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白色戀人7

三十一

一夜溫存後,方超除了收獲愛情外,還肩負起了責任。魯悅的心願是讓妹妹活在陽光下,可方超的心願卻是讓姐妹倆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然而願望和現實之間需要一條紐帶,這條紐帶就是錢。

方超雖然幹著販賣毒品的勾當,但“煙杆”給他的錢也僅夠日常花銷,如何在短時間內賺到最多的錢,成為困擾方超的難題。這些年,方超接觸最多的就是毒品,而且是個人都知道販毒來錢快,可無奈的是,“煙杆”一夥人販毒,從來都是“先錢後貨”,這麽多年來,就連方超都不清楚,他們到底使用了什麽方法做到資金流的無縫對接。

既然接觸不到現金,方超隻能從毒品上想辦法。“煙杆”幾人的貨按照包裝大小分為小包、中包、大包。小包在5克以內,中包在5克至20克之間,大包則是20克以上。方超最多的一次曾送過足足500克。不過通常情況下購買中包的都是少數,更別提大包了。無論在什麽地方,癮君子的消費基本都是以小包為主,而方超能想到的賺錢門路就是在送貨時克扣毒品,然後再瞅準時機賣給下家。不過讓他頭痛的是,“小包”的外包裝隻有1元硬幣大小,隻要稍微摳掉一點兒,就會讓人有所察覺,絞盡腦汁後,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法:“摻雜充量”。

方超常年接觸毒品,他對毒品的化學性質相當熟悉。以他的手段,在毒品中稍微做點兒手腳,一般吸食者是不可能有所察覺的。經過多次實驗,方超確定了2:0.2的黃金比例,即2克毒品摻1/10的雜質。根據這個配比,方超平均每天晚上能抽貨1至2克,折算成人民幣在2000元上下。一天2000元,一個月下來就是6萬,一年少則也能賺個七八十萬。在巨大的金錢**下,方超開始越陷越深。可“常在河邊走,哪兒能不濕鞋”,一年後,這層窗戶紙終於因為一個意外被捅破。

深夜,泗水河上一艘看似普通的貨船內,3名男子麵帶凶光相對而坐。

其中綽號“道北”的男子臉色十分難看:“我們的貨出事了。”

“大哥,你不要嚇我,出了什麽情況?”由於緊張,“煙杆”的手心開始不停地冒汗。

“道北”從身上取下3個“小包”扔在茶幾上:“有一位熟客吸咱們的貨進了醫院沒搶救過來,這位熟客在雲汐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件事出了以後,對咱們今後的生意影響很大。‘大聖’你看看,是不是配比出了問題?”

排行老二的“大聖”掏出圓筒放大鏡夾於眼眶中,在仔細觀察後,“大聖”開口說:“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不是咱們的貨!”

“不是咱們的貨?你確定?”

“大聖”點點頭:“我自己做的貨,我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咱們的貨隻加少量的玻璃細粉,這個貨裏還加了石灰石,從研磨程度看,加工者連個像樣的研磨機都沒有,做工太粗糙,難怪會出事!”

“就是,二哥的手藝那是有目共睹的,這麽多年從沒出過紕漏,這個鍋咱們不能背!”“煙杆”也跟著附和。

兩人原本以為解釋後,“道北”的臉色會好看一些,可事實卻恰恰相反。“老三,‘小地主’的貨是不是你的線?”

“大哥,是我的線,平時都是方超負責送。”

“這次出事的就是‘小地主’,他在雲汐市做房產生意,在我們這兒買貨有半年了,我從沒聽說他還有其他渠道。”

“萬一真的有呢?”

“不會。”“大聖”打斷了“煙杆”,“大哥,我剛才又仔細觀察了一遍,這是咱們的貨。”

“二哥,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無論外包裝還是玻璃粉的顆粒大小,都是出自我的手,我做的貨絕對不會出問題,現在的問題在於,有人在咱們的貨上動了手腳。”

“道北”寒著臉望向“煙杆”:“送貨期間,隻有方超能接觸到貨,這個事你怎麽解釋?”

“方超應該不會吧,他可是眾多門徒中最出色的一個,從來沒出現過問題。”

“猜沒有用,幹咱們這行,最怕出現不安定因素,如果查實,抓緊時間把人給我處理掉,免得壞了大事!”

“煙杆”應聲:“大哥,給我一星期的時間,我保證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三十二

方超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小地主”會用摻雜的毒品注射。當然,“小地主”的死,他也是毫不知情。抽貨抽了一年多,沒有出過任何事情,方超自然不會想到“煙杆”會派人對他全程監控。一周後,事情完全敗露了。

“大哥,查清楚了,是方超出了問題。”“煙杆”一臉沮喪。

“怎麽回事,說說看。”

“這小子認識了一個叫魯悅的女孩兒,兩人好像在談戀愛,方超在貨中摻雜應該就是為了這個女的。”

“他們倆認識多久了?”

“看親密程度,時間應該不短。”

“魯悅知不知道方超的身份?”

“這個……”

“說!”

