢哢響了起來,在胡亂扭著身子的同時,我還把雙手用綁繩裏掙脫出來。我搞不懂這是奇跡還是因為我手骨特異,反正我這個舉動把向麒玉弄愣了,劉千手貌似正等著這結果呢,他也不耽誤,對我大吼,“李峰,拖住他們,一分鍾就行!”說實話,我現在特想躺著,啥也不幹,但劉千手說的對,我們處在險地,抓住機會抓緊時機,才能有活路。我嗷的一嗓子衝了出去,我沒奔向向麒玉,而是對準那個男法醫。他也沒料到我會這樣,也沒防備,還傻了吧唧在那烤火呢,他看我衝來,不相信的來了一句,“納尼?”我心說納你娘個尼,我也真不客氣,全速跑著,湊到他臉前時,用膝蓋狠狠頂了上去。我本來想用肩膀撞他,問題是他坐著太矮了,我撞他的角度不合適,隻好臨時換招,用上膝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