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巧合？
“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鈴聲打斷了紀苟的思考，暫且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本著有一個委托接一個委托的精神，他接起電話就開始一段說了無數次的開場白：
“你好，紀氏偵探事務所，無論是什麽難題，偵探紀苟都將竭盡全……”
“你好，我……金華運輸的張小姐，出事了……”
紀苟眉頭微皺，稍稍攥緊手中話筒，並沒有因為開場白被打斷而難堪，他能聽出來張小姐的聲音帶著慌亂與驚嚇。
“張小姐，出什麽事了？”
“……他……他……死了，他死了，在海棠灣區，灣岸路上出車禍了，當場死亡。”電話那頭，張小姐似乎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調整過來，能夠明明白白說完一句話。
紀苟眉頭皺得更緊，“怎麽會？”
他搞不明白，剛發現有真假王董，其中一個就死於交通事故，不管怎麽看都太巧了。
“調查局到了吧？”
“到了……實際上，就是他們告訴我的交通事故死亡。”張小姐語氣逐漸冷靜，“我剛剛出事務所就接到調查局的電話了，說是交通事故，他……我丈夫，當場死亡。”
剛出事務所就這樣，紀苟眯起眼睛，想要隱藏起那些快要溢出的莫名其妙的怒氣。
“哪個路段，我現在過去。”
“就在岸灣路，嗯，靠近海濱浴場這邊。”
“好的，張小姐你稍等，我馬上到。”
掛掉電話，紀苟並沒有立刻出門，而是站在檔案櫃前陷入了思考。
“你生氣了？看來對這個委托挺上心的。”
“小二，你說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嗎？”
“不知道哦，就像餓了恰好撿到小魚幹一樣。”三花貓偏著頭，似笑非笑。
紀苟逐漸平靜下來，往兜裏揣上一副手套，朝三花貓招招手示意跟上來：“你又知道什麽了？”
嘁，本喵又不是偵探。
沒聽見小二的回話，他並不覺得尷尬，等到三花貓跳上肩頭，鎖門，出發。
……
海棠灣區岸灣路中段，一個身著海清市調查局製服白白胖胖的男人看見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紀苟，疑惑片刻後便停下手裏的動作，臉上的肉褶子中擠出微笑，主動走上去打招呼。
“喲，這不是紀大偵探嘛，今天是什麽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
說的話很禮貌，但語氣和表情中的調侃卻根本藏不住。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陳副課長啊，魂鬥羅終於通關了？”紀苟也是毫不留情，嘴角咧得老高。
陳福臉上的肥肉輕輕晃動，笑得非常“真誠”：“哎呦，哪兒能啊！這海棠灣區上下誰不知道紀大偵探每天都有大把時間鑽研這個，我可比不上您。”
“不過紀大偵探還有閑心來摻和交通事故我是沒想到的，這應該是我們交通管理課的事吧。”
紀苟戴上手套，指指陳福身後警戒線裏的一襲白布，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這位可憐的先生是我一個委托裏的重要人物，我得看看。”
“可是……”
“再怎麽說我也是調查局民間特勤。”
陳福依然擋在紀苟身前，苦笑道：“不合規矩吧，我有責任保護現場，況且這又不是刑事案件。”
“紀苟，張小姐不在。”小二從陳福腳邊跑出來，在紀苟腳邊站定。
“嘖，這女人什麽情況。”紀苟一挑眉，低聲喃喃道。
“紀偵探你說什麽？”
“我說，我懷疑有問題，要看看。與其在這兒調侃我，陳副課長不如幫忙找找死者家屬哪去了。”
紀苟隨意地揮揮手，撥開陳福走到地上的一襲白布旁，專心麵對眼前的可憐男人，不再與陳福搭話。
仰麵躺在柏油路麵上的“王董”怒目圓睜，除了四肢扭曲成詭異的角度外，看不出其他明顯的傷勢。
紀苟輕輕抬起“王董”的下頜，又掰開嘴唇，然後伸出手指往並不茂密的頭發中探了探，最後輕輕撫摸了一下可憐男人的胸腹部。
表情逐漸嚴肅。
“陳副課長，車禍是什麽情況？”
陳福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道：“死者駕駛的小轎車撞上了花壇，當時車速比較快而他又沒有係安全帶，於是被甩了出去，身體又撞上了路燈，當場死亡。”
“當場死亡？”
