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案 古樹冤魂5

二十六

半個月後,裴春楠的奶奶被葬在了剛修建沒多久的仙槐陵內,她遵從了奶奶的遺願,獨自來到了那個曾經的出生地——竇家窯。在裴春楠看來,不管親生父母是出於什麽目的將她送走,她都不可能輕易接受他們,她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僅僅為了完成奶奶的遺願。

竇家窯在一個閉塞的山溝溝裏,裴春楠轉了三趟小巴,又坐了半小時三輪才總算找到大致方位。進山坳,穿過一座石橋,在問了好幾個路人後,裴春楠站在了竇家窯34戶的門前。

裴春楠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在村裏比窮,她們家認第二,絕對沒人敢認第一。可當她看見眼前破敗的房屋時,她似乎開始有些理解奶奶所說的那些話。一貧如洗、家徒四壁,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在雲汐市竟然還有這麽窮的地方。

“請問,你找誰?”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裴春楠轉過身去,一位十五六歲的男孩兒正好奇地打量著她。

“你住在這裏?”裴春楠問。

男孩兒推開破舊的木門,把兩擔柴火堆在院中。“這是我家,你有事可以進來說。”

男孩兒很客氣,裴春楠沒有拒絕:“就你一個人?”

男孩兒點了點頭:“爸媽去山外賣筍了,要兩天才能回來。”

“賣筍?”

“對。”男孩兒邊忙活邊說,“山裏不能種地,也不能打獵,隻能靠挖筍換點兒錢。”

男孩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說話做事都很利落,又加上血緣關係,裴春楠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對了,你是幹什麽的?”男孩兒問。

裴春楠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男孩兒瞟了一眼忽然叫出了聲:“你是我姐?”

“姐?你怎麽猜出來我是你姐的?”

“我爸媽跟我說過,我還有一個親姐在山外,說她有一天會帶著照片回家,你一進門我就發現咱倆長得有些像,你肯定是我姐!”

裴春楠微微一笑,默認了他的話。“你叫什麽名字?”

“姐,我叫竇哲。”

“你今年多大了?”

“虛歲16。”

“還上學不?”

“家裏供不起,就不上了。”

“那你平時都幹啥?”

“上山打柴做木炭。”

裴春楠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她看著衣衫襤褸的竇哲,心中難免會有些心痛。她與解凱結婚10年,一直沒有孩子,那時候醫學不發達,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後來她跑到省城的大醫院,醫生告訴她,她無法生育的原因可能和她接觸的環境有關。造紙廠是重度汙染企業,從醫院回來時,她就一度懷疑自己的病可能和造紙廠脫不了幹係。她已整整30歲,如果再過幾年還沒有孩子,可能就很難再懷上了。去年村裏拆遷,她和解凱一共分到了兩套房,再加上鎮上那家經營紅火的幹貨店,她幾乎不用再為經濟發愁。造紙廠的工資雖然不低,但是為了下一代,她還是有了辭職的念頭。這個想法她也曾和解凱溝通過,解凱在得知前因後果後,非但沒有反對,反而相當支持。

若不是今天遇到竇哲,裴春楠可能在兩個月內就要去工廠辦理離職手續,可今天,她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崗位置換。嶗山街造紙廠屬於國有企業,裴春楠作為正式員工占有企業編製,那時候國企的編製可以置換,也就是說,你不幹了,空一個編製出來,而這個編製隻要廠裏的領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理論上是可以由其他人頂上的。“崗位置換”在那個時候的國有企業早就見怪不怪。

“反正辭職後編製也是便宜別人,與其這樣,還不如讓給竇哲。”裴春楠產生這個想法,也是有多方麵原因的。雖說她的親生父母沒有盡到撫養的義務,但是畢竟是生母十月懷胎把她帶到了這個世上,生育之恩也是恩,若讓她看著生母一家吃糠咽菜,自己卻滿嘴流油,她絕對做不到。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贈予的錢財總有花完的那一天,與其這樣,還不如給他們搭建一條通往財富的路。這樣一來,既是報了恩,也是對奶奶的在天之靈有所交代。

裴春楠思前想後,確定這是一個一箭雙雕的法子,於是她問道:“竇哲,你想不想去山外掙錢?”

