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事出突然

“康王爺,這是皇上剛剛下的決定,其他人此時也都在朝著長安殿而去,還請康王爺稍作準備後速速前往聽朝。”

院子中,將漢帝的旨意傳到後,傳旨的公公又匆匆離去。

從清晨開始,這位公公就已經輾轉在大明宮中傳聖旨,而在此時的大明宮中,也有其他公公在傳遞漢帝提前朝會的旨意。

在經過幾天前的突發事故之後,從刺殺之下看到已經安奈不住的眾人後,漢帝決定將行程提前,將於今日宣布科舉之人以及三鬥這樣的瑣碎之事。

“伊伊有空可以再來找哥哥玩哦。”

門口處,接到聖旨的陳錫康不得不將剛來沒多久的相國夫人與伊伊送走,漢帝突發昭令,這次他也必須去參加朝會。

當日下午,大明宮中通往長安殿的路上人流眾多,除去了一眾朝臣之外,這次上朝的還有許多年輕麵孔,而這些年輕麵孔也是這次朝會的主角,大臣們隻是作為旁觀者與見證人而已,並沒有什麽重要之事。

數百人的大殿中,參加朝會的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皆儀表端莊的等著龍椅之上的漢帝發話,不過眾人看向前方的視野中,除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與其身邊的晈皇後外,開國公是整個大堂中除了漢帝之外唯一一個有座位的人。

這,是隻有開國公才能享受的殊榮。

“事出突然,讓大家急急入宮,還望大家不要見外。因為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將朝會耽擱,所以朕今天特意將三鬥之名提前宣布,以免武鬥之爭過於激烈,影響長安秩序。”

漢帝話音剛落,立身其身邊的公公展開手中玉帛之後便開始宣讀其上的名字,最先宣讀的是胭脂鬥,排名第一的沒有意外,仍舊是公孫舞娘,接著便是排名的二的武葉媚。

雖然武葉媚是太武的皇女,但遊曆至長安之後傾城傾國的姿色終究是得到了人們的認可,雖也有許多大臣不同意其入胭脂鬥一事,認為這是在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不過此時在聽到宣布之後也隻得於朝堂下小聲嘀咕,並沒有公然反對。

隨著公公的宣布,最近於長安城中廣為流傳的許多名字紛紛出現在眾人的耳朵裏,不過當胭脂鬥宣布結束宣讀墨鬥時,陳錫康名字的出現讓得安靜的大堂上頓時變得有些喧嘩嘈雜起來。

對於陳錫康入了胭脂鬥一事,朝中文武褒貶不一,有些大臣與世家子弟甚至毫不掩飾心中的嫌棄,毫不避諱的詆毀陳錫康!

“就憑他陳錫康也能入墨鬥?寫些花詞逗青樓中那等肮髒女子也能稱作有才華,這墨鬥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你小聲點,開國公就在前麵坐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開國公最是寵溺這個義子。”

“白兄此言差矣,墨鬥所選之人皆是才華橫溢之人,陳錫康心無大誌,醉迷風花雪夜這麽多年,天下誰人不知。可既然已經選入墨鬥並昭告而出,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其他不說,就哄騙女子,對酒當歌來說,二位可能敵過陳錫康?”

與其他人的竊竊私語不同,羽田隼的聲音雖也不算大,但在這安靜的大堂之中,其以褒就貶的言辭還是能清晰流到其他人的耳中,讓得許多早就看陳錫康不順眼的人臉上也出現戲謔。

一些靜靜於旁邊聽朝的大臣甚至也出言符合,言語之中所流露出來的,盡是陳錫康的無能無為之處。

朝上的公公並沒有因為大堂中出現的非議聲而停下,讀完墨鬥之後又緊跟著宣讀了武鬥,不過與前麵的胭脂鬥與墨鬥一般,心中對武鬥排名已經大致有數的人們並沒有對其公布排名有過多驚訝。

江神子仍舊高坐第一,至於第二的羽田春風則是被臨江仙所取代,成為了第三,而最受人們敬畏的還是同樣來到了朝堂上的護旗大將軍陳平安!

作為開國公手下的一員大將,陳平安不僅掌管著數萬兵馬,現在更是成為了武鬥第七,可謂是意氣風發之極!

而當許多人都對陳平安投去敬畏與恭喜的神情時,見到的卻是神色有心陰沉的陳平安。

不僅陳平安,相鄰而站的大將軍與呂驢等人臉上皆因為朝堂之上的折辱詆毀,甚至是唾罵陳錫康的聲音為神色陰暗!

雖然之前和陳錫康之間發生過諸多事情,算是初步對其有了解,可在看到滿朝之人有十之五六都對陳錫康鄙夷出聲時,武葉媚心中第一次對其升起敬重的同時也對其感悲哀。

自己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可落在眾人嘴裏,陳錫康卻成了一無是處之人,是隻會仗著開國公等人的寵溺而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廢物!

站在一起的長燕家三父子此時並沒有加入到身邊侮辱陳錫康的陣營之中,隻是靜靜的看著前方在諸多汙言穢語之下依舊立身挺直的人。

無論如何,陳錫康確實兩次救下瑤月,他們沒有必要再咄咄逼人。

不過與陳錫康接觸過的司農少卿和朗庭士長燕塚心中也隻視陳錫康為可憐人。

視色如命也好,不善文武也罷,那隻是陳錫康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而已,陳錫康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麽,導致其背負如此罵名的,是那一層開國公義子的身份。

不過即便所有關心陳錫康的人此刻心中都充滿了憤怒,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現在的非議之聲對陳錫康而言,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預兆而已,因為接下來所出現的一幕,出乎眾人意料的同時也讓陳錫康顏麵掃地,徹底淪為了朝堂上的笑柄!

