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又冷又酷的球星二代

行李箱扔在玄關,周赧然換上拖鞋,迫不及待飛奔進客廳。

第一件事當然要先給老媽去個電話表示感謝。

幾秒鍾的撥號音後,那邊響起一個不怎麽耐煩的男聲:“幹嘛?”

“老媽呢?”周赧然把自己扔到軟綿綿的布藝沙發裏,舒服地眯起眼睛,“我剛搬進新家,替我謝謝領導,這個驚喜我給打一百分。”

“嘁——”周樵不知道在不爽什麽,語氣涼颼颼的,“領導在廚房揉麵呢,沒空接受你的致謝。”

“我給你一秒鍾的時間檢討並修正自己的態度。”周赧然不慣著他,冷冰冰道,“親愛的弟弟,別逼我教你做人,下次你們班主任再打電話叫家長……”

“姐姐姐,”周樵非常受用,“我馬上就去代你向領導致謝,三鞠躬的那種你看行嗎?”

“三鞠躬誠意不夠,還是五體投地吧。”周赧然樂了一會兒,從沙發上爬起來伸個懶腰,“不跟你廢話了,我去把行李收拾收拾,下周如果不加班的話回去看你們。”

“你不用回來了。”周樵不情不願地嘀咕道,“老媽說了,為了迎合你高強度的工作節奏,從下周開始,每個周末都帶著我跟爸上你新家給你暖房,也就是興師動眾自帶食材和人力上你那裏吃頓飯。他倆昨晚敲定完,還給這項活動取了個時髦的名字,叫‘一期一會之回歸家庭親近家人日’。”

“哎,”周赧然把這串拗口的名字默念了兩遍,忍不住想笑,“麵館不開了?周末不是生意最好嗎?”

“還生什麽意,兩百多萬的房子都不帶眨眼就全款買了。”周樵又開始不爽,“老媽現在活得極其任性,麵館營業還是休息全看她心情,比天氣預報還不靠譜。”

周赧然沒理睬他的陰陽怪氣:“我的弟,說出你的想法。”

“姐,我想換手機……我現在用的還是你淘汰的二手機,這一點都不符合我校霸的身份特征 。”周樵小心翼翼地開口,“4988,我保證好好愛它,起碼用到明年讀大學,不不,起碼用到大學畢業。”

“微信見。”周赧然掛掉電話,大方地給周樵轉了四千九百八十八塊過去,附言——你姐兩個月的實習工資。

周樵幾乎是下一秒就接受了轉賬,回複:【如果你能多給我轉十二塊,我現在一定感動得痛哭流涕,順帶把這十幾年來你剝削我的種種惡行一筆勾銷。但是你臨門一腳前的小氣搞砸了一切,再見。】

周赧然:“???”

——

紀斯昱剛輸完防盜門密碼,外套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盯著急促閃爍的屏幕遲疑了片刻,邊推門進去邊滑下接聽:“哥。”

“最近訓練日程安排的緊嗎?”紀斯湛那邊很安靜,於是他語氣裏的試探也被無意識放大出一種生疏感,“季前賽還有兩周就開啟了,這段時間抽空回家吃頓飯吧,爸想見見你。”

“嗯。”紀斯昱關好門,隨手把背包摘下來放到一邊。Happy聞聲從沙發那邊竄過來,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小腿,他彎腰把Happy撈進懷裏,低聲說,“我下周末回去。”

“好。”紀斯湛明顯鬆了口氣,“關於接下來的比賽,你要給自己減壓,畢竟是第一年打職業,交一份什麽樣的成績單都不過是在給你的未來鋪路,穩紮穩打是最理想的模式。訓練方麵按照教練的計劃去完成就好,一昧增加強度身體反而會出問題,有些小傷小病你當時覺得沒什麽,後麵很有可能會變成你職業生涯最致命的隱患,還有攀岩那些容易損傷韌帶的運動也先暫停吧。”

“知道了。”紀斯昱提步走進臥室,推開落地窗來到露台。他撐在鐵藝護欄上看向遠方縹緲的天際線,聲音忽然輕了,“哥,我錯了嗎?”