聽裴春楠這麽一說,竇哲一把丟掉手中的柴火:“想,咋不想?我身份證下個月就能拿到,我和我媽說了,到時候和村裏的人出去打工,聽說山外一個月能掙八九百,比我燒木炭強太多了!”

“我能給你找個每月賺2000元的活兒,你願不願意幹?”

“啥?2000?姐,你沒騙我吧!”竇哲朗聲喊了起來。

裴春楠從包裏拿出紙筆,寫了一行娟秀的楷書:“認字不?”

竇哲斷斷續續地讀出聲:“嶗……山……街……造……紙……廠……”

“對,就是這裏,如果你考慮好了,下個月10號早上8點,我在廠門口等你,我會給你安排在那裏上班。記住,我隻等你兩個小時。”

“姐,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可以去鎮上上班?”

裴春楠也不搭腔,她從口袋中掏出2張百元大鈔:“來之前換身新衣服,床單、被罩、毛巾、牙缸都準備好,以後你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回到這山溝溝裏了。”

“姐……這個……”

“拿著吧。”裴春楠把錢塞進竇哲的口袋,轉身離去。

二十七

自從知道竇哲一家的存在後,裴春楠一直對他們抱有十分複雜的情感。她奶奶說得沒錯,如果當年她沒被送走,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估計也很難活下來,她知道親生父母的難處,可這麽多年來,她因無父無母所遭受的歧視絕非一句道歉、一個難處就能全部掩蓋的。裴春楠是個心軟的人,她擔心一旦接受了竇家的任何一個人,今後就會慢慢融入這個家;她不想這樣,她覺得這對奶奶來說太不公平。她原本的計劃就是留些錢還了生育之恩,便老死不相往來。給竇哲安排工作,也是臨時起意,她隻是覺得這麽做比較妥當,而不是特意去為這個家計劃什麽,所以她對竇哲的態度很冷淡,走得也很決絕。

每月10號,是紙廠的發薪日,這一天也被定為新老員工交替的日子,裴春楠用6條香煙疏通了人事科的關係,隻要竇哲願意,10號當天便可直接來廠裏上班。裴春楠在廠裏是車間副主任,大小算個官,按照“置換”的“潛規則”,廠裏的編製可以保留,但領導崗位絕對要給別人,否則老子是廠長,換他兒子還做廠長,非亂套不可。所以竇哲進廠隻能從最普通的工人做起。造紙廠的底層員工分很多種,大多數都是直接接觸高汙染物。裴春楠這些年深受其害,她不想讓竇哲重蹈覆轍。在她犯難之際,人事科長給她指了一條明路,去運輸隊。

在那個交通並不發達的年代,運輸隊絕對是決定一個廠生死存亡的關鍵。工廠能不能快速回籠資金,全要看汽車軲轆跑得快不快。運輸隊雖然在廠裏占據著舉足輕重的位置,但是常年的風雨漂泊,也讓它成為最留不住人的崗位。可對竇哲來說,運輸隊再適合不過了。首先,他光棍兒一個,一年外出365天也不會有畏難情緒。其次,去運輸隊能學到一技之長,就算今後離開了紙廠,有了駕駛手藝,到哪兒都能謀碗飯吃。最後,在運輸隊收入最高,滿勤每月4000元,能抵上三個鄉鎮公務員。裴春楠覺得人事科長說得在理,於是她沒有征得竇哲的同意,就直接給竇哲預留了一個運輸隊跟班的崗位。

10號那天早上,裴春楠在紙廠門口見到了一身運動裝的竇哲。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竇哲這麽一捯飭,看起來要比之前帥氣、陽光很多。

“姐,我來了。”

裴春楠眉頭一皺:“在這裏不要喊我姐。”

竇哲剛從山溝裏出來,心智尚未全開,他不懂鎮裏的規矩,見裴春楠表情肅穆,他默默點了點頭。

“我給你安排在廠裏的運輸隊工作,隻要能吃苦,一個月能拿三四千元錢。”

“我一定能……”

“聽我把話說完。”裴春楠粗聲打斷了他,“我不管你吃得了苦,吃不了苦,我給你安排的是廠裏正式員工,除非你還想回到山溝溝裏,否則就算再苦再累,你也要給我咬牙堅持,聽見沒有?”

