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西涼的動向
然而,事實上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哪怕是古之名將,也曾經在戰場上發生意外,遭遇慘敗。
而且,他們幾乎都“忘了”,現在的大涼王朝已經經不起那種損兵折將的意外了。
他們每一戰,都要全力爭勝,而且爭取最大的戰果,不斷削弱嶽虎軍的力量。
但,在每一戰之前,都要仔細思量,耐心等待一擊必中的機會,如此才能真正長勝不敗。
霍思安作為剛剛投降的降將,在大帳之末並沒有發表意見,不過卻也能聽到項陽的布置以及針對手下將領不同態度的判斷與反駁。
此時,他隻覺得自己通過項陽的話語,不斷地吸取著真正的名將對於戰場指揮的判斷能力,提升著自己的水準,完善著自己的思路風格。
同時,他也開始明白,自己敗於陛下之手,不冤!
陛下就如同一名天生的將領,精準地判斷著戰場局勢,從中選擇最優解,帶領著手下大軍避開可能的風險,而又把握著嶽虎軍露出的任何大的破綻。
在接連的兩場大勝之後,項陽下令改變軍隊策略。
他手下的主力大軍再次隱於暗處,避免暴露自己,在外,隻下令由一千餘玄甲軍來回行動,吸引敵人的注意。
許多將領對於這種安排心中不解。
明明他們隱藏的主力已經出擊過了,那些逃命逃入各軍之中,必定會讓嶽虎軍各部知道戰場上有他們這隻潛伏的猛虎存在,那還隱藏自己有何作用呢?
然而,很快他們就明白,當暴露自己的“存在”之後,不出擊,其實比出擊有更大的作用。
所有的嶽虎軍都變得謹慎起來,他們一邊繼續支援行軍,一邊派出大量的探子,想要知道那支神秘的大軍,是否就遊**在他們周圍,準備對他們發起致命的突襲。
即使許多嶽虎軍的將領心裏清楚,大涼軍兵力有限。
他們的伏兵如果集中對某一支援軍發起全力進攻,的確能快速將之擊敗,但是卻絕不可能同時對多支援軍進行伏擊作戰。
若是他們能統一想法,廣派探子之餘,依然全力進行支援行軍,那麽在犧牲一支援軍的情況下,還是能及時趕到,甚至有可能將這支伏兵也牽製在戰場上讓其無法脫離,等其他的援軍趕到,進行合圍。
但是,誰也不肯讓自己統領的軍隊成為那隻“誘餌”,成全其他將領的大功。
再說了,之前的軍議會議上,主帥不是口口聲聲地說,大涼軍潛過封鎖線的軍隊隻有六千麽?
為什麽又冒出來的大軍,數量更多戰力更強?甚至還有一千多的玄甲騎兵!
即使這麽多的軍隊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過來,誰敢保證沒有第三支潛伏的伏軍?
而項陽故意讓一千玄甲騎兵在戰場上來回縱橫,故意暴露他們的所在,也使得各軍主將疑神疑鬼。
或許有些將領能猜到,這支玄甲騎兵可能是大涼軍的疑兵之計,但是現在戰場氣氛非常詭異,所有的將領不可能把視線從這支肆無忌憚的騎兵身上移開。
離得他們較近的大軍,會認為這支騎兵是配合大涼軍主力作戰,他們既然離得這麽近,那麽大涼軍那支神秘的主力必定不遠。
而離得玄甲騎兵較遠的大軍,也覺得這必定是大涼軍的疑兵之計。
他們故意讓比較顯眼的騎兵暴露出來,讓他們覺得大涼軍主力尚遠,放鬆警惕,然而真正的主力說不定已經潛到近處,等待他們輕率進軍之後再行突襲!
因為項陽的用兵,以及敵後小隊突然活躍,遮蔽了許多的戰場信息,伏擊他們的探馬偵騎。
明明是處於嶽虎軍的腹心之地作戰,但是嶽虎軍的將領反而像是睜眼瞎子般,無法作出準確的判斷。
實際的情況更加糟糕,因為他們第一支援軍的位置和路線,都由各地偷偷觀察他們的敵後小隊甚至是心向大涼的普通村民們向上報告,快速傳到了項陽的手中。
雖然因為這時候的通訊手段,這些消息有很多是滯後的,還需要將領們憑著經驗進行推演才能得到“實時”的軍情。
但,這已經是對大涼軍單方麵透明的“不公平”戰場。
項陽的“百姓戰爭的汪洋大海”已經發揮出無形卻驚人的威力了!
因為這種種的側麵因素,所有援軍對於西大營的支援全部晚了。
他們也萬萬想不到,其實項陽與隱伏起來的主力大軍,此時正在離西大營不遠處的高處遠眺著整個戰場。
“嗬嗬,從此戰就能看出來,嶽虎軍即使還占有兵力的優勢,但在心態上,他們已經自居劣勢了,否則斷不可能連一支援軍都無法及時趕到。”
項陽問道:“離此最近的嶽虎軍在什麽位置了?”
