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你的相親對象有一米八嗎
讓紀斯昱沒有想到的是，半個小時後，他的鄰居朋友又主動發微信找他了，隻不過內容讓他有點失望：【紀斯昱，你能拜托你哥幫我弄到一張他們今晚比賽的門票嗎？要位置好一點的，越靠近內場越好，或者能把我弄到他們替補席附近站著也行，現在外麵已經買不到VIP票了。】
紀斯昱：【為什麽？】
周赧然：【因為我是你哥的超級球迷，好不容易這次有時間看現場，我要去近距離給他加油。】
紀斯昱：【我不想幫你。】
周赧然：【嗬，那我就自己去找你哥幫忙，反正我也有他微信，他才不會像你一樣不近人情。】
紀斯昱歎了口氣，又改口：【等著。】
十分鍾後，周赧然朝對麵的厲岑一亮手機：“搞定。”
——
下午六點半，終於不用把記者證掛在胸前的周赧然和全副武裝的紀斯昱並肩出現在體育館的檢票口。
周赧然仰頭不知道第幾次去看她的鄰居朋友——黑色鴨舌帽的帽簷壓得低低的，同色係的黑色口罩，因為臉頰消瘦，於是一眼看去隻剩下一雙……或者幹脆說是半雙眼睛的紀斯昱，她實在沒忍住歎了口氣：“你把自己搞成這樣到底是來看比賽的還是玩暗殺遊戲的？你跟我說你要暗殺誰？江流嗎？你的AK藏哪兒了？槍法準不準？可以保證一擊致命嗎？”
紀斯昱沒說話，抬手習慣性又把帽簷往下壓了壓。
“別壓了朋友，你還能看見路嗎？”周赧然皺著眉頭說，“你是怕被人認出來嗎？”
周赧然這句話說得比較保守，她其實更想問的是：“你是怕被你爸認出來嗎？”
“是。”紀斯昱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顯得有點悶。
“轉身，起步，走！”周赧然指著他身後，“回家最安全了，你覺得你穿成這樣大家就認不出來你嗎？你這個身高和現在這套欲蓋彌彰的打扮放在哪裏都是焦點。”
“你的相親對象有一米八嗎？”紀斯昱毫不突兀地又把話題帶跑偏了。
周赧然愣了好幾下，再次被氣笑了。她擺擺手放棄掙紮：“行吧，你就這麽進場吧，我反正沒意見。”大不了待會兒她走快一點假裝跟紀斯昱不是一路人就好了。
周赧然其他時候都是走媒體通道入場，今天還是這個賽季開始後第一次走普通通道，看哪裏都覺得新鮮。紀斯昱最初走在她後麵兩步遠的地方，後來突然跟上來，一聲不吭地從她肩膀上拿走她的背包：“看比賽為什麽還帶電腦？”
周赧然的謊話信手拈來：“隨時準備寫稿子吹爆我偶像的彩虹屁。”
紀斯昱：“…………”他很想問一問，你上次不是說你是我的球迷嗎？但是現在明顯不是較真的最佳時機，畢竟周赧然的世界剛冒出來一個在世界五百強上班的西裝男潛力股。
紀斯湛給他們的兩張票都是位置絕佳的，就在獵豹隊替補席後麵一排，也就是最靠近賽場的第一排觀眾席位。
兩個人坐下沒幾分鍾，獵豹俱樂部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從一旁的通道經過，在他們前麵落座。周赧然盯著負手站在替補席旁邊習慣性微沉著臉的紀柏明，輕輕撞了下紀斯昱的胳膊：“嘿，你爸在那呢，你不跟你爸打聲招呼嗎？”
紀斯昱沒說話，抬手又把帽簷往下壓了壓。
“你這都什麽毛病？”周赧然不知道在較真什麽，“我今天沒洗臉，帽子給我戴。”
紀斯昱扭頭認真地看向她，幾秒鍾後，他低低地說：“你上午去見相親對象都不洗臉的嗎？”
周赧然：“？？？”話題是怎麽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裏呢？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就說帽子給不給我戴吧？”周赧然態度很強硬。
紀斯昱猶豫了一下，摘下帽子放到她的頭上。
周赧然仰頭看著他被帽子壓得有點搞笑的頭發，勾勾手說：“過來。”
紀斯昱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還是低下頭緩緩靠近她，臉上帶著一點未設防的茫然。
周赧然毫無技巧可言地抬手給他把頭發抓了抓，最後又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頭：“好了，又是我天下第一酷的鄰居朋友了。小朋友，你該跟你爸打聲招呼了。”
好巧不巧，原本背著手站在他們右前方的紀柏明不知怎的，這時突然回頭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周赧然一凜，正對上紀柏明略帶審視的目光。她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怎麽又被家長撞上了，上次是醉酒出現在酒店門口，這次改摸頭殺了嗎？”
周赧然出於條件反射，單手圈住紀斯昱的後腦勺非常幹脆利落地把他整張臉扣到自己肩膀上。
如果說半分鍾前還是紀斯昱不想被紀柏明撞破，而周赧然又熱衷讓紀斯昱主動找紀柏明打招呼，那麽現在的形勢完全逆轉，周赧然第一個不希望紀柏明認出現在靠在她肩膀上的是他的小兒子紀斯昱。