“聽見了!”

“好,我現在帶你去辦手續,沒有我的允許,盡量別說話,還有,以後在誰麵前都別說我是你姐,否則會引起大麻煩,清不清楚?”

“清楚。”

“看見那扇大門沒有?”裴春楠指著“嶗山街造紙廠”6個鐵皮大字問道。

“看見了。”

“你走進去之後,剩下的路就要你獨自去麵對,沒有人會幫你,包括我。”

裴春楠說完,不管竇哲有沒有聽進去,她轉身便朝人事科的方向走去。有句話說得好,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手續辦好,“生育之恩”也就算還完了,她與竇家今後兩不相欠。如果竇哲是塊料,有了這份工作絕對能讓竇家徹底和“窮”字絕緣,如果竇哲爛泥扶不上牆,就算自己有再多的錢也堵不住這個窟窿。裴春楠態度如此冷淡,就是要讓竇哲斷了念想。

竇哲接連被潑了好幾盆冷水,心情有些低落,他佝僂著身子按照裴春楠的要求簽了一大堆表格後,從後勤部領到了一套藏藍色的工作服。

“手續辦完了,明天早上8點準時到運輸隊報到。”裴春楠說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鑰匙,“紙廠旁邊的家屬區有員工宿舍,30元錢一個月,我給你交了一個月的房費,鑰匙上拴著門牌號,你回頭把衣服鋪蓋都搬進宿舍。廠裏的食堂管飯,隻要好好上班,基本不用花什麽錢。該交代的我已經交代了,至於今後你能混成什麽樣,全靠你自己了。”

雖然竇哲不知道裴春楠對他的態度為何如此冷淡,但是不可否認,眼前這位與他有血脈之親的“陌生人”給了他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臨來時,母親曾告訴他,不管人家認不認他這個弟弟,都要念人家的好。竇哲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激之情,就在裴春楠將要走出大門之際,竇哲朝著裴春楠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二十八

關於竇家的一切,裴春楠並沒有向解凱提及一個字,因為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以解凱愛屋及烏的性格。一旦讓他知道了真相,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和竇家處得像一家人似的,這是裴春楠不願意看到的場景。

離職後的裴春楠在幹貨店當起了老板娘,這種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比在工廠要過得自在。每天早上7點,兩口子吃完早餐,裴春楠便穿起套衫打掃店內衛生,解凱則蹬著三輪摩托外出送貨。

龍生龍,鳳生鳳,解文亮夫婦是生意精,經過點撥的解凱也是一樣;自從父母“告老還鄉”之後,幹貨店被他經營得有聲有色。雲汐市位於北方,海鮮對雲汐人來說,那是絕對的奢侈品。而“海鮮”吃的就是一個“鮮”字,在快遞速運還未起步的年代,距海幾千裏的雲汐市除了皮皮蝦、海瓜子,幾乎看不見其他種類。雖然活的吃不到,吃些“幹屍”還是可以實現的。

解凱為此還專門南下考察過,經過一番嚐試,他當機立斷,把店裏曾經主營的“幹雞臘魚”全部換成淡菜(貽貝)、幹貝、魷魚、海參等海鮮幹貨。

在很多人看來,幹貨買賣就是個小本生意,沒必要折騰來折騰去。一車海鮮幹貨,光運費都是不小的開支,搞那麽大動靜,就怕最後賠得血本無歸。

常言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解凱在南方待了一個月,他把所有海鮮幹貨能做的菜品全都嚐了個遍,那味道絕非牛羊肉可以比擬。雲汐是個重工業城市,多數雲汐人可以不講究穿、不講究住,但唯獨對吃,從老到少都很看重。解凱覺得,隻要打通了飯店渠道,他的海鮮幹貨絕對能在雲汐市傲視群雄。