“我猜知道了,據我派出去的人說,最近有兩次送貨,方超都帶著魯悅一起。”

“啪!”“道北”一巴掌拍在了茶幾上:“老三,這就是你帶出來的門徒?”

“大哥,方超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你看下一步該怎麽辦?”

“道北”伸出兩根手指:“要麽說服方超,做掉魯悅;要麽連方超一起做掉!”

當天下午,方超被“煙杆”控製在了房間內。方超雖然是他的門徒,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煙杆”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對“煙杆”來說,做掉方超再簡單不過,唯一讓他感覺到棘手的是,如何幹淨利落地解決魯悅。

兄弟三人中,“道北”狠,“大聖”穩,“煙杆”精。

方超是“煙杆”最得意的門徒,其實從“煙杆”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事情可能敗露了,他也時刻準備著迎接這一天。

方超是個明白人,他和魯悅在一起根本沒有任何結果,愛情歸愛情,但方超不能剝奪魯悅做母親的權利,所以他表麵上和魯悅你儂我儂,實際上他一直在用餘命換取更多的錢。方超很清楚“煙杆”一夥人的手段,以他們的做事方法,一旦事情暴露,絕對會斬草除根。所以從開始抽貨那天起,方超就一直在盤算著如何應對今天的狀況。

“三伯,我的事你都知道了?”還沒等“煙杆”開口,方超便開始主動承認錯誤。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方超如此實誠,這讓“煙杆”的態度也不好太強硬。“你竟然敢扣貨,你膽子也太大了!”

“沒辦法,我缺錢。”

“缺錢?缺錢你不會問我要?”

“可是三伯你說過,幹我們這行不能和女人有瓜葛,我就算問你要,你也不會給我的。”

見方超解釋得合情合理,“煙杆”也不好多說什麽。“現在你大伯和二伯都知道了這件事,你告訴我,該如何收場?”

方超從腰間抽出匕首:“她隻不過是個KTV小姐,我和她在一起就是想找個固定‘炮友’,她是個孤兒,無依無靠,我本想等我們離開雲汐,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給幹掉,如果大伯覺得夜長夢多,那我近期就動手。”

方超的話真假參半,讓“煙杆”很難辨別真偽。不過方超是什麽性格,“煙杆”是從小看到大,“人狠話不多”是方超的個性標簽,既然他的工作能做通,讓他做掉魯悅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行,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把事情給我處理好,你也知道你大伯的脾氣,千萬不要耍別的心眼兒!”

“三伯您放心,我心中有數。”

結束了對話,“煙杆”趕回船上複命,方超也第一時間前往魯悅住處。兩人談戀愛時,魯悅就知道方超的真實身份,方超也利用了魯悅的畏懼心理,不止一次地演習過“如果出事了該怎麽辦”。為了讓魯悅和這件事撇清關係,方超早早地就給她找了一個安全屋,屋內儲備的水和食物至少可以讓魯悅待上一個月。為了掩人耳目,魯悅還按照方超的指示提前換了一個帶有暗門的新住處,利用這扇暗門可以從室內神不知鬼不覺地穿過地窖離開院子。

方超趕到時,魯悅正在試裝準備上班。

“你怎麽現在過來了?”看著掛鍾上還沒到6點的指針,魯悅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出了一點兒小狀況,不用擔心,回頭我給你打電話,按照我以前教你的,去安全屋躲幾天。”為了讓魯悅不那麽緊張,方超曾多次演習過“狼來了”的情況。看著方超表情輕鬆,魯悅天真地以為這次也會和往常一樣,她叮囑了幾句後,按照方超的要求從暗門離開。

三十三

魯悅這邊安排好,方超接著又在“探子”的跟蹤下,買來三輪摩托車、砍刀、編織袋等工具,在外人看來,這完全是一副要殺人的表象。

各種情報在第一時間傳到“煙杆”3人那裏,就連“道北”都覺得方超做事果斷,日後可成大器。可他們哪裏知道,方超早在一年前就設計好了“魚死網破”的殺人計劃。

常年的相處,讓方超十分熟悉“煙杆”3人的生活習慣,3人均來自南方,習慣烹茶,船上的一罐煤氣在他們手裏,最多隻能用半個月。“道北”做事小心謹慎,為了不讓人知道船的行蹤,每次更換煤氣罐都會讓“煙杆”上岸親力親為,方超經常和“煙杆”聯絡,對於煤氣罐何時更換,方超能推測出個大概。他之所以那麽關心煤氣罐,主要是因為這是他完成殺人計劃的輔助工具。

“煙杆”3人身上有槍,如果硬來,他沒有把握能將3人一網打盡,而且這麽多年來,方超對幾人身後的勢力一無所知,他擔心幹掉3人後,會牽連魯悅姐妹倆,為了遏製未知的“幕後勢力”,方超隻能選擇讓警方介入。利用煤氣將3人毒死,也是為了盡可能完整地保留現場。

一星期後,方超算準了時間和“煙杆”取得了聯係,在得知對方準備更換煤氣時,方超著手實施了殺人計劃。他先是讓魯悅從暗門離開院子,等魯悅到達安全屋後,方超帶著準備好的工具來到了魯悅的住處,前後折騰了一個小時後,方超把塗有血漿的編織袋裝進了三輪摩托車內。隨後他駕駛摩托車朝著泗水河方向一路狂奔,20分鍾後,編織袋被綁上重物沉入了水中。

“老大,方超把那個女的給做掉了,屍體被扔進了河裏!”“煙杆”掛掉電話,一臉興奮地跟“道北”匯報。

“消息可靠?”