看著下方如此直言不諱侮辱陳錫康的眾人,漢帝臉上升起沉重時將眼神投向了開國公,在看到紋絲不動的開國公後,其心中的愧疚更甚。

“早年大秦皇帝暴虐治國,引得天下動 亂,使萬民深陷水火之中,是堂山我和一起開的國。強漢能有今天,堂山有一半功勞,如今我二人皆已老去,天下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了。”

“不過,在退位之前,我以漢帝之名為小女兔兔與錫康訂下姻緣,待得良辰吉日,二人結為連理。”

漢帝話音剛落,原本在漢帝開口之時盡數安靜下來的大堂頓時又吵鬧起來,人多勢眾之下,交頭接耳的喧嘩聲越來越大,都有些唔囔起來!

聽到漢帝欲將貌美入了胭脂鬥的小公主許配給陳錫康後,眾人對陳錫康更加辱罵一片了!

整個朝堂上,除了少數幾人外,幾乎所有人都為漢帝這以決定而臉色有變,不過是有人歡喜有人憂罷了。

在聽到自己父親以漢帝之名為自己與陳錫康訂下姻緣後,宋知兔的臉上頓時毫無血色,驚恐之下將求助的眼神看向父皇身邊的母後,不過在看到不為母後話語所動的父親後,其早已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有喜歡的人,她不要嫁給陳錫康!

“爹,隻因為堂山叔叔與您一起開國,與您情同兄弟,您便要不顧女兒將我嫁給陳錫康嗎!”

“陳錫康是生得芝蘭玉樹,是長得豐神俊朗了一些,可其醉迷酒色,庸碌無為,多年來隻於肮髒之所中花言巧語哄騙嬌媚女子,不學無術的事也不假!良禽擇佳木而棲,我為何要嫁給陳錫康這等無能之人!我喜歡的是簫大哥,我隻嫁簫大哥一人!”

焦急無奈之下的宋知兔徹底失去控製,為了反駁漢帝的決定甚至不惜當著所有人的麵指責陳錫康的無能之處,聲嘶力竭之下,真真正正的將陳錫康說成了一個除了一張臉外一無是處的廢物!

滿朝之人非富即貴,在強漢皆是身份地位顯赫之人,心中對陳錫康本就有成見之下,見其被小公主如此當眾侮辱後,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了起來!

被一個女人如此看輕,陳錫康這一次是真的顏麵盡掃了。

“簫兄,這麽多年來你什麽都不爭,難道如今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要放棄?”

在宋知兔的話下,見到諸多投向此處的視線後,夏春秋對身邊臉色陰沉無比的簫劍一小聲開口。

“漢帝!我簫劍一雖無家世,也無功名利祿,但以後一定會補上的!我與兔兔公主一見鍾情,還請漢帝成全!”

先是自己的女兒,現在這個簫劍一又衝出來搗亂,怒不可遏之下,漢帝的臉色都有些猙獰起來,他沒有想到短短時間內兔兔竟然會和別人一見鍾情!

胸膛劇烈起伏之時,漢帝看見了於無數詆毀侮辱下離著不足百步距離相視而笑的父子二人。

自知無力回天之後,漢帝臉上也出現一抹笑容,不過這笑容與開國公和陳錫康一樣,皆充滿了自嘲!

看著身邊皇上身上瞬間出現的暮氣,晈皇後不忍之下心中也是一緊,憤怒與怨毒則是盡數怪在了陳錫康身上,認為這一切都是由陳錫康而起!

詆毀、侮辱、唾罵、戲謔,甚至有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在身後傳來,不過陳錫康仍舊挺直了脊梁背對眾人,不用回頭,他也能看到身後那些人的嘴臉。

所有人都如此待他,那也別怪他陳錫康不仁不義了。畢竟,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臉色陰沉的同時,一抹不同他人的笑容出現在陳錫康的前方。

麵對眾人對陳錫康的嘲笑,武葉媚置之不聞,隻是對陳錫康投以溫柔的笑容。

或許是因為與周圍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又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此刻的陳錫康竟然對這笑容尤其喜歡。

對著武葉媚回以一笑後,陳錫康第一次看向了前方一身紅袍的國相。這一次,錯的真的不是他陳錫康!

同樣笑容燦爛的看了一眼高堂之上的漢帝後,陳錫康在眾目睽睽之下跪拜了漢帝。

在陳錫康跪拜起身後,開國公也是起身,沒有再看漢帝一眼便徑直離去。

陳婉清,大將軍,陳平安,呂驢,王馬,還有少些出自西陲的將軍皆隨著開國公與陳錫康而去!

“嘿,你們說這陳錫康像不像個喪家犬?這樣的人都能被說做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也不知是誰瞎了眼才放出這般狗屁。”

“羽田隼!你這狗 娘養的!”

“王馬!走!”

看到身邊忍不住就要動手的王馬,開國公嗬斥出聲!

龍椅之上,看著眾人皆離去之後漢帝才起身。他若是先走了的話,那這朝堂中肯定是要死人的!

“爹,你與漢帝的情義,還剩幾分?”

“僅存一分了,是生死的交情。”

走出朝堂的父子二人皆抬頭看著天空。

“王爺,就讓我殺一個人吧,否則我意難平。”

陳錫康所在的屋子中,之前收到信從沐平匆匆趕來的黃淮神色平靜,聲無波瀾的說到,但平靜的聲音中,有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竟然義難平,那就殺吧,不過隻能殺一個啊。”

原本以為王爺不會答應自己的黃淮在聽到陳錫康的聲音後臉上出現一抹陰邪的笑容。

殺一個,他一定隻殺一個!剩下的,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