周赧然眼看著紀柏明的臉色變了又變，而她維持著這個姿勢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裏。還好紀斯湛及時過來救場，對紀柏明說了幾句什麽，紀柏明才轉回頭放過了他們。
周赧然猛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父子二人正麵交鋒就是萬幸。紀斯昱還趴在她肩膀上一動不動，周赧然幾乎是用氣音在他耳邊說：“紀斯昱你睡著了嗎？”
紀斯昱像是把臉在她肩膀上輕輕蹭了蹭：“嗯，我有點頭暈。”
周赧然莫名其妙地推開他：“你爸估計誤會了，上次你喝醉，咱倆在酒店門口就被他看到了，剛剛我給你整理頭發又被他看見了，我現在好想把自己的手給剁了。”
“他沒什麽好誤會的，”紀斯昱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一下，“最多就是對我不滿意，認為我不務正業，沒有全身心投入到賽季裏。”
周赧然歎了口氣，發現自己麵對這種情形連安慰都無從開口。她把帽子摘下來還給紀斯昱，是認可了他最初的逃避，是她做出的妥協，也是她對旁邊這個不善言辭的男生的心疼。
——
紀斯昱發現周赧然在比賽開始前就從包裏取出電腦，打開了一個全新的文檔。
紀斯昱偏頭往她電腦屏幕上看：“你今天有工作嗎？”
“有的，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周赧然抱著電腦錯開他的視線，想了想又抬腳踢踢他，“喂，大長腿別浪費了，給我當會兒電腦桌唄？”
紀斯昱：“…………”
他跟周赧然對視了大概半分鍾，然後把左腿朝她那邊靠過去，跟她的右腿輕輕挨上。
周赧然毫不客氣地把電腦的承重和支撐點分給他一半：“完美。”
上賽季的冠亞軍在新賽季的首次碰麵毫無疑問會是常規賽的重頭戲之一，但由於今天是獵豹的主場，所以看台上獵豹隊的呼聲明顯碾壓江湖隊，氣勢很足。
與紀斯湛對位的是江流，他們二人也算得上是淵源深厚，自打紀斯湛在聯賽成名後，嗅到危險氣息的江流就把紀斯湛放到自己敵人的首位，在賽場上兩人隻要碰麵，絕對針鋒相對，勢必要分個高低。
“我希望你哥今天能把江流打哭。”周赧然說，“反正現在我不是記者，我就站在普通觀眾身份來說，我可太討厭這個江流了，他打球特別凶你發現了嗎？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
“太髒了。”紀斯昱的視線追逐著場上紀斯湛的身影，神色是他自己都無從察覺的柔軟，“但他很會隱藏自己的動作，輕易不會暴露。”
“要我說，這種球員就該在他們身上裝一個三百六十度攝像頭重點監控他們，競技體育……”周赧然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因為裁判吹了紀斯湛一個過分揮肘犯規。
“不是，這什麽情況？”周赧然看呆了，“你哥那個動作不大吧？我感覺他的胳膊也就剛蹭到江流了。”
紀斯昱的表情迅速凝重下來：“嗯。”
周赧然突然想到什麽：“紀斯昱，我問你，是不是一名球員在一場比賽裏被吹滿五次犯規或者兩次違體就要被罰下場了？”
“是，”紀斯昱看向她，遲疑道，“你想說什麽？”
“我懷疑……”周赧然後半句話說得很謹慎，“江流是想讓你哥提前下場。”
頓了下，她的聲音壓得更輕的了：“他們可能打點過裁判。”
紀斯昱在聽到這句話時的第一反應是扭頭找到紀柏明的背影。
紀柏明抱著胳膊立在替補席旁，從他們的角度隻能捕捉到他的側臉，看不出太多表情。
“你要跟你爸講一下嗎？”周赧然試探性問。
紀斯昱收回視線，搖搖頭說：“除非是有實質性的證據，否則他不會插手。”
說到這裏，紀斯昱後知後覺：“你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
周赧然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把昨晚拍到的一組照片拿給紀斯昱：“我沒有直接證據，雖然站在我們的角度來看，這些照片已經可以說明很多東西，但是拿給其他人看，也許它們就是無中生有。”
“我明白。”紀斯昱看完照片，把手機鎖屏還給她，“先看裁判後麵怎麽吹，我找機會跟我哥講，讓他自己多注意。”
“對不起啊，”周赧然有點內疚，“到現在才告訴你，因為前麵都不確定，就怕自己搞出來一場烏龍，雖然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
“烏龍總好過無動於衷。”紀斯昱笑了一下，是笑自己的遲鈍，原來周赧然這些天行蹤不定神神秘秘都是因為在跟進這件事。他低頭找到周赧然的眼睛，“那天晚上在施安，有句話我說錯了，你跟其他人……其實不一樣。”
“那當然不一樣了。”周赧然臉頰有點發燒，“我是國內最美籃球記者，肯定是獨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