“可靠,魯悅剛要去上班,方超就趕到把她給做掉了。方超出門拋屍時,一個探子還進屋看了看,魯悅並不在屋內,而且屋裏到處都是血。”

“道北”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個方超做事確實果斷,不錯。”

“煙杆”夾起茶盅一口悶下:“我就說,我不會看走眼,方超絕對是我眾多門徒中的拔尖選手。人已做掉,我這心頭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我出去買點兒啤酒、烤串兒慶賀慶賀。”

另一端,方超騎車回到了住處,當他留意到一路上再無人跟蹤時,他已猜到,“煙杆”3人徹底對他放下了戒心。有了這個前提,下麵最關鍵的環節才能繼續進行。

第二天一早,方超去超市買了一瓶1000毫升裝的茅台,這也是“煙杆”最好的口兒。酒買回家後,方超用注射器把高濃度的三唑侖推了進去。早在半年前,方超就開始練習自己對三唑侖的抵抗性,他推入酒中的濃度,足夠成年人昏迷一整天,但對他自己來說,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在晚上10點撥通了“煙杆”的電話,兩人交談的內容大致可以概括成一句話:“人已做掉,晚上帶瓶好酒上船賠罪。”

“煙杆”已對方超放下戒心,當然是滿口答應。晚上11點,方超租用了一艘橡皮艇在雙流碼頭上了船。被仔細搜身後,方超進入船艙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煙杆”3人行了三跪九叩大禮。禮畢,方超跪地擰開酒瓶,斟了滿滿4杯。方超率先拿起一杯舉在麵前,“大伯,二伯,三伯,這件事我做得不對,我給你們賠不是了!”他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像“煙杆”他們這種社會人,最注重禮數,既然方超行此大禮,他們也就沒有拒絕的理由。“道北”率先端起酒杯,其餘2個人也依葫蘆畫瓢,緊隨其後。

看著3個人直接飲酒下肚,方超快速起身躲進了駕駛艙,果不其然,他剛躲進艙門後,身後就響起了槍聲。不過**僅僅持續了幾十秒,“煙杆”等人就昏死在了沙發上。

確定幾人失去反抗能力後,方超開始按原計劃偽造現場,船內的財物被他洗劫一空後,他擰開了煤氣罐。

三十四

他上岸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能變現的東西全部換成錢,3天後,他提著150萬現金來到了安全屋。

“超,是不是危險解除了?”魯悅滿臉興奮。

“不,這次比前幾次都要嚴重。”

“超,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方超搖了搖頭:“我沒有開玩笑,這次真的出了大事。手提包裏是我全部的積蓄,你帶著魯珊離開這座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怎麽會這樣,你到底出了什麽事?”魯悅抱著方超失聲痛哭。

方超拍了拍魯悅安慰道:“我是一名毒販,走到今天是罪有應得,也沒有什麽可難過的,包裏除了錢外,還有一張公交卡,如果哪天警察找到你,你就把卡交給警察,其餘的什麽都不要說,記住沒有?”

魯悅含淚點頭:“嗯,記住了。”

“悅悅,謝謝你,忘了我吧。”

方超離開後,魯悅並沒有追出門外,她心裏清楚,方超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她和她妹妹,她不能讓方超的心血付之東流。今天的這一幕,魯悅也曾有過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訣別後的方超離計劃完成隻剩下最後一步,那就是給自己一個了斷。人死賬消,隻有他死了,那150萬才能安全。有了錢,魯悅和魯珊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這樣他死也可以瞑目了。

方超知道,他偽造的那個現場隻能騙騙外行,隻要警察介入,找到他隻是時間問題。為了留下證據,同時也為了保護魯悅姐妹,方超在書寫完一張字條後,又用手機錄了一段視頻。視頻中除了魯悅的事被隱瞞外,這些年方超所經曆的種種全都毫無保留。在生命快要走到盡頭時,他隻能把解救其他夥伴的希望寄托於警方。

事先準備好的藥丸已含在口中,一首《浪人情歌》在他耳邊無限循環,糖衣融化,毒藥起了反應,音樂還在播放,方超卻含笑而亡。

不要再想你

不要再愛你

讓時間悄悄地飛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你的名字

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

將我心占據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

盼的望的

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受

要把你忘記

我會擦去

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作

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愛情

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

我受傷的心扉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

盼的望的

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受

要把你忘記

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作

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愛情

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

我受傷的心扉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

盼的望的

不會再是你

不願再承受要把你忘記

不願再承受

我把你忘記

你會看見的

把你忘記

(白)我想到了一個忘記溫柔的你的方法,我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愛你,不會再提起你,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