第一批海鮮幹貨剛運到時,解凱拿著菜譜穿梭在各大飯店賠本賺吆喝,很多飯店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把一道道南方美食端上了北方人的餐桌。由於氣候的原因,北方人喜麻辣,南方人重鮮香,就在很多廚師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令人欣喜的一幕出現了:解凱的海鮮幹貨很受女性的歡迎。咱中國人講究女士優先,出於禮貌,點菜前都要先詢問女士的意見,而女性口味多以清淡為主,所以解凱的第一步走得還算踏實。

中國人講究飲食文化,烹飪這門技藝除了可以果腹,還是智慧的體現,和西方的“野蠻煎炸”相比,咱們的八大菜係就顯得有內涵得多。所以中國廚師對食材的理解,絕不拘泥於固定的模式,解凱帶來的菜譜雖然可以讓海鮮幹貨端上餐桌,但是做出來的菜品卻與本地人的口味有些差異。食材是死的,廚師卻是活的,同樣的食材如果處理得當,自然也會喚醒沉睡的味蕾。

第一個改良菜譜的飯店名叫“仙槐居”,老板叫戴璐,出生在仙槐村。戴璐打小跟著父母出來打拚,所以她和裴春楠雖是老鄉,但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不過這不耽誤解凱以此為由攀親道故。仙槐居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飯店,與“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關係很大。

解凱與戴璐年紀相仿,兩個人都是通過“繼承”取得的店麵,再加上本身又是老鄉,所以戴璐很支持解凱的生意。

改良後的菜譜贏得了眾多食客的青睞,解凱的海鮮幹貨也開始供不應求。帶著感恩的心,不管別的飯店怎麽抱怨,他都會第一個保證仙槐居的供應。這人心都是肉長的,往來多了之後,兩人的關係也從生意夥伴變成了“知心朋友”。

戴璐喜歡交友,性格像極了《紅樓夢》裏的王熙鳳,有個成語叫“把酒言歡”,開飯店的不會喝酒,就如同賣車的不會開車一樣。戴璐的男人叫郭小飛,性格內向,不善言談,酒量更是奇差無比,在仙槐居,他的地位充其量就比服務員高那麽一點兒,飯店的所有雜活兒全都是郭小飛一人包攬,戴璐則每天端著酒杯穿梭在各個包間之中。

仙槐居是一棟自建3層樓房,有1000多平方米,1層是大廳,2層是包間,3層則是戴璐和丈夫起居的地方。這種規模,在鄉鎮隻能占到中等偏下。不過上星級的酒店,不一定就能幹過“老字號煎餅攤”;店小不代表收入少,關鍵看怎麽經營。一家飯店要想紅火,靠的是“回頭客”,而自帶交際天賦的戴璐,留住回頭客當然不在話下。

戴璐很注重穿衣打扮,一年四季,不管暑氣熏蒸還是寒氣逼人,戴璐的標配永遠是“一步裙、黑絲襪”。這種打扮,最容易讓男人產生性幻想。戴璐長相不算漂亮,但狐中帶妖,尤其是走路時扭動的翹臀,很容易讓人產生犯罪的衝動。除了身材外貌,戴璐的性格也很開放,對於一些動手動腳的客戶,她從來不放在心上,有時她甚至會主動坐在客人懷裏撒嬌賣萌推銷酒水。試想,一個飯店口味還不錯,又有一個如此妖孽的女老板,生意想不紅火都難。

像戴璐這種女人,最擅長察言觀色、見風使舵。她也心知肚明,在她的交際圈裏十個有九個都想把她按在**發泄一番,剩下的那股“清流”就是解凱。為了能把幹貨價格壓到最低,戴璐曾私下請解凱吃過幾次飯,不管戴璐穿得多麽暴露,解凱都不為所動。為了測試解凱是假正經還是真的正人君子,戴璐曾故意裝醉,讓解凱將她扶進房中。

戴璐的丈夫郭小飛為人極度窩囊,戴璐就算是當麵給他戴綠帽子,他也不敢放一個屁。假如那天換成別人,估計戴璐的衣服早就被扒了下來,但解凱沒有這麽做,他把戴璐扶上床,打開空調,接著倒了杯熱水放在床頭,做完這一切後,解凱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

