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尿漬
“怎麽看出來的?”葉茜皺著眉頭瞅了一眼麵目猙獰的屍體問道。
“整個屍體沒有明顯的外傷以及流血傷口,這是其一;其二,死者的麵部呈紫青色,嘴和鼻這種用來呼吸的部位最為明顯。”說著,明哥又扒開了死者的眼皮,接著說道,“死者眼球外突,眼瞼出現血絲,這都是窒息死亡的表現。再加上死者脖頸不規則的瘀痕,基本可以判定她是被掐死的。”
一聽到死者是被掐死的,老賢迅速從工具箱裏拿出了指甲鉗,在一旁緊張地做著消毒工作。
葉茜好奇地打量著老賢,又開口問道:“陳國賢老師,你在幹嗎?”
“他在準備提取死者的指甲。”開口的不是老賢,而是站在一旁的我。
“提指甲幹嗎?”葉茜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
“現在雖然是9月,但氣溫還是相對較高,人穿得都比較少。死者是被活活掐死的,那生前肯定反抗過,隻要反抗,就一定有抓、握等本能的反應,這樣在死者的指甲縫隙內就有可能留下嫌疑人的人體組織細胞,有細胞就能通過檢驗找出嫌疑人的DNA,這樣就基本可以鎖定嫌疑人。”我對比我還菜的葉茜認真地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葉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小龍,咱們把死者的衣服脫掉,看一看屍表!”明哥拉了拉橡皮手套扭頭對我說道。
“好!”我重新戴上口罩,走到了屍體前。
死者的上衣從外到內分別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件黑色的文胸。死者下身從外到內分別是一條黑色的修身長褲,一條粉紅色的三角內衣。
“好難聞!她的**怎麽濕了?”當我把死者的長褲拽掉時,葉茜皺著眉頭說道。
明哥好像對葉茜極為有耐心,對她解釋道:
“人死後肌肉會先鬆弛,尤其是肌肉不發達的人,鬆弛得最快。女性普遍身上的肌肉都欠缺,女子死後控製大小便的括約肌會很快鬆開,尿液和糞便就會失去控製,從人體的排泄口排泄出來。而女性的尿道短,死後小便很容易流出來,所以女性死後幾乎都會伴有小便失禁的情況。這是正常現象。”
“哦!”葉茜聽到“小便失禁”幾個字,臉頰微紅,點了點頭。
明哥剛解釋完,扭頭又看了一眼屍體,突然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幾步走上前,一把撕開被老賢標記好並封口的物證袋,從裏麵拿出了死者下身穿的那條黑色褲子,然後快步走到陽台邊,對著光亮處仔細檢查。
一分鍾後,他又幾步走到屍體旁邊,俯下身子,用力聞了聞死者的頭發,然後轉身發瘋似的在室內找尋。
“明哥,你在幹什麽?”我看著他怪異的舉動,跟在他身後問道。
他沒有搭理我。突然他走到臥室內,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一件紫色半透明睡衣,放在鼻前聞了聞,接著又跑到了衛生間內,擰開一個圓柱形玻璃瓶聞了聞。最後他把睡衣和玻璃瓶拿到了客廳的茶幾上,對我們說道:“熟人作案,而且這個熟人跟死者的關係非常不一般。死者很有可能是在熟睡的過程中被殺死的。”
“什麽?熟睡的時候被殺死的?冷主任,你是怎麽分析出來的?”葉茜一腳上前,激動地拽住了明哥的右胳膊,趕忙問道。
明哥很不習慣地把右手輕輕一收,放在口袋之中,對我們解釋道:“剛才給葉茜解釋問題時,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死者在死後出現了小便失禁的情況,但是我發現,隻有死者的**上有大片明顯的尿漬,而外褲上卻不明顯。現在六點多了,室內氣溫都能達到25度,死者的黑色褲子又是貼身穿著的,隻要死者小便失禁,那在褲子上肯定也會有大片的尿漬,而我卻沒有看到這個現象。”
“明哥,你是說,嫌疑人把死者殺死後,又給她重新穿了一條褲子?”我瞬間明白了明哥的意思。
“對,你說得沒錯。”明哥點頭說道。
“那這跟熟人又怎麽扯上關係的?”葉茜站在一旁認真地問道。
“我剛才注意到死者的頭發很有光澤,而且散發著一股清香,因此我可以判明,她一定是使用了某種護發用品。而且你們注意到沒有,死者的頭發根部現在還處於沒有完全幹燥的狀態,這表明她在死前剛剛洗過頭,而且用過護發用品,也就是我從衛生間找出的這瓶護發素。這種味道有種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容易辨別。我在臥室中找到了這件半透明的紫色睡衣,這件睡衣上半部分有茉莉花的味道,下半部分有臊臭味道。從這一點我能判斷出,這件半透明的睡衣才是死者生前所穿的衣物。”明哥舉起他右手中的睡衣對我們說道。
“死者生前穿著半透明的睡衣?”我捏著下巴仔細地考慮著明哥給出的線索。
“根據報案人所說,死者是在下午一點到五點之間遇害的,從時間上看,死者有午休的可能。而且這件睡衣是在臥室被發現的,這表明,嫌疑人是在臥室裏給死者換的衣服。在臥室裏穿著睡衣還能幹什麽?”
“隻能睡覺。”我聽後點了點頭。
“還有,房門上沒有被撬痕跡,這說明嫌疑人要麽有鑰匙,要麽就是直接敲門進來的。死者能給嫌疑人開門之後還躺在**睡覺,說明這個來訪者跟死者不是一般的熟,死者對他很放心,要不然不會有這種舉動。接著咱們再看看死者脖頸上的不規則的瘀痕。”
明哥緊接著走到屍體旁邊,指著一道青紫色的痕跡說道:“從這道瘀傷上可以看出,死者是在平躺狀態下被掐死的,這一點結合屍體背部的屍斑也能分析出來。你們再看看死者的雙手,緊握沙發墊,這一點根本不符合常理,就像小龍說的,一個人要是被人掐住脖子,第一個反應應該是抓、握等本能掙紮反應,怎麽可能用手去抓沙發墊?這一點也是嫌疑人故意偽裝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我們相信,死者是在沙發上被殺死的,從而掩蓋他跟死者之間的這層關係!”
“死者家中除了她自己,就住兩個人,一個是保姆,一個便是死者的丈夫,難道嫌疑人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我瞪大眼睛說出了我的猜想。
“不排除這個可能,咱們等現場處理完畢,所有的物證結合在一起,再做一個係統的分析!”明哥對我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