“回陛下,還有二十餘裏,以他們現在的行軍速度,最快也要四個時辰才能趕到,而且他們的體力根本就不足以立即投入戰場之中。”
“隻不過,離這邊越近,敵人多股援軍間的距離也越小,我們沒法趁機再行突襲了。”
霍飛勇更加佩服起項陽的先見之明,提前收兵,沒有貪圖進攻。
項陽點了點頭:“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大意,讓大軍加緊收攏戰利品,我們要早些撤走,給敵人留一座空營。”
“然後……咦?那邊是什麽?”
眾將順著項陽的手看過去,猛然發現,從極西的方向,隱約間竟然看到一支騎兵正在接近之中。
那支騎兵並沒有全力行軍,不過因為戰馬的速度優勢,接近的速度依然不可輕忽。
關鍵是,以他們對於嶽虎軍的情報掌握,從這裏更往西,已經沒有他們的軍隊才對!
嶽虎大軍的布置,就是沿著二十座大營的一字長蛇陣展開的。
既然這一處大營是最靠西方的大營,那更西邊的軍隊將成為沒有依靠的浮木,嶽虎軍的將領不會犯這種失誤。
那麽……
一個念頭開始在項陽等人的腦海中浮現。
“難道這是西涼的騎兵?”
“很有這種可能性!”
即使以嶽虎軍的數量之多,兵力之盛,現在又幾乎完全掌握了關中,他麾下的純騎兵部隊也不多。
但西涼之地就不同了,那裏是連片的草原與荒漠,騎兵可以發揮巨大的戰場作用,而且那裏的草原也可以大量地培育出優良戰馬。
所以自古西涼之地皆以騎兵為主。
想到這裏,許多將領如臨大敵。
要知道,西涼之地也早已不服王化。
在那裏的各郡府,早就成為了山高皇帝遠的土皇帝了,完全沒把朝廷放在眼裏。
如果按脫離中央王朝的控製來計算,西涼的幾個大軍閥,才是大涼王朝最早的“叛軍”。
所以,如果這支騎兵真的是西涼之軍,那麽對於大涼軍,恐怕絕不會是“友軍”。
項陽卻擺了擺手:“大軍擺開陣勢,向他們宣告我軍在此,但不必過於緊張。”
“西涼騎兵雖然有名,但是涼州之地向來貧困,當地各郡互相間隔極遠,根本無法統合成一股勢力,隻能分成不同的諸侯相互混戰。”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支軍隊不是來自安定郡就是金城郡!都不足以對我軍造成太大的威脅。”
眾將聞言,漸漸放心,各自指揮本部人馬開始擺開陣勢,避免這支騎兵進行偷襲。
果然,看到他們的軍隊殺出,從西方奔過來的騎兵立即停止了步伐,而且項陽等人從高處看得真切,這支騎兵的數量並不多,根本不足以正麵衝擊他們的大軍。
兩軍對峙了極少的時間,對方騎兵竟然主動繞開。
不過他們並沒有退回西方,而是分成兩部,一路向南一路向北靠向渭水。
項陽將敵軍的所有動向都看在眼內,微微歎道:“關中的變數又多了呀。”
易秋嫻不解地道:“陛下何出此言,嶽虎雖然內部問題重重,但是他到底在名義上控製了整個關中,在勢力上非常強大,涼州單獨一郡之力,恐怕還不敢跑到關中來撒野吧?”
她之前的目光都集中在如何打敗嶽虎,恢複關中上,最多就是順著他們的商隊,把少許目光投向了洛陽和宛城。
西涼的情況,她還真不了解。
項陽道:“涼州之地,整體力量不足以挑戰關中,但他們勝在騎兵較多,用兵靈活。”
“而且隴右之地高,而關中之地低,西涼軍正是居高臨下俯攻關中。”
“嶽虎軍自身麻煩不斷,雖不知以何方法穩住了關東諸侯,但他連進攻我們都不斷吃敗仗,更加無力反擊涼州的諸侯。”
“在此情況下,涼州之軍可以從容襲擾關中,卻不必擔心受到報複,那他們的膽子自然就會大一些。”
“本來,多一股軍隊進攻嶽虎,也是我軍所樂見,但是我知道涼州那些叛軍多有匪性,他們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攻取關中的,所以若是采取劫掠襲擾的策略,那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巨大的麻煩!”
項陽采取的親民策略,爭取了大量關中百姓的民心。
雖然大涼王朝還遠沒有恢複對關中的有效統治,但是在得到民心的基礎上,關中百姓的日子越好過,對於大涼軍的支持也越給力。
但,如果他們受到西涼軍的騎兵襲擾,民生困苦,影響的不僅是百姓的生活,還有大涼王朝的實力恢複!
因此,不論這支騎兵是為何突然殺入關中,隻要西涼諸侯也想到關中來分一杯羹,都不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