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驅鬼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周寒感知著周圍的情況,確定對方大概還有四人。

而空氣中的毒煙成分似乎也變得複雜了些,不過應該沒有什麽傷害,不然他們不敢在餘落霞依然昏睡著的情況下使用毒煙。

從一開始他便推斷出,鬼域八門對餘落霞的方針是活捉而不是刺殺,而且出手的還是門中最低品級的綠名鬼,這才敢放心的對鬼域八門的人出手。

但如果將他們殺死,說不定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大麻煩,不是不得已便不下死手。

所以他在等待。

等待這些綠名鬼知難而退,放棄這第二次機會。

然而不知是他們初來乍到,頭格外的鐵,還是因為同僚的淒慘情況而感到憤怒,房間內的鬼影再度開始移動。

“還不放棄啊。”

周寒站起身,坐到餘落霞身邊,淡藍的瞳色在黑暗之中仿佛閃著光芒。

他的目光盯向房中某處。

四枚冰彈子快速飛出,卻在空中便直接綻放開來,翻起冰針無數。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輕響,不知道有多少冰彈子綻放出了它們的光華。

想來對方也沒有想到這冰彈子居然能直接炸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這麽多冰彈子傷到,相信即使是修煉肉身的武宗修行者,應該也暫時失去了戰鬥能力,刺客便更不用說了。

周寒摩挲著手中的三顆冰彈子,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黑暗並不能遮住他的眼睛,盡管他坐在房間內唯一的**,遍布四周的冰彈子卻是將他保護的很好。

對於行走在黑暗裏的鬼來說,他們才是處於光明之中。

黑夜中的鬼影暴露在光明之下,便再沒有任何威懾力。

周寒這麽想著,將手中的冰彈子再次擲出。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他眼中一抹厲色閃過,袖中氣勁湧動,身上藏的所有冰彈子在這一刻全部射出。

空中響起一陣陣劈劈啪啪的聲音,比春節時的煙花爆竹還要聒噪許多。

周寒知道,那是短劍切開冰彈子的聲音。

這些冰彈子之中,有一些是隻要遭受壓力便會爆炸的類型,想來那名敢於直接衝鋒的刺客也受了很重的傷。

如果對方是位將軍,周寒或許會心中生出那麽一丟丟的敬意。

但對方是名刺客,他便隻覺得對方沒有職業操守。

緊接著在他身前響起的破空聲告訴他,那名綠名鬼幾乎舍身的衝鋒是為了什麽。

他不僅擋住了飛來的冰彈子的攻勢,還破開了地上的那些冰彈子,為他身後的同伴開了一條最近也最安全的道路!

周寒輕輕一笑,沒想到刺客居然會用這麽莽的手段,著實讓他嚇了一跳。

但這個房間中的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管是誰,隻要沒有破局的能力,在這房間裏便不可能殺死他。

周寒輕輕吸了一口氣。

空氣中的寒意更盛。

周寒的身邊尤為如此。

他的身上結出了一層厚厚的霜。

他清嘯一聲,右手五指一合,化掌為刀,橫劈而出。

他的右掌在瞬間便被寒冰覆蓋,帶著凜冽之意與來自黑暗中的短劍相撞。

一聲脆響,那柄短劍斷為兩截。

不隻是因為他的冰刀十分鋒利,最大的原因,是對方自行讓短劍脫手,失去支持的短劍才遭到切斷。

而他的雙掌一前一後,已經極為接近周寒的麵門。

周寒的左手托上,攔在了他的雙手之前。

他在邀請對方與他比拚靈力。

這是最為簡單也最為粗暴的對戰方式,誰的靈力更為雄厚,誰就能贏得比拚的勝利。

此時的周寒剛剛使出那一記手刀,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就將靈力調到左掌之上。

他有什麽底氣?

黑暗中的綠名鬼想到了這一點,便要收手。

但他卻驚恐的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抽回手。

空氣之中有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正在強行讓他的雙手與周寒的左掌相碰。

如果他強行收手,便會遭到自己靈力的反噬。

不能退,便隻能硬上。

他的雙掌先後碰上周寒的左手。

就在那一瞬間,一股刺骨的寒氣順著他的雙手進入了他的體內,迅速蔓延開去,侵蝕著他的四肢百骸。

哪怕是經受過鬼域八門專業訓練的他,都忍不住快要叫出聲來。

此時的他隻想裏這隻手越遠越好。

此時,周寒的右掌到了,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個帶著寒霜的掌印。

那名綠名鬼不住倒退,直到撞到牆上,這才顫抖著滑坐而下,卻是連扣動暗弩的氣力都沒有了。

幾點細微的破空聲在房中響起。

周寒的手中多了幾支小箭,身上也多了幾支小箭,不過他本人卻沒有一點忌憚箭頭上會不會有毒的意思,隨手把小箭一扔,帶著寒意的聲音回**在房間之中。

“帶著你們的人離開,下一次,便不是這麽簡單了。”

一些冰彈子凝結的寒冰漸漸融化。

還能動彈的幾名綠名鬼活動片刻,沉默了一會後將重傷垂死的同伴們背起,從窗戶躍出,迅速消失在夜色裏。

直到確認他們的氣息完全遠去,周寒才鬆了一口氣,看著身邊的餘落霞安穩的睡相,不免失笑。

然後他捂著腹部,冷汗不住流下,緊閉雙眼,開始難以抑製的咳嗽。

咳嗽聲越來越急促,好像要把所有的內髒都吐出來一樣。

周寒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

自從那件事之後,隻要他動用天人道向天地借用靈力,便會受到這種來自身體內部的折磨。

他的身體與常人不同,無法承受突然之間湧入身體的大量靈力。

這不是他第一次發病。

卻是最嚴重的一次發病。

他隻能忍著,然後繼續咳著,不管吐出什麽,都得忍著。

他已經習慣了。

但這一次卻是太痛了。

他掙紮著坐下床,在地上弓身側臥著,身體隨著咳嗽而劇烈顫抖,就像是水中遊動的蝦,弱小又無助。

以前那些個夜晚,他都是這麽過來的。

這次怎麽能輸……

想到那個來自中州城的玉佩,周寒咬牙堅持著。

“不過是再來一次而已。”

在這個夜裏,白衣少年痛苦的咳著,望著窗外模糊的月光,在心裏安慰道。

房間內的冰彈子們劇烈地顫抖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融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主人的影響。

……

不知道過了多久,淒厲而沙啞的咳嗽聲不再響起,房中亦是一片潮濕。

隻餘一片安靜。

已經真正昏睡過去的周寒不知道的是,**的餘落霞此時已經坐起,怔怔地看著在地上的他,眼中隱隱有淚珠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