腳步聲在門外逐漸遠去,戴璐睜圓了眼從**坐起來,她先是摸了摸自己渾圓堅挺的**,然後又拍了拍緊致的翹臀,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解凱是個君子。

煙花柳巷的女子最喜歡一句話:“趁著年輕多賺錢,等錢賺夠了,就找個老實人嫁了。”風流女子獨愛“老實人”,這個理論雖然沒有專家學者去探討,但是事實證明,此話所言不虛。自從那次試探之後,戴璐對解凱的情感似乎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二十九

戴璐善於交友,絕對是受父母的耳濡目染,而風流成性卻和她丈夫有關。她與郭小飛的結合,完全是她父親的主意。戴璐父親叫戴本山,是鎮子上有名的社會人,他與郭小飛的父親郭俊是過命的拜把兄弟,兩人結拜的時候就曾立下誓言:日後若是兩人生有子嗣,男的就拜為兄弟,女的結為姐妹,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後來在一次鬥毆中,郭俊替戴本山擋了一槍,導致右腿功能性截肢。因為這事,戴本山一直心懷愧疚,這也是後來郭俊家道中落,戴本山卻還執意將女兒嫁過去的原因。

然而遺憾的是,郭小飛並沒有繼承父親的血性,那種骨子裏透出的軟弱,讓戴璐惡心至極,他們兩個的結合讓人不由得聯想到曆史上那對著名的夫妻——潘金蓮與武大郎。

對於這門婚事,戴璐曾反抗過,但像她父親這樣的“老炮兒”,把誓言看得比命都重要,至於反抗的結果,不用猜都知道是徒勞。戴本山之所以敢這麽強硬,是因為他手裏有製勝的法寶——仙槐居酒樓。戴本山對女兒說:“答應這門婚事,酒樓就是你的嫁妝,如果不答應也行,我就把酒樓交給郭小飛,以報當年他爹的救命之恩。”

仙槐居是戴家的搖錢樹,戴璐知道,以她父親的性格,如果她不答應,這個酒樓他真敢拱手相讓。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母親找到了戴璐,她說:“閨女,隻要你同意,等結完婚後我就帶著你爸回東北老家發展,如果以後你和郭小飛真過不下去,我們也不攔著,人家救了你爸的命,男人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你不能讓你爸出爾反爾。”戴璐轉念一想,也對,等父母一走,後麵的事情究竟如何發展,全在她一人的掌控之中。經過一天的思想鬥爭,戴璐最終答應了這門婚事。

包辦婚姻,結人不結心,洞房花燭夜能把新郎趕出家門的也隻有戴璐。從小生活在男權家庭中的她,對父親極為崇拜,若不是女兒身,估計她早就學著父親揮劍江湖了。在她心裏,男人就應該像他父親一樣,頂天立地,敢闖敢拚。可郭小飛從頭軟到腳,十足的受氣包。新婚夜,戴璐甚至想,如果郭小飛有種強暴了她,她也就認了。可誰知麵對戴璐的嗬斥,郭小飛一再忍讓。這種?到家的表現,讓戴璐嗤之以鼻。

兩人結婚半年後,戴璐的父母回到了東北老家。在這半年裏,郭小飛做了一件讓戴璐覺得極為惡心的事,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戴璐寧願跟陌生人上床,也不願將自己交給這個軟蛋。

那是一天夜裏,戴璐換下衣物準備睡覺,可剛躺下沒多久,就聽見衛生間內有“哼哼唧唧”的聲響,她躡手躡腳地起身,透過衛生間的門縫,她發現郭小飛正**著下身,用她剛換下來的絲襪“打飛機”。戴璐雖然感覺郭小飛變態至極,但是她並沒有當麵戳穿。因為她知道,像郭小飛這樣懦弱的性格,很容易做出出格之事,這萬一郭小飛想不開,她也脫不了幹係。

在發現郭小飛這個嗜好前,戴璐對他還有些愧疚,可自打那次之後,戴璐再沒給他留一點兒顏麵。作為飯店的掌權人,戴璐對郭小飛時常呼來喝去,他的地位有時比飯店的服務員還低。

