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品堂

傍晚時分，少年翻過高山，前方赫然出現一座巍峨挺立的灰色石城。

古城城牆十丈高，東西延伸的城牆一眼望不到盡頭。更為醒目的是，南麵石牆還有三扇紅色的木門。

三道城門寬大，正中間城門足以容納數百人並行走過。三寶緊緊地望向門上麵的金色大字：統萬城。

終於到了！一路跋涉十多萬裏，曆時兩年，三寶終於來到統萬城。他輕踢馬腹，長嘯一聲，獨角馬沿山間小路快活地跑下去。

山下是條直通統萬城的石路，路麵有幾百丈寬。石路上人聲鼎沸，商販、修士，各種三教九流進進出出，非常熱鬧。龐雜的人群井然有序地進出統萬城。

三寶高興地跳下馬，牽馬隨眾人一起走向城裏。

滾滾人流間，不少修道者的穿著和中州人士迥然相異。有幾個人全身貂裘獸皮，露出兩條手臂，手臂上麵紋有各種麵目猙獰的妖獸和詭異的猛獸圖騰。

三寶不禁想到：“傳聞統萬城乃中州和西域的交界地帶。估計這群修士的裝扮多半是西域中人。”

旁邊的煉氣士同樣打量著少年；更確切的說，是他身邊的獨角馬。

很多修士都希望得到這樣的一匹神駿。更何況三寶看上去是個十六歲的孤身少年。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不少人心裏起了貪婪之意。

三寶倒沒有理會他們的異樣眼光，徑直牽馬走近城門。

城門邊，站著十多名身穿黑紅皂袍的守衛。他們的目光銳利，一言不發。城鎮守衛隻為了防止修士鬧事，並不會故意為難行人。

侍衛中為首的一人身上隱隱真氣閃動，正是“脫胎換骨”境的強者。

少年暗暗感歎，統萬城連護衛首領都是“脫胎換骨境”；那他們的城主該達到了什麽境界。

在思考時，少年走進了這座宏偉的城池。

統萬城是中州、西域的交界地區，每天修士、商旅絡繹不絕。城鎮裏共九條數十丈寬的青石板路，道路兩麵布滿了酒樓茶館。

附近店鋪的風格和中州不同。不僅有木製的雕梁畫棟、灰瓦飛簷，還有土牆石壁、金玉圓頂，上麵的裝飾圖案都是些妖獸鬼怪。可見統萬城融合了中州、西域兩種建築的特征。

三寶翻翻包裹符，裏麵有四五兩秘銀，錢不多，但足以到酒樓大吃一頓。

少年牽著獨角馬，走到一座外形古雅的兩層竹樓門前。竹樓門楣上寫道：忘返酒樓。

酒樓外麵通體灰瓦綠牆，房前麵還種著一排排的青葉綠竹，灰綠交映，透出勃勃的生氣。

有個穿著幹淨馬褂的店小二連忙出來召呼：“客官，進來歇息歇息?”小二說起話來圓滑世故，想必是精明之人。

三寶點了點頭：“小哥，把我的獨角馬馬喂一下。”

店小二讓人將獨角馬牽到後院喂食，自己引著少年走進酒樓：“小哥，裏麵坐。”

踏進門檻，三寶覺得忘返酒樓看起來並不奢華氣派，隻是裝潢典雅，桌椅都是竹木花雕，環境清幽怡人。

三寶聞到了濃鬱的酒飯香氣 隻見裏麵擺著幾十張黑漆木桌，每個座位上都坐滿了煉氣士。當然，誰都沒有注意到這相貌平平的少年。

店小二給他找了一處靠窗的僻靜地方，接著問道：“小兄弟，來點什麽？牆上就是菜譜。”

三寶直接說：“不用麻煩，上些家常飯菜吧。”店小二立即招呼著準備飯菜。

片刻後，小二端上來六盤美食；少年食指大動，幾個月來，山林裏吃的都是野果、野菜和野兔、野豬，現在吃到這些美味的菜肴，簡直渾身舒爽。

他風卷殘雲般吃光所有的飯菜，暗暗讚歎；二黑趴在桌子上吃得不亦樂乎。

結賬時，三寶給了小二一些秘銀，問：“小哥，你知道西域嗎？”

見到賞銀，店小二笑得合不攏嘴，趕忙回答：“小兄弟，你算問對人了。不是我吹牛，統萬城內數我最了解西域。”

“真的！小二哥請坐，你給好好介紹介紹。”

店小二大模大樣地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道:“據我所知，西域位於道法世界的最西麵，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沿統萬城往西走幾天，就是西域的地界。

西域可沒有中州的安寧與富庶，各大道派林立，毒蛇妖獸遍地。所以客官要去西域的話，一定萬分小心。”

這種泛泛之談少年早知道，並沒有興趣聽。小二看他百無聊賴的神情，隻好去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少年牽著獨角馬走出酒樓，此刻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一輪金紅色的圓盤掛在天邊，晚霞照映下，街道上還是熙熙攘攘。

街道的拐角處，少年看見有家店鋪的門前掛著帆布，青色帆布上寫著大大的“當”字。

這是間灰牆黑瓦的古雅建築，門麵還有塊金字牌匾——一品堂。當鋪的主人想必是名飽讀詩書的修士。

三寶想到自己身上的秘銀不多，不如當些東西來用。

他把獨角馬係到門前，走進了店裏，兩邊的牆邊、桌上擺滿了古玩字畫，好像名人文士的書房。

大堂前麵放有一張方桌，那裏坐著位身穿長衫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到三寶衣衫襤褸，不由皺起眉頭，問：“小兄弟請坐，你想典當什麽寶物？”

少年身上值錢的東西隻有張黑豹皮。黑豹非常罕見，它的毛皮同樣珍貴。至於另一件寶物就是古塔寺的羊皮黑卷；他猜想黑卷也該是一件寶物。

三寶坐在桌前，取出黑豹皮放到男子麵前：“閣下，這件豹皮價值多少？”

中年男子的麵貌方正，兩眼炯炯有神。他盯著黑色獸皮，說道：“小兄弟，黑豹皮雖然稀少，可黑豹是種普通的野獸。豹皮除裝飾外，沒太多的用處。這樣，十五兩秘銀怎麽樣？”

三寶沒有還價，隨口答應道：“好。”

中年人沒想到少年這麽爽快，立刻讓夥計收下毛皮，交給三寶十五兩秘銀。

男子繼續問道：“小兄弟，還當別的東西嗎？”

他搖搖頭，剛想轉身離開，忽然想到中年男子見多識廣，說不定認識羊皮黑卷上的文字。

於是，少年從包裹符裏掏出黑卷，遞給中年人：“閣下認識這件東西嗎？”

中年男子接過黑卷，以為是件豹皮。待他看到黑卷上的金字時，馬上知道它來曆不凡。

男子輕輕拿起羊皮黑卷，右手摸著上麵的金字，沉吟半晌後，回答：“小兄弟，你從哪裏得到的野獸毛皮？”

三寶聽他說是野獸的皮毛，奇怪地問：“這件羊皮黑卷乃

師門所傳的一件奇物。”

中年男子的眼裏閃出精光：“小兄弟，要說黑卷是奇物，就言過其實了。它除文字古怪外，並沒有特別的地方。我想二十兩秘銀買下來，不知怎麽樣?”

三寶猜測這名中年人故意騙自己，心裏生起怒意。

他起身從桌上拿回羊皮黑卷：“閣下，在下隻是請你鑒賞，並沒有打算賣掉。”

說完，不等中年人回答，三寶疾步轉身，離開了一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