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腥愛情故事
民間特勤終究比不上調查局，盡管紀苟不顧三花貓的反對連夜出發找人，仍然被調查局搶了先。
在紀苟給李斯發消息差不多四個小時後，晚上十一點五十二分，他接到了電話——調查局已經找到了失蹤的假王董和張小姐，不過很遺憾，是兩具屍體。
坐在前往海清市調查局的出租車上，紀苟的頭靠上車窗，眼底映著霓虹燈，腦海中卻想著兩具屍體。
小二猶豫了片刻，最後什麽都沒說。
李斯在門口接到紀苟的時候給了他一份調查報告：
情報一課通過沿街監控和車輛信息跟蹤到了張小姐。最終鎖定了一處位於老小區的出租屋。
刑事偵查一課派出兩個小組十二人進行蹲點，結果在門外聞到了煤氣的味道。
強行進入出租屋後找到了兩具屍體。
其中男性死者化妝成王董的樣子，真實身份不明，死於身上的七處刀傷。王董的秘書張玉梅張小姐身上也有三處刀傷，但應該死於煤氣中毒，另外有發生搏鬥的痕跡。
在現場找到了凶器和一封遺書，均留有張小姐的指紋。屋內還發現了大量青黴素藥品和王董的日常活動軌跡資料，並有現場男屍三個月的生活痕跡。
另一組調查人員在車禍現場找到了他的藥盒和水杯，已經送檢。
痕跡鑒定組和法醫都在加班加點地工作，等到報告出來就能更好地還原事情真相。
“說起來，荻野凜之助那家夥剛好在附近查案，所以也拜托了他幫忙，初步推理就是他搞的。”李斯撓撓頭說道。
“如果是他的話基本就穩了，畢竟是名偵探。”紀苟已經看完了報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聽到“荻野凜之助”的名號時，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確鬆了一口氣。
刑事偵查一課今天晚上非常熱鬧，紀苟到大會議室的時候裏麵坐了將近二十號人。除了課裏的熟麵孔外，還有一個穿著沙灘褲花襯衫的男人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人來齊了，那就開始吧。”坐在首位正閉目養神的中年男人睜開眼睛，嘶啞的聲音如同沒上過油的門軸。
場間瞬間安靜下來，就連隨紀苟過來的三花貓也是老老實實坐在門口。如果不是都有氣，甚至讓人懷疑這裏是太平間。
說話的是海清市調查局刑事偵查一課課長林永生，外號“林虎”。
成為調查員二十四年，林永生破獲大大小小各類案件八千餘件。曾經有人在澡堂偶遇他，那滿身的傷疤讓人頭皮發麻。
他的喉嚨在一次抓捕持槍歹徒的行動中被擊中，命保住了，但聲音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也是因為此事，林永生退居二線。
過了幾秒鍾，林永生再次開口道：“想必諸位也都看過報告了，現在請荻野先生簡要說一下他的推斷。”
穿沙灘褲和花襯衫的男人站起身來，鞠躬，慢條斯理地說道：“根據現場的情況，在下初步推斷，張玉梅在男性死者回家前到達出租屋，在其進門時偷襲，二人發生搏鬥，最終男子身中七刀死亡，張玉梅亦中三刀但未致命，然後打開煤氣自殺。”
“現場找到張玉梅手寫遺書一份，上麵說因被該男子欺騙感情，受到打擊後決定先殺死他後自殺。目前正在進行筆記鑒定。”
“另外，由大量青黴素類藥物、早上被害人王董的行動軌跡資料和屋內該男子近三個月的生活痕跡等證據，可推斷該男子涉嫌謀殺王董。”
“以上，謝謝。”
說罷，被叫做荻野先生的男人又鞠一躬後坐下。
“下麵是王董的會計，劉春平小姐，她承認自己教唆張小姐殺人。”間隔十來秒後林永生說道。
紀苟偏頭看向場間那位不認識的女性。她長的不算出眾，屬於路人臉，很難想象會是王董的情人。