戴璐原本計劃等父母一走就和郭小飛離婚,可真當父母離去後,她又改變了主意。她心裏清楚,不管什麽時候離婚,她必定會被貼上“二手女人”的標簽,和郭小飛分開簡單,可要真這麽做,那飯店裏的什麽事都需要她親力親為,這樣一來累倒了自己不說,她連出去勾搭男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在找好下家之前,提出離婚絕對是最不理智的選擇。

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當戴璐步入“如狼似虎”的年紀時,她整個人的心態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她每天都在想一件事:“難不成這輩子就吊在郭小飛這棵歪脖子樹上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飯店90%的收入都在戴璐這裏,這些年她也積累了不少財富,郭小飛在飯店隻是打雜,隨便找個人就能取代,對她來說,基本是“萬事俱備,隻欠配偶”。

戴璐是出了名的交際花,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幾乎個個都是“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若是把自己交給他們,那就等於把肥肉扔進熱鐵鍋,遲早會被榨幹。賠本的買賣她指定不會做,她現在需要一個自己喜歡又不貪財的男人。饑不擇食的她,最終把目標對準了解凱。

戴璐之所以選中解凱,原因有三。一來解凱品性還不錯,將他收服不用擔心敗家的問題;二來解凱大小也算個老板,兩家店強強聯合,生意必會蒸蒸日上;三來解凱老婆雖然麵相清秀,但是沒有她會捯飭,她有信心將對方PK(比)下去。

一個月後,戴璐開始了行動。

那天晚上9點,戴璐像往常一樣邀約解凱擼串兒,仙槐居是解凱的大客戶,隻要是戴璐打來的電話,他一般都不會推辭。

電話裏,戴璐告訴他,還有好幾個朋友,可當解凱趕到時,隻看見戴璐一個人在自吹自飲,於是他問:“其他人呢?”

戴璐佯裝生氣,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別提了,一個個都是不靠譜的主兒,說好了來的,剛才一個電話又都不來了。”

“得得得,消消氣,我這不是來了嗎,反正我店已經打烊,晚上我陪你喝點兒。”

“嫂子呢?她不會說你吧?”

“不會,她最近一兩年都在吃藥,晚上睡得早。”

戴璐聽言,心中一喜:“既然嫂子睡了,那就多陪我一會兒。”

“沒問題。”解凱一招手,“老板,來10瓶啤酒!”

“我今天不想喝啤的。”戴璐從桌子下麵拿了一瓶白酒,“喝這個,十年口子窖。”

“乖乖,這一瓶得好幾百吧。”解凱也不客氣,拿了兩個一次性水杯放在戴璐的麵前。

戴璐拔掉瓶塞,汩汩的酒液順著杯壁緩緩流入:“客人起開的酒,不喝浪費。”

三十

十年口子窖是陶泥封口,想打開瓶口,必須用特殊的金屬扳手,而戴璐直接用手就拔掉了瓶塞,這讓解凱心生疑惑,不過當他聽到戴璐的解釋後,疑雲瞬間消散。在飯店裏經常會遇到一種情況,客人把酒打開,喝不完也不帶走,這時服務員會把起開的酒收起來,等到飯店打烊後,小酌幾口。別以為喝這種酒丟人,俗話說“杯中有酒,越喝越有”,很多飯店老板對這種酒都情有獨鍾,因為他們認為“餘酒”可以給他們帶來財運。

解凱天真地相信了戴璐的說辭,可他哪裏知道,瓶中酒暗藏玄機。

“來,走一個。”戴璐端起酒杯和解凱碰了碰。

“那我就先幹為敬了。”不花錢的酒喝著不心痛,解凱竟然一口將滿杯酒喝個底朝天。

“海量!再來一個。”

“哎,我說戴老板,今天這酒有些不對味啊。”一杯酒下肚,解凱的舌頭開始打結。

“估計是你太累了,喝酒正好解乏,來,再走一個就沒事了。”

“也許吧……”解凱臉頰潮紅,身子也開始左搖右晃,“戴……老……板……我……我……”

“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解凱嘴裏咿咿呀呀,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打了馬賽克一般。看著解凱迷離的眼神,戴璐心知是催情迷藥起了作用。說明書上介紹,迷藥剛入口時,會產生一段時間的眩暈,等藥力滲透進血液,催情作用便會發揮到極致。