紀斯湛陷入短暫的沉默:“這個問題其實很難找到標準答案。關於你簽約野火這件事,我覺得沒有過度解讀的必要。你長大了,對於自己的未來有獨立做出選擇的權利,但是爸可能認為你這樣做不太合適,因為他扮演的角色除了我們的父親,還有獵豹的創始人。你找一千個人去問同樣的問題,也許會得到一千個不同的答案。既然如此,那就不去顧慮外界的看法,試著把自己當做最終答案。”

紀斯昱“嗯”了聲:“你呢,比賽準備的怎麽樣了?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一起打過球了。”

“是啊,”紀斯湛感慨地笑了起來,“誰曾想下次在球場見到你已經成為敵方陣營的主力了。”

“不用手下留情,”紀斯昱的聲音透出一種孩子氣的倔強,“我也會全力以赴。”

“你又想多了是不是?手下留情是對競技體育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和對手的不尊重。”紀斯湛忽然想起什麽,“一直忘記問你,你家隔壁的房子還在裝修嗎?要不你先搬到我這裏來住?或者去酒店住一段時間也行,備賽期間的睡眠問題不能將就。”

紀斯昱收回視線,隨意地往隔壁跟自家齊平的小露台看過去——

然後就毫無防備地愣了愣。

露台中央那張原本光禿禿的小圓幾鋪上了素色方格桌布,上麵擺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和一台翻開的筆電,懶人沙發就攤放在旁邊,上麵淩亂地搭了一條薄毯。這些細節無一不在昭示著房子的主人剛剛來過。

大概是獨居久了,隔壁露台也冷清成了習慣,乍一見到這幅盛滿生氣的畫麵,紀斯昱的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

什麽時候搬進來的呢?他忍不住在想。

直到紀斯湛在電話裏喊了他一聲,他才倏然回神:“不用,裝修結束了。”

——

周赧然有點認床。

當然,這也跟她剛搬進新家久久無法平複的心情有關。

總之這一夜睡得累極,周赧然躺在**翻來覆去把星星都數怕了,好不容易在“明天是轉正第一天你千萬不能出亂子”的心理暗示下強行入睡,緊跟著就做了一場以“你的房子其實並不是你的房子”為主題的噩夢……更要命的是,那個在攀岩館跟她有過一麵之緣她總覺得似曾相識的漂亮哥哥居然也不甘寂寞跑來她的夢裏湊熱鬧,並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小學同學李小雷?

翌日早晨七點四十,鬧鍾變成救世主,把周赧然從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拖拽回到現實。

她拍掉鬧鍾看一眼時間,然後猛然想起什麽,騰一下就從**坐起來。

她搬家了,通勤距離自然也發生了變化,但是她昨晚居然忘記調整鬧鍾?

從宋清歡家到公司的車程平均耗時是二十分鍾,當這個起始點變成她的新家,她保守估算了一下,通勤時間起碼要翻上一倍……

因為這裏是比鄰CBD商圈的市中心,堵起車來堪稱慘無人寰。

周赧然緊繃著一根神經線光速滾下床,從穿衣服到刷牙洗漱十分鍾搞定,七點五十二分的時候,她抄起背包風風火火衝向電梯井——

非常不趕巧,電梯門幾乎是在她抬手伸向鍵鈕的同時“滴”的一聲關個嚴絲合縫。

一秒鍾前,她借著十分吝嗇的門縫瞥見裏麵立著一個戴黑色鴨舌帽的男生,個子極高。她的視線掠過去的瞬間那人剛好微低著頭,所以她沒機會看清對方的五官。

這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好好鄰居”……先生了。

對,重點是“先生”,所以她隔壁住的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男生。

走樓梯是不可能的,時間再趕她也不可能走樓梯的,這裏是要命的七樓。周赧然呼出一口氣,等電梯的時間從包裏取出一隻口罩戴好。

宋清歡拿給她的那瓶天價粉底液她根本沒時間往臉上施展,隻能到了公司再想辦法給受傷的鼻梁骨補救。

周赧然很有先見之明地放棄了開車,改為搭地鐵,全程狂奔,爭分奪秒衝進公司大廳。

她早在出門前就不奢望自己今天不會遲到,隻要讓她在選題會開完前能夠趕到會議室就感恩上帝偏愛。

但是上帝今天很明顯變心了。

會議室早已人去樓空——除了女魔頭主編和晚她半個月進入公司實習,兼主編小侄女的布丁還氛圍詭異地坐在各自的老位置上。

周赧然硬著頭皮叩了兩聲門:“抱歉……我遲到了。”

主編蘇彌連頭都沒抬一下,眼睛專注地盯著麵前的筆電屏幕,抽空潦草地拍了拍手:“來,歡迎一下我們轉正第一個工作日就遲到的周大記者。”

布丁賣力地跟著“啪啪啪”鼓掌,悄悄朝她拋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周赧然歎了口氣,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到布丁對麵坐下。

“遲到原因我不想聽,出現三次自己主動走人。你是做新聞的,如果連最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恕我實在不知道還能對你說點什麽。”蘇彌捏著簽字筆在指尖轉了兩圈,視線終於來到她臉上,“關於新一屆職業籃球聯賽開賽前要做的選題,你隻有五分鍾跟我討論。”

“好的。”周赧然打開筆電,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第一個問題。”蘇彌單手撐著額角看向她,“新賽季的新聞點你認為會集中在哪位球員身上?”