“我是王董的情人。”劉春平一開口就掀起軒然大波。雖然參與調查的人多半已經得知了她的身份，但沒想到她會當眾說出來。
“我知道我長的不好看，但是他愛我，我也愛他，我比他妻子還要在意他。”
“你們也都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妻子的電話都打不通。”
劉春平開頭說了一大段不相關的話，但是場間沒人打斷。
“前不久，我發現他的新秘書似乎對他有些念想，我直接問了老王。他說他也很奇怪，明明都不熟，那個女人卻老黏著他。”
“老王不會對我說謊。”說這話時她語氣顯然非常驕傲，但眼神依舊平淡自然。
“我瞞著他查了張小姐，沒想到這女人也在查我。”
劉春平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紀苟身上。紀苟聳聳肩，這沒什麽，在場的大概也都知道這事。
“我跟了快一個月，終於見到了和張小姐交往的男人。我一開始被嚇到了，他長的簡直和老王一模一樣。但後來我發現是假的，證據就是眼鏡。眼鏡可以換，但是長期戴眼鏡留下的曬痕改不了。”
“然後就到今天了，老王被那個男人殺了。”劉春平歎了口氣，又做了幾次深呼吸，沒有哭出來，黑色眸子裏看不出悲喜，“老王不是會吃錯藥的粗心人，隻可能是有人把他的藥換了。藥盒就放在辦公室。”
“我把張小姐的家門鑰匙給了紀偵探，又把事情真相告訴了張小姐並教她該怎麽做。”劉春平笑了，這個女人的眼睛裏終於第一次有了情緒——混雜著悲傷、狂熱和一些孤寂，“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就這些，謝謝。”劉春平微微鞠躬。
沒有人說話，因為這個女人實在是讓人無話可說。
有人敲門，使得會議室微妙的氣氛被打破，兩份報告發到了每個人手裏。
遺書筆記是張小姐的。屋內隻發現了兩人的痕跡。王董的杯子裏有稀釋過的注射用青黴素殘留，藥盒裏的藥是口服青黴素。
“好了，現在痕跡鑒定和法醫報告都支持荻野先生的推斷。大家還有什麽疑問嗎？”
林永生第一個看完報告，等待片刻後他才出聲打破沉默。
穿沙灘褲和花襯衫的男人再次起立，鞠躬，微笑。
會議室裏從安靜到竊竊私語最後變為大聲討論。林永生閉上眼睛，沒有阻止。
“紀苟，你有問題吧？”
三花貓踱到紀苟腳邊，他很困，所以說起話來沒有力氣。
“有問題，就算是偷襲，那個假王董怎麽可能被張小姐搞得那麽慘。還有小巷裏那個神秘的女人也沒找到。”紀苟摩挲著下巴偏頭看向荻野，這個問題他不可能不知道，然而荻野凜之助隻是微笑。
嘈雜持續了十來分鍾，待到聲音逐漸平息，林永生說道：“開始提問吧。”
紀苟什麽都沒說，這件事很有可能關於那個組織，可能涉及到機密，要問的話隻能散會後直接找林永生。
……
小二在一旁已經睡著了，紀苟在課長辦公室外等林永生回來。沒人聊天讓他非常無聊。
“紀苟，找我嗎？”嘶啞的聲音把紀苟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抓回來。
揉了眼睛剛想開口卻被林永生揮揮手打斷。
“我大概知道你要說什麽了，進來吧。”
和以前一樣，林永生的辦公室裏放滿了案卷和資料，唯一有點人情色彩的東西是一套茶具。紀苟的父親還在的時候常帶紀苟一起來這裏喝茶。
“光憑張小姐殺不了那個男人吧？怎麽回事？”紀苟一麵感慨，一麵問道。
林永生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回答道：“聰明，也算是有你父親的一點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