“是的，監控裏這個男人撞上路燈後沒有明顯掙紮，應該是昏迷或者直接死亡。”陳福找來一個調查員，再次確認了記錄。
紀苟指著地上的可憐男人說：“他的嘴唇和舌頭好像腫了，皮膚上還有紅疹子。”
“不是因為太陽曬的嗎？”
“不像。”
陳福蹲下來，眉頭皺起，問道：“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過敏，過敏休克導致車輛失控。最好聯係刑事偵查課的人，順便找一下死者家屬，特別是妻子。”
陳福沒有反駁，比了個OK的手勢。
繞到轎車旁邊，紀苟仔細觀察起轎車的受損情況和路麵上的刹車印。
“王董”的高級黑色轎車車頭保險杠斷裂，前擋風玻璃碎了一地，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他對此感到十分惋惜。
“安全氣囊、方向盤這些東西都OK。”小二從轎車底下鑽出來，抖落身上的灰塵，向紀苟匯報，“從地上的印子看，刹車當時是在正常工作。”
“我不明白。”紀苟走回“王董”身邊，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
“紀苟？”
“你看這個白痕，有點粗吧，不是張小姐照片上那個，應該是我們跟蹤那位。”
小二蹲坐在“王董”的另一側，也盯著他的眼睛：“假的王董？”
“不知道。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兒搞不明白。”
紀苟搖搖頭，說話的語氣異常嚴肅認真，但雙手卻緊緊握在一起，十指微微顫抖。
“你很興奮，完全沒在擔心呢。”小二沒有問為什麽紀苟會否認交通事故死亡這個說法，而是開了句玩笑。
“大案子，得加錢。”
“紀大偵探，你先能破再說吧。”
紀苟沒回話，盯著“王董”太陽穴處的白痕。眉頭不斷重複鬆開又皺起的過程。
“王董”不會說話，他沒辦法告訴紀苟什麽，但是周圍的環境時時刻刻都在傳遞著信息。
車禍發生時間是五月十七日下午十四點十六分，恰好是當天氣溫最高的時候，氣溫達到三十五度。高溫讓所有人都變得倦怠，讓人昏昏欲睡。
地點是海清市海棠灣區岸灣路，綠化帶缺了一大塊，明顯是汽車撞擊碾壓造成的。路燈柱上有少量血跡，應該是“王董”皮膚擦傷蹭上的。
“王董”所駕駛轎車上容易被動手腳的地方都沒問題，事故現場也沒問題。
正常的一起“事故”，且原因可能是疲勞駕駛，如果沒有發現過敏症狀的話。
就算沒有發現，紀苟也知道“王董”根本不是出車禍死的——四肢不同程度骨折，身體**部分擦傷和磕碰，以及可能有的腦震**，他受的傷的確較重但完全不至於當場死亡。
他習慣性地摸上了下巴。
還算安靜的場間被刹車聲打破，接著下來的兩個人把紀苟從思考中拽了出來。
“喲雞狗，怎麽了，一個交通事故不至於叫我吧。”
來人是李斯，因為不清楚具體情況，刑事偵查一課隻派了正在附近的他和另一個調查員過來。
李斯伸出左手擋在額前，又解開了襯衫前兩顆扣子，試圖讓自己更涼快點。
讓同事找陳福了解情況，自己則快步走到紀苟旁邊：“怎麽回事？”
或許基友辦事能效果加倍。小二搖搖頭，走到轎車旁的陰涼處蹲下。
“王董。”紀苟撇撇嘴，似乎對刑事偵查一課那邊派來的人不太滿意。
李斯收起疑惑與不耐，麵色瞬間變得嚴肅，快步走到紀苟邊上，蹲在“王董”跟前。
“明明你剛剛拿住他的把柄。”他也知道昨晚紀苟的跟蹤有所收獲，他不相信會有這麽巧的事情。
下意識環顧四周尋找最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那個女人，卻是一無所獲：“他老婆呢？”
“就是他老婆叫我過來的，結果她不在。我叫陳副課長幫忙去找了。”
“去找這個男人的家屬，他是金華運輸的王董，最主要是找他的妻子。”李斯感知到一絲詭異，立馬拜托同事一起找人。
陳福在一邊插話道：“她來過了，告訴了我們走常規流程，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了。”
“陳副課長，麻煩打電話轉告一聲，讓林課長再派人，叫法醫來。”李斯掏出手套戴上，認真檢查起地上的“王董”。
“我看過一次，受傷比較重但還不至於當場死亡，有過敏症狀。車子我也簡單看過了，應該正常。”
站起身來環顧整個事故現場，紀苟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勁。
看來隻能找張小姐了。
“李斯你在這兒盯著，有什麽新發現打電話。”
“你要幹嘛去？”
“找人！走了小二，去找那個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