周赧然想了下:“前男籃名將,現北衡市籃協主席紀柏明的兒子,獵豹俱樂部主力——紀斯湛。”

“錯,這是三年前的答案。”蘇彌捏著簽字筆隔空指指她,“對新聞點的敏感度太低——布丁,告訴她正確答案。”

“是。”布丁清清喉嚨,字正腔圓地念出一個名字,“紀斯昱。”

“紀斯湛的弟弟?”周赧然愣了下,很快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繼續。”蘇彌抿了口咖啡,“給你三十秒鍾,告訴我如果紀斯昱現在就站在你麵前,你的調查綱目裏排在前三位的是哪些問題。”

周赧然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放任大腦高速旋轉起來,然後一邊敲擊鍵盤一邊說:“第一,為什麽選擇簽約野火俱樂部而不是獵豹?第二,在賽場上跟紀斯湛正麵交鋒時有把握拿下比賽嗎?第三……第三……”

周赧然的思路有點卡殼,抿抿嘴朝蘇彌拋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第三,”蘇彌平靜地接過話,“為什麽去年明明已經飛去美國準備參加NBA選秀,卻在大會開始前夕又放棄機會回到國內,空降外界關注度並不怎麽高的Cuba總決賽?而且有一點你要注意,獵豹俱樂部的老板是紀柏明。紀斯昱沒有加入獵豹反而選擇為新組建的野火俱樂部效力,是紀柏明希望他在外鍛煉一個賽季再轉會回到自己家,還是另有隱情。包括之前小道消息裏流傳的,紀斯昱和紀斯湛關係不和,兄弟決裂,這裏劃一個重點。”

蘇彌最後一個字音落地,周赧然在鍵盤上翻飛的手指也停下來:“我記好了。”

“上一屆Cuba賽事不是你跟的,而且相比於紀斯湛,紀斯昱一直非常低調,就好比提起紀柏明時你首先想到的隻有紀斯湛,媒體現在甚至沒有拿出過任何一篇關於紀斯昱的專訪,側麵報道也屈指可數,千篇一律,第三個問題你沒有抓住且算情有可原。”蘇彌放下見底的咖啡杯,忽然話音一轉,“你譚姐這產假休完究竟能不能說服老公婆婆繼續回來上班還是個未知的謎,接下來你想要的機會我都給你,要不要讓我失望你自己掂量著來吧。”

周赧然眼前一亮,聲音也忘記克製:“我會努力的!”

“努力前先遮遮你的黑眼圈吧小姑娘。”蘇彌從包裏找出一隻遮瑕筆丟給她,有點無奈地說,“鼻子怎麽回事?撞門上了?”

周赧然摸了摸鼻尖,貓著腰把半張臉藏到筆電屏幕後麵,隻露出一雙眼睛朝蘇彌彎了彎。

“布丁,把你收集到的關於紀斯昱和野火俱樂部其餘四位明星球員的詳細資料發給你小師傅,協助她完善采訪提綱。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全程跟進野火隊的賽前訓練,俱樂部那邊我已經跟負責人打好招呼。”蘇彌把工作交代完又看向周赧然,“紀斯昱是你這次新聞采集的首要球員,但不是唯一,野火俱樂部這個五人組全部都在這次選題之內,他們在上屆Cuba賽場上可以說是鋒芒畢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即將公布的國家男籃最新名單他們五個人都在,新鮮血液的注入是國籃總教練一直強調的重要方略。我準備搶先做一期關於他們的深度報道。注意,走娛樂方向,娛樂感一定要強。”

周赧然點頭表示了解,打開剛收到的野火俱樂部的詳細資料開始查看。

身穿23號白色球衣的紀斯昱的正麵照清晰地在電腦屏幕上鋪展開來。

周赧然狠狠地愣了一下。

這不是昨晚還在她夢裏搗亂的小學同學李小雷嗎?

攀岩館那個她覺得非常眼熟卻怎麽都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漂亮哥哥居然是紀斯昱?!

不眼熟才怪……紀斯湛的球技在現役籃球運動員中可圈可點,近兩年一直被媒體稱為“職業籃球聯賽後衛第一人”,混體育圈的記者不可能有人不認識他。而這兄弟倆五官神似,氣質卻大相徑庭。

一個溫潤謙遜讓人如沐清風,一個……客觀起見,由於了解程度淺顯,關於紀斯昱她還不好多作評價,總之一眼看去又冷又酷就對了。

周赧然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鼻梁骨,嘖,這該死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