眼看時機成熟,戴璐起身把解凱攙到了附近的賓館內。進了房間後,戴璐又特意換上一套情趣內衣,聽著解凱粗重的喘息聲,戴璐的臉緊貼著他的胸口,幾件單薄的衣褲被戴璐熟練地脫去。肉體間的摩擦,讓解凱很快有了反應。老婆裴春楠長年吃藥,解凱和她已很久沒有夫妻生活了,麵對如此**,再加上催情藥的刺激,解凱再也無法控製欲望,他如猛獸般將戴璐壓在身下,劇烈的衝擊力,讓賓館的床不停地發出“咯吱咯吱”的慘叫。

很快,解凱因體力透支,躺在**沉睡不醒,戴璐像個小女人依偎在他的懷裏忽閃著眼睛。要說這男人給女人下藥常見,女人給男人下藥還真是稀奇。作為始作俑者的戴璐,也是第一次這麽幹,令她欣喜的是,強壯的解凱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愉悅,那種飄浮在雲端的滿足感,讓戴璐沉迷其中。

窗外射入的一米陽光在**緩緩移動,光線的刺激,讓解凱突然驚醒,當看清枕邊人竟是一絲不掛的戴璐時,他整個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你醒了?”戴璐深情地看著對方。

“我們……你……怎麽會……”

“你難道什麽都不記得了?”戴璐嬌羞得像個18歲的少女。

“記得什麽?”

“你個沒良心的!”戴璐把被子一掀,露出**堅挺的胸部,“你昨天喝醉酒了,強行把我拉到賓館裏,怎麽,剛一醒就不想認賬了?”

解凱趕忙用手擋住春色:“你快把衣服穿上。”

戴璐一把將解凱的手拉下:“都是成年人,別來小孩子那一套,雖然你上了我,但是我隻拿你當朋友。”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解凱完全沒了記憶,但不管怎麽說,發生這種事吃虧的終究是女人,既然戴璐還拿他當朋友,於情於理他都要有句話:“戴老板,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我也不知道我喝醉酒能幹出這麽糊塗的事。”

“哥,咱們都是有家有業的人,事情既然發生了,我不怪你,你也別往心裏去,今後咱倆在不破壞雙方家庭的前提下,該怎麽處還怎麽處,我呢,還是你的小妹,你還是我的大哥。”

聽戴璐這麽一說,解凱長舒一口氣:“謝謝妹妹,謝謝妹妹。”

戴璐閱男無數,像解凱這樣的小白,哪裏是她的對手?見對方思想已完全放鬆,戴璐又主動騎在他的身上。

“妹妹,你這是幹什麽?”

“哥,昨天晚上你好厲害,分手前咱們再來一次吧。”

對男人來說,最有麵子的一件事莫過於有女人誇他**功夫了得;話又說回來,好男人嫖娼的多了去了,隻要心不出軌,解凱就沒有那麽強烈的負罪感。戴璐誘人的胴體在他麵前不停地撩動,解凱咽了一口唾沫,在退房之前,兩人又銷魂了一把。

戴璐之所以要執意補上這一次,其中有極大的深意。因為她知道,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在解凱毫無意識的狀態下進行的,她擔心解凱走出這個門後會以“喝多了”為借口,對此事避而不談。如果是這樣,那她昨天晚上的心思就等於白費了。戴璐前麵做了這麽多鋪墊,其實就想讓解凱能主動和她發生一次關係,隻有這樣,才會有之後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上炕頭”。

一切都按照戴璐的計劃進行,賓館一別後,她又製造了很多讓兩人廝混在一起的機會,仙槐居的臥室、衛生間、儲藏間、犄角旮旯都有兩人“戰鬥”過的印記。

解凱之所以一次次就犯,也是因為戴璐那句“不破壞雙方家庭”的承諾。解凱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權當自己嫖娼了。”

可“常在河邊走,哪兒能不濕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一次戴璐和解凱在衛生間**時,被突然趕來的郭小飛撞個正著。好在戴璐靈機一動,將房門反鎖,解凱才趁亂翻窗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