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原來是鬧了山賊。
陝西路共有八山十四匪，來的這一路人正是太白山悍匪“八臂閻羅”白雲生。
那白雲生早年是個不第的秀才，總是心有不甘。
後來草寇四起，朝廷鎮壓不住，便頻頻招安，導致一時間有這麽一說——“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白雲生頓如當頭喝棒，便開了竅，拉著一夥作奸犯科之人鑽進白雲山落草為寇。
每年大雁南飛的時候都來打一次興元府，很有作息規律。
一開始興元知府還組織兵力來抵抗，後來發現即使把城門打開匪人都打不進來，也就懶得去理他，任他在外麵喊破喉嚨，自己卻坦然摟著小妾親嘴。
此時城外喊聲愈發的大，葉清歌聽得好奇，決定暫時放下個人恩怨道：“那個，女俠，我也想瞧瞧。”
孫千千道：“好啊。”說著將他提上來掛在城頭。
葉清歌見麵外無數弓箭都對著自己，嚇得冷汗直流，忙叫道：“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孫千千卻道：“你自己要看的。”
那些匪人本來要等喊完口號再向城內放箭，忽見城頭上出現一個粽子樣的生物，臉上傷痕累累不成人形，大恐叫道：“妖怪啊！”持著弓箭的手便鬆懈下來，亂箭射向葉清歌。
孫千千見萬箭齊發，嘻嘻一笑，拉著鍋巴閃進了城垛，把葉清歌留在了那裏。
葉清歌驚得大罵：“你媽的小婊子！快救我回去！”他在城頭左右亂拱，要躲開來箭。
不料來箭雖多，卻毫無準頭，導致葉清歌隻得保持紋絲不動來保命，但凡動一下都有可能被射中。
匪首白雲生策馬縱了出來，見狀喊道：“兄弟們！興元知府頂不住啦！他把兒子都掛出來請降啦，給我打進去！”
然而一眾匪徒不敢冒然前進，竟推出十多台自製的投石車來，要用大石砸毀城牆再衝進去。
一塊塊巨石直往葉清歌身上招呼，葉清歌隻得閉目等死，心道：“祖師爺在上，非是弟子不肖，不以事業為重，實在是弟子想念你老人家，這就迫不及待地要來見你啦。”
正想間耳聞“哐哐”的大石砸牆聲，身子一飄，已被孫千千伸手拽了回去。
孫千千道：“一時半會出不去了呀。”
葉清歌驚魂未定，心中大罵臭娘們兒，騷娘們兒，又想這娘們兒的胃難道是鐵打的？怎麽吃了螃蟹和花生一點反應也沒有。
孫千千道：“我救了你，你該說什麽？”
葉清歌歎道：“謝女俠救命之恩。”
此時鍋巴涎著大長臉向孫千千懷裏拱了拱，意為求保護，結果被孫千千一拳打倒在地。
葉清歌脫口罵道：“讓你這畜生倒戈投降，該。”
然後葉清歌也被孫千千一拳打倒在地。
白雲山眾匪見破石頭砸不壞城牆，又有了新花樣，選出十幾名驍勇善戰之人，讓他們坐進投石車，然後將他們發射進城內，裏應外合，興元可破。
於是葉清歌和孫千千就看見十多個人從天上飛了進來。
白雲生為了能讓敢死隊安全落入城內，便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柄油紙傘，告訴他們在要下墜的一瞬間將傘撐開，這樣就可以穩穩落地。
然而這群匪徒常年窩在太白山的匪巢裏，用不著油紙傘，導致油紙傘都被蟲蟻磕壞，於是那十幾個人飛上天再準備下墜時，忽然發現油紙傘打不開，無不破口大罵。
有罵“操你祖宗”的，有罵“透你媽”的，有罵“龜兒子”的，總之南腔北調，不一而足。
然後葉清歌和孫千千就見到這些人直墜進城中，摔在街上、橋上、房上哪都有，身體結實點的還留了個全屍，身體素質稍微差點的，落地就碎了。
一個大媽還在街旁賣梨子，正和客人討價還價，忽地飛來一條血淋淋的胳膊，摔在梨子上，大媽不不慌不忙地將胳膊拈起來扔在一旁，然後繼續賣梨。
客人也很鎮定，他說道：“你看，這幾個梨子都被染紅了，你白送我好了。”
大媽歎道：“算我倒黴，得，這幾個梨權當老太太請你的，下回可還要來這啊。”
葉清歌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孫千千卻興奮道：“這樣好玩！咱們也出去叫他們用投石機發射咱們。”
葉清歌驚道：“你瘋了！”
孫千千不理不睬，拾起葉清歌將他丟在鍋巴背上，牽著鍋巴下了城牆。
守城門的兩個士兵已經瞌睡了，倚倒在城門處懶洋洋道：“幹什麽去？不知道鬧山賊嗎？”
孫千千道：“我出去玩投石機。”
士兵道：“出去可不準進來了啊。”
孫千千道：“知道，大叔。”
城門四敞大開，士兵將他們放了出去，還看了看對麵的陣容，甲道：“今年人好像多了些。”
乙抱了抱懷中上鏽的鐵槍道：“快關城門吧，這呼呼的冷風，還讓人咋睡覺。”
於是城門又緩緩關上了。
到了城外，孫千千抽劍在鍋巴的屁股上一戳，鍋巴疼得馬牙大露，嗷了一聲馱著葉清歌就衝進了匪陣。
葉清歌此時趴在馬背上，對麵匪人臉上的雀斑都瞧得清清楚楚，手裏都持著明晃晃的刀劍，大驚道：“鍋巴！轉到旁邊！轉到旁邊！”
鍋巴卻充耳不聞，撒腿猛衝。
孫千千想了想，這馬的名字好難聽。隻見她雙劍倒持在手，足尖一點，箭一般衝向白雲山。
原本匪人見城頭的妖怪忽騎了匹妖馬衝來，無不駭然，白雲生打氣道：“不要怕，這是興元知府送兒子來了，列陣！”
陣還沒等列上，孫千千已到了他麵前，白雲生大吃一驚，揮刀就向孫千千頭上砍去，孫千千在奔跑中身子仍是斜側一下，避開刀光，長劍已從空中遞了出去，手腕一抖，劍脊將白雲生手中的刀磕掉，再曲臂一伸，長劍已抵住了白雲生的咽喉。
眾人均吃了一驚，白雲生在陝西路八山十四匪中排名第二，武功自然了得，沒想到一招就被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製住了。
白雲生汗毛直立，高舉雙手慘聲道：“姑娘，有話好說。”
孫千千“嗯”了一聲，忽見鍋巴還馱著葉清歌在四處亂撞，一人一馬在那大呼小叫，交相呼應。
孫千千道：“把他們帶過來。”
白雲生忙點了點頭，指揮來小嘍囉把一人一馬牽了過來，笑道：“不知姑娘，嘿嘿，有何貴幹。”
孫千千道：“也沒什麽，就是想玩一下你的投石車。”
白雲生眼前一亮，說道：“在下知道了，姑娘是見在下手藝高超，仰慕在下已久，因此想跟在下去山上做個壓寨夫人。”
葉清歌被顛得在馬上口吐白沫，聞言心道：“你這不要臉的色鬼，這不是找死麽，看這妖女怎麽整治你，這是不要命麽，哼哼。”
孫千千卻側頭想了想，忽道：“壓寨夫人是啥？”